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軟飯硬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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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姑娘坐上了南瓜車,變成了讓人羨慕的公主,與王子共舞,可當十二點的鍾聲響起,她精致的妝容、華麗的裙子,都會慢慢消失殆盡,她倉促地跑掉,隻留下了一隻玻璃鞋。
    阮霖即將要丟掉的,不是妝容、裙子或是什麽玻璃鞋,而是他苦守多年的尊嚴和操守。
    墨綠色印花地毯上,丟著兩隻白球鞋,一正一反離著八丈遠,昏暗的燈光下兩個人影黏在了一起。
    在大軟床上,楊梅撐著上半身,似笑非笑地說:“怎麽酒量這麽差?”
    阮霖平躺在他身下,迷迷糊糊地碎碎念,從“楊梅真好吃”到“我喜歡吃楊梅”再到“我喜歡楊梅”,車軲轆話來回說。
    楊梅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說道:“真喜歡我?還是喜歡錢?”
    阮霖已經喝懵了,但依舊能對上話,嘟嘟囔囔道:“當然是錢了,誰不喜歡錢,我想給呈呈買所有款的aj椰子,星球大戰的限量樂高,施坦威的鋼琴,iphone、ipad、iwatch、挨天挨地挨空氣……”
    “你自己呢?想要什麽?”阮霖說了一堆都是想給呈呈買的,楊梅好奇地問道。
    阮霖側了個身,發絲攤在床單上,黑白分明,襯衫因為扣子不小心解開了,滑下來露出了白皙的肩頭,他喃喃道:“我自己?我有呈呈就夠了。”
    楊梅的大手摸上了他的腰,惹得他哼唧了一聲,又順著往下摸,忍不住又掐了一把屁股,就這麽一動,有什麽東西從他褲兜裏掉了出來。
    透明的塑料包,上麵沒印正規的標識,楊梅用食指和中指捏起來,眯起眼睛看了看,裏麵是白色的小藥片,看不出是治什麽的,他垂眸問道:
    “你兜裏是什麽藥?”
    阮霖的聲音越來越小:“……藥,陳宇航給我的……”
    說完,便沉沉地睡過去了。
    楊梅聽到這個名字,冷笑了一聲,陳宇航能給什麽好東西,他塞進了自己兜裏,又低下頭親了一下阮霖的額頭,說道:“謝謝你對呈呈那麽好。”
    第二天一早,阮霖醒來的時候一身清爽,最明顯的是沒有聞見平時宿醉後臭烘烘的味道。
    他翻了個身從被窩裏爬起來,居然是一絲不掛的。瞬間一激靈,低頭察看身上有什麽變化。
    倒是沒什麽痕跡,可能有感覺,也可能沒感覺,總之就是心裏沒底,不確定。
    畢竟以前也是真沒體驗過跟男的,八成跟女的也差不多,不知道事後應該什麽樣,而且他昨天也沒吃藥,能不能行?
    “醒了?”楊梅推開了浴室的雙開門,腰間隻係著一條浴巾。
    阮霖簡直想給自己鼓掌,憑他這瘦骨嶙峋的小身板,能幹得動楊梅,也真不容易!
    “呈呈呢?”阮霖四下一看,沒發現兒子的身影。
    楊梅的頭發還滴著水,說道:“你在餐廳就有點迷糊了,我怕晚上你要是吐了,呈呈也照顧不了你,就讓助理去陪呈呈,把你留在我房間了。”
    阮霖一語雙關道:“那昨晚辛苦你了。”
    “不辛苦,也就是抱你衝了個澡。”楊梅拿了條毛巾擦頭發,說道:“你換下來的衣服我讓人拿去洗了,太晚了也就沒去敲呈呈的門。我把空調調高了幾度,想著不冷就沒給你穿。”
    那合著夏天不冷,大家都能裸奔了?你就不能拿件自己的給我穿上嗎,你就是想引誘人犯錯誤。
    等過了會兒,有服務人員送了新的衣服上來,說是一層商店一開門就去了。阮霖從袋子裏把襯衫褲子掏出來,還貼心地準備了內褲。
    客廳是公主主題的,牆上有一個巨大的立體南瓜車沙發,還畫有仙女迎接上車,他換上了新衣服,宛若一個剛畢業的白淨大學生。
    阮霖回頭看了眼淡藍色的南瓜車和向他招手的仙女,當此行結束的時候,他又會變回那個落魄潦倒的樣子,體驗過優越的生活,又怎麽能輕易接受跌回過去。
    短暫而美好的旅程,讓他忘卻了呈呈要上的補習班,每個月要付的水電費,八塊排骨賣八十的超市。他不用再算計這周是不是隻能下一次館子;為買施坦威攢的錢是不是都買蘋果產品了;車本再也不用替人刷分用,而是真的擁有一輛代步車,這樣去超市就方便多了。
    等回到了燕城,他又會住進老式樓房,回到從前的生活軌跡,太累了。
    “發什麽呆呢?”楊梅在臥室穿好了衣服出來,頭發已經吹幹,還很有造型。
    阮霖回過神來,走去了迷你吧台,說道:“我給你衝杯咖啡?”
