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秋後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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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南府穿越實錄!
    團練同樣以本地防禦和社會治安為主要任務,有時也要配合官軍前往其他地方協助戰鬥。但因其糧餉物資大部分需要自籌,所以外出作戰很難持久,且時常遊離於官軍指揮體係之外。
    相比之下,勇營雖然名義上是臨時征召的部隊,但由綠營將官出任將帥,更加便於朝廷調動控製,可以投入大規模、長時間的跨區域作戰,且一旦組建起來就不會輕易解散。
    最重要的是,勇營屬於朝廷的正規野戰軍,與非正規的地方武裝有著本質不同。其軍餉由國家支付,與常備正規軍共用統一的糧台物資係統,無論待遇保障還是身份地位都優於團練,對於想投軍謀生的年輕人來說更有吸引力。
    現實如此,魏永明隻能接受。他將魏川嶽等人編入魏字營,其餘新征團勇補充到左右二營,然後開始試著改進戰法。
    淄川一戰,撚軍騎兵和清軍的蒙古馬隊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雖說騎兵集團衝鋒在槍炮麵前無異於送死,但其機動性帶來的戰場主動權還是很值得借鑒。
    之前西城營馬匹不多,每營通常僅配備兩支馬隊,作為緊急支援或通訊使用,很少會騎在馬上去跟敵人交戰。
    此次減員能省下不少餉銀,魏永明便派人陸續新購置了近百匹良馬,希望能打造一支高機動的騎兵分隊。
    想法固然好,但實現起來不容易。團勇們習慣了腳踏實地作戰,在馬背上很難適應,尤其密西西比長步槍上馬後既不方便攜帶、也不易瞄準射擊,更沒法裝彈。
    這是當時軍隊麵臨的普遍問題,魏永明也不可能想出解決辦法,隻能讓步槍手騎著馬移動,抵達有利位置後再下馬投入戰鬥。
    如此一來,其他兵種也要跟隨協同保護,作戰方式沒有發生根本改變,但接敵和撤退速度有所提高,戰鬥力勉強得到了一點點優化。
    再說僧格林沁那邊,當日撚軍襲擊讓他忙亂了一陣,退敵之後得知有幾支團練臨陣脫逃,不禁格外惱怒。
    此刻又有人來報,說是濟南西城營在撚軍撤退後便不知所蹤,在場督戰的六十名軍兵無一生還,屍體大半有槍傷,不似被撚軍所殺。
    當時前去問話的蒙古騎兵也報告了西城營的異常舉動,僧格林沁頓起疑心,猜想是團練勾結撚軍殺害了督戰隊。
    他立即派人去現場勘驗,在西城營陣地周圍發現了上百團勇屍體,死亡的撚軍士兵更是多達三百人,足見戰況之慘烈。
    將領們據此認為西城營並無反意,督戰隊應該大部分死於撚軍之手,槍傷或許是混亂中無意造成的。
    僧格林沁一時無法做出判斷。眼下戰況正酣,他沒精力去細想其中的關聯,便命令手下將此事記錄在案,待剿滅劉德培之後再去查問。
    劉德培很快便滅亡了,但僧格林沁和他的大軍一直沒能得閑。血洗淄川城後,他先將附近任化邦等部撚軍趕回蘇北,又在巡撫閻敬銘的配合下先後剿滅了鄒縣的文賢教軍、東昌府的八卦教軍,暫時平定了山東這邊的局麵。
    然而大清畢竟隻有一個僧格林沁。正當他在山東節節勝利之時,皖北局勢再度緊張。受封太平天國梁王的撚軍大將張宗禹率軍重返安徽,當地蟄伏已久的撚軍群起追隨,四處搶掠焚燒清軍糧草。
    僧格林沁馬不停蹄向皖北進發,張宗禹隨即麻利跑到了河南,與任化邦等人匯集一處,繼續攻擊當地清軍。
    與此同時,曾在朝廷和撚軍之間反複橫跳的軍閥苗沛霖再次舉起了反旗。僧格林沁顧不上去追張宗禹,匆匆忙忙掉頭直撲苗沛霖,直到年底才將其徹底剿滅。
    整年南征北戰,一日不得停歇,把這位五十多歲的王爺累的夠嗆。等到轉過年來稍微喘了口氣,他才記起當初攻打淄川之事,旋即派人去找那幾家臨陣脫逃的團練興師問罪。
    去往濟南的使者先知會了官府,接著在官員帶領下來到西城營,直接詢問六十名蒙古督戰兵的死因。
    魏永明本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僧格林沁又來秋後算賬,心中不免有些緊張。好在西城營事先嚴格統一過口徑,他一口咬定督戰隊是被撚軍所殺,其餘被問話之人自然也是同樣的說辭。
    使者聽過後沉吟片刻,皺眉道“既然是為撚匪所害,因何陣亡軍士多死於槍彈之下?且有人胸前中槍、有人背後中槍,你當作何解釋?”
    “那誰知道呢?”魏永明聳聳肩“當時撚子來勢迅猛,混戰之中亂槍齊發,誤傷也是難免的。”
    “就算有誤傷好了。”使者麵無表情的盯著他“六十名軍士竟然無一生還,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有什麽巧的?我們也死了一兩百弟兄呢。”魏永明一瞪眼“督戰隊躲在我們後麵,撚子衝過來正好把他們夾在中間,那還不是有多少就死多少麽?”
    “此話當真?”
    “絕無虛言。”
    “那就怪了。”使者陰陽怪氣的笑笑“當日官兵前去問詢時,你曾說督戰隊因懼怕撚匪逃走了,眼下怎麽卻又改口?”
    “並非小人改口,而是他們逃跑時遇到撚軍大隊,又退回來了。”
    “好,權當你沒說假話,這一節暫且擱下不提。本官再問你,撚匪潰敗之時,西城營為何也跟著逃離了戰場?”
    “不是逃離戰場,是去追擊撚匪。”魏永明稍一停頓,懊惱的垂下眼皮“隻恨小人初次臨敵指揮,經驗不足,害兄弟們中了撚子的埋伏,不得已才撤回濟南。”
    “追擊?恐怕另有內情吧。”使者冷笑著追問道“當時有人看到西城營用騾車拉著傷兵一起離開,難道他們也是去追擊撚匪的?還是說,你早就料到有此一敗?”
    “這是什麽話?”魏永明腦筋急轉,隨口回答“當時尚不清楚撚子的真實意圖,萬一再殺個回馬槍怎麽辦?哪能將受傷弟兄扔下不管?別家團練我不清楚,反正我們西城營曆來是是不拋棄、不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