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軟飯硬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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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霖有個兒子,早年二十出頭大學剛畢業的時候,不小心讓炮友懷上的,對方生了不管養,就放在了他這。他跟這個哇哇大哭的小猴子大眼瞪小眼,心想我也養不起啊!
    阮霖的父母是老來得子,雖然家境一般,但從小嬌生慣養,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體力活隻會幹一種,就是啪啪啪。
    他身型清瘦,皮膚又白白嫩嫩的,想當年也是燕城音樂學院鋼琴係的係草,禍害了不少女孩子。兒子的親媽王艾莎就是其中一個,她是阮霖的大學同學,有著不少追求者,星二代、富二代數不勝數,也不知道腦子是被驢踢了還是怎麽了,就選了阮霖,可能是被美色誘惑了。
    隻不過在認清其真麵目之後,王艾莎毅然撒手止損,而且是個狠人,兒子就撂給了他,也不管能不能被好好養大。
    阮霖也試圖挽回過,特意買了點水果來到王艾莎家,說不然就結婚得了,兩人養總比一人養強多了。
    結果人家女孩隻麵無表情地說了句:“我根本就不想吃什麽蘋果,我想吃楊梅。”連門都沒讓他進,就給轟了出去。
    沒過多久,王艾莎就去了a國,還失聯了。
    阮霖人比較懶散,彈琴大概是他最有長性的一件事,畢業後他得養孩子,就沒再讀研,家裏哪有藝術類對口關係,樂團沒進去,就隻能去培訓機構當了個老師。
    時薪三百,已經算是挺高的了。
    但是對於父母幫不上忙、一個人撫養孩子的單親爸爸來說,真是杯水車薪,一個月累斷腿,也就兩萬塊錢,何況他真不舍得把自己累斷腿。
    痛則思變,生活迫使他進步,帶著一個拖油瓶,確切地說是六年就用完他全部積蓄的碎鈔機,他必須找個來錢快的出路。
    於是苦思冥想好幾天,忍受著兒子今天跟他要iphone,明天跟他要airjordan的騷擾,看著電視上正在放的《燕城遇上溫村兒》,阮霖一下來了靈感。
    憑他的姿色,要身高有身高、要模樣有模樣,甜言蜜語的基本技能手到擒來,找個冤大頭連兒子帶他一起養了,也不難吧。
    想什麽來什麽,發小陳宇航剛從a國出差歸來,叫阮霖一起出去擼串兒,以前一禮拜出來耍好幾次,現在半個月才有空約一回,還得在兒子睡了之後。
    “你說為什麽上公立學校也這麽費錢,不是九年義務教育不收費嗎,我上個月到手一萬六,還了一萬五的最低還款額,就剩下一千了,根本不知道錢花哪了,就沒了。”阮霖吃著一串烤排骨,說道:“唉,我好久沒吃過豬肉了。”
    陳宇航看他難,說道:“你這個月要過不去,我先借你一萬頂頂?”
    “一萬也解決不了什麽實際困難,你還不如給我介紹一個長期提款機,喜歡看帥哥帶孩子的那種母性泛濫的富婆。”阮霖喝了好幾瓶啤酒了,兩邊臉蛋兒紅撲撲的,哪像快要奔三的人。
    陳宇航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臉頰,說道:“別說,你要是找就趁早,我說不準還能幫你一把。”
    “你說真的?”阮霖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陳宇航碩士畢業之後通過家裏的關係去了銀行,因為工作上進,能力也不錯,很快就從櫃台到了後台,從後台又到了私人銀行,手裏有不少大客戶。
    由於替人理財,說他是對這些富豪最知根知底的也不為過,手上的自然都是優質對象,他說道:
    “有老公的,沒老公的,歲數大的,歲數小的,自己賺錢的,靠離婚發家的,隻要你能豁得出去,肯定還是有市場的。”
    “我有什麽豁不出去的,信用卡都欠十萬了。”阮霖想了想身上的債務,還有嗷嗷待哺的兒子,把竹簽一扔,抓著陳宇航的手,說道:
    “看在多年的情分,救救我們父子倆。”
    陳宇航抽出手,拍了拍他手背,拿起桌上的手機劃了幾下,一邊看一邊說道:
    “下周五晚上有個私人銀行的品酒會,dp香檳讚助的,一共邀請了12個人,我這正好有個本來說要參加的客戶出差來不了了,要不你去瞧瞧。”
    身處社會中下層的阮霖哪懂有錢人的社交,問道:“瞧什麽?”