    “嗯,先喝一杯再叫呈呈下去吃早餐,讓他多睡會兒。”楊梅倒是也沒客氣,說道:“我要美式。”
    “你不喝拿鐵?”阮霖用熱水壺燒了壺水。
    “我乳糖不耐受。”楊梅走近,胸膛緊貼過來,從後麵抱住了他,手把手地教他兌水的比例。
    阮霖有點脊背發涼,回頭隻能到楊梅的脖頸,他隻得仰起腦袋,說道:“呈呈也是乳糖不耐受。”
    說完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昨天不省人事前的那種異樣卷土重來了。兩人親密地接觸,他能聞見楊梅身上特有的氣味,是那麽熟悉。
    他經常抱著呈呈睡覺,奶香味褪去之後,每個人都會形成特有的氣味,可能就是俗稱的男人味。他總算明白自己對楊梅的接觸為何不討厭,隻是略有些尷尬了,因為楊梅與呈呈的氣味相同。
    是不是乳糖不耐受的人都這味兒?
    助理去接導覽了,阮霖和楊梅帶著呈呈來到餐廳,自助早餐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跟主題角色合影。呈呈遠遠看著兩隻耗子蹦蹦跳跳唱著歌跑過來,就已經極為興奮了。
    先去了旁邊那桌,一家四口和保姆,最小的孩子才一歲多點,看到卡通角色來了就開始哇哇大哭,畢竟餐食昂貴的費用主要體現在合影,在那家的小朋友吱哇亂叫的反抗中,被爸爸按頭拍了照,場麵極其滑稽。
    等到了他們這桌,攝影師舉著一個老式相機,示意給他們拍全家福。
    阮霖笑得也很勉強,這就被強行變成了一家人,但誰讓呈呈高興呢,真可謂是快樂無憂的場景下,一桌有一桌的愁。
    這一趟旅行,他們不光原來帶的箱子滿了,又買了一個新箱子也滿了,光餅幹就買了七八盒,呈呈再也不用畏畏縮縮地消費了。
    楊梅跟呈呈的關係有了質的飛躍,阮霖才意識到,這不是曲線救國麽,先把兒子唬住,再泡老爸。
    這三天的旅行對二人的關係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楊梅在飛機上握住了他的手,提議道:
    “別回家了,我接你去我家,那什麽都有,我特意給你準備了一台施坦威。”
    阮霖想,為了兒子,就這樣吧,28歲不光老牛吃嫩草,還老牛吃軟飯,夠本兒了。
    傍大款的性價比也高,床上一分鍾等於上班十小時,不然這麽多人擠破頭求包養呢。
    於是他順理成章地住進了楊梅的城北別墅,也不再去培訓機構上班了,楊梅給了他一張黑卡的副卡,沒說能刷多少錢,冠冕堂皇地說是買菜用。
    恐怕不光能買菜,還能買菜市場。
    他很敬佩楊梅的一點,就是從不強迫他,所以至今他們都是君子之交。楊梅下班回來就陪著呈呈學習、玩遊戲,儼然成了三好爸爸。
    幾個月後,阮霖正在彈他的施坦威,突然電話響了,他一看,國際電話,從a國打來的。
    他抬頭看了眼日曆,猜到是王艾莎每半年例行一次罵他的時間到了,阮霖摳了摳耳朵眼,接了起來:
    “喂……”
    “我對不起你。”王艾莎的語氣很是認真,不像以前那樣是喝多了給他打的。
    阮霖心一驚,莫非是陷阱,謙虛道:“你說哪的話,是我對不起你。”
    “不是,阮霖你聽我說,是陳宇航,我不該告訴他的,我……”
    阮霖其實就是個軟桃,不管王艾莎罵他多少回,隻要一哭唧唧,他就還是會安慰。
    “艾莎,你別激動你慢慢說,陳宇航怎麽了?”
