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馬湘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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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間一夢曆史名妓錄!
    在嘉靖年間,金陵城被譽為天下的文化中心,無數才華橫溢的文人墨客在這裏留下了他們的足跡。城市在嘉靖中期達到了經濟繁榮的頂峰,熱鬧的街市、商旅雲集,夜夜笙歌。正是芙蓉盛開的季節,整個城市仿佛沉浸在花香之中,激發了無數詩人和文人墨客的創作靈感。
    然而,在這個充滿活力的城市中,也有著不和諧的一幕。在一座豪宅內,傳來了令人心悸的鞭打聲和痛苦的呼喊。院子裏,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被高高吊起,他全身傷痕累累,鮮血染紅了衣裳。揮鞭子的滿臉橫肉的大漢正是豪宅的主人——金陵大富豪馬偉峰,人稱馬二爺。他的背後站著一群恭敬的人,那是他的家人和手下。
    馬二爺是金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人物。他不僅是城裏的首富,還通過金錢買來了金陵巡總的職位,成為了朝中的六品大員。他對美酒、金錢和女人的貪婪欲望遠近聞名。家裏的妻妾成群,但他仍不滿足,時常強搶民女,使得大街小巷都議論紛紛。然而,由於他的權勢和金錢賄賂,他始終逍遙法外。
    馬二爺有四個女兒,各個長得如花似玉。大女兒馬香圓滾滾的,眼睛又大又亮,皮膚白皙如雪;二女兒馬菊肌膚如玉,豐滿高挑;三女兒馬荷嬌柔可人,眼神清澈;特別是四女兒馬蘭,她自成一個世界,不隨波逐流。她獨立、聰慧、靈動,仿佛是山間自由飄蕩的雲朵,無法被任何框架束縛。她的詩才橫溢,她的畫技卓越,特別是她畫的蘭花,每一筆都充滿了生命的力量。她以“湘蘭子”的筆名在畫作上題字,這使得她的名聲在江南迅速傳播開來。人們因她的畫蘭技藝讚歎不已,漸漸地將她稱為“馬湘蘭”。
    就拿她的一幅畫蘭作品來說吧,那是一幅描繪蘭花在山間盛開的景象。畫麵中的蘭花色彩鮮明,生機勃勃,仿佛每一朵花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而最令人驚歎的是,她將蘭花的纖細與堅韌,優雅與力量完美地結合在一起,使人仿佛能聞到那清新的花香。這就是馬湘蘭的魅力所在,她用她的才華和個性,創造出了屬於她自己的藝術世界。
    這四姐妹,哎,真是各有千秋啊!原來啊,雖然她們是同一個父親,但母親卻各不相同。這就好像烏龜生出了王八,遺傳基因的奇妙之處就在於,每個孩子都會繼承父母的一些特點,但又不會完全相同。你看,大姐的母親,那是個豐滿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有福氣的;二姐的母親高大挺拔,肯定是個走路帶風的人;三姐的母親是個美人,那長相簡直就是畫中走出來的;而四妹的母親則是豔麗奪目,走到哪裏都是焦點。
    這馬二爺啊,對這四個寶貝丫頭簡直是疼到了心坎裏。他常常說,這四個丫頭就是他心頭的珍珠,珍貴無比。可惜的是,大丫頭現在已經二八年華了,卻還沒有找到婆家。這可急壞了馬二爺。
    其實提親的人啊,多得差點把門檻都給擠破了!但這位大丫頭啊,從小就被家裏寵壞了,蠻橫無理。她竟然一口氣提出了三個條件,要求男方必須全部答應才肯嫁。這一下子啊,可把那些提親的人全都嚇跑了。你說這可怎麽辦呢?哎,這婚事啊,還真得看看緣分了!
