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已修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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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廠長和村長!
“呼……哈……”
心髒激烈跳動的動靜幾乎要炸裂耳膜。
他已經筋疲力盡無力再戰了,想必眼前這個人也一樣。
她銀白的劉海被汗水粘濕,淩亂地貼在額頭上。經曆了強度如此之高的混戰後她脫水嚴重,臉色異常蒼白,支立不穩。他的視網膜神經捕捉到她的手已經在發抖了。
“艾爾。”鳴人艱澀地開口。
她抬起眼簾,灰藍的眼珠反射出無機質般的冰冷光芒。她一點點抽回貼著他耳朵插入岩壁間的長劍,平滑而暗藏殺機的金屬質感滑過他耳尖。
那一刻鳴人想起蛇,暑夏茂盛的草叢裏遊走的冷血生物,在青石板上蜿蜒前進,盤旋著纏上大樹。它倒吊著藏在樹枝間,信子一吞一吐,冷漠地打量著樹下的行人。粗心不備的人如果沒能及時注意到隱藏在樹上的獵食者--更有甚者居然膽敢在這樣的樹下打盹,它就會從樹下一點一點滑下,耐心至極地瞄準對方的脖子繞過來,瞅準時機,猛地收緊,扼斷行人咽喉使其窒息。
他並沒有經曆或目睹過這種事,這一幕卻如此生動形象地浮現在他眼前。
會產生這樣的錯覺,大概是因為此時此刻的她眼神真的太冷酷了吧。
“不要叫我艾爾。”她握好劍,劍鋒的冷芒掠過她毫無血色的臉,“我是晨光工業的萬磁王。”
鳴人合上雙眼“我擋不了你了。”
“從來都是如此。”她說。
說話間,她的身形似乎又挺直了幾分。
果然就像大家猜測的那樣,她能從磁場裏恢複力量,隻要不是在最大化排除磁場的環境下,她動力幾乎是無限的。
那就這樣吧。
她並沒有殺掉佐助他們,也沒有對更多無辜人下手。最後這場一對一的對決,是他輸了。
鳴人目光不躲不閃,平靜地看向她揮過來的劍刃。
為什麽童年好友之間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果然是他的錯嗎?
鋒利的劍刃裹挾著一陣風聲衝他喉嚨直直而來,鳴人已經準備好迎接死亡,那把冰冷的殺器卻在他脖頸前一寸處卡住,再沒前進一步。鳴人雙眼睜圓“艾爾,你……”
那雙握著劍柄的細白雙手不住顫抖。
她仿佛嚐試著狠下心,試圖把劍尖劃進他頸動脈。然而她比劃再三,依然像是前方有什麽強大的斥力阻止她前進一般,冰冷的金屬抵在他頸間皮膚上,無法深入一步。鳴人從喉間擠出幹澀的笑聲“你想殺了我的話有很多辦法,比如……”
--就像你幹脆利落地殺掉那些大名那樣,用你的磁力和你的電流。
但是她為什麽……
“你閉嘴吧,我不聽你那些幼稚的勸誡。”少女將手中的劍往身後一拋,漠然地看著他,“我不殺你既是因為沒必要,也是為了感謝你曾經救過我。”
“沒救成不是嗎……”金發少年垂眼道,“你和那個人已經融合了吧。”
艾爾不作答。
她深深地凝視著他,眼中像是寫滿了千言萬語。之後,像是突然產生某種自我厭惡的情緒一般,她伸手遮住臉上憎恨厭煩的表情--鳴人很確定那種表情不是衝著他來的--後退幾步。
“艾爾。”
“閉嘴,木葉忍者。”修長皎白如春筍的手指間露出一隻泛著冷光的藍眼,“回去報告你們的火影--還有那所謂的聯軍,從今之後阿瓦隆的一切事務外人不得插手。不然的話,避難所那幾具沒頭的屍體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艾爾……”少女轉身離開,少年自顧自地說,“你和忍界為敵,那些人不會放過你的。你終究是人,會受傷,更會死。”
“我不稀罕別人對我高抬貴手,想對我出手的夠膽子就來。醜話說在前頭,對入侵者我們阿瓦隆管殺不管埋。”她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後背上被血液沾染得一片狼藉的衣服和發絲無比顯眼,“木葉忍者,你們忍者就請盡情地愚蠢下去吧。我真的很期待,你們這個群體被時代吞噬得一幹二淨的那一天。”
她真的說到做到。
