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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文斯提到了花冠節——而這其實也正是程芸準備要對他說的。
    在她到達雷鳴堡和科雷西亞的時候，那裏的人們已經都知道了女王遇刺的消息。如果她在這裏裝作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難免會引起羅文斯的懷疑。
    “抱歉，羅文斯。我在返回這裏時在科雷西亞聽到了一個壞消息，必須要帶給你。”
    見程芸忽然把話題從花冠節轉移到壞消息上，羅文斯顯得有些疑惑：“壞消息？怎麽了，姐姐，你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不。”少女搖搖頭，說道，“是關於陛下的事情。”
    “瑟茜姐？”
    羅文斯一邊繼續詢問，一邊用手邊的小銀勺舀了些糖，在自己的那杯茶裏緩緩攪拌著，好像一點都猜不到王都發生了什麽——他甚至可能都意識不到王國內部這種危險的氛圍。
    試圖改變局麵的軍隊想要女王的命，離心離德的領主則希望盡可能地製約王權，或者幹脆讓統治者變成傀儡……在程芸於王都遇到的那些人中，幾乎每一個人都很清楚這點。
    羅文斯之所以能這樣一無所知，充滿朝氣，隻是因為他被女王保護得很好。
    而這樣的他，對瑟拉爾的感情是可想而知的。
    有那麽一瞬間，程芸突然猶豫起了到底要不要告訴他真相。但想到事情總是不能逃避，她最終還是沒有向他隱瞞女王遇刺的事情。
    在這件事情上，廣為人知的說法與真實發生的事件時間不同，地點也不同。可它們所導致的結果，卻都是瑟拉爾的死於非命。
    “姐姐……瑟茜姐她怎麽了？”
    羅文斯有著在他這個位置上不該有的天真，對於政治態勢也不太敏感。可造成這一切的，隻是因為他對權謀不感興趣，而不是他真的是個蠢蛋。
    在察覺到程芸的表情變化後，小伯爵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以至於他詢問時的聲音都有些輕微地顫抖。
    “陛下……陛下她在花冠節巡遊時遇到了刺殺，下手的人可能是首席大臣的黨羽，也可能是意圖推翻王室的叛黨。”
    “……”
    小伯爵手裏的勺子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而他的眼睛則愣愣地看著麵前的少女。
    “那瑟茜姐本人呢？”
    程芸歎了口氣，說出了之後必然會傳到這裏來的消息：“陛下她受了重傷，生死未卜。”
    “怎麽會……難道說，瑟茜姐同意我來這裏，是為了……”
    “陛下應該不願意你在出現這種事情的時候受到波及，所以才提前讓你到了這裏。”
    “瑟茜姐……”
    “別擔心，羅文斯。”
    明知道一件事情不會發生，卻又要試圖安慰別人相信它會出現，真的是一件很違心的事情。
    可為了避免羅文斯承受不住，程芸又不得不這麽做：
    “陛下是赤鳶王國的女王，有群星女神庇佑，她會沒事的。”
    “……誰要是殺了瑟茜姐，我就要給她報仇。”
    羅文斯的話裏帶著一絲悲愴，又帶著些決意——她之前從沒從他嘴裏聽到過這樣斬釘截鐵的話。
    對自己來說，瑟拉爾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封建君主，以及一個闖進自己體內的麻煩，但對羅文斯來說，女王也許真的就和他的親人一樣。
    “羅文斯……”
    “抱歉……姐姐，我不該對你這樣。”
    “不，我也很恨那個謀害了陛下的人。”
    “姐姐，你能告訴我現在王都的情況如何嗎？”
    “我在花冠節之前就離開了王都，所以，最後一次得到從王都傳來的消息還是在雷鳴堡：那裏的報紙上說，陛下的妹妹瑟楠親王已經暫時接替了首席大臣的職務，帶領她的第二軍軍團在王都掌控局勢。”
    “瑟楠姐……”羅文斯垂著眼簾，低聲說道，“她平時和瑟茜姐關係不好。”
    羅文斯的語氣有些低落，可“瑟楠姐”這個稱呼還是引起了程芸的注意：
    “羅文斯，你之前也認識瑟楠親王嗎？”
    “很久之前……在瑟茜姐還沒繼承王位，我也很小的時候，我們經常一起玩耍。每次碰到需要平分的東西，瑟楠姐都表現得很爭強好勝，也一定要比我們拿得多才肯罷休。要是感覺自己吃了虧，她就會哇哇地哭得很厲害。”
    “愛哭？聽上去和報紙上的雷厲風行完全不同。”
    “那隻是小時候。”小伯爵的雙眼沒有焦距地看著麵前的桌麵，好像上麵的每一條木紋都是他逐漸湧現出的一道回憶，“在瑟茜姐加冕為王後，我就沒見瑟楠姐再因為這種事情哭過了。她在瑟茜姐成為女王後不久就被調離了王都，前去接手了一直風評不好的第二軍團。”
    也許是為尊者諱的緣故，程芸在赤鳶堡的時候並沒有聽到過任何這種關於王族成員的軼事。
    見羅文斯這麽了解，雖然有些不太合適，她還是有些好奇地繼續追問了起來：
    “風評不好？”
    “嗯。第二軍團的番號很靠前，但它成立之初的原因不是為了和外敵戰鬥，而是為了對抗國內的宗教叛軍。因此，比起普通的軍隊，它的性質更像是義勇軍團。”
    一聽到‘義勇軍團’這個詞，程芸就大致明白了怎麽回事。
    “他們的紀律很差？”
    “我沒見過第二軍團的士兵，隻是一直這麽聽說。而在瑟楠姐接手之後，這種說法也逐漸消失了。”
    “這說明瑟楠親王很有能力，這不是好事嗎？”
    “可是我剛才說了，姐姐，瑟楠姐和瑟茜姐的關係不是很好。她一直有一種想法，就是瑟茜姐比不過她，也拿走了一些她應得的東西。”
    程芸對這點感同身受：在王都和瑟楠接觸時，這位女王的妹妹在言談間都流露著這種傾向。
    不過，程芸不認為她會是派出刺客刺殺女王的人——一是這種行為很容易招致懷疑，二也是因為——
    “但陛下和瑟楠親王畢竟是親生姐妹。我覺得，瑟楠親王應該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
    羅文斯沉默了一下：“……我也這麽想。瑟楠姐很要強，可她不是壞人。對家人動手……更不可能。”
    “嗯，所以別亂想了，陛下一定會沒事的。”
    從座椅上起身，程芸走到不安的小伯爵身邊，安慰了一下他。
    看著站到自己身旁的少女，羅文斯的雙眼也重新恢複了聚焦：
    “姐姐。如果我想給瑟茜姐報仇，你會幫我嗎？”
    [默認規則]
    1.全力以赴！
    2.盡量……
    3.白癡才做，這是沒有價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