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進犯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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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運河奇俠傳!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蓮教明火執杖地開赴泰山。雖然人員形形色色風格迥異,但旗號鮮明,隊列嚴整,氣勢雄壯,英氣赳赳。一路行來,顯示出禦駕出征似的莊嚴肅穆,也帶有著故布疑陣的自負和傲慢。及至泰山腳下,不知誰先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不知是臨時發揮還是事先編撰的口號,於是,教眾們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激情和豪壯了,一呼百應,群起附和,幾乎所有人都吼喊起了口號“至尊聖母,文成武德,俠冠九州,唯我白蓮······”
    頭戴流光溢彩八寶蓮冠的白蓮教教主靈兒端坐在八個大漢抬舉著的敞篷轎輦上,根本沒把教眾們撼山震嶽、牛氣衝天的、富有歌頌和示威雙重意義的呼號聲聽到耳中,她風情萬種的眼睛一直以崇拜的眼神注視著走在最前麵的背影英挺且優雅的林青塵。他真是完美的男人,智勇雙全,瀟灑倜儻,連上山的背影都那麽迷人。如果他是帶我去遊山玩水、觀風賞景就好了!可惜,他從來沒有那樣的時間!唉!她似乎釋然地淡淡一笑,臉上不無遺憾之色。
    “站住!魔教妖人不得猖狂,我泰山寶地豈能容你等撒野!”一陣喝叱聲中,王克勉和劉克言從兩邊石碑後跳出來攔住了路,接著又從兩側蹦出來四個小道士。
    “噢!”林青塵一抬手,止住了後麵教眾們的吼叫,然後笑著上來打招呼“兩位大哥,幸會,幸會。怎麽,你們不記得小弟了?哎呀,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就是當年你們泰山派沒看上眼的林青塵啊!”他笑的熱情和善,眼神卻帶有桀驁似的鋒芒,煞有介事又頗為玩味地說“噢!對,也難怪你們不記得我了,你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認識我嘛!那麽今天我得正式向你們做一下自我介紹了······”
    “你不用介紹了!”王克勉絲毫不掩飾對林青塵的反感,說“你現在是白蓮教教主,一定很得意吧!”
    “不對!王兄你說錯了,我不是教主。”林青塵的麵孔突然板結,孔武有力地伸出叉開五指的左手,似乎這個手勢可以把王克勉的錯話給推回去,表示自己對教主的稱謂拒不接受,也斷無覬覦之心。然後,啞然一笑,右手一抖,像是迅速撕扯綢緞似的“噗”一聲響,手中的折扇孔雀開屏般打開了,他一邊輕揮慢搖地扇扇子,一邊笑吟吟地輕輕搖頭,說“王兄,你用詞不嚴謹,太不嚴謹!沒搞清楚,就不要亂說嘛!教主在那兒,兄弟我是副教主,這一定不能弄混了!”
    王克勉故作驚訝,揚著下巴長長地“噢”了一聲,似讚歎也似諷刺地說“副教主也很了不起啊!”然後,臉色一沉,鼻孔裏噴出一個“哼”字,聲色俱厲地說“副教主你不在你們白蓮教作威作福,來我們泰山有何貴幹?”
    “噢!”林青塵依然一副慈眉善目的笑容,說“來,當然是有‘貴幹’,無事不登三寶殿嘛!”然後又一抖手腕,扇子利索地合上了,發出的清脆響聲猶如迅速折斷了竹竿。隨之,林青塵說話也簡明幹脆起來“今日我聖教主大駕親臨,是來取‘俠冠九州’金匾的,請二位道兄帶路上山。”口氣鑿鑿,明顯帶有不容商議、不容違拗的霸道。
    聽到這話,王克勉火冒三丈,眉梢一挑,怒眼圓睜,立刻就要拔劍動手。劉克言急忙按住王克勉的手,示意他不可魯莽稍安勿躁,然後往前走了一步,不卑不亢地對林青塵說“‘俠冠九州’金匾要在五年一屆的泰山大會擂台上比武較技決定得主,這是規矩。此時距下一屆會期時日尚遠,你們白跑一趟了。很不湊巧,今日我泰山派齋戒,不方便待客,請回吧!”
    教主靈兒念及當年張若虛的救命之恩,本就不願來冒犯泰山派,聽到劉克言的話,雙眼頓生喜色,立刻借坡下驢改轍換道,說“既然泰山派不方便,那咱們就回去吧。”但發覺林青塵的眼神與她的主張南轅北轍後,她立刻像個畏懼丈夫的小婦人一樣低下了頭,還似乎因拖了男人的後腿而麵生愧色。
    大庭廣眾之下,林青塵當然要維護教主的威嚴,不能反駁教主的話,但也絲毫不作妥協,為掩人耳目,他合握著扇子,恭敬地對靈兒拱了拱手,說“教主,您不用這麽宅心仁厚。泰山大會比武奪金匾是他們泰山派定的規矩,咱們不用理會,咱們今天是來拿金匾的,管他方便不方便!”