那之後數年之內,就在大陸上還時不時陷入規模大小不等的戰爭的時候,原名“渦之國”現名為“阿瓦隆”的國家飛速崛起。這個國家全國遍布紅外線監控儀,任何輕忽的潛入和偽裝都會激活報警係統,反力場武器和以她的磁力護盾為原型開發的能量囚籠被警*衛部隊持有。在數個忍村先後派出的暗殺小隊紛紛在這裏折戟沉沙之後,漸漸的,再也沒有忍村主動向阿瓦隆發出挑釁。
配備著高科技武器和偵察設備的艦隊以護送本國商隊海上貿易為由,一點一點地侵蝕一些國家的領土。在遠距離炮彈的威力下,阿瓦隆成功占領了很多沒有領主的土地,每攻占一地,便迅速完成對當地改編改製工作。
阿瓦隆不斷壯大的時候,各忍村依然在為了爭奪任務、禁術和血繼而競爭著。誰也無暇去關注那個國家對忍界而言將會造成多麽巨大的威脅。
一個強大富裕、安寧穩定的國度對所有生活在戰亂和貧窮下的普通人構成了至高無上的吸引力。阿瓦隆本土對移民管得極為嚴格,無法登上本土,人們就循著這個國家船隊前進的下一個方向遷移,爭取在它打下下一塊土地之前成為那片土地的居民,然後等待著船隊到來將他們收編為國民。
此消彼長之下,大陸內部越發貧瘠。
聽那裏的人自豪地說,“阿瓦隆”這個名字來源於精靈的國度,傳說是一座天堂之島。
那個國家的確沒有辜負這個名字。
隔著大海遠遠看去,夜間的阿瓦隆也依舊光彩照人,高聳入雲的大樓,霓虹燦爛,處處流光溢彩。
就像一顆靜靜臥在大海上的寶石。
他21歲的時候,各忍村嚐試組建成一個聯盟,聯合起來共度難關。聯盟吸取阿瓦隆的經驗,將忍術和科技結合一起,這些改革措施的確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眾人為農業技術上一點小小的突破而歡欣不已的時候,阿瓦隆那邊不斷傳來技術革新、產量提升的消息。
鳴人26歲的時候,聽說艾爾離開阿瓦隆了。
傳言是跟著一群怪人回她真正的故鄉。
“聽說裏麵有個男人是她的伴侶。”
“好像定了婚約呢。”
“似乎是個光頭?”
“不清楚,我也是聽來的。”
……
紛紛雜雜的流言間,鳴人隻注意到了一條。
“聽說她笑得很開心呢。”
青年已經快要想不起她笑起來的樣子了。
自從12歲那年分別後,兩人的聯係越來越少。難得相遇的時候,有時候少女也不免為了他對她表現出來的異常的依賴性而憂心,及至稍長,她因為自身身體逐漸發生的一係列變化而漸漸疏遠他。
真正有了隔閡是在某年初夏。
她皺著顏色極淡的兩道長眉問他“你覺得忍者隻要保持這個模樣下去就好了?”
少年理所當然道“那是當然啊。”
現在想來,她那會兒根本就不願意聽他說些驕傲道義雲雲,但是當時的他並不知道。
艾爾在燈下托著腮,無奈地悶聲問他“那什麽是互相理解,基礎是什麽?怎麽維持?”
他答不上來,含含糊糊道“隻要繼續努力下去,總會有答案的。”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說“桑,你一點也沒變呢。”
再見麵後,她一次比一次冷漠,越來越像某個人。
那個他曾在她的夢境裏見到的黑發少年--萬磁王。
直到最後,她為了維護她一手建立的國家而與曾經的玩伴們在戰場上兵戎相見。她幹脆利落地控製大家腦中的血液使他們昏睡過去,然後舉起對他舉起長劍。
“如果你相信有正義,那就動手吧。”她眼中全是冰霜,“為我們各自的正義而戰。”
鳴人看看全然陌生的那個人,伸手摸了把臉。
“為什麽,我們會變成這樣。”
她用雷暴回答了他。
她的離開讓很多人擊掌相慶。大家都以為沒有她的存在了阿瓦隆會化作一盤散沙,然而阿瓦隆的新一代管理層蓮、瀧、鬆田正茂等人,對外鐵血狠辣之處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沒兩個月,憑借著完整的工業體係和軍備,換了新血的阿瓦隆就把當初幸災樂禍的人通通打了一次臉。
很多人這才懷念起她還在時的歲月來。
再次踏足這片土地時,鳴人已經三十多歲了,娶了個不好不壞的妻子,過著不好不壞的生活。他的家庭生活還算溫馨,雖然常常因為工作繁忙顧不上家,但是體貼的妻子也沒有對他抱怨過什麽。
會議間短暫休息的時候,他和阿瓦隆總理蓮不冷不熱地寒暄了幾句,實在沒什麽好說的,大家也就各自沉默了。這時,一個小孩打開了會議廳厚重的大門,探出白色的小腦袋,對著蓮眉開眼笑道:“蓮啊,你在這兒嗎?”
