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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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許嘉樂本來以為他這都折騰一晚上了,無論究竟是吃壞了什麽東西,也都該差不多了。
    但是沒想到完全不是這樣。
    第二天早上他本來稍微好了一點,也想著吃點清淡的白粥小菜緩一下,結果才吃了一點就又吐了。
    不行了。
    許嘉樂打車去醫院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這個想法——
    他不隻是身體上扛不住了。
    比上吐下瀉更可怕的是——
    一旦腦子裏後悔分手的念頭開始浮起,他對付小羽的思念就再也無所遁形,每分每秒都在想,想得自己都受不了。
    他是扛不住了。
    這麽想著的時候,真不知道是絕望還是解脫。
    許嘉樂一到醫院,很快就檢查出來了是急性腸胃炎。
    醫生一邊給他開單子一邊數落了他一頓。
    很顯然,其實以他昨晚那種情況早就應該來看急診了,拖了這麽一天當然更嚴重了,結果就是要一連打三天點滴。
    許嘉樂一個人在醫院掛完水已經是下午了,其實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打過針了,拔完針頭之後,他看著自己手背上那塊膠布不由微微出了神。
    想付小羽蜷縮在病床上背對著他,隻把一隻手露在被子外麵——
    薄薄的皮膚底下,隱約透著青色的血管。
    那是讓人無比想牽住的一隻手。
    許嘉樂用手指輕輕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有那麽一瞬間,甚至可笑地覺得是在觸摸付小羽剛剛打完針的手。
    許嘉樂長長地吸了口氣,穿上風衣往醫院的另一棟樓走去。
    北區這家醫院就是慕容靜雅定了要做手術的那一家。
    手術雖然安排在明天上午,但是其實今天慕容靜雅就已經辦好了住院手續,畢竟也要提前做些小檢查。
    剛才許朗給許嘉樂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而電話裏許嘉樂也沒提自己就在隔壁打針的事,隻是說他已經從越南回來了,等下就來看看。
    慕容靜雅當然是住在最頂級的單人病房。
    許嘉樂過去的時候,慕容的幾名比較親近的下屬剛來探望過,正好在走廊裏和他撞見了。
    “許先生,您也來了。”慕容靜雅的劉秘書很有禮貌地對他說:“許老先生這會兒在裏麵陪著呢,我們不方便多打擾,先走了。明後天再過來看望慕容先生。”
    “好,辛苦了。”
    許嘉樂也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才繼續往裏走去。
    他的步子很慢,越到後麵走得甚至有點躊躇的意思,而等到終於走到慕容病房門前的時候,他忽然發現病房門被風吹得打開了一條不小的縫隙。
    站在外麵往裏看,病房裏的場景被切割成了有些怪異的長條形。
    看不到慕容靜雅的麵孔,隻能看到慕容靜雅搭在床邊的手,還有許朗的一小窄條背影。
    “許朗,我剛最後又和邢醫生聊了一下。”
    因為隔著一段距離,慕容靜雅的聲音有些模糊,許嘉樂不得不又輕輕往前走了一步。
    “怎麽說的?”
    “邢醫生說,手術本身是小手術,不用多想。而且從片子來看,小的那個結節基本不用考慮。至於要切除的那個大的,他也認為,十有八九是良性的。”
    “另外幾位專家也都那麽認為。”許朗從床頭櫃上拿了個橘子,一邊剝一邊說:“所以說,咱們不用太擔心。”
    “嗯,我不是擔心。”慕容靜雅頓了頓,又說:“但是還是有可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也有一定可能是癌症。我爸……他就是肺癌走的,你知道的。”
    他的聲音一直都很低沉,乍一聽起來其實很像alpha,即使說著這樣的話,語調也冷靜得幾乎沒有任何波動。
    許朗沒有馬上開口,因為過於安靜,穿堂而過的風聲、剝橘子的沙沙聲都變得無比清晰。
    隔著那道門縫,慕容靜雅搭在床邊的那隻手無聲無息地抬了起來,在空中停頓了幾秒,然後緊緊地握住了許朗正在剝橘子的手。
    許嘉樂站在門外愣住了。
    他的視角是受限的,窺探的感覺也因此更濃。
    這麽多年了,他好像總是在刻意地回避慕容靜雅和許朗共處的場景,也因此,在這一刻他感到陌生又緊張。
    許朗把橘子放了下來,然後反手攥住了慕容靜雅的手。
    過了一會兒,他輕聲說:“靜雅,別怕。”
    “我沒怕。”慕容靜雅馬上語氣硬邦邦地地說。
    “無論是什麽結果,我都陪著你的。”
    許朗的回答有些牛唇不對馬嘴。
    即使慕容靜雅的語氣那麽強硬,他的回應仍然是慢慢的、帶著一點溫吞:“吃不吃橘子?”