    大丫頭在媒婆麵前提出了三個讓人咋舌的條件。首先,她要求未來的夫婿在婚後對她百依百順,無論大事小事都要聽從她的意願。這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石頭投進了平靜的湖麵,立刻引起了媒人們的一陣騷動。
    然後,她提出了第二個條件。她每天需要至少一百兩的零花錢,這是一個天文數字,足以讓最富有的家庭也感到壓力。媒人們開始竊竊私語,麵麵相覷,顯然是被這個要求嚇到了。
    最令人咋舌的是第三個條件。她要求公公婆婆不得幹涉她的任何事情,這是一個完全無理的要求,也是媒人們最難以接受的。你可以看到媒人們的臉上露出了尷尬和驚恐的表情,他們顯然是被這個條件嚇跑了。
    然而,大丫頭並沒有感到任何的不安,她依然和她的姐妹們一起玩耍,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馬二爺看著這一切,隻能無奈地歎氣。他明白,他的女兒有著自己的堅持和想法,他無法改變她的決定。
    更糟糕的是,大丫頭提出的要求被其他姐妹效仿了。馬二爺看著這些女兒們,感到一陣苦笑。他知道他無法改變這個局麵,隻能任由她們去做了。
    然後是馬二爺的遭遇。他一直在尋找如何賺取更多的錢,所以他沒有時間去管他的女兒們。然而,今天他遇到了一個嚴重的挫折。當他從公事中返回時,他被兩個綠林豪傑痛打了一頓。這是他過去的行為的報應,也是他對家庭的忽視的懲罰。幸運的是,巡邏的守衛及時趕到,否則他可能無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然而,今日對馬二爺來說,可謂是黴運當頭。在完成公務後,他踏上了回家的路,卻不料被兩名江湖豪傑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這也算是他平時造孽太多的報應吧。好在巡邏的守衛及時趕到,他才得以保全性命。滿腹怨氣的馬二爺回到府中,恰巧遇到膳房裏一個小偷正在行竊。馬二爺心中的怒火,瞬間就發泄在了這名小偷的身上。也真該這小偷倒黴,撞上了老爺子的火頭上,結果被毫不留情地吊起來痛打。那小偷身材瘦弱,被打得奄奄一息,眼看就要喪命。四女兒馬蘭實在看不下去了,出麵求情。馬二爺這才消了氣,一揮手道“暫且饒了你這小猴兒,今後哪個再敢到我府裏來偷東西,這就是榜樣!”
    在夜幕降臨之後,眾人在二爺回房休息後也逐漸散去。馬蘭,一個內心充滿善意的女子,看著小偷痛苦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憐憫。她輕輕地吩咐幾個貼心的丫鬟,將這名小偷抬到房中,小心翼翼地為他處理傷口,敷上藥膏。
    這些丫鬟與馬蘭的四小姐是親密無間的朋友,所以她們都懷著熱情和善意,盡力去幫助這個小偷。敷藥的過程中,丫鬟們不斷用溫水輕輕擦拭他的額頭,為他緩解疼痛。
    馬蘭輕輕地撫摸著小偷的頭,眼中滿是疼惜。她低聲地自言自語道“可憐的孩子,被打得這麽慘!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會願意去偷東西呢?哎,真是個命途多舛的孩子!”
    小偷的頭微微動了一下,他睜開眼睛,看到了馬蘭和丫鬟們關切的眼神。他的眼角濕潤了,哽咽著說“謝謝你們,我一定會記住這份恩情。”小偷緩了一會,起身告別馬蘭,消失在夜色中。
    在那個深邃的夜晚,萬籟俱寂,隻有星星在夜幕上閃爍,馬蘭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中。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寂靜,像是來自夢境的呼喚。她睜開眼睛,看到一個身影站在她的床邊,捂著他的口,聲音緊張而急促“別出聲,外麵有強盜!”
    馬蘭被緊緊地抱住,在黑暗中盲目地奔跑。她的心跳如鼓,與那個抱著他的人的喘息聲同步。他們剛剛衝進大廳,外麵就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像是風暴般席卷而來。
    馬蘭偷偷探出頭,隻見她的父親馬老爺子渾身是血,與家人們並肩作戰,已經退入大廳之內。緊接著,呼啦啦地湧進十幾名手持長劍的強盜,他們圍成一圈,將家人圍在中間。
    馬蘭驚恐萬分,他想要衝出去救出父母,卻突然聽到馬二爺的聲音響起“你們殺了我們幾十條人命,我們有何大怨大仇!”這聲音雖然平靜,卻充滿了堅定與不屈。
    馬蘭心中一顫,她知道父親平日裏行為不端,但他仍抱著一線希望,希望家裏的人都能安然無恙。她閉上眼睛,竭力壓製住內心的恐慌和焦慮。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一聲震天的長笑,一個高大的人影走了進來。他手持長劍,麵容冷酷。他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馬老爺子身上,嘴角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你以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嗎?”