看清那張臉的時候,鳴人渾身血液都凍住了。
小姑娘噔噔噔快步跑過來,一把抱住那位不苟言笑的總理的大腿,撒嬌道:“阿爾旺爺爺說你在忙,不讓我來煩你……蓮啊,白叔叔給了我一張大拚圖,晚上我們一起拚好不好?”
周圍工作人員對這個小孩出現在這裏見怪不怪,寬容地給她準備了高椅讓她坐上去。蓮搖搖頭,示意將椅子撤下,她彎腰抱起小姑娘,寵溺地笑道:“可以,但是瑪格妲有好好完成今天的作業嗎?”
小家夥的笑臉和聲音甜得驚人:“有呀。”她膩歪地依偎在蓮身上,大眼睛骨碌骨碌四下亂轉,最後停留在鳴人身上。
眼神專注,明亮。
蓮來回看看小姑娘和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微笑著問小家夥:“瑪格妲你在看什麽呢?”
小家夥拍手笑道:“這個叔叔好可愛啊。”
她頑皮地指指兩頰,表示她說的是鳴人臉上的貓須。鳴人不禁笑出來。小家夥天真活潑得可以,無邪得厲害,一舉一動都是滿滿的招人疼的孩子氣。她一定是被寵愛著長大的,所以才這麽不怕生。
會議繼續的時候,不等別人說,小姑娘就乖巧地主動離開會議室。
隔著玻璃窗往外看,白發藍眼的小家夥在樓下空地那裏自己和自己玩兒。她用鐵砂反複搭建成各種形狀的建築物,或是小車,或是槍械。自得其樂,玩兒的很開心。
鳴人收回視線,強壓著怒火:“這是怎麽回事。”
女人冷冰冰地掃他一眼:“這與你無關,公務要緊,請繼續正題。”
“她的模樣和能力為什麽和艾爾一模一樣?”
“為什麽?”蓮冷聲道,“因為瑪格妲是她的克隆人,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克隆人……”鳴人咬牙道,“你們怎麽敢?”
“為什麽不敢?”她靠在椅子中勾唇一笑,“說起來還是多虧了你,如果不是那次你和她之間的戰鬥,我還拿不到她的細胞組織。”
鳴人啞然。
他想起她背上血肉模糊的傷口。
空曠的戰場上,渾身都是血的兩人同時跌倒在地,他率先一步站起來,地上的少女眼神茫然一瞬後,咬咬牙也支起身體。她倒下的那片草地上被鮮血洇開一大塊沉沉的紅。
“你受傷了,住手吧。”
再一次把她壓倒在地上後,鳴人沉聲道。
她皮膚白皙,長發發銀,襯得身上的血跡越發紮眼。
這個人模樣如此潔淨,氣質卻天然地和戰場與血汙相合。
這雙灰藍的瞳子和六歲那年春末所見一般無二,但是眼神卻全然不同了。
這不是他想要的……
少年的心被玄鐵拖著一路下沉。
艾爾大口大口喘氣,胸腔劇烈起伏著,她惱怒地瞪視著他,低聲吼道:“漩渦鳴人你這混蛋……你敢……誰許你放水?你這是要憐憫我嗎?如果是的話,你現在一個螺旋丸弄死我好了。”
她憤怒掙紮了一下。沒有吸取磁力的時候,她力氣和普通少女無異,男女體力的天然差異決定她沒能掙脫開他箍著的手。
“你混蛋……”
錯覺麽?她的聲音好像帶上了哭腔。
他仔細去看,卻什麽也看不出來。少女的臉上沒有半分脆弱,隻有徹頭徹尾的倔強和傲慢。
幾息之後,她力氣突然恢複。艾爾抬腿一腳踢開鳴人,在他落地的大好空檔,她卻沒有趁這個機會衝上來補刀。
“誰許你放水?”她伸出手,遠處聯軍一名忍者的劍便飛到她手中,“你混蛋……現在我給你同樣長的時間,等你恢複了我們再繼續。”
鳴人的視線落在她指尖。
袖管裏滑落的鮮血順著蔥白的手指滴答滴答落下,滲入泥土中。
“你也管管你的傷吧。”少年從腿上的忍具包中摸出一把苦無,肅聲道。
□□瑪格妲的材料就來自那次戰鬥嗎?
