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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著燈火，李佩宇向吳阿婆借了針線，開始縫補一件用於遮掩自己尾巴的鬥篷，那場約定的結局顯而易見，李佩宇做到了，而毖潯正等著他的解釋。
    “我十歲前一直被當成女兒養，在那之前我天天裝作自己有內宮可以正常修行，你讓我做的我其實略通一二……”
    毖潯:“你早不說，還與我打賭，耍賴。”
    李佩宇無措地舔了舔修行一上午幹燥的唇，沒替自己辯駁。
    她確實有意刁難李佩宇，帶著他是累贅，毖潯其實想把對方五花大綁定在炕上，定時投喂放風，剩餘的時間就用來去找監察司的同行，救人心切，兒戲不得。
    但這樣做就真成了酒斜子口中的不把人當人的癡子。
    李佩宇縫完了自己的鬥篷，扯著毖潯的衣角，她重新換上的黑色勁裝有一處破了，他想替毖潯縫補。
    “不必。”毖潯推辭了他的好意，又在茅草屋裏留給吳大娘一些錢，算是告辭。
    在毖潯的催促下，二人迅速上山，順著青綠的台階找到了森羅萬象的廟宇。
    “森羅萬象？”李佩宇看到廟前的鋪設過於熟悉。
    祂的雕塑一手執劍一手握卷，剛柔並濟，普度眾生，廟裏刻著祂的真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李佩宇沒忍住朝祂拜了拜，又聽到毖潯的吩咐聲，手握向吳阿婆的孫女借的長鞭警惕四周。
    毖潯再次翻找在古越梅穿越畫卷後藏起來的一份，沒有被動，但其他幾份都被拿走了。
    這是古越梅的態度？想幫毖潯，卻不能親自出麵？
    也許對方設了一局正請君入甕，但毖潯別無選擇，她得試出一個個可能性。
    毖潯翻開畫卷，鸚鵡學舌地模仿徐日天和古越梅說過的話，“苦神在上，捐去三綱五常，絕去七情六欲，從者……”
    “啊！”毖潯咬著牙收回發燙的掌心火，她又忘了自己是幻神祭司，被印記懲罰性地燙了很久。
    “李佩宇，你過來一下。”毖潯向全身戒備的少年呼喊道，希望他也來試試。
    少年蹲下，看了一眼畫卷，畫上人物栩栩如生，還皆在動，簡直像有著生命活了過阿來一樣，“阿潯，這是什麽？”
    毖潯被這異動拉走注意力，她想說方才自己喊他是為了讓他也試一遍，但現在這個情況是自己成功了嗎？
    她顫抖地碰著畫卷，看到它由黑白過渡到泛黃，像濃縮了過去的畫片，一陣波動後她和李佩宇成功被拉入畫卷中。
    南縣內。
    劉家旅店專收外地人，在這風口浪尖最易收留逃犯，流寇，是官府的重要盤查之地。
    但是劉珍自有妙招，她訓練的小二們個個聽力，眼力了得，若是哪天不開旅店了劉珍也能換個招牌開個走師店。
    小二偷偷來報，上等房剛住進的客聊了會兒天，他繪聲繪色地表演了兩個客人的對話。
    小孩說：“娘，我想看舞獅，耍龍燈。”
    大人說：“舞獅耍龍燈二選一，隻能看一樣。”
    小孩聽了奇怪的要求不哭也不鬧，思索著選出了答案，“我要看舞獅。”
    大人說：“好。”
    劉珍點頭，屏退了小二，她看到店前還徘徊著兩位小客人，少女模樣算正常，但她身旁的少年披著過大的鬥篷，有些奇怪。
    兩位小客人咬耳朵商量了一會兒，終於決定入店。
    “兩個人，一間上房。”毖潯要求道。
    劉珍應著，“好勒，小乙帶路。”
    毖潯和李佩宇被引上了樓，途經一間房時衝出來個小女孩，“救命！救命啊！”
    女孩被推給了李佩宇，小乙瞪大眼睛不知如何是好，萬一是稚童在和大人玩鬧呢。
    毖潯知道不是玩鬧，一，她能感到女孩不在說謊，二，房內確有殺氣，她手握天陰殘卷迅速轉換為銀槍，轉頭吩咐道，“你們幾個不要亂跑。”
    女孩抬頭看著鬥篷下的極俊少年，放下警惕般地縮了縮，“我娘在和人打架，求求你們幫幫她。”
    “就在房內嗎？”
    “是的……”
    毖潯一腳踹開房門，想都沒想抬手迎擊，彈飛撲麵而來的狹刀，房內五個蒙麵者正包圍一個身上紋蛇形的古越族人，一見毖潯來就立刻分出幾人也圍了上來。
    圍上來的幾人刀法很準，毖潯的銀槍在這狹小的空間內反而顯得束手了，她收了天陰殘卷，也換成刀，回憶起盛蔓的一招一式，將大量的炁融進刀法裏，每一擊都用全力。
    一把刀和數把狹刀短時間互撐對爭，但平衡正在破壞。
    毖潯修假隱匿身形，配合昏暗的廂房，以虛鬥實，很快落了上風。
    幾位蒙麵人互看一眼，識趣地跑了，毖潯全然沒有大獲全勝的心情，她們這些人沒用術法，完全是修行的門外漢，毖潯像收拾嬰孩一樣收著力和人對打。
    從進入畫卷開始，毖潯一路上看炁，看人的穿著，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低階的世界，修行成了這個世界上傳說中的故事，不能自保的人太多。
    方才衙役還在張貼一個告示，山上有大妖，少出門，有外來誅妖者鬥法時不要驚慌雲雲。
    自監察司建立以來完全不可能有這樣的告示張貼，大妖隻會在告示貼出來前被誅滅。
    “多謝少俠出手相救，怎麽稱呼？”前方的古越族人回頭，朝毖潯作揖。
    “白狼。”毖潯答道，“你房裏跑出個女孩向人求救了。”
    “那是我女兒古越音，我叫古越青戈，白狼少俠近日可攬了活？”
    “沒有。”毖潯知道自己被古越青戈當成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走師了，她也樂意得這個新身份，走師的來曆很少有人問，行事方便，來去自由。
    “我有一事相求，換個地方說吧。”古越青戈出了門，和小乙說不要報官，又將護著女兒的李佩宇一起請走了。
    古越青戈和劉珍好說歹說將幾間房一起退了，劉珍瞪了幾人一眼，她堅持許久的自信就在今日毀於一旦。
    明眼人都看到那間上房裏闖出來好幾個持刀歹徒，鬼知道怎麽做到的，但這家店的名聲肯定要大打折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