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誌充忍不住了，上前盯著魏忠賢怒道“魏忠賢，你要本官配合，本官已經配合了，你想做什麽本官都給你開條子，你剛入城就殺了山西都指揮使，而後又要殺太原知府，是不是要將山西上下都給殺幹淨了才罷休？”
    “犯錯了就要罰！哪怕是公爺的人，也要罰，比如那吳漢子，今日就要死了，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那孩子呢？大人犯錯關孩童何事？”
    “因為你們都是屬厚臉皮滾刀肉的，不重典不足以震懾。”
    魏忠賢嗤笑“丘大人啊…別把自己標榜的太高尚了。”
    魏忠賢用手指了一下丘誌充，而後又指了一下自己“你…我…都是一樣的賤人，你說的好聽…說孩童可憐，可是你做的惡事少了？一年前的西安馬家，從老到幼一共三十三口，一個都沒活下來吧？”
    說起馬家，丘誌充心中一顫，他自認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沒想到還是走漏了風聲。
    王柳與夏之末對視一眼，都是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遠離丘誌充。
    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這馬家案在山西鬧的太大了一些。
    馬家可不是簡單的農家，而是萬曆年間內閣次輔馬自強的家族。
    馬自強這名字可不是瞎編的，而是確有其人，原來是陝西西安府同州縣人。曆任翰林院庶吉士、禮部尚書等職，並在萬曆年間入閣輔政，以學識淵博和勤政著稱，死後諡號“文莊”。
    而今馬自強死了不到三十年，雖說這三十年朝堂局勢大變，那些門生故吏的關係也差不多涼了，但是有馬自強這個招牌在，誰人不讓他幾分？
    可誰能想到，在馬家舉族遷移到山西不到半年，就落的個族滅的下場。
    朱由校下令嚴查，當時查案的動靜是格外的大，可是查著查著，就沒有下文了。
    這其中自然也是丘誌充的手筆了。
    “丘大人，若是將你隻是因為想要奪馬家南唐的《夜話圖》，就買凶殺人全家的事兒傳出去，會如何啊？”
    丘誌充臉色都變了“你…你在胡說什麽？”
    誰都看得出來丘誌充的不對。
    魏忠賢冷哼一聲“咱家給你好好說話的時候，你就要好好接著，天下做官的，有一個算一個，誰的屁股幹淨了？不殺你們是因為你們有用，若是能夠將功補過自然是最好的了，若還是泯頑不靈，咱家可就沒這麽好說話了。”
    “太原知府沈秋狀，借新政之便，與山西都指揮使王國平，山西都指揮僉事何曾，晉城知府劉海等十三人相互勾結，低價強征百姓土地一萬一千八百餘畝，而後私自截留八百畝上好的良田，高價出售四千餘畝，共獲利白銀九萬餘兩，聖上曾經言明，新政之事由公爺全權處理，那麽殺他們一家，也是應當的，丘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丘誌充有這麽一個把柄被握在他人手裏，哪裏還能再說什麽，隻能慘笑一聲“公公…說的對，該殺！”
    魏忠賢很滿意，笑道“很好，既然如此，三位大人，就請動手吧。”
    王柳與夏之末還沒反應呢，丘誌充抄起一把刀直接砍在沈秋狀頭上，一介文人沒有武功，更沒有上過戰場，也沒有親手殺過人，他懂個錘子殺人。
    鋼刀直入何秋狀頭骨半寸，再也前進不了分毫。
    “啊…”
    何秋狀慘叫一聲，空氣中沒有血腥味，反而都是尿騷味，直接將這貨嚇尿了。
    丘誌充更是手抖的不行，想要拔出刀重新砍，可是刀被骨縫卡住，憑借他的力氣可拔不出來。
