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醫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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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安府,定民坊內的王家醫館兩進四合院布局,頭進院倒座房供患者排隊休息,二進院廳堂高懸“懸壺濟世”鎏金牌匾。
一樓是妙手先生王卓就診之處,二樓供其休息,左廂房用於存放草藥和煎藥,病重患者安頓在右廂房,左右耳房則是店裏夥計的住所。
左臂和腹部如果得不到及時的醫治,一個會喪失一半的行動力,另一個則會要了性命,而王卓與自己的師父是世交,所以南宮羽才冒險來到王家醫館。
在大門前壓了壓帽簷,見四下無人便輕叩門環。
過了好半天,裏麵才傳來懶洋洋的埋怨之聲:“誰呀!眼看天就亮了,連這點時間都不能等嗎?”
院門被打開一道縫,一名夥計半睜惺忪的睡眼探出頭來,見南宮羽麵色蒼白,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左臂纏著綁帶,右手捂住腹部,便知此人受傷不輕。
“問診得等到辰時三刻,請公子那時再來。”
王卓每日問診到酉時,需得到充足的休息次日才能繼續問診。
南宮羽趕忙伸手擋住即將閉關的院門,有氣無力地說道:“小哥,勞煩你通報王卓老先生,說流福坊內有位世侄求見。”
夥計再次上下打量南宮羽一番,年紀在二十五歲左右,雖穿著普通,但儀表堂堂,雙目明亮且有神,眉宇間透露著一股正氣,又報稱是家主的世侄,自知不能怠慢。
“你稍等片刻,我去通報一聲,如果主人不見,你可要馬上離開。”
“有勞!”南宮羽客氣道。
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院門再次被打開,夥計咧嘴衝南宮羽一樂:“這位公子,剛剛失禮了,我家主人有請!”
夥計扶著南宮羽來到醫館廳堂,一位兩鬢斑白,身穿素服的老者正在來回踱步,背在身後的雙手不斷揉搓,以掩飾他內心的焦慮。
“主人。”夥計輕聲喊道。
老人聞聲把頭轉過來,當看到南宮羽的時候,緊皺的眉頭舒展開,焦急的目光中多了幾分關切,邁步走出廳堂問道:“世侄,傷得如何?”
一聲“世侄”讓南宮羽的內心一陣顫抖,早已身心疲憊的他再也堅持不住了,衝老人微微一笑,喊了聲:“伯父。”便雙眼一黑,昏死過去。
陽光照射到南宮羽的臉上,感覺暖洋洋的,慢慢睜開雙眼,視線由模糊逐漸變得清晰,一股淡淡的中藥味鑽進鼻孔,頭一歪四下打量一番,房間很大且打掃得幹幹淨淨,紅木桌案上放著古銅色香爐,煙氣嫋嫋不斷的上升,提鼻子一聞,是檀香。
南宮羽試著抬起左臂,見左肩已經被重新包紮,上下左右動了幾下,已無大礙。再低頭看去,腹部纏著麻布,用手按壓一下腹部,疼痛感幾乎消失。
剛要嚐試起身,門口便傳來細細的腳步聲,房門被推開,一位身著明黃色的羅裙,腰間係著翠色的絲帶,身段嫋娜的女子走進房中。
烏黑如泉的長發盤成發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膚如凝脂,如月鳳眉,明淨清澈的雙眸,挺秀瓊鼻,香腮微暈,吐氣如蘭的櫻唇,纖纖十指端著托盤走向床邊。
“公子,你醒了。”女子的聲音婉轉動聽。
南宮羽微微一怔:“你是?”
“王詩語。”
“王伯父是你...”
王詩語把放著小瓷瓶和麻布的托盤放在床邊,細語道:“那是家父。”
南宮羽點點頭:“我昏迷多久了?”
“前日寅時到今日辰時。公子,換藥的時間到了,我扶你起身。”
“王伯父沒在醫館嗎?”南宮羽臉龐有些發燙。
王詩語猜到南宮羽的心思,落落大方地將他扶起,讓他的後背靠在床榻圍欄上,開口道:“家父出診去了。病不避醫,醫不避嫌。”
南宮羽尷尬一笑,雙眼一閉,由著王詩語擺弄。
拆下綁帶,上藥,係綁帶,二人近距離的接觸,少女的體香撲鼻而來,在南宮羽的鼻腔久散不去,讓他有些眩暈,好在王詩語手腳麻利,很快便換完藥。
王詩語將換下的麻布放進托盤,起身道:“手臂刀傷已經縫合,並無大礙,腹部的傷情最為嚴重,隻差半寸傷到脾髒,要不是你服用了九塔草,恐怕早就見閻王了。”
“九塔草?我從未聽過這種草藥。”南宮羽詫異道。
正在收拾綁帶的王詩語答道:“九塔草,又叫風輪草,煎汁內服對止血、解毒有奇效,家父說,給你施藥的大夫是位行家,你的命是他救的。”
“難道是他?”
南宮羽腦海中蹦出老獄卒的身影,看來這是楊瑜安排的,這家夥絕非等閑,他這是給自己留條退路。
“由於你失血過多,再加上氣血攻心,現在身體非常虛弱,需要好好休息。”
被打斷思緒的南宮羽,無奈一笑:“‘休息’二字於我來說有些奢侈。”
王詩語冰雪聰明,微蹙雙眉道:“難道你現在就要走?外麵到處張貼通緝你的海捕公文,士兵整天在城中四處搜查,連百姓的房子都不放過。家父因時常給都城內的達官貴人問診,他們才不敢擅自闖入。”
南宮羽下床穿好衣服,拿起桌案上的草帽:“正因如此我才不得不走,我身上有傷,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家醫官,遲早會找到這裏。”
隨即,雙手抱拳道:“在下感謝世伯和王姑娘的救治,請代為轉告王伯父,此恩容日後再報,還請他老人家多多見諒!”
“等等!”
剛走到門口的南宮羽,被王詩語喊住,便轉身道:“王姑娘還有事?”
王詩語將托盤中的小瓷瓶遞過來:“這是家父配製的刀傷藥,把它收好。你昏迷之時,有個叫張慶的來醫館找你,家父謊稱不認識你,他卻留下話說在老地方等你。”
“多謝姑娘!”南宮羽接過瓷瓶揣進懷裏。
街上車馬轔轔,人流如織,高高飄蕩的商鋪招牌旗號,各種買賣商販賣力地吆喝著。一小隊巡街的兵卒迎麵走來,南宮羽將帽簷盡量壓低,直奔張慶說的老地方。
李記棺材鋪,與李三打過招呼後,在他指引下穿鋪過堂,來到後院一處瓦房,三長一短的敲門聲過後,房門被打開,開門的正是張慶。
“你們談,我去鋪麵照應著。”李三轉身返回鋪麵。
“大人,住處已經找好,積善坊內打把勢賣藝的眾多,都是生麵孔不會引起注意,我在百戲巷內租了房子,已經收拾妥當。”
“好!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去一個地方。”
“哪裏?”
“慶淮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