    “……就吃一點。”慕容靜雅低聲說。
    就在這時,走廊裏忽然有一陣風吹過,把病房的門“吱呀”一聲吹得往裏。
    許嘉樂這會反應倒不慢,馬上做出自己剛推的門的樣子,兩步走了進來。
    “樂樂來了。”許朗轉頭時推了下眼鏡,臉上露出了笑容。
    “來了怎麽也不敲下門?”慕容靜雅若無其事地把手收回了被子裏,有些不悅地抬頭說道。
    “門又沒關嚴。”
    許嘉樂從一邊拉了把椅子過來,坐在許朗旁邊,離慕容靜雅稍微遠了些,聲音有些沙啞地說:“明天上午手術?”
    “對。”許朗看著許嘉樂的眼神帶著一絲掩藏不住的擔心:“樂樂,你這是生病了?哪兒不舒服?”
    顯然,許嘉樂的狀況已經明顯到讓他不得不擔憂的地步。
    就在許朗開口的同時,靠在床頭的慕容靜雅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也已經打量了一遍許嘉樂,直到看到許嘉樂手背上的膠布時,終於忍耐不住了。
    “你到底怎麽回事?”
    “腸胃發炎,打點滴來著。”
    “我問的不是這個。”
    慕容靜雅眼裏的慍怒之色越來越濃:“成天胡子拉碴的,大半夜突然就往越南跑,然後現在一回來把自己搞成這個鬼樣子?許嘉樂,你到底是怎麽回事?都多大個人了,分個手就照顧不好自己了是嗎?”
    這個omega一發怒的時候,嘴巴和眼角都在往下墜,怒意中帶著一種威嚴。
    “嘿……”
    許朗先是拉了一把許嘉樂,然後才低聲對著慕容靜雅說:“別這樣,孩子心情不好,又病了……好了好了。”
    “病了還不是自己折騰的?”
    慕容靜雅本來還在發怒,可是對著許朗還是強自壓了下來。
    他是真的生氣了,直接背轉過身子,冷冷地說:“許嘉樂,你要真就是這麽沒出息了——反正就是無論如何離了那個omega你就活不了了,那就想想還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家裏這麽多錢,是為了讓你的人生可以多點選擇的,不是讓你出了一點事就尋死覓活的。”
    許嘉樂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卻竟然沒有開口反駁。
    或許換做任何一個時候,他都會譏諷慕容靜雅腦子裏隻有“錢”,好像錢能解決所有問題。
    可是在那一刻,慕容靜雅冷冰冰的話,卻竟然感覺並不那麽尖銳——
    他不知道是不是病中的自己太軟弱了,可是他確實隱約聽出了慕容靜雅話裏的意思。
    雖然是嫌棄的、恨鐵不成鋼的,可是……好像也是關心的、無奈的。
    “樂樂。”
    許朗對他使了個眼色:“走?”
    許嘉樂沉默著,跟著許朗往病房外走去,走了幾步才輕聲說:“去外麵吧,靳楚正要把孩子送來,他晚上要見幾個國內的老朋友,讓我帶南逸。”
    “你不是病了嗎?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孩子我帶著吧。”
    許朗在茶水間給許嘉樂倒了杯溫水,然後就這樣握著紙杯和許嘉樂一起走到了外麵的停車場。
    “不用,我好多了已經。”
    許嘉樂搖了搖頭,兩個人等了七八分鍾,靳楚就已經牽著南逸走過來了。
    “daddy!”南逸一下車就是個飛撲衝進了許嘉樂的懷裏:“聽說你去越南啦!越南好不好玩!有沒有給我帶好吃的!”
    而靳楚則上下打量了許嘉樂兩眼:“嘉樂,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昨天胃不太舒服。”許嘉樂緊緊地抱著他的小寶貝,聲音悶悶地說:“你去忙吧。”
    “那……”靳楚猶豫了一下,然後看著許嘉樂小聲說:“那我去裏麵看下慕容叔叔再走。”
    “沒事不用的。”許朗在一邊搭了一句腔:“他估計也要睡一會兒,你這會過去也說不了話,明天再來看看就行。”
    “噢。那也行。”靳楚顯然鬆了一口氣:“那許叔叔,我先走了,明天再來。”
    靳楚走了之後,許朗也彎腰把南逸抱了起來,親了兩口。
    許嘉樂握著那杯溫水,喝了一口,隻覺得喉嚨幹澀得厲害,又喝了一口,終於忍不住了,輕聲說:“許朗……爸。”
    這聲“爸”說出口的時候,他的尾音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已經,很久沒有叫許朗“爸”了。
    “我知道,樂樂。”許朗牽著南逸的手,另一隻手則拍了下許嘉樂的後背,低聲說:“不是錢的事,我明白的。咱們去旁邊的公園坐著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