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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主管毆打線長之際，楚狐溜出門外。
    沒有門關堵截，她們休想在寬敞的走廊裏追上楚狐。
    隨時都能離開的感覺，給了楚狐自信，讓他敢於停下腳步、多說兩句話。
    “總之，你們不應該，也不準搜勞動者的身！”
    “雖然我窮，你們給的工資少，但我怎麽也不可能偷東西。”
    “其他打工仔肯定和我一樣。”
    “大家真想偷東西的話，多的是地方可以作案，還至於來打工受苦嗎？”
    “嘖嘖嘖。”主管搖頭，“可我聽說‘窮生奸計，富長良心’。這話不對？莫非你們‘底層殘渣’的外號，是浪得虛名？”
    楚狐揮了揮粉拳：“窮精靈，難道就近似於壞精靈嗎！給我道歉！”
    “嗬嗬嗬……”主管笑而不語，隻是貪婪地打量楚狐，像是要把他現在的模樣刻進腦海。
    “主……主管，我能起來了嗎？”線長像條狗一樣匍匐在主管腳邊。
    “你怎麽還呆在地上。不能自覺點嗎？起來！檢查後麵的日結工！”
    諂媚迎來斥罵，線長反倒一喜——她的職能未被剝奪，這次“過錯”的代價隻是挨上幾腳，完全可以接受！
    她手腳並用爬起身來。後背滿是腳印，卻不影響她麵對日結工時的趾高氣昂。
    沉默的隊列再次流動，一個個精靈掏出空空如也的口袋。
    而對於早已進入走廊的楚狐，主管與線長似乎懶地追究，就此放任他離去。
    三四分鍾後，楚狐領到了屬於自己的工資。
    僅僅是兩張稍舊的二十元紙幣。
    這是他以四個小時換來的。
    若以正常八小時工作製計算，一天的1\/3被工作占據，一周的5\/21被工作占據。
    也就是說，刨除退休與學生時期，精靈生命的二十一分之五，全要花在工作上。
    工資低，意味精靈的時間廉價，但這很難不延伸為其生命的廉價，以及其尊嚴的廉價。
    且不說生命廉價不廉價，貴族的生命是否更高貴，楚狐現在很鬱悶。
    他剛剛發現，自己辛辛苦苦幹了四個鍾頭，結果連頓火鍋都吃不起——和穀冽溪在熔心火鍋店吃的那一頓，有半價優惠，還是要六十多。
    怎麽會這樣！
    一頓火鍋等價於八九個小時的勞作，痛苦與愉悅完全收支不平衡。即使是楚狐這樣的吃貨，也將難以下咽。
    是火鍋太貴了嗎？還是工資太低了？
    難道月薪三千上下，還夠不到普通精靈的層次嘛！那普通精靈每月應該賺多少錢？
    如果楚狐今日的諸多工友算普通精靈……那豈不是說，普通精靈的半天勞作，就應該換不來一頓大餐？這就是普通精靈的生活嗎？
    楚狐完全搞不明白。
    不過他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肯定想不懂，幹脆作罷。
    ——回去休息嘍。對了，明天是星期天，跟穀齧說好了，要一起帶楚理去遊樂園玩……
    周遭的工友多半腳步匆匆。
    楚狐漫步其中，頗引精靈注意。
    期間，有幾個年輕大膽的雌精靈上來討要手機號，被楚狐一一回拒。
    行至自己的儲物櫃前，楚狐一愣。
    櫃子是打開的，裏麵空無一物！
    穀齧送自己的手表，還有昨天父母買的新手機，全部不翼而飛。
    呆了片刻，楚狐才反應過來：“這是遭賊了？”
    “不是吧……倒黴倒黴倒黴……為什麽偏偏是我……”
    楚狐焦躁地在原地轉來轉去。
    一旁取手機的雌精靈會心一笑：“被偷了？”
    楚狐點點頭，臉色難看：“怎麽會有這種事情！這裏是不是有隱藏的監控？”
    “車間有，走廊監控很少，這個地方剛好沒有。”雌精靈聳聳肩：“你下次買個好點的鎖，不要密碼鎖。我有一次也被撬了，還好我回來快，小偷沒開成跑了，東西沒丟。”