    聽筒那邊的抽泣聲越來越大,王艾莎哽咽著說不出整話:“我不激動,我怕你激動,你答應我不管聽到什麽,你都得冷靜,我求求你,能行嗎?”
    他心道你當年直接甩給我一個孩子,我都欣然接受了,還有什麽打擊比這個更重的嗎?他勸了半天,王艾莎終於把整件事說了出來。
    陳宇航前一陣去a國的n市出差,聯係了王艾莎,本來就是多年不見的朋友敘敘舊,但王艾莎喝多了,吐露出呈呈並非阮霖的孩子,而是楊梅的。
    楊梅那會兒剛上大一,心裏一直更喜歡男人,可老楊家肯定容不下他的性向,於是楊帆就給他出了個餿主意,讓他找個女的試試。
    正逢王艾莎跟阮霖處於倦怠期,又遇上了多金帥氣的男人,雖然人家從一開始就坦白過性向,隻能盡力,她也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
    實際上,楊梅確實也不是不行,就是不爽,沒有跟男的爽。
    結果就試的這一次,中招了,隻是楊梅毫不知情。王艾莎看著試孕紙上的兩道紅線,最初是忐忑和興奮的,她要當母親了,孩子還有著楊梅這樣優秀的基因。可當她準備告知這個喜訊的時候,楊梅低頭道歉說還是算了吧。王艾莎從不缺乏追求者,年輕時也是性情高傲的姑娘,哪受過這種羞辱。她一氣之下,隱瞞了懷孕的事,等直接生了就扔給楊梅。
    很多富豪外麵找的情人不都是這樣,一懷孕人就不見了,十個月之後抱著孩子來爭家產,她也想如法炮製。
    但這個想法在十月懷胎的過程中,逐漸發生了變化,楊梅對她不聞不問,甚至再也沒了聯係,這些都讓她生出更多的仇恨。還有阮霖,除了那張騙人的俊臉,哪有一個優點,都一個月沒見了,就偶爾發個信息問她要不要出來吃飯,她說不了課業忙,這廝也就信了,其實她辦了休學,阮霖都不知道,再看陳宇航的朋友圈,倆人在外麵吃得不亦樂乎,給她氣壞了。
    一個不負責任,一個沒心沒肺。
    對這倆人最好的報複,就是讓他們蒙在鼓裏還樂在其中。
    王艾莎最終決定,孩子生下來,給阮霖養,不然楊梅一個死同性戀,沒花一分錢就騙了個後代到手繼承家業,這不是便宜了他。還有阮霖,帶著個拖油瓶,看他還怎麽勾搭其他女青年,簡直為民除害,睡覺都能樂醒。
    看著阮霖抱著孩子那慫樣,還提著蘋果上門提親,簡直不能更好笑。王艾莎前所未有地舒爽,她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後來她找到了楊帆,聲淚俱下地說對楊梅動了真感情,分手後痛不欲生,不想再在燕城這個傷心地生活。楊梅很清楚王艾莎就是要錢來了,但好在出國這筆錢並不多,不是獅子大開口要房子要地,如果因為這點錢再扯皮,讓她出去散播弟弟的癖好,那得不償失,就很痛快地給了錢,還向王艾莎表示了同為女人的理解,可謂是有裏有麵。
    王艾莎得到了去a國深造的機會,新的生活環境讓她逐漸沉澱下來,思考之前在燕城的事情,她才知道懲罰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阮容呈尚且什麽都不懂,卻要背負上一代的恩怨,太可憐了。更何況,阮容呈身體裏還流著一半她的血。
    可事到如今又如何開口,她雖然跟阮霖聯係甚少,但跟呈呈聯係卻很頻繁,呈呈老跟她發牢騷說爸爸不靠譜,既不會賺錢,又窩窩囊囊,被他吐槽也從不會還嘴……
    這些瑣事聽在王艾莎的耳朵裏,那是無比的向往與羨慕,呈呈很依賴阮霖,而阮霖也對兒子很好。
    王艾莎每次打電話給阮霖,幾乎都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她多希望阮霖氣急之下說再也不管呈呈了,這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呈呈接走,可一次都沒有。
    父子倆的羈絆越來越深,於是這個秘密就一拖再拖,直到陳宇航來到了a國,她說漏了嘴。
    陳宇航追求阮霖最大的障礙就是孩子,現在既然知道了孩子原來不是阮霖的,這豈不是天時地利人和,讓人家親生父親給接回去就好了!換來他和阮霖的百年好合。
