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話 竹枝風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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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五條悟來說,京都的一物一景都透著腐朽的味道。而對於一直生活在埼玉縣的伏黑惠,這裏的一物一景都化作千年物語的舞台。
    小學一年級的伏黑惠,在放學後偶然遇到一個神神叨叨,自顧自說著一切都交給他的白毛年輕人。之後,那個人就消失了,這對六歲多的伏黑惠並沒有任何困擾,反正他身邊的人都是來來往往,隻要津美紀還在就好了。
    在他小學第一個暑假已到尾聲時,那個人又出現了。這次又是自顧自地要帶他去京都,說著要解決他和禪院家的事情。
    下了車的伏黑見到了讓他震驚的晚霞,仿佛天都燃燒起來。那鮮紅飽滿到要爆炸的晚霞,成為他對京都最初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和關東感覺迥異的關西地區,讓伏黑惠迷茫,這裏就是那個在記憶中早已模糊的父親的老家嗎。
    當時,也恰好是七夕祭的時期。白晝的暑氣逐漸消褪,一盞盞華燈悄然亮起,到處是穿著浴衣的人們,漫步在地上的星河,享受著夏夜的詩意時光。
    自稱五條悟的白發男子,帶著伏黑惠住進了一家名為“炭屋”的旅館。
    早熟的伏黑惠對金錢自有一份自己的理解。他踏進這樣的旅館,瞬間聞到有年代感的木頭味,那是屬於時光的沉澱。在默不作聲跟著大大咧咧的五條悟住下,看他非常自然享受女將細致入微服務後,伏黑惠終於確定,這個人不缺錢,不,應該是很有錢。
    他悄悄鬆了口氣,在聽到這個人說自己被父親賣給禪院後,心中並非不忐忑,隻是知道表露出這些也無濟於事,而漸漸不願敞開心扉。五條漫不經心說一切有他的時候,伏黑惠是不太確定的。
    那一定是一大筆錢,伏黑心裏想,父親那個貪婪的家夥一定是把他賣了個不菲的價格。
    伏黑彼時還天真地以為,隻要這個人有足夠的錢,就能把事情解決。至於怎麽還這個人的錢,他心裏想的是,大不了這輩子都給他打工。不過換個賣家罷了,隻要跟著這個人,津美紀能幸福就好。
    吃飽喝足後,伏黑惠以為該要前往禪院家商談了吧,誰知道五條悟透過窗戶的竹簾,望著幽玄的庭院風景,沉思了一會,忽然對他說,“既然趕上七夕,我們先去遊玩吧,等之後再去禪院家。”
    事情解決後,也可以遊玩啊,他差點脫口而出,但最後隻是緊繃著臉,跟在五條悟的身後。
    “歌姬歌姬!”伏黑惠無語地小跑跟在身高腿長的五條悟身後,看到他對著一個穿著巫女服的女子高興地揮手。
    “哎呀,歌姬,真是有緣,我們竟然能在這裏碰到!”
    才怪,伏黑惠腹誹,明明是你打聽了這個叫歌姬的女子的去處才找來的。
    “歌姬,是要參加七夕的祭祀活動嗎?怎麽不穿浴衣呢?”
    “歌姬歌姬,我們一起吧,我對這些不熟悉,你應該很熟悉吧!畢竟你是土生土長的京都人嘛!”
    然後,伏黑惠終於看到一直憋著怒氣的歌姬爆發了。
    “五條悟!說得好像你不是京都人似的!你熟悉不熟悉根本不關我的事!我隻想一個人靜靜地看燈,別跟著我!”最後,已轉身要離開的女子,忽然又轉過身,咬牙切齒地說,“還有,我是你的前輩,對我用敬語!”
    伏黑惠兩眼望天,五條悟,看出人家對你的討厭了吧,趕緊離開吧,連他都覺得沒麵子。
    可天生不知道什麽為不好意思的五條悟,依然笑嘻嘻地跟在歌姬的身後,還把他拉在身前,“歌姬,你看,這是伏黑惠,我帶他來禪院家談事情的。可是,小孩子都沒參與過這樣的活動,很可憐的啦!”
    歌姬這才注意到五條悟身前小小的身影,她蹲下摸了摸伏黑惠的頭,又抬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沒關係啦,這小子似乎一點不介意談論這些事情,你不知道,第一次見麵時……”
    眼看他要絮絮叨叨說些雜七雜八的事,歌姬根本不搭理五條,隻是溫和地對伏黑說,“小朋友是第一次來京都嗎?哦,那我們一起去一個幸福甜蜜的地方吧!”
    歌姬要帶他去的地方是鴨川河畔。一路上,被歌姬溫熱的手牢牢牽住的伏黑惠覺得心情微妙,似乎第一次被當做真正的小孩子。他不小心聽到歌姬輕聲和五條悟關於他的討論,他們兩人顯然沒想到他的五感異常強大。
    “你已經去過禪院家了?”
