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四天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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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的春節是不平凡的,聽說鄂省出現了疫情,還有蔓延的趨勢,但祁鈺沒什麽實感,初五他從a國探親飛回燕城,準備休息一天就上班。年前有個定增方案已經整理好,休個假就要上會了,今年團隊的第一個項目,他想來個開門紅。
坐著星空聯盟成員給白金卡會員提供的接機商務車,夜已經深了,高速上沒什麽車,他們一路飛馳。
他臨下飛機填寫了旅客信息表,出機場被量了四次體溫,十幾年前那場可怕的瘟疫來臨時他還是個小學生,隻記得市中心那條永遠人滿為患的步行街竟是一個人沒有。
應該不會那麽嚴重吧,他搓了搓臉,雖然躺著睡了一路,還是有些疲憊。
司機停在了一棟高檔公寓的泊客區,幫他從後座拿行李下來的時候,他看了眼表,還差十分鍾十二點。他拎著箱子剛調出門禁二維碼準備掃,一束遠光燈從旁邊的臨時停車位閃了過來,他駐足回頭,從一輛熟悉的黑色q7駕駛位走下來個人。
祁鈺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隨後勉強把笑容掛在臉上,打招呼道:
“盛南,你怎麽來了?”
盛南身材高壯,穿著修身運動服,在寒冬臘月中略顯單薄,他手裏拎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走近了說道:
“生日快樂。”
零點到了,祁鈺二十九了。
“謝謝。”祁鈺接過蛋糕盒,觸碰到了盛南的手,冰涼而僵硬,蹙眉問道:
“你在這等了多久?”
“沒多久。”時間是不長,但因為蛋糕在車裏,他沒辦法開空調,坐在那不動就手腳冰涼。
祁鈺吸了下鼻子,說道:“那我就不留你了,早點回家。”
盛南沒有不快,點點頭道:“那你好好休……”
話還沒說完,一陣嘈雜的警笛聲傳來,一輛警車開道,後麵跟著一輛救護車,車後還簇擁著好幾個西裝革履的人,正停在兩人身邊。
先是三個警察下來,戴著口罩操著濃重的本地口音,說道:
“讓讓啊!你倆在這幹嘛呢?該回家回家,該睡覺睡覺,沒事兒不要圍觀,都是為了你們好。”
祁鈺心道誰有空圍觀你們,問道:“我正要回家,這是怎麽了?”
救護車打開了,兩個身著防護服的醫生推著擔架車下來,穿黑西裝的人給刷了門禁卡,正是物業,也全都戴著口罩。
祁鈺抓住一個人,問道:“怎麽回事?我是業主。”就算有人突發疾病叫了120,也不至於驚動警察。
一個警察走上前來,看見他拎著箱子,說道:“這兩位同誌請配合檢查,身份證來出示一下。”
祁鈺本來是不想給的,盛南給他遞了個眼色,折騰一路剛到家,不值當為這點事兒較勁。
兩人乖乖交出了身份證,警察接過來,瞥了他倆一眼,“也不知道戴上口罩,有沒有防範意識。”
看兩人都是本市人,警察問祁鈺:“你剛進京?從哪回來的?”
祁鈺如實道:“a國。”
警察把證件還給他倆,說道:“你倆趕緊回家,不要再出門了,待會兒我們把這棟樓封了,所有住戶自行隔離十四天。”
“什麽?!”祁鈺懵了,看了看救護車司機和幾個物業員工,問道:
“我們樓是出疫情了嗎?”
“隻是有人發熱,具體是什麽毛病,隻要沒有檢查結果,咱們就不能瞎說。”警察抬了抬下巴,說道:“沒口罩還出來嘚瑟,趕緊的啊,不然有危險的是你們。”
祁鈺指著盛南解釋道:“誒,他不是這小區的,能先走嗎?”
