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寶相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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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河奇俠傳!
    第五十八章
    盒子呢?這個人是誰?能在瞬間同時破解“袈裟伏魔功”和“錦帶柔腸綿中針”的人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
    有人驚呼“魏荊天!是魏荊天!”
    魏荊天站在黃金塔的一個簷角尖上,哈哈大笑,說“師妹,你家大業大,什麽都不缺,就別跟我的徒兒爭個破珠子了!”
    聽到這話,林天鴻樂了,說“前輩,快把盒子還給我師祖公。”
    魏荊天說“不行,不能還給老和尚。你要是想要,我先幫你保管。”
    獨孤冷月既感幸運又感遺憾,念頭一轉,說“你保管也一樣,還不快走!”
    這時,泰山派的邋遢道長、林天鴻名正言順的師父楊若懷來了。他掠上了另一個角簷,大聲嚷著“往哪兒走?我徒兒的東西當然由我保管!魏老鬼你給我拿過來!”
    魏荊天滿臉得意,說“打了這麽久,你也打不過我,他要的東西憑什麽你來保管?你能保管的住嗎?”
    楊若懷瞪著眼喝道“屁話!明明是你被我打的屁滾尿流、落荒而逃,還說我打不過你?要是連我都保管不住,那還有誰能保管得住?你······快給我!”
    魏荊天顛著頭,笑道“光說不練有個屁用!有本事你來搶啊!搶得到就由你暫時保管。”
    楊若懷軟硬不吃,不聽勸更耐不得激,沒再反駁,而是直接縱身撲過去動手。他左掌橫掃攔截魏荊天的去路,右手疾伸抓向魏荊天手中的盒子。
    以魏荊天的身手當然不會輕易被楊若懷得手。他那精妙絕倫的“捕風捉影手”施展開來,投機取巧地化解了楊若懷的雙式突擊,然後跳下塔簷,用“魅形鬼影步”在人群裏穿插遊走。
    有的人企圖攔截魏荊天,被絆倒在地,反而阻擋影響了楊若懷的追擊。有個人惱羞地伸腿要給魏荊天使絆子,卻被魏荊天像趟水一樣硬趟了過去,把他的腿直接趟折了;那根鏤紋鐵棍捅向了楊若懷,楊若懷抓住鐵棍揮手扇了一巴掌,把那家夥扇的丟了鐵棍,轉了三圈,鼻子噴血不止。
    林青塵一直作壁上觀龍虎鬥,意欲得漁翁之利,被這種突然橫生的枝節打亂了計劃,不得不采取一直想用而未曾用的撒手鐧了。他本來還有所顧慮,但想起當年魏荊天拒絕收他為徒的情景,心就變得堅決果斷且狠辣起來。他把霹靂堂公子哥雷星叫到大雄寶殿的屋山牆下,說“雷兄弟,把你的霹靂彈拿幾顆出來讓他們見識見識。”
    雷星手捂著懸掛在腰間的彈囊,緊張地說“我叔父交代過,霹靂彈威力太大,可不能隨便亂用。”
    林青塵不以為然地說“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非用不可了,怎麽是亂用呢?剛才你也看到了,這些人雖然狂妄自大,但無一不是高手,魏荊天和那個泰山派的老道更是不好對付,他們可都是站在寶相寺那一邊,如果不用霹靂彈,咱們根本拿不到赤舍利。”
    雷星看著橫衝直闖所向披靡的魏荊天和楊若懷,還是有所猶豫,說“可是那裏有好多咱們自己人,白堂主和獨孤堂主也在裏麵,會傷著她們的!”
    林青塵把臉一沉,說“雷兄弟,切記,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們隻求擾亂局勢,好趁機奪取那盒子,不刻意傷人,用霹靂彈是最好的辦法。再說,以獨孤堂主和白堂主的武功,就算把霹靂彈塞到她們胸口裏,她們也能及時掏出來扔出去,哪能傷得了她們?”
    雷星被林青塵理想化的比喻逗笑了,說“林副堂主您真會開玩笑!誰有那麽大本事能把東西塞到她們胸口裏?若是有,那隻能是您了!嗬嗬······不行,霹靂彈是絕對不能輕易使用的!傷不到獨孤堂主和白堂主,難保不會傷到其他兄弟姐妹。”
    林青塵有些惱火了,以副堂主職位和長輩似的高高在上的嚴厲口吻說“你叔父可是交代過你要一切聽從我的吩咐,你忘了?這種時候,機會稍縱即逝,可不能有婦人之仁啊!”