    “瞧瞧有沒有能勾搭上的唄。”陳宇航要笑噴了。
    阮霖鄭重地點點頭,道:“謝了兄弟。”
    那晚阮霖喝多了,出了串店就吐了一地,他摟著陳宇航的脖子,一邊哭一邊說:“我是不是以後就變成賣的了?你說呈呈會不會看不起我?我這也是為了他,他能理解吧?這孩子雖然特別能花錢,但挺聰明的,沒報補習班都能考第一,我得好好把他養大……”
    “你以為富豪好勾搭啊,你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想太遠了。”陳宇航抱著爛醉如泥的阮霖,歎了一口氣。
    他倆同歲,一起上學一起畢業,他親眼目睹了阮霖戀愛分手,分手戀愛,往複數十次,樂此不疲。直到遇上了王艾莎,陳宇航本來以為這倆人交往半年該拜拜了,哪料想到人家帶球了。
    還記得那是陳宇航本科畢業找到工作之後,他拿第一個月工資的80%買了塊表,懷揣著禮物和喜愛之情打了個車去了阮霖家,一進門就看見這廝手足無措地抱著一個哇哇哭的娃,一臉驚慌失措。
    阮霖哭喪著臉問道:“你說我怎麽辦?”
    “哪撿的孩子?”陳宇航趕緊跑過去問是怎麽一回事。
    “要是撿的就好了。”阮霖把娃的臉露給他看,說道:“這好像是我的。”
    一個腦袋也就跟拳頭那麽大的可怕生物,這哪看得出像不像阮霖,反正都像人類的祖先——猴兒。
    陳宇航的表沒送出去,他想當阮霖的男朋友,但沒想過給阮霖兒子當後爸,這太沉重了。未說出口的情愫就這麽被扼殺在了搖籃裏,他心裏是有些不是滋味,於是毅然辭職去國外深造,在a國讀了研究生,才回來繼續就職。
    這些年阮霖有什麽事兒,他都盡心盡力地幫,卻再也沒想過發展一下,他有固定炮友,不差阮霖那一炮。
    但幫著阮霖找金主,還是第一次,把自己喜歡的人往別人床上送,確實不太舒服。可阮霖那雙好看的眼睛一挑,再軟磨硬泡兩句,他就真的拒絕不了。
    去了也好,體會一下包養市場的艱辛,這年頭供大於求,富豪們也不傻,那種一看就目的性很強的人,人家未必能看上。
    抱著這樣矛盾的心態,陳宇航給阮霖發了時間地點。
    三天的準備時間,阮霖去skp逛了一圈,花了四五萬置辦了身戰袍,從外套到內褲,都是嶄新的。他心道,這次是不成功則成仁了,要是沒有一筆橫財填坑,下個月的信用卡是鐵定還不上了。
    當天晚上,阮霖穿戴整齊,來到中央大街旁邊的一個有百年曆史的酒店,這間酒店始建於上個世紀,經曆了幾次擴建和裝修,外觀還保有曾經的風貌,但內裏已經與現代五星級酒店無差。
    黑色專車停在了大門口,門童開了後座的車門,一條長腿踏在了地上,阮霖係上西服第一顆扣子走了下來。
    他長得好看,就算生活所迫好幾年,也不減當年的風采,依舊是盤靚條順。這幾天在家,趁著呈呈睡著,他還拿《懺悔無門》當聖經學習。
    攀高枝也不是像網絡小說一樣光憑顏值就行的,漂亮的一抓一大把,富豪能有幾個,稀有的不是花瓶,而是不變態的金主。
    王子與灰姑娘的童話故事曾經存在過,隻是查爾斯最終還是會迎娶卡米拉,畢竟,雙商製勝,真愛無敵。
    阮霖做好了心理建設,瘋狂給自己鼓勁兒,萬一碰上一個單身漂亮的富家千金,不光不虧還賺了。
    像阮霖這樣拆東牆補西壁的人,隻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凡事都往最好的發展想。
    他順著手機上電子邀請函的位置走,通過金碧輝煌的大廳,向左轉是一個回廊,再進去就是朱紅色的地麵和牆壁,周圍變成了中式風格。
    來到宴會廳,有兩個服務生和私行的接待人員等在雙扇門口。
    “先生,您這邊簽到。”私行的接待人員穿著工服,隻是短裙大概向上卷了有五厘米吧,阮霖心說,喲,同行。
    好在一男一女業務不衝突,他輕輕點了點頭,在金箔紙上用宇航員係列鋼筆簽了名字。
    “先生,您的字真好看。”女孩對他發自內心地稱讚。
    講道理,琴棋書畫他確實都可圈可點,就是這些技能都無法快速變現罷了。
    “嗯,經常簽。”聽著像霸道總裁,其實幾百塊錢一節課,都得老師簽字,證明課時上過了。