“現在沒人能出去,就勞駕您這位朋友跟您一起隔離了,您受累。”警察的語氣雖然客氣,卻不容置喙。
盛南隻得扶著還想再掙紮一下的祁鈺,小聲道:“先回去。”
“誒,不是……”祁鈺被盛南摟著腰進了一層大廳,這時電梯門開了,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推著一個病患從裏麵小跑出來,路過他倆身邊時,盛南從後麵捂住了他的口鼻。
人都出去了,物業調了下門禁,警察在大玻璃門縫上貼了張封條,一行人動作麻利,很快就都走了,留下倆物業員麵色猙獰地在門口盯梢,像哼哈二將。
大年初六的淩晨,祁鈺虛歲剛到而立之年,就要跟他的第108號備胎共處一室,居然還是——
整整十四天!
“你說……咱倆沒事吧?”祁鈺坐在沙發上,喝著一杯盛南剛給他衝的熱巧。
他之前在國外看了些新聞還覺得是無稽之談,結果一回來就趕上這麽一出,疫情活靈活現發生在眼前,別提多膈應了。
“應該沒事,冬天感冒的人很多,發燒也正常,隻是現在高於37度都要被120接走隔離,看著嚇人。”盛南寬慰道。
北方的冬天要是頭天晚上喝個熱巧,第二天保準流鼻血,但祁鈺很瘦,體質寒涼,喝一杯高糖高熱的東西就特別舒服。
“我看好像是個歲數大的,也不知道是幾層,是不是五十歲以上感染率高?”祁鈺猛喝了幾口,還是有些焦慮。
“要不明天打電話問問物業確診結果?”
祁鈺沒好氣道:“他們就算知道也不會說的。”
盛南把行李箱立在一邊,拎著蛋糕盒子,問他:“切一塊給你吃?”
這家店的cheesecake是燕城最有名的,一共有十幾種口味,祁鈺最愛海鹽焦糖,再擠上一層淡奶油,簡直是味蕾盛宴。他其實對吃不太感興趣,唯獨喜歡甜食,大概是工作太苦了,身體迫切需要分泌多巴胺來調節。
但現在他喝了個水飽,又是深夜,便擺擺手說道:“不吃了。”
盛南在冰箱裏騰出一個空位,連盒子一起塞了進去,看見裏麵有盒已經蔫兒了的青菜,就順手拿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家裏一個禮拜沒人住,幫傭也回老家了,開放式廚房台麵上有一層浮土。
祁鈺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說道:“我睡了,太累了。”
“你不洗澡了?”盛南從廚房繞出來,說道:“飛機上都是細菌,你要是累,我抱你去洗?”
還是算了吧,一路奔波勞碌的,再洗個鴛鴦浴,他想了想盛南的能力,萬一把持不住受傷的可就是他了。
“行吧行吧,我自己洗。牙刷在箱子裏,幫我拿一下,密碼還是我常用的。”祁鈺把杯子隨手放在了桌上,突然想到盛南晚上也要住這,便開恩道:
“你晚上過來睡。”
盛南應了一聲,便去收拾箱子了。
等祁鈺從淋浴房出來,看到牙刷已經立在洗手台上,上麵擠好了牙膏,旁邊杯子裏還灌了水。
盛南隻要跟他在一起,就能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比一個月一萬的幫傭還體貼他,比一個月兩萬的秘書還理解他,恨不能他動動手指,就知道他下句話要說什麽。
盛南比他小三歲,是在a國留學時的學弟,當地華人不多,留學生就比較抱團,周末大家約著一起去體育館打個籃球、在誰家打個遊戲什麽的,都是常有的事。
真正熟絡起來是因為盛南借過他一陣學校健身卡。
大四的課程不忙,主要就是寫論文,他偶爾想去遊個泳,但辦卡又真的沒必要,就想了個餿主意,借張別人的卡用。
外國人看東方人都長一樣,甚至有一次女生拿男生卡都過了,這是絕對露餡兒不了的。盛南作為大一學弟,就主動把卡借給了他用。
其實他倆長得天差地別,祁鈺皮白貌美,氣質陰柔,眼睛會勾搭人,盛南則膚色健康,雖然絕不粗獷,卻也非常陽剛。
一來二去,就變成了能一起去食堂吃飯的關係。那時他跟一個當地華裔富二代關係很好,很好的意思就是能無障礙上床,他從沒承認過交往,富二代卻在留學生群裏不止一次高調炫耀過跟他在一起了。
他也無心解釋,反正也快畢業回國了。
畢業典禮結束之後,富二代跟著爸媽去加勒比海度假去了,那時大部分留學生不是徹底回國了,就是放暑假了。祁鈺的舅舅在當地定居,和舅媽沒有孩子挺孤單的,他就經常去陪陪。