    馬蘭的心被緊緊地揪住,她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向他壓來。她知道,這個夜晚將改變她的一生。
    隻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長笑,一個粗重濃烈的聲音響起“你竟敢侵占我家的財產和土地,殺害我的父母,迫使我無辜的姐妹陷入困境,我不殺死你的全家,如何能平息我心中的憤怒?嘿嘿!拿下!”
    隨著一陣兵器交擊的聲音驟然響起,半晌之後,一聲淒厲的慘呼傳遍了整個大廳。這時,隻見廳中一片混亂,家具被打翻,瓷器碎了一地。馬二爺等人的頭顱滾落在地上,血肉模糊。
    馬蘭眼睜睜地看著家人一個個慘遭毒手,心中的悲痛和恐懼讓她幾乎要昏厥過去。她咬緊牙關,強忍住淚水。
    就在這時,幾個賊人從外麵闖了進來,馬蘭被雙手反綁著,被迫跪在匪首麵前。那匪首麵容凶狠,嘴角掛著一絲殘忍的笑意,他大聲喝道“給我殺了她!”
    突然間,一個瘦弱的少年徑直走到匪首麵前,他湊近匪首的耳邊輕聲地說了幾句什麽。那匪首聽了之後,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急忙叫停了手下的人,放下了馬蘭,帶著眾人離開了。
    原來,這個瘦弱的少年就是前幾天被馬蘭救下的小偷。因為馬蘭曾經救過他的命,所以他銘記在心,這次特地趕來報恩。他向匪首低聲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並表示願意為馬蘭求情。
    因為這少年的出現,馬蘭才得以逃過一劫。她感激涕零,對少年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而這個瘦弱的少年也因為報恩成功而鬆了一口氣。他轉身離開,消失在了黑暗中。
    在眾強盜離去後,馬蘭邁出了大廳的門,她感到自己的心髒在胸膛裏“噗噗”狂跳。他眼前的前院,曾經是那麽的寧靜和美麗,現在卻是一片狼藉,血跡斑斑。
    幾十具屍體七零八落地散落在院子裏,有的頭顱開花,有的四肢不全,慘狀觸目驚心。而在屋簷下,一字排開的十數具女屍更是令人心碎,她們的下體都是一片狼藉。
    成進走近一看,發現這些死去的女人竟然都是自己家裏的姐姐、婢女或、馬二爺的小妾。看到這一幕,馬蘭心如刀絞,她走近每一具屍體,放聲大哭,可是眼淚很快便哭幹了,聲音也哽咽到幾乎發不出聲。
    突然,她猛地站起身來,像瘋了一樣在院子裏四處奔跑,檢查每具屍體。細數之下,除了自己貼身丫環因昨日回家探母得以幸免外,全家五十八口人,如今隻剩下五十六具屍體。
    馬蘭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開始收拾家中的細軟,準備逃離這個人間地獄。趁著夜色的掩護,他悄然離開了這個曾經的家,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馬蘭,一個年輕的女子,獨自離開了家鄉,身處異地,沒有親朋好友可以依靠。她的命運仿佛被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所牽引,最終使她落入了煙花之地,成為了一名風塵女子。然而,盡管身處青樓,馬蘭卻從未放棄她的尊嚴和傲骨。她內心高潔,誌向高遠,有著蘭花般清雅的性格。
    馬蘭所居住的地方布滿了蘭花,這是她對過去的思念和對未來的憧憬的象征。她以“幽蘭館”命名自己的居所,也正式更名為馬湘蘭。在這裏,她如同一朵空穀幽蘭,盡管身處喧囂之中,卻始終保持著自己的清雅和孤傲。
    馬湘蘭的品格和蘭花的幽芳相映生輝,成為了幽蘭館中的“雙絕”。吸引了眾多的文人墨客和賞花人士前來觀賞。他們驚歎於馬湘蘭的高潔與蘭花的幽芳,更敬佩她堅守自我的勇氣。