    於是他回國第一件事,就是聯係了楊梅,並非他口中說的是王艾莎介紹認識的。他以給ym超市做金融產品的理由介入,關係逐漸深入之後,他告訴了楊梅真相,也一手安排了楊梅與阮霖的見麵。
    所以那次香檳品鑒會,根本不是阮霖的主動請求,而是陳宇航的刻意促成。
    阮霖第一次主動掛掉了王艾莎的電話,好讓那喋喋不休的懺悔不會繼續回蕩在腦子裏。
    怪不得楊梅沒有逼迫過他,原來壓根兒不是想包養他才照顧呈呈,一開始就是為了奪回呈呈,他才是捎帶手帶來的拖油瓶。
    原來他人生中最大的烏龍不是把楊梅認成了楊帆,而是替楊梅養了六年孩子,還渾然不知。
    阮霖一身冷汗,手指尖都在顫抖,這時門鈴突然響了,他嚇得一激靈。合上了鋼琴,阮霖下樓到了客廳,管家給呈呈開了門,司機送到了門口就再沒進來,在其他人眼裏這就是平平無奇的一天。
    管家去準備甜湯了,阮霖把呈呈拉到一邊,小聲說道:
    “待會兒跟爸爸回家。”
    “我們不是就在家裏嗎?”呈呈一臉疑惑,可能是剛踢了球,腦門上全是汗,他把書包扔在了地上。
    阮霖撿起來抱在懷裏,說道:“咱們自己家!”
    “回那幹嘛?又小又破,還是這裏好,楊叔叔說給我買了個新的遊戲放在我房間了。”
    阮霖不由分說拉起呈呈的胳膊往外拽,說道:“我說回就回,哪那麽多廢話。”
    “那你也得講道理啊!你跟楊叔叔說要走了嗎?”呈呈一邊掙一邊說道。
    “我是你爸,還要事事跟他匯報?!”阮霖不免語氣重了幾分。
    阮容呈甩開他的手,賭氣道:“要走你走,我不走。”
    阮霖心涼了半截,眼眶都紅了,六年也比不上物質生活,六年也比不上血濃於水。
    他搖搖晃晃地直起身子,說道:“那我走了,你別想我。”
    聲音幾近哽咽,他走出了別墅大門,回頭看了眼在夕陽餘暉中的房頂,前所未有地落寞。
    從此生活沒了目標,他覺得自己的前28年都太荒唐了。
    付出的努力和感情都打了水漂,也許過一陣呈呈就不記得他了,努力回想六歲時的記憶,會發現隻是零星幾個片段。
    這些年對他來說是最美好的青春,對呈呈而言,僅僅是幾個不明所以的畫麵吧,阮霖潸然淚下。
    他總說阮容呈難伺候,又能花錢,讓他從自給自足變成了負債累累。可抱怨再多,他還是在盡自己最大能力去保護這個孩子。呈呈給他帶來的歡樂是無法替代的,第一次對他笑,第一次叫他“爸爸”,第一次把小手環在他的脖子上,那熱度他一生都無法忘懷。
    呈呈變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如果就這樣生生被人奪走,留給他的不是日後輕鬆的生活,而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可是人家楊梅帶走阮容呈理直氣壯,血緣就是他無法改變的事實,而且確實也能給呈呈更好的教育,更優質的生活。楊梅的性取向,決定了楊家會力爭撫養權,也許會把呈呈培養成楊家的接班人也說不定,豪門的事情,他哪懂,都是八卦新聞上看的。
    但結果都指向了一點,那就是他即將永遠地失去朝夕相處的兒子。
    在外遊蕩了不知多久,他回到了老房子,在門口的花盆裏找到了鑰匙開了門,一進門就看見家裏燈火通明,樓道很黑,他閃了下眼睛。
    閉眼適應的功夫,一個不明生物撲了過來,他險些坐倒在地,再一睜眼,隻見呈呈抱著他的大腿,抬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喊道:“爸爸你去哪了?!你怎麽說走就走了,你跟我商量了嗎!”
    阮霖看著孩子一下就壓抑不住情緒了,他有種失而複得的喜悅,眼淚唰唰往下掉,說道:“不是你不跟我走的。”
    “我不要遊戲,不要樂高,也不要ipad了,我隻要你!”呈呈死死抱著他不撒手,看來也是找不到爸爸,急得不行。
    打斷了父子倆你儂我儂一幕的,是一個沉穩的聲音:“你知道了?”