他多留了一禮拜,就是給舅舅家剪草啊,修修房頂的防水什麽的,但他細皮嫩肉的哪會這些體力活,就在學生群裏求助,得到了一個回複,正是盛南。
盛南留在當地上summerschool,他動手能力很強,好像什麽都會,蹲在房頂上敲敲打打,七月的豔陽照在那張俊逸的臉上,前襟濕透,有汗珠從鬢角流下,讓祁鈺說不出地心動。
幹完活兒,舅媽舅舅為了表示感謝,留他們在家吃晚飯,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盛南把他送回公寓樓下,他鬼使神差地拉住了那隻肌肉感十足的手臂,問他要不要上來坐坐。
這暗示太過明顯,盛南答應了。
盛南伏在他身上時,他發現這學弟身材著實不錯,經常遊泳的緣故,肩膀寬厚,腹肌分明。
第二天一早,他又深入了解到,體力真好。
隻是隱約記得昏沉之間,盛南問他是不是有男朋友,具體說是有還是沒有,他全記不清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祁鈺畢業回國,在一家大型私募機構做二級市場,小學弟隔三差五就跟他聊上幾句,但他們有時差,一開始他還會回上一兩條,過了倆月就完全不理了。人都相隔萬裏,聊騷也沒什麽實際意義。看他沒了回信,盛南也就識趣地停止發微信了,也就是逢年過節有個祝福信息,他能看出來,這不是群發,而是特意為他寫的。
他工作雖忙,私生活也沒閑著,證券公司又高又帥能說會道的銷售他可以,健身房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教練他也可以,醜的都是千篇一律,帥的總是五花八門,老能找到新目標。
其中不乏有提出要跟他正經交往的,都被一口回絕了,然後斷得很徹底。
直到他升職成了投資總監,盛南畢業回國並且聯係了他。他不抗拒與其見麵,如果還是那麽帥,還可以考慮要不要恢複之前的關係。
兩人約在了一間酒店餐廳的包間,時隔三年,盛南長大了,有種成熟男人的魅力,又讓他心動不已。
聊天中,他才知道盛南回來之後進了一家國企金融機構,也在金融道上,與他所在的公司就隔兩個紅綠燈。
兩人喝了一瓶紅酒,樓上就能開房,可就在天時地利人和的這一刻,盛南問他能不能交往。
祁鈺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氣氛已經如此曖昧了,為何非要掃興?
但他當時是真想跟盛南滾床單,精蟲上腦就隨口答應了。那晚的體驗好極了,折騰到了快淩晨,跟什麽銷售教練都不同,盛南的身體帶著一種青澀的霸道,讓他停留在頂點,情-潮久久不退。
恍惚間,他又好像聽見盛南對他說了什麽,可還是沒記住。工作數據檔案可以一字不差倒背如流,到了談感情的時候,他就特別健忘。
現在回想起來,跟盛南還是過了挺長一段美好的時光,那段時間他也不想找別人了,就隻擁有彼此,甚至萌生出了一種依賴。
打破這個平衡的是祁鈺。
當時總公司空降了一個新領導來管理二級市場事業部,那是一個說一不二的成熟男人——呂業。
呂業三十出頭,算是這個職級非常年輕的領導,而且從外表上就跟那些大腹便便的地中海老頭不一樣,永遠是西裝革履,優雅得體。
工作上的從容著實給人加分,壓力是人人在崗位上都會有的,但他從不轉嫁高層施加的壓力到下麵,沉穩的性格讓下屬更加安心。
祁鈺與呂業共事半年,深深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吸引。成年人的關係無需捅破,甚至一個眼神或一個動作就能散發信號。
呂業是個極為聰明的人,也從一開始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他們在工作中一上一下配合得恰到好處,在床上也是一上一下做得暢快淋漓。
當你的伴侶有了其他人,即便是蛛絲馬跡都能讓人發覺,更何況是明目張膽的吻痕,和無比露骨的聊天記錄。
盛南大發雷霆,砸碎了十幾瓶特意從酒莊運回來的紅酒。他從沒見過如此失態的盛南,學弟永遠是溫柔的,替他著想的。
祁鈺嚇壞了,哭著說道:“別人跟我提出交往的,我怕麻煩,早就再也不見了。可你不一樣,我還會見你,會跟你上床,我還是舍不得你,所以別逼我好嗎?”
