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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瑟拉爾的靈魂強行塞入其他人身體裏並不人道，不過，人既然不行，要是換成動物呢？
    說到適合“長期保存”的動物，程芸最先想到的自然是長壽的爬行動物了。
    “莫莫卡，能不能把抽離出的靈魂放到烏龜身上？”
    “烏龜？”莫莫卡看著程芸，滿臉無奈，“塔玫菈，你是在開玩笑嗎？布爾雪維克附近可沒地方能找到烏龜。而且，那種生物的腦袋太小，根本容納不下一個有意識的靈魂。把抽離出的靈魂硬塞進過小的身體，就等於是把它塞進了磨盤裏。”
    “那貓呢？它更大，看上去也更聰明可愛。”
    “一樣。”
    “那……”被駁回兩次的少女想了想，突然有了個想法，“我帶回來的那個龍蛋呢？它可以嗎？”
    莫莫卡沒有直接駁回她，但臉上的表情仍然怪異：“……塔玫菈，你真的要那麽做？”
    “也不行嗎？”
    “不是不行，而是你得知道這代表著什麽。龍是很強大的生物，而殘缺一半的靈魂的精神狀態則很不穩定。如果女王的靈魂不願意幫你，你就是在給自己找個敵人。”
    “……這枚水晶在吸收靈魂後能保存幾天？”
    “三天，或者五天，我也沒把握。如果你有所猶豫，最好盡快作出決定。”
    “好吧……”
    莫莫卡的回答沒給程芸太多選擇的餘地：除了就地取材外，其它幾個方法的危險性都很高，且在三五天內不太可能完成。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先把瑟拉爾的靈魂導入龍蛋內，暫做保存。
    龍蛋有著超過千年的漫長休眠期，可以算是一個長期的靈魂容器。就算瑟拉爾在從蛋中孵化之後表現出了敵意，一頭幼龍也能相對容易地被她和莫莫卡壓製下去。
    “我想先把抽取出的靈魂碎片放到龍蛋裏。莫莫卡，能做到嗎？”
    “可以——躺下吧。”
    見程芸已經拿定主意，莫莫卡點點頭，簡簡單單地回應了她，好像一點都不覺得轉移靈魂碎片的過程是什麽棘手的事情。
    在將自己之前說過的注意事項重複了一次後，她給躺在床上的少女蓋好被子，然後用一塊手帕遮住了她的眼睛。
    下一秒，眼前陷入黑暗的程芸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忽然一涼，好像有什麽玻璃質感的東西貼了上來。
    觸碰她皮膚的物體所帶來的觸感先是冰冷，然後在數秒後轉向溫和，緊跟著又變得炙熱了起來；盡管被水晶的高溫燙得有些難受，但想到莫莫卡的囑咐，程芸還是強行忍耐著，沒有睜眼。
    好在靈魂水晶的溫度在上升到五十度左右便停了下來，並沒有變成一塊烙鐵，也打消了她剛剛萌生的“是不是發生事故了”的懷疑。
    “……開始了。”
    當水晶的溫度上升到合適程度後，莫莫卡在程芸的耳畔低語一聲，宣布了剝離過程的正式開始。
    和剛才的感覺不同，在莫莫卡的這句話之後，程芸感覺到的不是明顯的溫度變化，而是一種溫和，卻又混沌的不適感：就像是在床上暈了車一樣，讓她感覺有些想吐。
    奇怪的不適感在之後的剝離過程中一直積累著，好幾次都要觸碰到程芸的臨界點，讓她真的起身嘔吐出來——但就像水晶的溫度一樣，這種不適感也被局限在了某個不引發她身體反應的範圍之內。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鍾。直到程芸感覺貼在身上的水晶重新變涼，莫莫卡的儀式才總算停了下來。
    “莫莫卡……”
    睜開眼，程芸重新看清了正站在床邊，捧著水晶的矮人術士——和剛才相比，她手裏的靈魂水晶要亮了不少，體積也小了許多。
    仔細一看，程芸發現水晶裏多出了一些飄蕩的白色碎片：它們組合在一起，回旋著，飄蕩著，如同舞娘輕盈的薄紗裙擺。
    第一次看到實體化的靈魂，程芸忍不住對它產生了好奇：
    “莫莫卡，這裏麵就是瑟拉爾的靈魂碎片嗎？”
    “可以這麽說。”
    “靈魂也有光度？”
    莫莫卡搖了搖頭：“不。為了保護裏麵的靈魂，這枚水晶正在消耗自己。這些光也是因此發散的。”
    “保護靈魂……”莫莫卡的話讓程芸想起了什麽，“……要是諾爾出事的那時候，我們手裏也有一塊水晶就好了。”
    “你沒必要後悔，因為後悔毫無意義，也無法挽回什麽。這種水晶能從還活著的生物體內抽離入侵的意識體，但卻無法捕捉死者消散的靈魂。就算在那時你帶了水晶，情況也不會有變化。”
    “可女王遇刺的時候……”
    “女王保存靈魂靠的不是這種單純的容器，而是某種神器——也許就是她死時周圍的某樣物品。以我們冒險者的身份，在你和白獅鷲戰鬥時也不可能拿到那種東西。”
    “嗯……”
    盡管莫莫卡已經為她做了“辯護”，但同伴為了救她而死的事實還是讓想起這件事的少女有些耿耿於懷。
    知道程芸性格的莫莫卡察覺到了這點，隻是沒有點破：
    “好了，塔玫菈，我們現在沒時間在這裏自怨自艾。接下來準備把女王的靈魂碎片放到龍蛋裏——去吧，去把龍蛋拿出來。”
    “沒問題。”
    揉揉太陽穴，重新把心思聚焦回眼前的少女掀起裙擺，趴在地上，將藏在床底的龍蛋滾了出來。
    大大的龍蛋和昨天一樣，漂亮，光潔，沒有一絲裂紋。
    將龍蛋在桌上放好，莫莫卡拿起手中的水晶，和剛才一樣貼在了上麵，並低聲念起了咒語。
    因為之前的昏沉感，程芸沒有關注到莫莫卡在使用水晶時有念過咒語。
    在沒有打斷莫莫卡的情況下，她好奇地傾聽著這些拗口的音節，並讓骰娘給出了翻譯。
    【沒有翻譯】
    ——沒有翻譯？
    【這些咒語都是純粹的擬聲詞，沒有任何意義——你不會真覺得要使用什麽法術，就一定要喊出和法術內容契合的咒語吧？】
    ——……可是常識中不是這樣的嗎？
    【你的常識也沒告訴你靈魂能被石頭抽出來】
    ——好吧。不過我有個問題。
    【如果你真的有個問題，就在說出“我有個問題”後補上那個問題，而不是停頓五秒鍾，等我回應】
    ——瑟拉爾的靈魂進入我的身體的時候，你應該知道吧？同樣作為“寄生體”，你為什麽不阻止她？
    【我樂意】
    ——？
    【我樂意】
    莫名其妙地丟下這個答案，骰娘便不再以自我意識響應起程芸的回應。
    這玩意到底是個什麽？
    某個隻剩下靈魂的強大法師？協助她來到這個世界的高等文明人工智能？還是單純無聊到派代言人到下界冒險的神祇？
    程芸問過這個，但骰娘從沒有回答她，這次也一樣得不到回答。
    她隻希望骰娘能一直給她提供幫助，而不是麻煩——這就是她最大的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