    “鎖……”楚狐聲音艱澀，“原來上班還要買鎖？我今天剛來，根本沒鎖櫃子。”
    雌精靈本想裝出一副同哀的樣子，卻沒控製好。
    第一縷笑聲從心扉流出後，她無法克製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是來搞笑的嗎？哈哈哈……”
    沒有監控，沒有熱心目擊者，沒有主動現身的竊賊。
    與此同時，數以千計的精靈同時往廠區外湧動。
    找出竊賊與大海撈針相差無幾，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不不，冷靜，冷靜思考。’
    ‘如果竊賊是普通的勞動者，那一定是下班時間拿走我的手機。’
    ‘也就是說，從我排隊出車間那一瞬間開始，到此刻為止，這期間約莫五分鍾的時間，就是竊賊行動的時間。’
    ‘竊賊不可能每天下班，都毫無目的且仔細地翻開每一個未上鎖的櫃子——未上鎖往往代表無精靈使用，根本沒有翻找的價值。’
    ‘所以，竊賊要麽是無意間開錯了櫃子，要麽是知道這裏麵有我存放的東西。’
    ‘如果是前者，那竊賊的櫃子一定在我櫃子附近。但知道這個沒用啊，又不能把這些櫃子的使用者全部叫回來。就算她們都回來了，也不會帶我的手機回來的。’
    ‘如果是後者……主管的嫌疑很大。是她帶我來儲物櫃的。但主管親自動手的概率極低，很可能是她或安排或透露給某些精靈的。’
    ‘但直接質問主管？一來，也許是錯怪。二來，她不承認也沒辦法，這又不是搜身，這得要超能力搜心啊！我壓根沒這種能力，而且搜心比搜身更不尊重精靈。’
    ‘找柳天槍幫忙？讓她向主管施壓，雖然很方便、很有效……’
    ‘就算不是主管幹的，也相當於發動她們的力量幫忙找手機。像這些狗腿子對付普通員工很有一套的，未必找不出對方。’
    ‘可如果真是主管幹的，那她的目的肯定和剛剛搜身侮辱的目的一樣，是幫助柳天槍接近我，逼迫我依附柳天槍。’
    ‘哼！我絕不找柳天衝和主管幫忙！’
    ‘那找護林衛嗎？’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事很難有結果的。手機手表銷贓再容易不過了，除非下大力氣，讓這裏的幾十、幾百、幾千個精靈勞動者配合，一一檢查指紋，不然怎麽查的出來……’
    ‘可護林衛工作繁多而人手捉急，隻是丟了便宜手機而已，丟失者又是普通精靈，沒有優待，不大可能下這麽多力氣。’
    ‘那就去附近的手機店蹲守，抓對方銷贓現場！’
    ‘哈哈哈，病急亂投醫啊，這完全不切實際。小州市的手機店多如牛毛，隨便走兩步就有手機店，這附近至少十來家手機店，怎麽守得過來。’
    ‘和手機店店員說，讓她們幫忙？小有希望，但依舊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如果竊賊是慣犯，和手機店店員是朋友，那就糟了。’
    ‘還有一種辦法，直接打電話給我的手機，如果對方接聽了，就可以談條件，出錢贖回手機。’
    ‘要是能趁通話的功夫，確定竊賊的方位，揪出對方，那再好不過。’
    ‘但對方未必接電話，說不定已經把我的電話卡拔了。’
    ‘可惡，我能想到的所有辦法，都不能確保找回手機。所有的辦法都需要竊賊配合，需要對方的不小心、失誤、紕漏。’
    ‘可惡啊！’
    四小時重複枯燥的機械工作後，楚狐有些乏神，也有些餓了。
    但現在還不能休息。
    必須強打精神，分秒必爭，與竊賊賽跑。
    能否找回自己的東西，全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