    楊梅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
    阮霖一想也對,呈呈這麽小,不可能一個人從別墅走到家,一定是別人帶他回來的。
    他緊緊摟著呈呈,強撐氣場道:“你一定要在孩子麵前說這個?”
    楊梅沉默了片刻,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軟了下來,說道:“我是來接你回家的。”
    “什麽意思?”阮霖蹙眉,戒心很重地問道。
    楊梅叫來管家,囑咐他帶孩子去旁邊蛋糕店待會兒,等兩人走後,阮霖鬥誌滿滿準備跟楊梅談判,誰知對方卻問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問題:
    “呈呈還姓你的姓行不行?”
    他又不是直男癌,孩子都不是他的了,姓不姓阮有所謂嗎?!等等……阮霖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不可思議地問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阮容呈還是阮霖的兒子,這點不會變。”楊梅的眼神很真誠,說道:“我不否認一開始通過陳宇航認識你,是想奪回孩子,畢竟那是我的親生骨肉……”
    阮霖聽到這捂住了臉,一個讓自己喜當爹的人就這麽直白且誠懇地把事實說出來,他還是有種挫敗感。
    楊梅繼續道:“但是認識你之後,我是真的愛上了你,也是真的在追求你,這絕不是要搶走呈呈的手段,我希望你相信我,我覺得你應該能感受得到。”
    阮霖回顧這幾個月他們的交往,他沒有發現任何端倪,要不是王艾莎心裏有愧告訴他真相,那他百分百是不會察覺的,那是不是變相地說明楊梅除了隱瞞了呈呈的身世,並未在其他事上騙他呢?問題是騙他這個幹嘛嘛不行的漂亮廢物幹嘛,也不會有成就感的。
    就算楊梅從一開始就使出強硬手段來搶孩子,他也毫無辦法,沒必要費勁巴拉地先贏得他的好感。
    阮霖腦子裏從來就不想事,當下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腦細胞,他舔了舔嘴唇,試探性地問道:
    “那呈呈知道了嗎?”
    “知道了就不會讓他回避了。”楊梅實話實說道:“我沒告訴他,如果你不想,我就一直都不說。”
    那天,阮霖還是沒有帶著呈呈回到楊家的大別墅,而且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住在了老房子裏,楊梅又開始重新追阮霖,相處模式也比之前雙方都帶有目的性的要輕鬆許多,阮霖就在物質與心靈的共同關懷下被漸漸掰彎了。
    他們的關係還沒有晉級本壘,阮霖當然也就不知道,對於他在床上的角色來說,對方是男是女還真是天壤之別,畢竟要使用的器官不太一樣。
    阮霖這個人,你說他老實,他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到處撩騷不消停;你說他精明,他喜當爹這麽多年,還樂此不疲。
    且至今還沉浸在自己威風凜凜的幻想裏。
    再回到大別墅時,已經過了快一年。外界傳言四起,楊家大少爺迷上了一個有婦之夫,不光攪黃了人家的婚姻,還主動幫人家養孩子,地位卑微得很。對方沒工作、沒本事,還裝清高,也就是聽說長得不錯,會彈鋼琴,把大少爺弄得五迷三道。明明就是個吃軟飯的,還得讓金主求爺爺告奶奶,捧著哄著被包養,可謂是軟飯界的翹楚,俗稱——軟飯硬吃。
    阮先生的故事便在圈裏傳遍了,成為了外人眼裏的人生贏家,帶著拖油瓶傍大款,用實力改變了生活,大家都想一睹軟先生、不,阮先生芳容。
    另一邊,陳宇航的如意算盤落空了,現在回想起來,也沒覺得自己的算計有什麽不合常理的地方或漏洞。
    但愛情本身就不合常理,戀愛的人們身上處處是破綻。
    隻有他知道,楊梅不愧是人生贏家,不光孩子有了,連伴侶也一並解決了,買一贈一賺大了。
    楊梅倒是沒有剝奪他給家族產業理財的權力,那是因為足夠強大,量他工作不敢有什麽怠慢。當楊梅趾高氣昂出現在他辦公室時,陳宇航壓著內心的仇恨,依舊要兢兢業業地服務,這是人生最憋屈的事兒了。
    也許是壓力過大,陳宇航每次見完楊梅,小腸蠕動都比較活躍,以至於坐在廁所兩三個小時出不來。
    楊梅坐在商務車後座,拿著從阮霖兜裏掏出來的白色小藥片,晃了晃,心裏盤算著,劑量還夠這孫子高興半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