    “可是······”靈兒怯怯地說“這樣硬闖不太好吧!”
    林青塵臉上呈現出含冤的無辜表情,瞪大眼睛說“我們沒有硬闖啊!我是要請他們帶路啊!”然後,猛回身,霸氣側漏,盛氣淩人,一派理直氣壯,用扇子指著劉克言等人,說“你們聽著,快去告訴你們掌教,白蓮教聖母教主光臨泰山,讓他趕快把金匾交出來。”
    “無禮!狂妄!要見掌教,先過我這一關!”王克勉怒吼著,跳下三層台階,“噌”一聲拔出寶劍,指著林青塵喝道“當年在臥虎鎮外的客棧你不是想殺我嗎?亮劍吧,讓我看看你把我們泰山派內功糟踐成什麽樣了?”
    “當年你就不是我的對手,現在你就更不行了!”林青塵不屑地笑了笑,說“現在按江湖輩份來說,你根本不配跟我交手,去叫張若虛來吧!”
    林青塵的不屑一顧,把王克勉氣得猛一顫抖,往後退了一下,右腳掌踏在了台階棱上,恰如其分地促成了起跑或者起跳的充滿爆發力的威武姿態。借著這一架勢,他微一蹲身,猛一蹬地,拔身而起,迅疾威猛,氣勢駭人,長劍一抖,光影如幕,像一張大網似的蓋向林青塵。在這個瞬間的撲擊過程中,他自己都禁不住暗自為自己喝彩,這一招的施展,無論是姿勢、力度、速度,還是顯示的氣度,都是自己的空前之最。他以為這次必能一招斃敵,殺了林青塵,他甚至都顧及到林方的麵子,想著應該稍有差池,讓林青塵傷而不死。不料,這一劍下去,反倒令他大吃一驚,感到匪夷所思。隻覺眼前一晃,林青塵於刹那間就閃出了他劍氣的籠罩,閃到了他的身後,身法之快,難以想象。他大驚之下,卻不慌亂,旋掌倒轉寶劍,把劍從腋下刺了過去。然而,他這以攻為守、自以為可爭得時機的一招卻令他再次吃驚。手中的劍竟然難以掌控,劍鋒竟然向自己逼迫而來,緊接著就感受到了來自肋下的熱辣疼痛。他的劍鋒已經被林青塵用手指夾住切割到了他自己身上。他心中現在已不再是驚訝,而是驚駭、驚懼,為求自保,急忙收劍彈腿反踢了一腳。但卻被林青塵輕鬆隨意地用扇子挑著腳腕掀飛跌了出去,飛翔的方位是山道外草叢裏的石碑。他強忍腰肋間的痛楚,在空中擰腰折身,雙腳在石碑上猛地一蹬,極速彈射又撲了回來。眼看著劍尖即將刺入林青塵的胸口,但又刺空了,而他的咽喉反被林青塵捏在了掌中。他實在難以相信年紀輕輕的林青塵能有如此高深詭異的身手,一時竟忽略了咽喉處的致命危險,驚駭地問道“你這是什麽武功?”
    林青塵得意地一撇唇角,合攏了金鉤鐵爪般的手指,說“乾元神功!”
    喉骨碎裂聲中,王克勉瞪大了眼睛,哆嗦著嘴唇,氣息微弱地吐出了兩個字“荒······唐!”氣絕身亡之時還難以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詭異的武功。
    在林青塵與王克勉短暫交手的幾個回合裏,那四個小道士已經被白蓮教的高手打翻在地,而劉克言與冷月堂堂主冷月隱還在激烈膠著地打鬥著。他們兩個的武功在伯仲之間,一時半會兒誰都不易傷到對方,也不易擺脫對方的纏鬥。
    林青塵殺了王克勉後飄身掠向了劉克言,一邊用折扇挑開兩把拚殺的劍,一手抓住了劉克言的肩頭。劉克言還沒來得及揮劍自救,就被林青塵拎起來扔了出去。他落地踉蹌後退,看了看被殺的師兄王克勉,明知不敵,還是毫無懼色地又攻了過來。但出招第一劍還沒完全施展開,就被林青塵截擊打退回去。林青塵用扇子指著他,像訓斥調皮的孩童似的喝道“你再不識好歹,我可不客氣了!去告訴齊若衝,若不交出金匾,我就殺進真武大殿!”