    “還沒。”
    “唔,那還有心情玩?”
    “就是怕去過之後沒有心情玩了,所以才要先來看看美景啊。”
    “沒想到你還挺溫柔的。”最後以歌姬含糊不清的一句嘟囔結束了他們兩人的竊竊私語。
    原來是害怕去過禪院家的自己,再沒心情參加祭祀活動嗎。伏黑惠頓時明白了五條悟的溫柔,小男孩繃緊了嘴唇,心情十分複雜。
    鴨川河畔燈火似銀河,映照著戀人們攜手而行的背影。河畔的竹枝綴著燈,青竹上寫滿心願的紙箋在夜風中輕曳,是點點流光裏閃爍的希望。
    伏黑惠被竹枝風鈴燈吸引了,內嵌京風鈴的球形竹燈,光影隨風搖曳,清脆的鈴聲則讓人充溢涼爽之感。伏黑惠忍不住伸手去觸碰一盞竹枝風鈴燈,此刻,散發冷冰冰氣息的他也被燈光染上了一層暖色。
    “去食肆吃點東西吧!”五條悟指著河邊的食肆,伏黑惠直想翻白眼,旅館的懷石料理五條差不多一人吃了兩份,因為他一個小孩根本吃不了太多。
    可是歌姬卻也讚成,對他說,“從食肆裏望下來的鴨川,是另一番景象哦。伏黑一起來看看吧!”
    “別點都是你喜歡吃的甜食啊!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甜食,會長蛀牙的!五條!把菜單給我,讓我來點!”歌姬受不了五條點的全部都是口味甜到死的食物。
    就在兩人吵吵鬧鬧點菜時,忽然傳來讓人聽見就很厭煩的聲音。
    “咦,這不是五條家的大少爺嗎?哦,美人在側呢。”
    “看清楚,那是庵術師,不是什麽美人吧!”
    伏黑惠對一晚上都親切溫柔拉著他手的歌姬很有好感,聽到對自己喜歡之人的無禮言語時,十分不高興,嘴巴高高撅起。
    歌姬的臉上有占了小半張臉的傷疤,的確不算是傳統意義上的美人。
    “為什麽這裏還有狗在吠啊。”五條悟連看都沒看來人,隨意地說道。他的六眼早就認出,是禪院家當家家主禪院直毗人的兒子禪院直哉和一個禪院家的小嘍囉。
    “伏黑,你還有什麽想要的嗎?”歌姬一邊翻菜單,一邊問身邊的伏黑,絲毫沒有給那兩個出言不遜的人眼神。
    禪院直哉也注意到了伏黑惠,和禪院甚爾過分相似的麵孔,讓他立刻汗毛直立,甚至忘了五條的侮辱和歌姬的無視。是甚爾的孩子?甚爾竟然有孩子!
    直哉直勾勾的眼神讓伏黑十分不舒服,五條悟敏感地注意到伏黑的不自在,他往伏黑身側移動了下身軀,擋住直哉大部分的眼神。
    “他是甚爾的孩子?你們要把他送回禪院?”
    五條悟聽到這個問題忍不住露出嘲諷的大笑,他輕輕滑下墨鏡,露出自己那雙如蒼穹一般的藍眸,漫不經心地說,“哦,那是哪裏啊?”
    語氣裏的不屑讓直哉握緊雙拳。自大狂傲的五條悟是他們同輩的噩夢,誰也不喜歡一出生就有一座山壓在自己麵前。直哉引以為傲的家世血統術式甚至是外貌,在這個男人麵前都不值一提。
    “庵術師這是想要攀上五條大少爺嗎?已經淪落到幫人看孩子了?”
    直哉覺得自己今天不扳回一局,就不能離開。
    “啪”合上菜單,歌姬根本不搭理這個人憎狗厭的家夥。
    禦三家出來的人大多都是渣滓,但也有些人至少裝模作樣還能勉強相處。歌姬不喜歡禦三家的人,但她不想給本就緊張的皇室與世家關係再添麻煩。她的做法是,無視這些人,他們自討沒趣後自會離開。
    “像你這種總是亂吠的狗想要攀附我,都不會被允許哦!”五條悟有一百種方法讓眼前的人閉嘴,可難得的閑適時光,況且他這會隻想享受美食,更何況這人算是伏黑惠的堂叔,給孩子留點麵子吧。
    “趁我心情還沒變壞前,”五條歪著頭,推好墨鏡,似笑非笑,“趕緊滾!”
    在直哉走後,五條吐槽,“禪院家盛產人渣吧!”