    雷星有所妥協,但還在猶豫。
    林青塵又說“你跟著我出來辦事,出了過錯自然有我承擔,我的麵子,雷堂主是一定會給的。機不可失,別再猶豫了,快把霹靂彈拿出來。”
    雷星心中惴惴不安,慢吞吞地解下腰間的彈囊,伸進手去在裏麵摸索。
    “給我!”林青塵把彈囊奪了過去,拿出了兩顆圓圓的、黑溜溜的霹靂彈在掌心裏掂量著,臉上現出傳說中千年狐狸般睿智深遠的笑容。笑容漸漸變得濃烈、冷冽,狐狸般的雙眼眯成一條縫,突然摳開霹靂彈上的保險按鈕,抬手一揚扔了出去。他好像是隨手一扔,但其實是有目標和針對性的,他預計了魏荊天和楊若懷的行動方向和速度,把霹靂彈投向了相對密集的人群。
    霹靂彈在人群裏砰然炸開,感覺大地都猛然一抖,火光濃煙立刻升騰而起,石崩地裂,四散飛射的石屑沙塵中有很多人也飛了起來,濃烈的硝磺氣味中混合著血雨腥風和慘呼喊叫。
    霹靂彈造成的出奇效果令林青塵也頗為震驚,他心裏樂開了花,努力控製臉上的喜悅,決絕地想讓火光再猛烈些。他又目的性地對著惶恐混亂的人群接連不斷地投出了一顆顆殺傷力驚人的離譜的霹靂彈,場麵無與倫比的混亂且慘烈了。
    彈火無情,四下大亂,叫喊連天,死傷成片,慘絕人寰。死了的在地上一動不動;傷了的頂著滿頭、滿臉、滿身的塵灰,掛著連著衣服的皮肉,淋灑著熱血跑、爬、打滾、掙紮。可是哪兒才安全呢?爆炸總是出其不意地在身邊發生。很多人都退到了黃金塔下,貼著牆根擠在一起,驚恐的眼睛掃望著濃煙密布、塵土飛揚的空間,但爆炸又突然在擠成團的牆根下發生了。火光濃煙中血肉迸濺亂飛,肢體橫陳亂七八糟,他們始終沒弄清霹靂彈來自何方?他們始終沒發現投擲霹靂彈的林青塵。
    看來林青塵打的比喻倒也不是太誇張,真正的高手在麵對突然發生的大災難時不但能保持不慌不亂,還能迅速做出避免受到傷害或有效降低傷害的舉措。比如獨孤冷月,她雖然接連陷入爆炸的殺傷範圍,但憑借迅速的反應和迅疾的身法,卻沒受到重大傷害,隻是被弄亂了她那頗具威儀的獨特發髻造型,以及聖潔的白衣被火星崩出來密密麻麻的小洞。當然在自保不受傷的情況下身上濺上些煙灰塵土和汙血是在所難免,曉是如此,僅這份狼狽就讓堂堂冷月宮主無地自容。寶相寺敬字輩的幾個老僧的處境也比較樂觀,有的受了點小傷,有的隻是被毀壞了袈裟和僧袍,但他們還是及時用掌力把林天遠在內的幾個小和尚給推送出了人群。魏荊天和楊若懷雖然屢次成為重點襲擊目標,也隻是被烤焦了胡須,弄破了衣服,弄得滿麵塵灰,他們還眼疾手快地把飛過來的霹靂彈給格擋反擊出去。然而,被他們反擊出去的霹靂彈有的在空中爆炸,有的落到人群裏炸開,使的出其不意防不勝防的爆炸更為出其不意防不勝防。
    令魏荊天感到驚愕又氣憤的是,在混亂中,他手中的盒子被如影隨形緊地跟著的楊若懷在幾乎自身難保的情況下用一記漂亮又荒唐的隔空反掌給擊飛了。盒子在煙霧淺淡些的高空一閃現,又落入濃烈的煙塵中,落到了雜亂無章的地麵上。於是,自顧不暇的人們擁擠、推搡、碰撞、踢打著,像翻了坑的魚一樣湧來擁去,在生死難料的情況下又掀起了一次不畏生死的搜索盒子的高潮。