“你為什麽不直接說你愛上了別人?我可以跟你分手,也不會糾纏你。”盛南情緒崩潰地撫摸著他的臉頰,抖著低沉的嗓音說道:“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
“我難道不愛你嗎,我沒騙過你,我對你的感情都是真的。”祁鈺知道自己自私,但生活方式和性格已經形成了二十幾年,他無法為了一個人改變,不管他有多愛這個人。
盛南摔門走了,他以為這就是故事的結尾,可沒想到,半年後盛南又出現在他麵前,那是母校在燕城舉辦的一次自發型校友會。
聚會在金融道一間有露台的餐廳,他靠在欄杆上剛剛拒絕了一個人的搭訕,一杯香檳遞到了他麵前。
“好久不見。”熟悉而低沉的聲音響起。
祁鈺點點頭道:“好久不見。”
原來盛南通過公司舉薦,現在在清文大學金融係和香江大學聯合辦的mba就讀,為期兩年。
盛南像一隻穩步上升的股票,變得更加優秀了,而且可預見的前途一片光明。
“要不要去開房?”盛南這次直白地問他,又道:“我們這次不論過去,不問明天,隻活在眼前好不好?”
這也許才是他們之間最穩定最長遠的關係。
果然,這種微妙的關係堅持到了他快三十歲,連呂業都結婚生子了。
祁鈺歎了口氣,一定是飛機上睡多了,他才會想起那麽多往事。
他擦著頭發,一頭倒在了柔軟的大床上,盛南還沒進屋,可能在收拾東西,也可能在客衛洗澡,都無所謂了,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時差原因,天還沒亮他就醒了,睜眼一看床頭櫃上的電子表,才四點半。
清醒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沐浴液的香氣,混著一股淡到幾乎聞不出來的煙味兒。
盛南睡前一定是去陽台抽煙了,他記得以前抽得沒這麽凶。
“醒了?”可能是他微小的動靜吵醒了枕邊人。
他打了個哈欠,“嗯”了一聲。
“餓不餓?我給你弄點兒吃的?”盛南捋了捋他額前碎發。
“才淩晨四點半。”
“你餓了,我就去做,不管幾點。”
祁鈺往他懷裏鑽了鑽,說道:“別走,讓我就這麽抱一會兒。”
盛南摟緊了他,說道:“這麽大了還撒嬌。”
“我沒想到你來給我過生日,我以為今年就算了。”上次和好之後,每年今日他都會推掉其他應酬,與盛南過生日,這已經是個習慣了,隻是今年春節他陪父母去a國看舅舅,雖然他提前回到燕城,特殊時期也沒想著盛南還能來。
這一來,還就走不了了。
“隻要我還在,就不會算了的。”盛南吻了他的額頭。
等祁鈺再起床,已是一身大汗,麵帶紅潮,他摸著腰心道,大了一歲體力怎麽就跟不上了。
洗澡出來,盛南已經做好了早餐,麵包烤好抹上了黃油,他一邊擦頭一邊說道:
“我箱子裏有草莓味的creamcheese,昨天忘了拿出來,不知道壞了沒。”
盛南還在廚房拿餐具,打開冰箱拿出一個小圓盒,說道:
“箱子昨晚都收拾好了,抹黃油的你放那我吃,我再給你烤一片抹creamcheese。”
祁鈺喝了一口咖啡,同樣都是用膠囊咖啡機,但盛南泡的味道就是好得多。
他翻看著手機,處理工作群的事務。他這些年幹得不錯,已經升到了直接向分公司老大呂業匯報的職級。
在群裏沒說兩句話,呂業就打了進來。正巧盛南端著盤子過來,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起了電話:
“呂總,嗯,我回來了。”
盛南聽到這個稱呼,捏著盤子的手指泛了白,本就嚴肅的薄唇也緊繃了起來。
祁鈺認真聽著對方交代工作,時不時點點頭說知道了,他沒說被強製隔離,呂業便提到了複工延遲的事情,他問道:
“那我組裏做的定增項目還如期上會嗎?”
