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藏針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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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孕蛇胎!
    張曖聽我提及照片後麵有東西,也是愣了一下。
    可事關我奶奶,如果我哥的屍體真是她拉到石鱗嶺裏,掛起來的,那她這謀劃就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
    是指示我們去石鱗嶺?
    蘇秀這一時半會,還緩不過來。
    淩滄也不敢叫。
    張曖自己也傷得厲害。
    隻得安慰我道“你先縫人偶,等晚上安排鎮妖門事項時,都會聚攏,再看也不遲。”
    既然留了安排,大家一起看,至少安全點,免得又是什麽殺招。
    我一點點平複著心頭對奶奶的憤恨,捏著針縫補著人偶。
    或許是剛才那接連彈針,居然讓我找到了技巧。
    針太軟,根本不能直接紮,而是微彎,紮進去後,也不是靠直接用力推,而是半彎著紮,同時送針。
    掌控了技巧,加上指尖上的傷被淩滄治好了,縫補的速度倒是快了許多。
    張曖倒是真的信守諾言,在一邊陪著我。
    我縫得順利,心裏的恐慌和迷茫也慢慢安定了下來。
    瞥著隻剩一半的井蓋“當初這井裏那具泡得發脹,頭發變成了發蛇,也和蘭汀一樣孕了蛇胎的女屍是誰?”
    當時淩滄直接動手要焚燒,碧洙還想阻止,確認是不是蘭汀來著。
    可張曖卻作主,直接燒了。
    以他和淩滄的精明,不可能發現不了,那不是蘭汀。
    他們就是將計就計,讓暗中布局的人放鬆警惕。
    “是你們村一個孕婦,蘭汀食屍孕蛇,其實就是因為你嫂子懷有龍種,又不得不食蛇養龍,可龍種隻需純淨的蛇氣,那些排出來的雜質,全部沉澱在你嫂子屍體中,所以蘭汀食屍才孕育了那些陰邪的蛇嬰。”張曖臉上露出苦笑。
    幽幽地道“蘭汀孕了妖蛇,其實也是種。將她的血,喂養孕婦,就是你看到泡在井裏的那樣。”
    龍種,也是種,出現在這世間,真龍也就能出現嗎?
    所以那些妖龍,才一直想奪龍種。
    “雲渺。”張曖突然喚了我一句,沉聲道“從你嫂子決定孕育龍種開始,她的結局就注定了,包括你哥。”
    “這一切,和你沒有關係,是雲家一早就布局好了的。”張曖突然朝我笑了笑。
    輕聲道“別把一切加在自己身上,等鎮了妖門後,就去看看你哥吧。”
    我捏著針的指尖,不由的往裏掐了掐。
    從看到嫂子屍體古怪時,我沒時間多想,可後麵連她的屍體都被吃掉,我心裏還是有點自責的。
    如果我早點按奶奶說的,抱蛇入棺,求淩滄,或許她就不會死,也不會死得這麽慘。
    我哥或許……
    所以我都不敢問他的屍體在哪,不敢去看他。
    在石鱗嶺的石洞裏掛著,和他躺在家裏,好像不一樣啊。
    “謝謝。你們打算怎麽安排他?”我繼續縫著人偶。
    既然是龍種父係血,他們應該是有作用的,燒毀的可能性好像不大。
    “送回雲海。”張曖倒沒有瞞我,輕聲道“龍種後續如何,還未可知,所以你哥的屍體,很重要。一旦以後雲溟失控,你哥的屍體或許是唯一可以控製它的。”
    我聽著隻感覺腦袋發懵,這大概就是蘇秀說的,連死都不能。
    談及的話題太過沉重,張曖也變得沉默了,我隻能低頭縫著人偶。
    等我完全縫好,正好張家做好了飯,還給我煲了大骨湯。
    也是難為他們了,一個個重傷成這樣,還要負責這些後勤。
    張家為了不引起恐慌,每次出動前都會在相應的地方布下天幕。
    包括昨晚的石鱗嶺,裏麵異蛇怪鳥齊飛,可鎮子外麵的人,半點都不知道,所以買菜還是方便的。
    等我胡亂的吃了點東西,蘇秀也休整得差不多,那輪椅上又撐了把同樣的大黑傘,由竹清節推進浴室打算洗個澡,她居然叫上我一起去。
    這兩個女生,一塊上廁所的,我能理解。
    一起洗澡?