    ······
    且說,白蓮教霹靂堂堂主雷鳴在泰山大會第一天散會後,曾去找白雪凝商議明天的計劃。卻不料,白雪凝還在對他偷看三寸金蓮的事耿耿於懷,連門都沒開,隔著門說“我們又不在乎那塊金匾,有什麽好商議的?如果獨孤冷月上場,咱們也就不用出手了,隻看熱鬧好了。”
    雷鳴吃了閉門羹,窩著火氣回去了,心中打定主意,明天她不來相邀,我絕對也不去見她。
    兩個堂主暗中交上了勁。
    白雪凝接到林青塵的求援信後,也沒告訴雷鳴,直接帶著蓮社堂的人去了寶相寺。雷鳴始終沒等到白雪凝,倒是等來了白雪凝和獨孤冷月留下的應付過場的幾個無名小卒,得到的消息說她們的堂主一大早就帶著人下山去了。雷鳴連想都不用想就猜到她們去了寶相寺,不禁心裏罵這兩個臭娘們不講義氣,也留下了幾個人在大會上應付,自己則帶著人匆匆趕往寶相寺。
    雷鳴一進汶上縣城就聽到了寶相寺傳來的爆炸聲,隻道是侄兒雷星不知輕重、不曉利害地在用獨門利器殺人破壞寶相寺,他簡直氣炸了肺。剛一衝進寶相寺就看到一個被炸飛起來的血肉模糊的人砸了過來,他沒有躲避,而是舉起雙掌給擊了回去,連行進的速度也沒受絲毫影響。他威風凜凜、怒氣衝衝地站在彌漫的硝煙裏,大聲吼道“雷星你個兔崽子,搞什麽名堂?誰讓你亂發的霹靂彈?你給我滾出來!”
    然而,雷鳴話音未落就發生的更為混亂的大爆炸,是不可預料的,是不可操控的,是無處躲避的。也不知道是荒誕的巧合,還是林青塵目標性的有意為之,在雷鳴喝叱雷星的時候,有一顆霹靂彈打到到了他腰間彈囊上爆炸了。這位研製霹靂彈的大行家被自家研製的霹靂彈炸得粉身碎骨、灰飛煙滅。而他彈囊裏的數十枚霹靂彈被炸的四散亂飛接連爆炸,連成串的爆炸聲驚天動地、撼山震嶽,人之慘烈如烈火烹油,雪上加霜。
    楊若懷甩打著破爛的衣袖,緊鑼密鼓地咳嗽著叫嚷“哎呦!乖乖不得了!這玩意太厲害了,天鴻,徒兒哎,快逃命吧!”
    魏荊天也心裏發怵了,打了兩個驚慌失措的噴嚏,喊道“天鴻,那玩意不要也罷!保命要緊。”
    爆炸開始的時候,盒子在魏荊天手裏,所以林天鴻很放心地躲到了安全之地,鑽進了黃金塔二層的一個窟洞裏。聽到魏荊天的話,他才知道盒子又丟了,對著煙霧、塵土,他大聲說“不用擔心,我沒事。盒子呢?”
    魏荊天回答“找不到了,被你那混蛋師父弄丟了!哎呀,你先別管盒子了!”
    憑借說話的聲音,楊若懷穿過濃重的灰塵和煙霧,貼近了灰頭土臉、胡子焦卷的魏荊天,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老家夥,這下你可真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魏荊天不理會楊若懷的取笑,說“牛鼻子,現在任何武功都使不上了,咱們還是到別的地方打吧?”
    楊若懷說“嗯,你雖然武功稀鬆平常,但審時度勢的眼力還是挺不錯的!走吧,到別處再打!”
