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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喝酒，我吃肉，我聽著故事。
    故事依然繼續，趙蒼英依舊炯炯有神。
    “我們幾人小心翼翼的靠近東邊的大帳篷中，提心吊膽的挎著北蠻的野刀——書墨，你可知道他們那些野刀是怎麽樣的嗎？”
    “不知道。”邢書墨搖頭。他雖然有些向往軍中拚殺的日子，自然聽說過北蠻野刀，隻可惜卻從未見過。北蠻野刀在蠻國裏麵也算是比較高端、難以鑄造的武器，並不常見，而且竹城偏於南方，自然在竹城的流通市場上，幾乎不會見到這些北蠻野刀。
    “北蠻的野刀長達三尺，刀背上都是漆黑的一片鐵質，聽不少的將軍說，那是流垠礦石打造而成的，可以加大重力，砍人的時候能多揮出幾分力氣。在刀鋒上，還有著一群的利齒，就是這些利齒，讓人的傷口難以愈合——奶奶的熊，就是這個狗屁的野刀，讓我們這些年來弟兄的生命活活流血痛苦而死。
    一提野刀，趙蒼英的臉色有些憤色，耿同幾人更是滿臉怒氣。顯然，那個野刀給他們的心中留下了難以愈合的傷口。
    “邢公子，你看。”一臉憤懣的耿同直接脫掉上衣，也不管身邊還有涅槃這個女人。耿同轉過身去，邢書墨看著耿同背部瞪大眼睛，隻見一條猙獰的傷疤從脖頸處，一直延綿在後背尾部。
    “耿同大哥！”邢書墨的眼眶稍微紅潤，看著這條恐怖的傷疤，可以相信得到，但是耿同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耿同將上衣穿上，轉過臉來，他一口悶酒，說道：“都過去了，哪有心思在意這些，除非偶爾天寒疼痛發作外，其他的一切都沒什麽。再說了，傷疤是士兵的榮耀，這一點老子還覺得驕傲呢。總比那些粉麵小白臉，等著吃帝國白飯的書生強吧？那個——邢公子，我沒有說你，你和他們不一樣。”
    “不礙事。”邢書墨扯出一絲笑容。
    “大哥，你繼續講。”耿同喝著酒坐了下來，說道。“這次我不再打攪。”
    趙蒼英繼續說道：“雖然我們對這些北蠻野刀很不舒坦，可為了不暴露身份，隻能忍著惡心放在身上。我們冰水都遊過來了，怎麽會在乎這一點東西？於是，挎著野刀，穿著他們的鎧甲，小心翼翼的走在路上。可是，你又不能這樣一直走著，為什麽？”
    “因為巡邏隊中都是製定的路線，而且也是製定的時間內，若是我們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到大營中，那到時候肯定引來矚目。可是我們又沒有時間耽擱下去，畢竟我們殺了那幾個巡邏的蠻兵，若是到了換班時間，北蠻人發現了死去的蠻兵，我們就肯定暴露出去。”
    “為了能活著出去，也為了能在北蠻大營中探得必要的情報。我們隻能耐著性子，一間一間的巡查，一處一處的勘察，其中有一次差點惹出了麻煩。當時另外一隊蠻兵遇見了我們，想跟我們談談話什麽的，幸好我們這群兄弟當中，有一個會蠻語的，這才有驚無險。”
    邢書墨聽著心驚肉跳，若是當時沒有人會蠻語，那麽恐怕就沒有現在的趙蒼英了。
    “不過，也正是那個有驚無險，我們竟然從那隻蠻兵口中得知了一個重要的消息。在大營東邊的帳篷中，其實住著幾個當時前來曆練的北蠻皇子們，而那些嬌生慣養的皇子們怕的要死，生怕半夜有刺客前來行刺，他們這才愚蠢的讓那些士兵重點巡邏。”
    “既然不是關乎糧食的情報，我們也隻能較好就收，直接尋著時機悄然離去北蠻答應。我們按原路返回，不過在即將離開的時候，意外還是發生了——”
    趙蒼英目光充滿著悲傷，狂喝烈酒，隨之嗆了好幾聲。他抬起頭，看著熊熊火焰，緩慢低沉的說道：“離開時候，正巧遇到從外邊巡邏回來的蠻兵，而蠻兵中有一個眼尖的家夥，一眼便看出我們的膚色與蠻人不一樣。也正是這個原因，我們瞬間陷入了重重的包圍中。”
    “那一次，我們足足殺了一刻鍾的時間，硬生生地殺出一條血路。隻是可惜了，我的那隻小隊伍中的六人，能從血海中爬出來的，隻有我一個人。”
    趙蒼英眼睛赤紅，就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狼。
    “可是成功了。”邢書墨看著趙蒼英說道。“趙大叔，可是成功了不是嗎？最後趙大叔你還是成功地將情報送回了軍隊中。對於你的弟兄們而言，完成任務，就是他的使命，他們在九泉之下，也定然開心的。”
