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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巫妖的佩劍‘鮮血之哀’。你碰了它，現在你的靈魂是我的獵物了。”
    瞥了眼“白星”，程芸開玩笑似的隨口給它編了個出處。
    “什麽？”聽到她話的卡琳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但手上卻十分自然地把法杖重新放了回去，“塔玫菈小姐，你在開玩笑吧？我從沒聽說過王國附近有巫妖出現的傳聞，它看上去也不像那種骨頭架子會用的風格；打造它的褪魔銀沒有變黑的痕跡，看上去鍛造時間應該不長。”
    “嗯……好吧，這的確隻是玩笑。”雖然程芸很想問問帕夏·塔拉斯的狀態算不算是巫妖的一種，但略做思考後，她還是很明智的沒有選擇這個話題，而是問起了另一件事情，“卡琳，我之前聽一名皇家近衛提到過褪魔銀，能告訴我它是什麽嗎？”
    “塔玫菈小姐，這是你的武器，你卻不知道它的材質？”
    “它的原主人不是我——對冒險者而言，這點不難理解，對吧？”
    “好吧。”卡琳扁扁嘴，然後重新拿起了那柄沉甸甸的銀色法杖，“先說好，塔玫菈，我不是法師，隻是因為帕夏大人的庫存裏什麽都有，我才知道一些，所以我說的也不是完全準確。”
    “嗯。”
    “褪魔銀是望冬堡產的一種特殊礦物，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這種礦物擁有一定程度的壓製魔力發散的特性。簡單點說就是，如果用它做為武器，你就能在不減弱自身魔法威力的情況下一定程度上壓製敵方的法術能力。”
    “它還有這個功能？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你用它對付過施術者嗎？”
    “沒有。”
    “那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也算是我孤陋寡聞了……說到這個，卡琳，帕夏的寶庫裏到底有什麽？能不能和我說說？”
    “這個嘛……”也許是覺得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有所防備。聞言的侍女僅僅隻是稍微想了想，便放下法杖，扳著手指細數起了帕夏的寶物：“有很多東西。有我說不出來名字的漂亮裝飾品，漂亮而且貴的要命的衣服，強大的魔法道具，還有已經毀滅的北方帝國的藝術遺產……”
    “有魔化礦石嗎？”
    程芸裝作隻是不經意間提到的樣子，打探起了自己關心的東西。麵對她的試探性提問，卡琳也沒有隱瞞：
    “那種紫色晶體？有。帕夏大人有一大塊魔化礦石，她還把它雕刻成了人的樣子，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位作家，叫什麽……蘿妮·艾爾溫來著？”
    “看不出來，帕夏大人還有不錯的雕刻技藝。不過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魔化礦石似乎是很危險的東西。”
    “對普通人來說的確危險，但帕夏大人根本不在意那個。”每次提到帕夏，卡琳的眼神都會有所不同，“塔玫菈小姐，你對它有興趣？我勸你還是不要接觸那個。除了帕夏大人，幾乎所有接觸到它的人都會發狂——那種東西就是詛咒和毒藥，它會給你一時的力量，但代價卻是你的理智和靈魂。”
    “唔……我當然不準備接觸那個，我隻是有些好奇。之前在冒險的時候，我聽說過它……據說它能讓法師變得更強。”
    “變得更強不代表就是好事。帕夏大人說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能讓人變強的東西，可不一定都能讓人有個好結果。’”
    “是啊……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貪婪。要我說，這個世界上最方便的東西還是金幣——亮閃閃的，誰都喜歡。”
    “……”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卡琳搖搖頭：“沒什麽，隻是我對錢沒什麽概念。”
    “有點像是在炫耀。”
    “並沒有。塔玫菈小姐，你手上其實有不少錢，如果你願意放下領主身份，在赤鳶堡或者翠冠城之類的地方住下，也可以做到‘對錢沒什麽概念’。”
    “是啊，但我現在已經不能那麽做了。我有我的責任，我現在需要錢，不是為了吃什麽，或者穿上什麽，而是需要它們來讓法爾隆的人們活下去。”
    “法爾隆的人會很感謝有你這樣的領主的。”