    還是有點羞恥的吧?
    但蘇秀一直那樣沉沉的看著我,大有我不一起去洗,就拉我進去的意思。
    尤其是目光,沉沉的掃過我心口。
    我猛的意識到,她是有什麽話要說。
    在傘下躲著,淩滄都能聽到。
    這會淩滄魔怔回去,加上他也沒有猥瑣到偷聽兩個女子洗澡的地步……
    等我到了浴室,蘇秀依舊站在輪椅上,穿著那身血汙的衣服“你脫了上衣。”
    這倒是能接受的,我麻利的脫掉。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那心口紮得密密麻麻全是血點,就像夏天刮過的隔夜痧。
    因為針長孔深,血點還泛著黑。
    “你摸到心口留的那根針,才傷了那人偶的眼,對吧?”蘇秀解開自己的衣領,將紮滿針的心口露出來。
    朝我沉聲道“用針,隻是第一步,藏針才是最重要的。”
    “你既然是要用來防身當武器,總不能時時拿著個針囊,讓人防備著吧。藏針於身,才是最好的。”蘇秀在心口輕輕一拍。
    幾枚細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可跟著,蘇秀右手順著左臂往下一拂,三根細針,猛的從她左手指尖射了出來。
    寒光一閃,直接射入牆麵瓷磚之中,隻留寸長在外麵。
    “針隨血行,藏於百骸,出其不意,亂其心智。”蘇秀一邊說,突然雙唇微抿。
    我隻感覺耳邊風聲微響,再回頭時,一根細針擦著耳垂射入牆內。
    剛才是……
    她從舌頭吐了一枚細針出來?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蘇秀,又看了看自己心口。
    不是說細針入體,穿破心脈,就會死嗎?
    她這針在身體裏,跟沒有一樣的遊,想從哪出來,就從哪出來?
    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
    可她是具活屍,不會死。
    我是個大活人啊。
    蘇秀卻已經淡定的站在輪椅上脫著衣服“ 昨晚我刻意在你心口留了一根,本來想著等針在體內隨血運行,等你發現時,再教你怎麽體內行針。”
    “哪知道,那人偶搞事情,你就拔出來了。”蘇秀脫掉衣服。
    扯過花灑衝著澡,朝我道“那你就自己紮三根進去,但不能從心口拔出來,至少也得運行到左臂才行。”
    “還有一點,你心口的傷不能愈合。”蘇秀說到這裏,目光沉了沉“實話告訴你,那畫像,最先是沒有你背後那抽骨塑魂傷疤的,就是後麵長出去的。”
    “我不知道你是轉世,還是養著雲渺魂魄,但你和她之間的聯係,已經確定了。如果你心口愈合留疤,保不準淩滄又有什麽想法,再跟剛才一樣入魔,我們誰都攔不住他。”蘇秀水衝過微微隆起的小腹。
    朝我苦笑道“看到了嗎?我最近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它長得很快了。”
    前幾天在傘下摸時,她小腹還是平坦的,這會就好像懷了三四個月的一樣。
    隨著花灑的水衝著,能明顯的看到胎動。
    她這天譴,就算這胎生下來,還會有下一胎。
    懷得越久,她就會少承受一次喪子之痛。
    我想問她,到底圖什麽。
    可看著蘇秀低頭撫著小腹時,臉上帶著慈愛,卻隱含著不甘。
    心頭微沉,複又退了出去。
    誰心底又沒點執念呢?
    天譴神罰,不是罰身,而是罰心。
    你越在意什麽,他就越針對什麽,誅心為上!
    所以淩滄深愛的雲渺,死了。
    那我這個同樣不該出現的雲渺,也注定是要承受天譴神罰的。
    又會罰我什麽?
    是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在意什麽,所以天罰還沒落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