    馬湘蘭如同一首《詠蘭詩》中所寫“空穀幽蘭獨自香,任憑蝶妒與蜂狂。蘭心似水全無俗,信是人間第一芳。”她堅信自己是“人間第一芳”,絕不會輕易被人折取。她在靜靜地綻放,等待著那個能真正欣賞她的人,等待著一份真正的愛情。
    在那個年代的秦淮河畔,樓館畫舫林立,就像一片繁華的夢境。紅粉佳人如雲,她們的笑聲和歌聲在河麵上飄蕩,給這片繁華增添了幾分色彩。這裏是金陵最有名的煙花之地,被譽為“章台煙花”,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
    在這畫卷中,有一位女子格外引人注目,她就是馬湘蘭。她的相貌出眾,眉毛濃密如畫,眼睛大而有神,皮膚白皙細膩。她的身形瘦削,走起路來娉娉婷婷,仿佛是楊柳在風中搖曳。她的美麗和氣質,使她在秦淮八豔中獨樹一幟。
    馬湘蘭不僅美貌出眾,她的才華也讓人驚歎。她的詩文、戲曲和繪畫都讓人讚歎不已。然而,她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那一雙大腳。在那個時代,女子以小腳為美,而馬湘蘭卻以大腳著稱。但這並沒有影響到她的美麗和魅力,反而成了她獨特的標誌。
    馬湘蘭的聰明和機智也讓人佩服。她善於談吐,與人交談時聲音如黃鶯出穀,婉轉動聽。她的神態嬌媚,善解人意,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吸引人們的目光。她博古通今,無論是談論詩詞歌賦還是國家大事,都能讓人為之傾倒。
    馬湘蘭的氣質清麗脫俗,她的內在之美逐漸讓她成為了秦淮河畔的紅人。當時的金陵城中,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無人不知馬湘蘭的大名。她的居所門前車水馬龍,賓客如雲,絡繹不絕。這些人中不乏有身份、有教養的文雅之士,他們慕名而來,隻為一睹馬湘蘭的風采。
    馬湘蘭最願意與那些文人墨客交往,因為在這些人身上,她能找到共鳴和知音。那些在煙花柳巷中走動的人,如果沒認識馬湘蘭,都會覺得是一種恥辱。於是,“尋芳不識馬湘蘭,訪遍青樓也枉然”的說法流傳開來。
    靠著客人的饋贈和自己積蓄的錢財,馬湘蘭在秦淮河邊蓋了一座小樓。這座小樓環境幽雅,曲徑回廊,種滿了蘭花,芬芳四溢。馬湘蘭將這裏命名為“幽蘭館”,她每天在這裏吟詩作畫,彈琴唱歌,生活過得十分愜意。她出門時乘坐的是華麗的車子,在家則有奴婢伺候,過著貴婦人一般的生活。
    盡管身處青樓之中,但馬湘蘭卻是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她意氣豪俠,輕財重義,為人灑脫不羈。她從不計較金錢的得失,常常大手大腳地揮霍金錢,接濟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無論是無錢應試的書生、還是遭遇變故的商人,隻要向她求助,她總是慷慨解囊。在南京的秦淮河畔,居住著一些老弱貧困的人們。其中,馬湘蘭以其灑脫曠達、寬容大度的性格而聞名。有一次,馬湘蘭正在細心地梳妝打扮,準備迎接即將到訪的貴客。伺候她妝飾的小丫鬟卻不小心將一支珍貴的玉簪子失手摔碎了。玉簪墜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當啷”聲,折斷了。小丫鬟嚇壞了,淚水汪汪,連聲賠罪。
    然而,馬湘蘭並沒有責怪她,反而笑了笑,說“這玉簪子碎得好,很久沒有聽到這麽清脆悅耳的聲音了。”她的話語中充滿了寬容和大度,讓小丫鬟感到無比的安慰。馬湘蘭用她的灑脫曠達,展示了超越物質的美麗,使小丫鬟認識到了人的價值和情感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