    “五條!”歌姬顧及伏黑,阻止五條的口無遮攔。
    “沒關係啦,這小子可能比我還清楚他父親是人渣的事實。”
    “等下給伏黑也做一個竹枝風鈴吧?那邊有做風鈴燈的地方。”歌姬注意到伏黑在遇到直哉後興致就不高,想辦法調動小朋友的興趣。
    抱著風鈴燈的伏黑,在等五條和歌姬兩人磨磨唧唧地告別。
    “伏黑跟著你回五條本家住嗎?”
    “我才不想回去聽老家夥們囉嗦。我們住在炭屋,對了,歌姬要來嗎?歌姬不是說很喜歡炭屋的泡澡桶嗎,可以一起來泡澡哦!”
    “滾!你這個輕浮下流的家夥!”歌姬氣得臉通紅,“而且有小孩子在,你到底在說什麽!”
    伏黑惠一臉淡定,不用管他,他見過的場景遠比此時尷尬。
    “說正事!需要幫忙嗎?明天去禪院家會有一場惡戰嗎?”
    “不會吧?那群人不自量力要和我動手?大概就是扯皮,要這要那吧…”
    大人們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讓伏黑惠聽到。伏黑也識趣地看向在華麗光影映照下竹枝燈籠組成的光之路。拋開讓他不安的未來,今晚的確是難得讓他感受到幸福的一晚。
    幸福,是一種可以在空氣中彌漫、傳播的化學物質。這個夜晚,他見到了那些因七夕祭的京都鴨川而沉醉,帶著笑的人們。即使不是他的幸福,可他確實體會到了這種空氣中甜甜的味道。
    *
    夏樹的提議引來一陣讓人尷尬的寂靜。
    “要不還是先去排隊買七條甘春堂的‘天之川’吧!”伏黑惠沒想到竟然是歌姬先提議買京都這個限定七夕點心。
    “一口一個銀河,吃得是星辰大海。”歌姬給夏樹大力推薦,但就是不提鴨川的風鈴竹燈。
    “好,我就是隨便說說的,還是歌姬阿姨你安排吧!”夏樹隱約感覺自己的那個提議並不合適,但不知道具體原因。
    五條悟走在最前邊,歌姬和夏樹走在中間,戴著黑色眼罩的五條悟時不時回頭和歌姬說笑。伏黑惠慢慢走在最後。
    “短冊”飄飄的街頭巷尾擠滿觀看和遊玩的大人小孩,伏黑惠終於想起當年鴨川祭祀後的第二天。
    第二天,五條悟帶著伏黑惠前往禪院談判。即使伏黑惠有作為商品的覺悟,但當一個還不滿七歲的小孩真的被大人們用看商品的目光和談論商品的語氣對待時,他內心頃刻被黑色濃霧般的惶恐和不安籠罩。
    自己是隨時可被拋棄的物品,不論是對誰來說。父親甚爾忘記了他這個兒子的存在,眼前這些有血緣關係的人們也隻不過在評估他作為商品的價值。
    五條悟從伏黑甚爾臨死前的托付說起,直言自己如果做不到,那就對不起甚爾在天之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對不起世人對不起咒術界。
    禪院直毗人隻是笑著飲酒靜靜看他表演,而其他禪院的人的不屑聲則是此起彼伏。眾人大概心裏都在想,你五條悟殺甚爾時毫不留情,怎麽沒把自己說得這樣有良心。
    五條悟隻能繼續遊說,他口若懸河將伏黑惠交給他的好處列出了洋洋灑灑的若幹條,好似禪院不將伏黑惠交給他就是十惡不赦的大惡人。禪院的人沒有人受影響,惡不惡也不是由他五條一個人來評判。
    最後,五條悟隻能使出無賴招數,外加威脅,反正不將伏黑惠交給他,他也會不死不休和禪院的人糾纏到底。但是,禪院直毗人依然沒有鬆口。
    “我要知道他的術式是什麽。”看五條悟鬧了一出後,直毗人提出要求。
    五條悟這才想起來,他也不知道伏黑惠的術式是什麽。
    “嘁~”五條對禪院家的人發出輕嗤。禪院家的人普遍重視術式,看五條悟這樣,紛紛皺眉。
    禪院直毗人上下打量著伏黑,漫不經心地開口詢問,“小子,你的術式是什麽?”
    伏黑惠一時之間,忽然想到前不久跟著津美紀去超市買菜的情形。超市裏有很多品牌的促銷員,賣力地推銷著自己的產品。
    “你這款商品的賣點是什麽?”經常會有顧客這樣問。
    伏黑惠此刻感覺自己就是那個商品。
    “是這個嗎?”伏黑惠直接動手示範,他雙手結印,做出手勢,以暗影為媒介,直接召喚出一隻威風凜凜的黑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