呂業直白地說不會,沒給他一點遐想空間,看來大概率是黃了。
他捏了捏眉心,無話可說。
呂業安撫道:“我知道你為了這個項目搭進去很多時間調研,但現在情況特殊,今年預計會波及所有的行業,在這種情況下公司不能冒太大風險,何況現在股市什麽時候開盤,開盤後會怎麽樣,都是未知數。”
領導說得沒錯,定增不是一錘子買賣,要是解禁之後跌得一塌糊塗,他也得負全責。
“知道了,我服從您安排。”
呂業沒急著掛電話,反而關心他道:“好不容易陪父母出去休假??,早知道讓你在a國多留幾天。”
“沒事,我還有兩個精準扶貧的項目要看,本來就是去年沒時間做遺留下來的,正好現在安排時間過方案。”祁鈺一早體力消耗太大,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
“你就是閑不住,給你放假你也不領情。”聽筒那邊的風噪突然加大,呂業應該是換了個地方打電話,對他說道:
“一禮拜沒見我,想不想我?”
恐怕要不止一禮拜,祁鈺說道:“我們至少還有十四天見不到麵。”
公司隻通知延遲一周,呂業問怎麽回事,他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呂業有些擔心,問需不需要過來看他,或者家裏缺什麽短什麽。
他回絕了,道:“你別來,也進不來,都被封條封了,應該會有物業員送吃的,你別擔心,我待會兒在業主群問問。”
“你一個人在家要注意安全,有事隨時打給我。”
家裏很安靜,呂業低沉的聲音傳出來,是那麽清晰,盛南抹好了麵包,“咣啷”一聲,餐刀掉在了桌子上。
“怎麽了?”呂業也聽到了響動。
祁鈺瞪了盛南一眼,說道:“我勺子掉了,明天電話會議見。”
掛了電話,祁鈺搶過盛南手裏的麵包片,咬了一大口,說道:“嗯,好吃,我在舅舅那天天吃,燕城就沒找到這個口味,所以帶回來兩盒解饞。”
“你上學的時候就每天抹在bagel上吃,早餐就沒變過,不會膩嗎?”盛南抽了張紙巾,隔著長桌傾身給他擦了擦嘴角。
祁鈺鼓著腮幫子,含混不清道:“這麽好吃,怎麽會膩。”
看著他那雙清澈純淨的眼睛,還有挺翹小巧的鼻尖,盛南苦笑了一下,低聲說道:“你真是在意想不到的事情上,專一地令人發指。”
祁鈺沒聽到他說什麽,低頭看著手機,準備在業主群問問,不讓出門有沒有人能來送食品。
他劃著一條條的信息,問道:“冰箱裏的吃的能堅持幾天?”
“你幾乎不吃方便食品,家裏沒有存貨,蔬菜都蔫兒了昨天已經扔了,如果算上冷凍室裏的餃子,那就隻夠我們兩三天的量。”
聽了盛南的清點,祁鈺總算是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趕緊在業主群裏問物業員食品供應問題。結果字還沒打完,群裏就炸鍋了,一條條質問的信息蹦出來,還伴隨有圖片和新聞報道截圖,他點開仔細看。
一張昨夜在小區裏拍的照片,是俯拍的120和警察接病人時的情景,他和盛南也無意入鏡了,標題是龍台公寓昨夜發現確診病人一例。
祁鈺慢慢抬頭,對上盛南那雙細長而深邃的眼睛,說道:
“昨天那大爺……”
盛南見他表情僵硬,問道:“怎麽了?”
“確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