    “……希望如此吧，我現在能不能好好回去還是個未知數呢。”
    “別擔心，塔玫菈。按照帕夏大人的計劃做下去，肯定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嗯……”
    車轍在路麵上不斷蔓延。就著晨風，馬車裏的兩人聊了一會兒，又等了一會兒。
    今天的天氣算得上是天公作美，沒有像昨天一樣下雨，早上的太陽也讓原本還稍帶潮濕的地麵變得幹燥了不少。
    女王的馬車與眾不同地設置了一種類似於懸掛係統的機械裝置，就算是在坎坷不平的路麵上顛簸，乘客的感覺也不會很大，在這種幹燥的平坦路麵上更是能提供十分舒適的乘坐感。
    程芸之前不是沒坐過馬車，可和那些一開動就吱呀亂晃，遇到不平地形甚至能把人昨天晚飯顛出來的玩意比起來，皇家馬車的舒適度簡直和它們不屬於同一個世界。
    在改善生活方麵，這些大人物們還真是什麽東西都能開發出來。
    ……
    “陛下，我們到碼頭了，請吧。”
    數十分鍾後，女王的車隊抵達了分割科雷西亞和王室直轄領的峽灣。
    因為照例有近衛騎士搭成的“階梯”，在到達碼頭後，卡琳沒有先於程芸一步下去接應，而是拉開車簾，讓她以女王的身份第一個走下了馬車。
    在下車時，程芸特地注意了一下那兩名用手臂給她當做踏腳的騎士——他們不是她在之前演說時曾經見過的那兩名騎士，在馬車周圍也沒有出現過她之前眼熟的任何一個近衛兵。
    看樣子，為了替身任務的絕對保險，帕夏已經在出發前徹底“留下”了所有的知情者。
    不管她是暫時把他們軟禁在了下科雷西亞，還是用和對付近衛官一樣的方式處理了他們，她所表現出來的能量都讓程芸有些咂舌——直接對女王的近衛軍下手，而且還下手得不動聲色，實在不是僅僅一個邊境領主能夠做到的。
    好在帕夏暫時站在她這一邊，去掉那些潛在隱患對她也是個利好。現在，整個隊伍中知道她是替身的就隻有卡琳一個人。隻要她本人不露餡，外人不可能知道四月十七日晚上在下科雷西亞所發生的一切。
    “呼……”
    “陛下。”
    深深呼了口氣，少女壓抑下了心裏湧起的那點緊張感。與此同時，一名穿著紫色長袍的官員也笑嗬嗬地迎了上來。
    “陛下，歡迎回來，這趟還順利嗎？”
    “……”
    程芸看著官員，沒說話。不是因為她不想說些什麽，而是因為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家夥是誰。
    按理說，帕夏在她離開之前應該給她足夠的信息。但問題是，即使是帕夏，也因為長期遠離王都，導致缺少一些即時性的情報——比如現在這個在碼頭接應的宮廷內臣，她就弄不清他到底是誰。
    這樣一來，連對方名字都說不出的程芸也隻能故意擺出一副冷漠的態度了。
    “陛下？”
    “……船準備好了嗎？”
    “是的，陛下，‘黃金瑟茜’號就停靠在那邊——”內臣愣了愣，但對程芸的冷漠沒有表現出什麽，也不敢表現出什麽。
    側過身，他用手臂指向了峽灣北側的深水港口。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程芸見到了一艘巨大、水線以上都被漆成金黃色的三桅帆船。這艘船的全長超過六十米，排水量至少也在三千噸以上。一眼看去，整艘船簡直就像一座漂浮在水麵上的金色城堡。巨大的體型和船首、側舷向外突出的重型弩炮讓它看上去銳氣逼人，同時又很能給乘坐者帶來安全感。
    如果不是那個莫名其妙的金色塗裝和“黃金瑟茜號”這個俗氣的名字，它簡直就是一艘艦船愛好者夢寐以求的藝術品。隻可惜，女王之前的審美實在有些奇怪。看著這艘船，程芸甚至覺得農民們那些關於女王“金鋤頭”的幻想都有些現實依據了。
    “……”
    雖然很想就命名和塗裝吐槽兩句，但考慮到這些東西很可能就是她“自己”的手筆，她還是忍住了對此發表評論的欲望。
    “很好。做的不錯，朕很滿意。”
    “陛下的肯定是臣的榮幸。車馬勞頓，陛下您一定有些餓了。接下來是去船上用膳，還是在碼頭就餐？”
    “船上。”
    程芸不準備在碼頭露天吃飯——她需要盡快去到船上的私人空間，整理一下情況，同時也避免被人看出端倪。
    “直接去船上吧，朕之後想再休息一下。”
    “是，陛下，請跟我來。”
    恭敬地行了一禮，內臣轉過身，小步在前麵帶起了路。
    在程芸登船的同時，車隊的其他人員和輜重也都會通過港口的大型升降機一起上船——而這些事情都不需要她來考慮。
    此時此刻，程芸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像真正的女王一樣，享受別人早已準備好的服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