    女孩對他露出了溫暖的笑容,引著他來到小型宴會廳正中間擺放的長桌一側,他對麵已經有人落座了。
    是一個青年男子,長得高大英俊,他看似不經意地撞了兩次眼神,其實在默默比較。身高目測沒人寬,胳膊沒人粗壯,肩膀也沒人偉岸,胸肌也差了點兒意思,長相倒是風格迥異,對方男子氣概十足的類型有市場,他這樣溫婉沒有攻擊性的也不差。
    他心裏打鼓,想起有個社會新聞,一個群裏60個人,59個都是騙子,為了釣那一條魚,今天這場不會都是來找富婆的吧?
    阮霖坐正了身體,隻聽對麵那男子突然問道:
    “你也是來訂dp香檳的?”
    他這才想起來發小說過,這是dp香檳承辦的活動。其實這些富豪平時哪有閑心出來跟不認識的人吃飯呢,都是為了訂到一手香檳才來的。
    他禮貌卻無實際意義地點了點頭,對方也沒說什麽,靜靜地等待開餐。
    宴會廳是中式風格,實木的地板,暗紅色的牆壁,還有屏風等擺設。
    在一角放了一架鋼琴,有個穿黑色連衣裙的女孩在彈奏天空之城,阮霖心想,這什麽水平,也太不上路子了。
    他背後是能夠看到中央大街的落地窗,天色漸晚,華燈初上,八條道路上車水馬龍。長桌上擺著名卡,歡迎每一位貴客的到來,他看向對方的那張,上麵寫著:
    貴賓楊帆。
    又陸續有賓客被帶了進來,都穿著體麵但絕不浮誇,隻要聚會有酒氣氛就比較活躍,十幾個人來齊之後,陳宇航走到最前麵致辭。
    先是感謝各位的信任,把積累的財富交由他來管理,今後也會不負眾望,讓大家的錢更加值錢。
    阮霖聽了陳宇航的展望,發現這社會可不就是有錢的更有錢,沒錢的更窮麽。信息都是不對等的,肯定大額客戶能得到更好的服務,他覺得不虛此行,而且為自己傍大款的行為賦予了正義感,美名其曰,薅資產階級羊毛。
    到了用餐環節,dp香檳的品酒師吩咐服務生倒了兩種香檳在每個人麵前,一瓶普通的,一瓶桃紅的,講了一會兒這次運過來的年份。阮霖喝了一口,以前的酒全白喝了,芬芳的果香如此純正,跟咬咬牙一百多買的起泡酒真是有天壤之別。
    不禁感歎,就算沒傍著合適大款,能喝夠了再回去也值了。但轉念一想,不行,衣服花了不少錢,還是得高標準嚴要求,不能被眼前的糖衣炮彈蒙蔽,於是開始尋摸靠譜的金主。
    斜對麵有個身型比較富態的中年女人,自稱是製片人,剛聊天的時候說前一陣子的賣座電影就是誰都不看好,她眼光獨到就投了一部分,結果賺翻了。
    這類人演員藝人見多了,未必對他有興趣,可以pass,而且確實有點胖。
    右手邊坐了一個漂亮小姑娘,但她是跟男朋友一起來的,那男的像個豬頭,各取所需的關係不言而喻,自然也是pass。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竟是十幾個人就來了倆女的!他幽怨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待命的陳宇航。
    這時他才發現對麵那個叫楊帆的男人旁邊的座位是空的,姓名卡上寫著——楊梅。
    這應該是個女的吧,可人不來,他也沒法施展啊。正想著,門口有說話的聲音,陳宇航趕緊跑過去,沒一會兒,在陳宇航的帶領下,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看上去二十多歲,身材比例很好,踩著十厘米高跟鞋,也就到陳宇航的耳朵。塗著大紅色的唇膏,雖然不高,氣場卻很強大。
    服務生拉開了椅子,她風風火火地坐下,鉑金包就這麽往腳底下一扔,拿著麵前兩杯香檳一飲而盡,喝完對著服務生說道:
    “再倒點兒,渴死我了。”
    阮霖一看就來了勁兒,至少這個看著年輕漂亮,能下得去嘴。
    他腦子裏瞬間過了一百零一種搭訕方法,最後拿起桌上的品酒單,遞了過去,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他得引誘這位楊小姐主動跟他搭話才行,不然顯得不高傲了,大部分女人都不喜歡追在屁股後麵獻殷勤的男人。
    “謝謝。”楊梅接過單子,看了一眼放在了桌上,身體一轉,摟住了旁邊楊帆的胳膊,說道:“我今天非要跟過來,還遲到了,對不住啊。”
    鬧哪樣麽這是!
