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苦中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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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城內有家著名的劇院,劇院內每日都會上演各種各樣的戲劇,戲劇劇本花樣數多,精彩無比,常常令人讚歎不休。
    邢書墨考慮是不是應該把自己這幾天的故事編成一個小劇本,寄回竹城劇院,再加上邢家的暗箱操作,肯定能大賣特賣,到時候定然便有大本錢請胖子青青他們吃大餐。說不定還有餘錢帶著胖子去一趟他夢寐以求的青樓呢,也算是圓了胖子的夢想了。
    想到這兒,邢書墨心裏就有些激動。不過他激動不到一秒,他臉上的表情便垮了下來,就像是家裏死了最喜愛的貓咪一般——他寧願家裏死了貓咪,而不是讓他麵臨這樣的遭遇。
    “公子,你的檀香一共價值十五金幣,不過礙於通氣許久,現在也不過價值十金幣。所以,請公子你還需要再支付六十金幣,謝謝。”
    負責雅間的侍從正恭敬地站在邢書墨的麵前,麵帶笑容,極有素質的微微彎腰。在侍從的手上是一張護身符,護身符裏麵的檀香香料已經被侍從全部倒在一個透明瓶子裏麵。
    看著侍從笑嗬嗬的臉龐,邢書墨很想把他拖出去狠狠地抽打他一頓,然後抬腳多踩幾下。不過最後他還是忍住了,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邢書墨的臉色略微難看,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直接拔腿就跑的時候,笙月湊了過來,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這個賽馬場的背景可不簡單,我可以肯定,你從這個雅間逃竄不到十秒鍾,你脖子上的那個玩意就徹底給你的身體說拜拜。”
    邢書墨瞪了笙月一眼,也放棄了心中的悸動,不甘地從懷中掏出五十個金幣,那是他全部的積蓄。看著金燦燦的金幣,邢書墨頭一次感覺到心疼不如被坑錢。
    見到邢書墨鐵青著臉的模樣,笙月開心無比,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十個金幣,十分大方地將十個金幣塞到邢書墨的手心上,說道:“為了你這個小家夥的小命,我就好好心,先借你十個金幣。記得要還,我可是很記仇的。”
    聽到笙月的話,邢書墨差點又口吐鮮血。不過他這一次還是忍住了,他暗暗咬牙切齒,發誓從這門出去以後,再也不會與這個女人有任何瓜葛。既然我惹不起,我他娘的就不信躲不起了。
    侍從笑著接過金幣,緩慢退下。
    “為什麽下注的時候不告訴我?”等到侍從離開,邢書墨瞪著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人,氣憤問道。
    笙月走到紅色沙發邊上坐了下來,白皙細手舉著茶杯,閉上雙眼享受般品了一會兒後,才睜眼而不徐不疾地吐聲:“你也沒問我啊。再說了,我可是很記仇的女人,我之前說過的。”
    “你真是一個無聊透頂,還很容易讓人想痛扁的女人,你這輩子肯定嫁不出去。”
    “有些人也這樣說跟我說過。”笙月笑著,“隻是很可惜,他們後來都——”
    邢書墨聞言,隨著笙月語氣的愈漸冰冷,他感覺到背脊骨被人狠狠地刮了一下,不自覺地怯問道:“後來怎麽樣了?”
    “後來呀。”笙月眯著眼睛,“後來他們當然活得好好的啊。你把我的當成什麽人了,還真以為我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啊?再說,他們在我石榴裙下膜拜還差不多,他們怎麽可能想打我呢。”
    “——”邢書墨無言以對,因為笙月說的——真他媽的是實話。最後雙眼死死盯著笙月的俏臉一會兒,狠狠地從口中甩出兩個字。
    “再見。”
    “不送,注意門檻——啊,都讓你注意了,讓姐姐看看,有沒有撞破鼻子了。唉,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張皮臉,就這樣撞破了。以後要是嫁不出去,別怨你姐姐我啊,不然——我可是打你的。”
    一分鍾後。
    賽馬場的出口,一個少年捂著鼻子豕竄狼逋,仿佛他的身後是無盡黑暗在吞噬世界一般。
    “我的命運怎麽那麽淒慘?”邢書墨仰天哀嚎,就差跪地痛哭了。
    邢書墨開始懷疑人生了,他第一次覺得,登上青榜的虎榜對他而言完全是一件災難。然而,當他看著天上逐漸凝聚的烏雲的時候,他發覺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因為——這個災難恐怕這才剛剛開始。
    轟隆隆!