    楊若懷和魏荊天掠出寶相寺的高牆走了,霹靂彈的爆炸也很快停止了。
    最後一聲爆炸是發生在擠成一團保護著漕幫青龍堂堂主王江龍的漕幫那一群人當中。那一群人為了替遭遇過一次大難而僥幸存活的堂主王江龍遮擋彈火,已經有好幾個人成了傷兵殘將,在那最後火光騰起的瞬間裏,他們都被炸得齊飛亂竄,炸得傷上加傷,非死即昏。而王江龍這個硬骨頭的漢子被爆炸的氣浪掀起來重重地咂在了牆上,砸掉了石灰牆皮,砸裂了好幾塊灰色牆磚,癱坐在牆根下,但竟然還是沒死。
    作為始作俑者的林青塵看的真真切切,不得不咬牙切齒地對王江龍發出一聲讚歎“他娘的,這家夥命可真硬!”他把彈囊扔給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雷星,像一道閃電一樣掠進了煙幕,迅速逼近王江龍,舉起掌來打了過去。
    王江龍非但沒死,而且還很清醒,還能還手。他看到林青塵向他襲擊,頹廢的臉上現出不可思議的驚駭,本能地匯聚殘存的內力舉起手掌抵擋。他那微弱的抵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幾乎被林青塵的重掌力擊到牆體裏,絕無再生還的可能了。但他這近似於忽略不計的抵抗卻讓他瞬間弄明白了心中困擾的疑惑,突出的眼睛裏顯出恍然大悟的浮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是你······原來是你!”然後閉上了眼睛,頭一歪,身體傾倒了。
    林青塵的唇角彎出優美的弧線,說“不錯,是我,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然後迅速起身遁入煙霧去尋找寶盒。
    林青塵是唯一清醒又冷靜的人,但要想在濃煙密布、砂石遍地、肢體雜陳的院子裏找到一個小小的盒子卻非常困難。正在焦急之時,有一個披頭散發滿臉血汙的人突然撲到他的身前,憑那滿目欣慰含淚欲滴的熟悉的眼睛,他立刻認出這是冷月暈,但還是被她那難以形容的猙獰的淒慘相驚得退了兩步。
    冷月暈遞給他一個盒子,說“快拿給師父。”說完,再也堅持不住了,暈倒在林青塵的懷裏。
    林青塵順勢輕輕地把冷月暈放到了地上,準備拿著盒子離開,卻又被一隻滿是血汙的手抓住了衣服。不用去看那人的麵目,他僅憑那隻獨領風騷的、熟悉的手就斷定此人是白雪凝。
    白雪凝的雙腿都被炸斷,那一雙風華絕代的、令林青塵品鑒起來消魂蕩魄的三寸金蓮已經不見了。以自傲的美足博得林青塵甜言蜜語的白雪凝徹底顛覆了她往日東施效顰般偽裝成的獨孤冷月式的高傲、冷酷,也徹底顛覆了她隻有單獨對林青塵時才有的發自內心的、純粹女人的婉約和溫柔。她拖著血肉模糊的殘軀,用類似於爬行動物的行動方式,在地上塗抹了一條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路。她抓住林青塵的衣服後,猛地往前聳動了一下身體,巨大的疼痛使她扭曲的麵孔變得極度猙獰,氣喘不迭地說“救我······青塵······幫幫我······救我······”
    林青塵的臉色忽然冷冽下來,鄙夷厭惡地說“我討厭那個‘副’字很久了,沒有你,我早就是堂主了。”
    白雪凝聽到這話駭然大驚,心中的疼痛完全取代了身體上的疼痛,眼中湧出了不絕的淚水。她以為林青塵會給她一掌,讓她痛快的、有尊嚴的死去。可是沒有。林青塵沒有再碰她曾經令他陶醉的□□、要說胡話的柔軟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而是對著她的半截軀體狠辣地踢出了一腳。
    林青塵踢出那一腳的時候,心裏一定是痛快的,因為他以後就可以摘掉“副”字,做堂主了。
    林青塵衝出血腥泛濫的煙霧,衝出混亂的人群,繞過大雄寶殿的台階,縱身躍出了寶相寺的高牆,跑向拴在樹上的駿馬,準備速速離開這個被他搞得混亂淒慘不堪的是非之地。不料,對他馬首是瞻、唯命是從的王興和悲憤痛苦、失魂落魄的雷星也翻牆追了出來。
    雷星追著他喊“林副堂主,你要到哪裏去?您可不能就這麽走了,我叔叔死了,我可怎麽辦啊?”