    怎麽這也有伴兒呢!
    他現在十分心疼自己重金置辦的行頭,泄氣地拿起酒杯牛飲了一杯。
    “你幹嘛去了?”楊帆抽出手,問道。
    楊梅攏了攏濃密的大波浪,說道:“還不是為了你,爸朋友的女兒跟你相親過一回,就念念不忘了,約你約不上,隻能約我,怎麽說也有生意往來,我就不好拒絕人家,陪她逛街去了。”
    楊帆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誰讓咱倆都單身,在爸媽麵前就得夾著尾巴做人。”楊梅無奈地聳聳肩。
    對麵阮霖可豎起了耳朵,再看了看名牌卡,倆人都姓楊,結合聽到的話茬兒,應該不是兄妹就是姐弟。
    而且照這意思,單身還available,阮霖立馬挺直了腰板兒,甭管有戲沒戲,總得先讓人在外形上關注到他才行。
    服務生端著前菜上來了,每人桌上一盤,看著像中式創意料理。
    盤子超大,食材擺放倒是挺好看,就是真的隻有一口。
    大拇指粗的炸春卷,上麵一條銀魚,還有個菜幹一類的東西蓋著,像一件藝術品,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小塊放在嘴裏,味道確實可圈可點,心裏想著要是呈呈在就好了,又不可能打包回家,屬實可惜。
    旁邊的製片人已經跟個煤老板聊起來了,氣氛逐漸活躍,這種場合的聚會大多數人都沒什麽戒心,反倒是炫耀之心多一點。
    像阮霖這種默默吃東西、不隨便搭話的帥氣男子就開始顯山露水了。當他與楊梅眼神對上之後,對方主動笑著說道:
    “您是做什麽工作的?”
    阮霖裝作一愣,隨後禮貌道:“鋼琴師。”
    在金色大廳彈奏的叫鋼琴師,在超市門口少兒培訓機構彈的也叫鋼琴師。
    土豪對藝術家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向往,楊梅睜大眼睛,閃著直白而崇拜的光,說道:
    “怪不得,我就說好像在哪見過您的名字。”
    “無名之輩。”阮霖看似謙虛道。
    “您能不能彈奏一曲?”楊梅提議。
    楊帆在一旁看了她一眼,說道:“姐……”
    “有什麽關係,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拉倒,是不是?阮老師。”楊梅一看就是那種很擅長社交的人。
    阮霖等的就是表現的機會,能加深良好印象,便大方道:“那獻醜了。”
    他站起來跟陳宇航耳語了兩句,服務生叫彈鋼琴的女孩暫時出去休息,阮霖坐在了鋼琴前。
    阪本龍一的《asmr.lawrence》可以稱之為逼格之王了,隻要9級過了的人都會彈,彈得差不離,外行也聽不出好壞,反正比《天空之城》強多了。
    阮霖就選了這麽一首曲子,土豪品酒會升級成了藝術品鑒會,瞬間脫離了製片人吹噓眼光,地產商預測房市,it老板展示身價的低級趣味。
    藝術是人類通用的語言,也是讓暴發戶都閉嘴的神器。因為不懂就不要多說,說錯了就暴露了自己不懂,反正鼓掌就對了,畢竟人家是大師,沒聽說過就是孤陋寡聞。
    於是一曲完畢,阮霖風度翩翩,像個鋼琴王子,靦腆地笑了笑說道:“也沒提前準備,太倉促了,見笑。”