    天上徒然轟隆隆地響了起來。
    烏雲密布,雷聲震耳,邢書墨抬起頭來,他好像在無盡烏雲中看到了他母親的臉龐。真的好親切,親切到他想死。
    就在邢書墨離開賽馬場不久之後,笙月在賽馬場的雅間中迎來了一個客人。
    這個男人滿臉胡渣,手上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小罐子,站在麵貌若仙的笙月麵前時候,眼神中完全沒有男人中的那點興趣。反而他的視線全部放在他手上的小罐子,仿佛對他而言,小罐子裏麵的小東西才是他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你還是不夠狠心,完全沒有我們這些人的風格。”胡渣男人拿著一根野草,挑逗著罐子裏麵的小玩意,頭也不抬地說著,“如果換成我,現在的他估計已經被整得隻剩下一身皮了。從這裏出去不是用雙腳走,而是用四肢——哦不,是五肢爬行。”
    聽到胡渣男人頗為不雅的話語,笙月眉頭舒展,不為所動,仍然坐在沙發上麵品著大紅袍,隻是,這一次她喝的是剛剛邢書墨還未喝完的良茶,因為她的那杯大紅袍已經喝完了。笙月臉色平靜,完全不在乎這杯茶上有邢書墨的痕跡。
    轟隆隆!
    就在這時,窗外閃過雷電鴻光,笙月抬頭看向外邊,隻見沉重黑雲壓城欲摧。
    胡渣男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挑逗動作,看向窗外,嗬嗬一笑:“這一次,那些人應該憋不住了吧。要是再不出現,他們可憐的小少爺可就成一個無處可宿的落湯雞了,要是到時候他們的小少爺再生個小病啥的,他們可就有得心疼咯。”
    笙月無言,隻是望向外邊世界的眼神中多了點兒玩味。
    “噢!該死的,這雨估計小不了,看來我的飯館要進水了,我得趕緊回去。那個該死的小子肯定不會關心我的小店的,說不定他現在還在他家裏上香拜雨神呢,他可是巴不得我早點破產。”
    胡渣男人突然抱怨起來,也不管笙月有沒有反應,他直接將小罐子合上揣在懷中,匆忙地趕出雅間,邊走邊大咧罵著。
    看著胡渣男人離開的背影,笙月神色略微恍惚,口中喃喃自語。
    “這樣的生活,叔叔他應該很喜歡吧。”
    笙月靠在沙發上,將雙腳收起來,纖手枕在香腿上,小腦袋則是靠在雙手上,眼神安靜,眉毛律動,顯得十分恬靜優雅。
    隻是,笙月這邊安靜若森,邢書墨那一邊卻是煩躁不已。
    大雨滂沱,雷聲連綿,邢書墨蹲在別人家的屋簷下,主人家的屋門緊閉,而他宛如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當然,他覺得他還是與流浪狗有些不同的,至少他不會伸著舌頭抖著雙手。
    雨水很大,沿著屋簷兮兮落下,有時會濺在他的身上。雨聲很安靜,也很冰冷,邢書墨聽著聽著,心中煩躁像火焰般的心情慢慢安靜下來。這就是雨聲的魅力,它能讓你在煩躁焦急的糟糕時候,能靜下心來平複心情。
    邢書墨並不後悔這一趟,如果可愛到令人深惡痛絕的上天給他一個可以重來的選擇機會,他還是會跟隨笙月去到賽馬場。
    他不是傻子,笙月既然能從那麽短時間內準確地知道他的下落,那麽他即便不跟笙月走,笙月自然也能有其他的辦法整弄他。隻是讓邢書墨心中莫名不安的是,他似乎感覺有一個陰謀正籠罩在他的身上,同時還讓他感覺到暗處有無數雙眼睛盯看著他。
    就好像是台上的小醜,在舞台上接受著觀眾的凝視,而自己卻不知道都有誰在看著自己。這種感覺邢書墨並不喜歡,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將這些目光弄散。
    “希望是錯覺吧。”邢書墨心中安慰自己。其實,他寧願笙月是為了報複他的出言不遜才找上他的,而不是懷著其他的目的。當然,他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到底笙月有什麽目的呢?”邢書墨心中又不禁的想道。
    邢書墨從小就在竹城出生成長,幾乎沒有出過竹城幾次,自然不可能與外邊的人有什麽因果瓜葛,所以在他感覺到這一切有些異樣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便是跟邢家有關。
    邢家家大業大,在生意上或者其它方麵上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或許笙月是哪個與邢家有瓜葛的家族、商會的千金也說不定。
    想不透,於是幹脆就將這些拋之腦後,安靜地欣賞這落雨。
    “落雨紛紛,為何鄉?有我歸處,乃宿。”
    “金榜密密,誌所貴?衣錦還家,乃榮。”
    “————”
    書生一人,自吟自唱,苦中尋樂。人生難免有茬,何必糾結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