    林青塵回過身來,說“雷堂主的死純屬意外,你不要傷心,也不要害怕,我會稟明教主,雷堂主是為聖教捐軀,是真英雄,是真好漢,是白蓮聖母赤膽忠心的子民。寶盒已經到手,雷兄弟你功不可沒,我也會為你請功,以後霹靂堂堂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雷星惶恐中帶有淒苦,說“堂主之位我不敢奢望,我隻求你幫我收全叔父的屍體,我要帶回去好生安葬,隻求回去不被我們雷家唾棄。”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林青塵滿臉的鄙夷,皺了皺眉,說“你做了霹靂堂堂主誰敢唾棄你?收屍的事現在不是時候,現在要緊的是把舍利帶走。事不宜遲,你和王統領先帶寶盒騎馬離開,運河上有船接應。”他把寶盒塞到雷星的手裏,又說“你們快去,我先去拖住裏麵的人。”他斬斷韁繩,把其餘的馬趕跑了,然後又翻牆進了寶相寺。
    一直未曾盡到責任和義務的王興欣然領受了林青塵的命令,牽著兩匹馬走過來,說“雷兄弟,事已至此,也隻能按林堂主說的辦了,咱們還是趕快走吧。”他知道雷星將是霹靂堂未來的堂主,便討好獻殷勤,扶著心不在焉的雷星爬上了馬。在雷星騎著的馬屁股上拍了一掌,那匹馬就撒歡似的奔跑了起來。他既興奮又緊張,扭腰提胯搭腿上馬竟然沒能成功。他罵了一句,揪住馬鬃準備再次搭腿,卻看到不遠處有一副古色古香的陳舊卷軸。他躊躇了片刻,心中想通了什麽,眼一瞪,深深吸了一口氣,咧嘴笑著,顛顛地跑過去,撿起卷軸來揣到了懷裏,然後猛地騎上馬背,揚鞭抽馬去追雷星。
    ······
    寶相寺內彌漫的煙霧灰塵已經大大消散,血腥味和屍體的焦臭味更顯得濃烈。所有的人都聽到了雷鳴喝叱雷星的吼叫,都以為雷星是這場特大悲慘事故的締造者。涵養高的人還能抑止心中憤恨,管住自己的嘴,安靜地為同伴整理包紮傷口,那些躺著、歪著的受傷嚴重者幾乎都在呼痛的間隙裏破口大罵雷星缺德。許多人還在滿是碎肢、石礫的狼藉地麵上翻找著寶盒。敬若方丈等一幹老和尚們望著寺內的狼藉,都滿臉的肅穆莊重,似乎在默默誦經超度亡靈;獨孤冷月麵色清冷不改以往孤傲,挺著優美的脖子坐在台階上,任由冷月影為她梳理有失端莊的發髻;沈如月和靈兒分別在用手帕兒小心翼翼地為師姐們清理受傷的創麵。
    林青塵靜靜地掃望眾人,心中盤算著如何應對。看到了皮開肉綻、容顏盡毀的冷月暈的臉,他心中痛惜卻不忍睹視。他退到銀杏樹後,抓了一把灰土抹到臉上,然後佯裝惶恐地走了過去。
    看到林青塵,冷月暈有種劫後重逢、患難與共的激動,傷心的淚水止不住地滾滾而下。淚水的衝刷,使的臉上的傷口更加疼痛,皮肉抑製不住地顫抖,她沒好氣地推開了沈如月的手,想要站起來卻又重重地坐了下去,說“青塵······你······你沒受傷吧?那個盒子呢?”
    林青塵攤了攤手,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說“我倒沒什麽事,可是盒子被雷星那王八蛋搶跑了。你好生坐著不要亂動。”
    林青塵的話音剛落,立刻被一群人圍了起來。
    林天鴻問“雷星是誰?他去了哪裏?”
    林青塵說“不知道,往西邊去了。你想幹什麽?千萬不要去追他,他有霹靂彈,他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叔叔都炸死了。”
    此言一出,獨孤冷月一躍而起,迅速掠過西麵的高牆,消失不見了。於是,眾江湖人物也急忙追趕出寺,看到停放的馬沒有了,就各自施展開輕身功夫飛奔向西。
    漕幫杜飛虎自己幫中兄弟們死傷的陣營,恨得咬牙切齒,也想要追出去,突然被一隻大手抓了一下,他回頭看到竟然是王江龍,忙伏下身去。硬骨頭的王江龍雖然還有餘息,但已經到了頻臨死亡的邊緣,渾身抽搐著,嘴裏吐著血沫,抖動著嘴唇,發出如若蚊嘶的微弱聲音“林······林······青塵!”好不容易說出了這幾個字,頭一歪,徹底沒了氣息。
    杜飛虎思忖著,自言自語“原來是他!我也不相信雷星會有這麽大膽子!唉,都是赤舍利惹的禍!王大哥你死的實在冤枉,可是枉死在霹靂彈下的又何止你一人呢?唉······他娘的,我到要看看這赤舍利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他揮手拂閉了王江龍的雙眼,也飛身出了寶相寺,也向著西邊方向飛奔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