鳴人閉上眼。
這次和阿瓦隆總理的會麵,於公於私,雙方都不歡而散。
之後很多年裏,阿瓦隆再也沒在本島舉行過類似的會議,鳴人也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孩子。
當他步入中年後,才漸漸聽說了關於那個孩子的一些事。
比如阿瓦隆整個高層都對她極其器重;她從國家技術院轉去軍部,傳聞是在磨練資曆,準備接班……
在西南內海舉辦的聯合國家會議上,瑪格妲跟在蓮的身邊以正式接班人的身份出席了這次活動。
對艾爾·蘭謝爾有印象的忍者聯盟幹部們看到少女之後,被嗆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和那個人不一樣,少女眉眼帶笑,絲毫不吝惜展露自己驚人的美貌。蓮她們把她嗬護得很好,天生的驕傲和後天的優越環境讓瑪格妲的舉手投足間全是張揚自信,這和那個人也不一樣。
艾爾的本質相當傲慢,但是她會用一層謙遜的皮把那份傲慢隱藏起來。
活動間,他出來散散氣的時候遇上了在蓮的陪伴下出來散步的瑪格妲。
戎裝打扮的少女衝他盈盈一笑,點頭致禮道:“您好,漩渦鳴人先生。”
鳴人頓了頓:“你認識我……哦對。”當然認識了,他畢竟是聯盟一把手。
少女微笑不語。
場麵話客套幾句之後,鳴人鬼使神差地在句尾重拾早已改掉的口癖,少女卻沒有半分反應。
他有點失望,更多的是莫名放鬆。
放鬆什麽呢?
他也不知道。
就當他依舊犯傻氣吧。
這一生渾渾噩噩過去了。
及至晚年,當他躺在病床上細數自己剩下的時間時,聽說阿瓦隆這個國家已經在準備星係外探測項目。
這個世界變得如此之快,忍界也已不是當年他所堅守的忍界。
那麽這個世界上到底什麽才是有意義的呢?
他微微一歎,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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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
鳴人猛地坐起身來,大口喘氣。
艾爾從被窩裏伸出手給他把燈打開,蒙著被子含含糊糊道:“你怎麽了?”
鳴人驚魂未定,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啊,是他們同居的臥室沒錯,那身邊這個人……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掀開被子一角,被子裏露出幾縷白發。那人不耐煩地拍了他爪子一把,埋怨道:“你怎麽還不睡?”
被打了鳴人也不生氣,他反而空前幸福地一把連著被子抱住她:“你還在真是太好了!”
“……桑,你再這樣我揍你了啊。”快喘不過氣了啊!
鳴人才不管,摟著被子裏的人不鬆手:“我做了一個超可怕的夢,我們因為道路不合而分道揚鑣,最後你還跟著查爾斯走了……”
艾爾悶悶道:“查爾斯的事你要惦記多久。再說,查爾斯不是有艾瑞克了嗎?”
艾爾說出口後,自己先皺了皺眉。這句話怎麽說得有點怪怪的……
但是好像也沒錯……
鳴人想了想,覺得她說很有道理,但是還是有點說不出的緊張。想起最近一直在考慮的那件事,他暗戳戳開口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結婚……這個……”
“咳咳咳!”艾爾驚天動地地咳嗽起來。她從被子裏鑽出來,和鳴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後,假裝沒事人一樣再次躺下。
“先睡吧,有事明天說。”
“這是你第二次拒婚了啊。”
“睡覺睡覺,就你事多。”
“害羞鬼,你今晚得給我說清楚了!”
“說什麽說……啊咧,你這混蛋啊啊啊,這都幾點了!”
“……”青年的話語含糊不清。
她臉色爆紅,憤恨道:“你可真是越來越變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