    全場掌聲雷動,就數那帶著漂亮女朋友的豬頭鼓得最大聲,手都拍紅了。
    阮霖回到座位坐下,楊梅讓服務生給他倒了一杯香檳,主動與他碰杯,說道:
    “太好聽了,其實我跟我弟小時候也學過樂器,隻不過很久都沒練了,就不會彈了。”
    阮霖幹了下去,說道:“你們有底子,隻要想撿起來,也不難。”
    “我現在五線譜都得從咪開始數。”楊梅夾了一塊主菜裏的鱈魚放到嘴裏,遺憾地說道:“要是您能指導我就好了。”
    楊帆這次沒說話,阮霖不想讓人感覺目的性太強,便高冷地說道:“最近演出多些,實在有心無力。”
    “您是大名人,我也確實不能拿您當培訓機構的老師使喚。”楊梅開朗地一笑,絲毫不在意。
    上甜點之後,dp香檳的銷售人員組織大家麵對麵加群,然後把這次運過來的酒的信息都發在了群裏。
    製片人大姐和豬頭小哥都在群裏發訂多少箱的事,大姐笑著說,我是公司送禮用。
    銷售人員說可以私信,他負責記錄。
    從始至終,楊家姐弟在群裏都沒說話,阮霖心想這倆人看著比其他人內斂多了。正想著,突然一個好友申請來了,他點開一看,是楊梅。
    楊梅的頭像很酷,是一副水墨畫,畫的是蝦,申請留言也很簡單:[我是楊梅。]
    阮霖抬頭衝著對方微微點頭,楊梅卻若無其事地回他一個點頭禮,什麽都沒說,他想真是悶騷。
    加了之後,阮霖說了一句:[頭像是齊先生的畫?]
    [是,前幾天剛拍回來的。]
    嗯,行吧。
    阮霖不知道怎麽接了。
    主動加微信,說明對他有興趣,這就不虛此行,今天的目的是達到了。
    舒心地吃完晚餐,訂完了酒,賓客們都滿載而歸,香檳銷售的成績非常不錯,以至於沒人注意到阮霖有沒有訂酒。
    一個煤老板和迎賓銷售眉來眼去的,阮霖祝福那位女性也能得其所,畢竟誰都不容易。
    楊帆幫姐姐披上外套,楊梅拎起包禮貌地跟他再見,兩人一前一後都走到門口了,楊帆突然回身問了他一句:
    “阮先生是不是音樂學院畢業的?”
    阮霖一愣,答應道:
    “是。”
    楊帆便行了個點頭禮,轉身走了。阮霖隱約聽見楊梅問道:
    “你認識他?我怎麽不知道音樂學院還有你熟人呢。”
    “嗯。”楊帆低沉地說道:“曾經有。”
    “你這麽一說,好像是以前……”
    聲音漸漸飄遠,聽不見了。
    阮霖到家的時候,阮容呈已經四仰八叉躺在小單人床上睡了。
    看著孩子的睡臉,幸好沒繼承他軟不邋遢的樣貌,五官要陽剛許多,他想這輩子唯一能讓他努力掙錢的原因就是兒子了,好吃好喝供著,好好把孩子養大成人,他受多少憋屈都值得。
    第二天一早,阮霖還在睡夢中,就被啪啪幾個巴掌拍在臉上,他睜開眼睛,隻見呈呈騎在他腰上,喊道:
    “爸爸,起床了!”
    阮霖眯縫著眼睛,被擠得溜邊兒躺在床沿,差點兒失重掉下去,說道:
    “幾點了?能不能再睡會兒?”
    呈呈有早自習生物鍾,七點準時就醒了,不高興道:“都八點了,我在這無聊一小時了。”
    “八點鍾還哪都沒開呢。”
    突然窗簾被拉開,陽光直射進來,正好照在阮霖臉上,他長長的睫毛被晃得忽閃忽閃地眨。
    呈呈站在窗前,說道:“超市已經開了,再晚人該多了,你趕緊的吧!”