    而何秋狀此時已經快瘋了，養尊處優的他哪裏經得起這般折騰？雙腳猶如年豬一般亂踹。
    丘誌充也是嚇了一跳，連忙鬆手，何秋狀借此機會站起身來，頭頂著鋼刀就朝後跑去。
    魏忠賢揮了揮手“不用阻攔…看他能跑到哪裏去，這人頭算丘大人的，隻要何秋狀不死，丘大人就算是沒完成任務。”
    丘誌充聽聞此話咽了咽口水，又抄起一把刀朝著何秋狀逃跑的方向追去。
    這兩日太原城內都是兵馬，普通百姓也看得出來是出大事了，自然沒有多少人在街上晃悠，倒是少了許多麻煩，也少了許多亂子，否則這頭頂鑲著一把刀在街上亂跑，怎麽著都能嚇死兩三個人了。
    魏忠賢看著兩人的背影輕笑“這兩位大人倒是好身子啊，跑的真夠快的。”
    王柳和夏之末低著頭不知道回什麽，也不知道說什麽。
    “你們繼續，不用管他們…”
    說完這句話之後，魏忠賢轉身離去，他還有別的事要辦，對於這兩個人，魏忠賢是不擔心他們如丘誌充一般，殺幾個人而已，他們駕輕就熟。
    果不其然，魏忠賢才走了不到十步，身後就傳來慘叫聲與血腥味。
    有那麽一瞬間，魏忠賢想到了地獄，覺得自己死後肯定是要入地獄的。
    不過這又如何？地獄真的比人間更加可怕嗎？再說了，自己這一輩子欺男霸女殺戮無數，入地獄也是活該的。
    “公公，何秋狀死了！”
    在魏忠賢到錦衣衛大獄門口之時，終於有消息傳來了。
    魏忠賢擺了擺手“看著丘誌充，讓他將其他人也殺了，若是他不動手，就做掉他。”
    “是！”
    等人走後，魏忠賢深吸一口氣，邁入大獄，剛進門就能感受到一股陰風，好不難受。
    原本太原城大獄中關押的人也不少，不過大都是老百姓，比如交不起稅的，還不起地主賬的，少數幾個打架鬥毆的。
    魏忠賢過來之後，將這類的犯人全都放了，重新抓進來的，來頭可都不小啊。
    全是本地官員鄉紳或者富商，原本隻能關押十人的牢房，現在擠進去三十人還多。
    可以說太原這地方，有權有勢的，都在這裏了。
    那些聰明人，也都在這裏了。
    剛關押了幾十個人的時候，一個個都義憤填膺，各種罵罵咧咧，各種威脅，而人一多之後，全都消停了。
    因為他們聰明啊，知道這麽多大人物都被抓了，那就不是他們家那點能力能夠解決的了的事。
    “呦嗬…今日倒是奇怪啊，沒人罵咱家閹狗了，好不適應啊。”
    魏忠賢捂著口鼻陰惻惻的說道。
    “你們其中啊，有聰明人應該已經知道為何會被抓了，有些笨的咱家也懶得解釋，沒什麽必要了…今日就是你們上路的時候了，別說咱家沒有人情，有什麽遺言，咱家好心可以幫忙辦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懵了，這麽多人，全殺？大明開國到如今，也隻有洪武三大案會這般一個不留。
    “閹狗！你跟著朱威倒行逆施，不得好死！”
    魏忠賢笑了“終於有人罵咱家了，舒服多了，不要急…今日你們隨便罵，咱家絕不還口。”
    有個老頭，頭發胡子都是花白的，看著有六七十歲了，此時也扒著牢房怒罵“閹狗誤國，造如此殺孽，比暴元還要殘暴不仁，怎能讓天下信服！”
    “嗬…暴元？你們還好意思說暴元？你們這些讀書人或者做生意的人啊，這幾百年來被養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宋朝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都是人上人，不管國土淪喪，元朝的時候，你們隻要按時交稅，就沒人管你們做什麽，到了大明…洪武爺想要壓著你們了，你們就不高興了，嗬嗬…好日子到頭了，公爺說了，可殺可不殺的，都要殺，不湊巧了，諸位都是該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