    “沒錯。”趙蒼英終於打起了一絲精神來，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說道。“最後我將這個情報帶回軍中，大將軍聽到這則消息後，先後再次派出幾隊斥候。而等到情報完全確認之後，大將軍毫無拖泥帶水，當機立斷，直接下達了進攻北蠻大營的命令。”
    “數萬的軍馬，踏著冷冰，足足行駛了兩天一夜，終於衝到了北蠻大營的跟前。北蠻那群皇子珍惜得很，哪兒敢跟氣勢洶洶的我們拚命，不戰而敗，直接卷起尾巴逃之夭夭，留下了一大堆沒來得及銷毀的戰械與糧草。而在北蠻大營西邊不遠處的冰窟地下，竟然藏著大量的糧食，而經過核對，那些冰窟下的糧食正是最初偵察到的糧草。”趙蒼英掏了一口剛剛出鍋的大肥牛肉，咀嚼幾下，一口吞下。
    “論功行賞，我立了頭等功，老將軍要將我提拔起來。可是這個功勞是屬於我和我死去的弟兄們的，怎敢獨占，於是我求情老將軍，將這些功勞化為金幣衣帛，賞賜於那些死去弟兄的家人。”趙蒼英說道最後，仰著腦袋，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趙大叔，我就敬佩你這般豪情講仁義的豪傑！”邢書墨滿眼敬佩，舉了酒杯，大喊道：“我替天下百姓，敬你一杯！”
    “好。”趙蒼英豪邁一喊，將酒杯倒滿，直接一口悶下。
    邢書墨聞著烈酒氣味嗆了難受，但見到趙蒼英已經喝完，他也隻能捏著鼻子喝下去。隻是這杯下去，醉意立即出現，晃頭晃腦，眼睛都看不真切了。
    “那趙大叔，你們怎麽就從軍隊裏麵，退出來了呢？”邢書墨提出了這幾天圍繞在他腦海中的問題。這兩天來，他都與這群豪爽大漢有點兒聯係，可從未問出這個有點兒算是‘落麵子’的話題。
    果然，聽到了邢書墨的問題，趙蒼英幾人臉色都陰沉下來，都紛紛放下了手上的酒杯，任由著烈火旺盛。
    帶有幾分醉意的邢書墨看著臉色難看的幾人，露出歉意的表情，說道：“趙大叔，若是你不想提，那就不提便是了，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人活著，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不就圖一個歡快嗎？不至於如此的消沉低落。”
    “書墨，你這話說的沒錯。”趙蒼英歎氣說道。“不過，這也沒有什麽可說不可說的了。那群小崽子弄得壞事，我們幹嘛要幫他們藏著掩著？”
    “就是，老子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耿同在一旁喝道。“要是現在遇到他們，老子一手把他們的小腦袋給擰斷，然後丟去牢房當蹴鞠。”
    邢書墨坐直身體，沉默不言，靜等著趙蒼英的開口。
    “書墨，你可知道我們離開軍隊之前，是屬於哪個軍團的魂嗎？”趙蒼英沒有直接告訴，而是開口問道。
    “不知道。”邢書墨搖頭。
    “第六軍團！”
    “第六軍團？”邢書墨瞪大眼睛。他可是聽聞了，第六軍團是一個屢戰屢勝，少有敗績的神秘軍團，是楚國的王牌軍隊，曾為大楚立下各種巨大的功勞。隻是可惜了，在十幾年前，第六軍團不知道為何原因，竟然走了下坡路，多有敗績，最後更是一蹶不振，成為大楚的許多戲子口中諷刺的‘烏合之眾’。
    “沒錯。”趙蒼英點頭，驕傲的說道。“我們生來便是第六軍團的人，就算是死去，也將會是第六軍團的鬼魂。”
    “可是——”邢書墨想說。第六軍團現在差得一塌糊塗，還值得你如此崇敬追捧的嗎？
    “唉。世事無常，現在的第六軍團確實已經不再是當初的第六軍團，在老將軍與都督離世之後，第六軍團淪為其他人手中的玩物，被人搞得烏煙瘴氣的，毫無戰意。”說著話的時候，趙蒼英特點抬起頭來多看了邢書墨一眼。
    “沒錯。也正是老將軍的離世，我們才會遭遇那些混賬東西的欺壓，直接將我們從其中踢了出來。”一身消瘦的華飛義歎息說道。
    “樹倒獼猴散，老將軍走了，沒有願意身手護住第六軍團，於是我們就成為別人胯下的馴馬了。”頭發稀少的虎禿子也跟著說道。
    邢書墨聞言感慨，心中也明白幾分。這些大漢都是敢打敢殺之輩，可畢竟他們的神經粗大，那些陰謀詭計什麽的，他們定然玩不來。
    “吾不再吾啊。”邢書墨替他們在心中說道。
    （ps：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