    劉克言雖然氣恨已極,但技不如人,隻能忍氣吞聲,抱起王克勉的屍體,和那四個小道士飛奔上山了。
    副教主林青塵大展神威,舉手投足間輕而易舉地擊斃、擊退了泰山派兩個高手,廣大教眾們的士氣陡然膨脹了,無不振臂歡呼,盡皆拍手稱頌,紛紛對林副教主大讚諂詞,嗷而撒叫地托舉著蓮台上的教主向山上進發。
    他們都精神抖擻亢奮地勇往直前,誰都沒有注意到杜飛虎在悄悄指揮著二十多個人放慢了腳步,落伍了,相距到一定的距離,他們溜進了山道兩旁的草叢裏去了。
    聽到了山上傳來的急促洪亮的鍾聲,有人嬉皮笑臉地喊道“兄弟們走快些啊!牛鼻子們鳴鍾奏樂夾道歡迎咱們呢!”他的調侃引發了大批極富想象力的附和聲,上山討伐之行一路戲謔,狂言亂語,烏煙瘴氣。
    冷月隱提醒林青塵“很可能他們有埋伏,咱們一定要小心!最好先派幾個人去探探路。”
    自信滿滿的林青塵卻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扇子,笑道“怕什麽!我有霹靂彈在手,若有埋伏,我炸他個落花流水、灰飛煙滅!”
    教主靈兒聽到林青塵的話,頓時緊張起來,說“你可不要用霹靂彈啊,張若虛道長對我和姐姐有救命之恩,大哥哥又是泰山派弟子,咱們可不能再殺泰山派的人了。”
    靈兒說的諸多顧慮,讓林青塵掃了興頭,還萌生了醋意,眉頭一蹙,臉上閃過一抹不悅的神色,說“在大事麵前,任何的個人恩怨都要拋開。該怎麽做我自有分寸,教主您不用費心。”
    “噢!”教主靈兒像誠懇接受批評的小女孩一樣,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了。
    泰山的山路可是天下有名的陡峭,雖然他們暢行無阻沒再遇到什麽抵抗,但走了近半個時辰後就已經累的夠嗆了。特別是托舉著蓮台的那八個壯漢,他們已經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不停地倒替著手,輪換著肩膀抬杠子。廣大教眾們相互扶攜著攀爬,顯出了不再流於形式的、難能可貴的團結和安靜,急促的喘氣聲和斷續的鼓勵聲代替了叫囂喊嚷口號和侮辱性的胡言亂語。他們雖然情緒明顯回落,但沒有一個人對陡峭的山路妥協,更沒有出聲抱怨。
    到了一處平整空地附近時,林青塵舉目打量了前路更為陡峭、更為狹窄、猶如直梯般的山路台階,下達了到那片空地暫作修整的命令,並根據前麵路況判斷,溫和委婉地對教主靈兒提議“再往上走路太陡了,要辛苦你和我一起走上去了。”
    教主靈兒很開心地答應了“那很好啊!我還真不習慣被他們抬著呢!跟你一起走,再怎麽辛苦我也不怕!”
    教主靈兒像天真的小女孩撒嬌似的姿態令冷月隱猶如喝了一口老醋似的極不舒服,陰沉著臉說“你是教主,要時刻注意形象,哼哼唧唧的成何體統!”
    靈兒雖然是教主,但對同門師姐的敬畏已經成了根深蒂固的習慣,現在冷月隱雖然已經成了她的屬下,但她還是沒敢反駁,窘迫的羞紅了臉。
    但,無論什麽情況下,隻要有第三個人在場,林青塵都必須維護教主的威嚴,維護好教主的威嚴,才能更好地捍衛他自己的威嚴。他聽到冷月隱竟然說出了以下犯上的大不敬的話,甩手抽了她一個耳光,沉聲喝道“收回你剛才的話!”
    冷月隱被耳光抽的眼冒金星,一陣暈眩,唇角流出了一道血,愣了片刻,眼中盈起了淚光,卻乖乖地單膝跪倒在教主靈兒麵前,沙啞著嗓子說“屬下知錯了,請教主寬恕!”
    “哎!師姐你快起來,你沒錯,你說的對!”教主靈兒慌慌張張地把冷月隱攙扶了起來。
    冷月隱雖然挨了耳光,心裏卻一點兒也不對林青塵記恨埋怨,反而對自己惹了林青塵不悅而內心懊悔。她太崇拜林青塵了,也太愛他了,她嚴格要求自己絕對不能拖了他的後腿,也不能不順他的意,無論什麽事。她很快調整心態,以戰略家的姿態和眼光掃目四望,審視當下所處的地勢地形,發現這片空地實際上是人工鏟平的巨大的突兀岩石,一麵靠山處是上山的陡峭石階,其餘三麵圍著的雕石欄杆外是深不見底的懸崖,數百人聚集在上麵雖然不顯得擁擠,但卻讓人產生一種臨淵自危的恐懼。經過分析,為響應東州起事而翻閱過的兵書,給了她學以致用的遠見,她鄭重嚴肅地向林青塵提議“此乃險地,不可停留。泰山派若是此時大舉進攻,我們將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我們必須馬上走!”
    林青塵沒有采納冷月隱的建議,斬釘截鐵地說“我心裏就沒有‘退避’這兩個字!我就是喜歡絕處逢生的刺激!停下來休息,是為了更勇猛地前進!”他的話音剛落,在山道口台階處休息的教眾就慘叫著七零八落地飛跌了過來。
    “擋我著死!”張若虛來了,威風凜凜地揮舞著寶劍殺開了一條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