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晴天霹靂

    開著新車去上班，姚業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雖然又被魏經理數落了一通，他也沒往心裏去。反正以後也沒機會了，就讓他痛快痛快嘴吧！拿上提前準備好的辭職信，走進了孔繼臣的辦公室。

    孔繼臣看到姚業，愣了幾秒鐘後，便忙不疊地端茶倒水。自從他當上副經理以來，這是姚業第一次主動走進他的辦公室。

    姚業並沒有為之所動，將辭職信放在辦公桌上，淡淡地說道：“我要辭職，麻煩孔經理幫我把字簽了。”

    孔繼臣驚呆了，望著那封辭職信也不知該說什麽。直到姚業再一次催促，他才回過神來，“辭職的理由不夠充分，這個字我沒法簽。”

    姚業故作驚訝地說道：“那要不我再加上一條，公司領導為了迎合某官員，執意將其兒子推向高位。本人因看不慣這種徇私舞弊的現象，故而選擇辭職。這樣寫你看行嗎？如果不行咱還有，部門領導欺下瞞上，任人唯親，本人因不堪上級長期壓迫，隻能選擇離開。要不你看這條能往上寫嗎？”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孔繼臣也不再忍讓，“你敢寫我就敢批！姚業，咱們這麽多年的兄弟，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嗎？”

    姚業冷冷一笑，“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絕，可架不住你不給我簽字啊！隻要你把字給我簽了，我扭頭就走。以後你們再怎麽徇私舞弊也罷，假公濟私也好，跟我再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難道以後你跟我也沒關係了嗎？”孔繼臣問道。

    姚業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心裏想說不是，可這兩年多來兩人的關係就是這樣僵著，還有辦法變回從前那樣嗎？可如果他說是，心裏還放不下這個朋友。加上孔繼臣那灼灼的目光，他更是於心不忍。

    孔繼臣已經從他的沉默中找到了答案，心裏也輕鬆了不少。“我知道你看不慣這種社會風氣，我也知道你心裏怨恨，可生在什麽樣的家庭不是我能做主的。我一直很珍惜你這位兄弟，所以我寧願每天聽你跟別人指桑罵槐的挖苦我，我也不願看到你就這麽憋屈地離開。兩年都過去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姚業的心融化了，這兩年來孔繼臣幫了他多少，他心知肚明。隻是他不願跟別人提及，更迫使著自己忘記，甚至用惡毒的言語攻擊誹謗他，以掩飾自己的心虛。現在自己要走了，為什麽還要說那些口不應心的話讓自己難過，讓別人難堪？他在心裏勸了自己好久，可還是叫不出那兩個字，“孔繼臣，我辭職跟你沒有一點關係。錢朵兒的工廠辦的不錯，她想讓我過去幫忙。”

    兩人已經太久沒有正常的交流了，孔繼臣的心裏也突然敞亮了，“我知道，她現在也算得上是咱們雲都市的名人了，你們夫妻一起創業也是好事。不過作為兄弟，我還是得奉勸你一句，再好好考慮一下。夫妻在一塊工作，難免會影響到正常生活。我爸和我媽就是最直接的例子，他們同屬同一係統，經常會把工作中的分歧帶到家中。再說咱們公司，距離下一次的人事調動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這次有我在，絕不會再出現上次的情況。其實隻要你心裏過去了，換不換環境都是一樣的。”

    如果沒有答應錢朵兒，姚業或許還真會再考慮考慮，可現在顯然是不行了。他笑了笑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你說的這些我們之前也討論過，應該不會出現。這次我是必須要走的，你就幫我把字簽了吧！”

    孔繼臣思忖再三，最終還是把他的辭職信放進了抽屜裏。“信先放我這，你就當給自己請了個假，去她那邊試一試。如果後悔了，你再回來。魏經理那邊我先替你擋著，時間久點也沒關係。”

    姚業點了點頭，也隻能這樣了。反正辭職信已經交了，至於孔繼臣什麽時候往上交，那是他的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姚業的心裏五味雜陳：有一種重獲新生的喜悅；有一種辭別老友的傷感；還有一種對辛苦奮鬥崗位的留戀。

    俞佑成鬼頭鬼腦地湊了過來，“我看你是從孔繼臣的辦公室出來的，你們兩兄弟和好了？”

    姚業微微地搖了搖頭，“也不算是，我是去辭職的。”

    “辭職？好事啊！想好準備去哪了嗎？”俞佑成反而很興奮。

    “哪也不去，就到你弟妹的廠裏隨便做點什麽。”姚業說著，突然饒有興趣地看向了他，“我走了你好像很開心啊，是不是已經覬覦我這個位置很久了？”

    俞佑成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我是那種人嗎？你這個位置愛誰坐誰坐，我才懶得管呢！我是覺得你還年輕，早點離開這個爛地方挺好的。”

    “你就沒有想過要挪挪窩？”姚業下意識地問道。

    俞佑成趕忙搖了搖頭，“我什麽德行我自己知道。我倒是想挪窩呢，誰要我？這樣吧，為了恭喜你辭職，晚上我給你擺一桌，也算是給你送行了。”

    姚業本要拒絕，可想想以後估計也沒機會在一塊喝酒了，再說也不好冷了俞佑成的麵子，於是便答應了下來。

    長此以往的勞碌，也讓錢朵兒感到心力交瘁。有時候她也想讓自己放鬆一下，可每每想起幾百張要吃飯的嘴，她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振作起來。靠在椅子上小憩片時，不禁想起昨晚和姚業的約定。有了老公的加入，自己應該可以輕鬆不少。想到這兒，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憧憬著未來和他共同進退的場景。

    就在這時，一陣電話鈴聲打亂了她的思緒。拿起手機一看，是自己的母親。接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母親帶著哭腔焦急地喊著：“朵兒你快回來吧，你爸爸快不行了！”

    突如其來的噩耗猶如晴天霹靂，震得錢朵兒頭暈目眩。她已經無法思考，隻能憑著下意識的反應說道：“我爸一直不是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電話那頭的錢母已經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說道：“快回來吧，你爸有話對你說，晚了就來不及了。”

    放下電話的錢朵兒跌跌撞撞的往外跑，直到出了工廠的大門，才稍微恢複了一點理智，淚水也在這一刻噴湧而出。上一次見父親時，看上去雖然有些消瘦，但身體還很健康，精神麵貌也不錯，怎麽突然就……她迫使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但願是母親過於緊張，事情遠沒有想象的那麽嚴重。

    拿出手機撥通了姚業的電話，沒有人接聽。不得已又打了一次，這次接通了。那邊的聲音很吵，但此時的錢朵兒哪還顧得了這些，著急忙慌地說道：“我爸出事了，你在哪呢？快來接我！”

    “我在……我在……你先別急，爸到底出了什麽事？”姚業回道。

    錢朵兒從他遮遮掩掩的話語中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一時怒火中燒，大聲吼道：“我爸都快不行了，我能不急嗎？你到底在幹什麽，說話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又去喝酒了？”

    “沒……沒有，是被你的聲音嚇到了。你等著，我馬上就到。”姚業道。

    錢朵兒蜷縮在路邊，她想說服自己事情沒有那麽嚴重，可母親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回蕩。一時間悲痛內疚侵蝕著她的內心，讓她痛不欲生，恨不得現在就能跪在父親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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