    阮霖這才想起來,今天禮拜六,是去超市的日子,為什麽去超市都要精確到某一天,自是有重要的理由。
    離阮霖家不遠,有一家連鎖高端倉儲式超市,會員製的,每年要交一定的會費才能購買,裏麵食品的量都超大。
    每周六,所有食品類都會擺出試吃促銷展台,用一次性小白紙杯裝著,客人可以隨便拿。阮霖父子倆溜達著來到這裏,一早上人還不是特別多,促銷員都就位了。
    阮容呈跟同齡孩子差不多高,也不胖?,但是食量巨大,手大腳大,一看以後就能長大個。
    阮霖越來越覺得這孩子不太像他,尤其是生活習慣上,他挑食,呈呈卻什麽都吃。
    正想著,他手機震了一下,打開一看,居然是楊梅。
    [阮先生,晚上有空嗎?]
    誒喲我去!
    阮霖簡直想在theone的鋼琴售賣區怒彈一曲!
    他故意沒回,準備過二十分鍾裝作剛看見再回。美滋滋地把手機揣兜裏,一轉眼兒子人影都沒了,四下裏一找,看見不遠處烤香腸那呈呈正拿著一整根在吃。
    他趕緊跑過去,對著促銷員狂微笑,拎著呈呈走到下一個促銷攤,小聲問道:“人家給你烤了一整根?”
    “是啊。”呈呈舉到他麵前,說道:“我誇那大媽瘦了,她就給我了,爸爸你嚐一口,爆汁兒的。”
    倆人正你一口我一口地吃,不遠處有一小撮人被前後簇擁著,好像正在視察。
    麵前賣酸奶的促銷員馬上整理一下帽子,站直了身體,掛上了特別熱情的笑容,遞過兩個紙杯,說道:
    “您嚐嚐我們這個無添加酸奶。”
    阮霖接過來道了謝,跟兒子一邊吃一邊問道:“那邊怎麽了?”
    促銷員說道:“老板今天來巡視。”
    “店長?”阮霖聊些有的沒的,其實就想再混兩杯酸奶。
    果然促銷員又讓了他兩杯,說道:“不是,店長哪有這麽大派頭,是集團總裁,我們董事長的兒子。”
    阮霖點點頭,跟兒子順著貨道接著逛,一路到了水果區,呈呈連榴蓮都吃了,這孩子真是不挑嘴,他估摸著平時也沒餓著他啊。
    繞過水果區,到了轉角,他算著時間差不多了,給楊梅回了個微信:
    [在忙,剛看到,應該有空。]
    一抬頭就看見麵前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圍著一個高個年輕人,兩人眼光對上……
    楊帆?!
    阮霖想溜,楊帆看上去心情不錯,叫住他:“阮先生?”
    “真巧。”其實這樣相遇還是挺尷尬的,主要是呈呈在旁邊還拿著幾小塊榴蓮往嘴裏塞。
    楊帆低頭跟身邊人耳語幾句,獨自走過來,阮霖下意識後退兩步,但身後就是貨架,退無可退,最後被逼停在角落。來到父子的身邊,他先是垂眸仔細打量了呈呈一會兒,麵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幾秒鍾才又恢複了之前的微笑,但怎麽看怎麽假。
    阮霖心道完蛋,這怎麽泡他姐?!
    “你好。”楊帆彎下腰跟呈呈打招呼。
    呈呈倒是大大方方回道:“你好。”
    楊帆直起腰背,對阮霖說道:“確實很巧,我剛給你發短信,就碰上你了。”
    “?”阮霖懵了,說道:“是嗎?”
    楊帆笑了笑:“就別晚上了,我讓助理先接待你,等我一刻鍾,完事我們就去吃個早茶?”
    阮霖想關係還沒建立,就讓楊梅家裏人發現了他有孩子的事兒,今後不好發展,而且多說多錯,不如趕緊走,便道:
    “我今天還有事……”
    楊帆拿出手機舉在他麵前,說道:“剛剛還說有空。”
    屏幕上正是他和楊梅的聊天記錄,“這不是你姐……”
    “楊帆”一副了然於胸的態度,看來曾經沒少被人誤會,說道:“家父姓楊,家母姓梅,我就是楊梅。”
    “……”阮霖遇上了人生中最大的烏龍,問道:“那你姐怎麽不叫楊梅?”
    “都叫楊梅不就分不清誰是誰了嗎。”
    好,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