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來日方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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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市唯一一所敢過萬聖節的學校,便是清文附中了,倒不是因為別的,隻是不提倡過度慶祝外國節已有多年,燕城連聖誕樹都不讓擺在戶外了,更別提這些裝神弄鬼的野雞節日。
清文附中是所寄宿製高中,僅有幾名學生特殊申請了走讀,其他人均是周一至周五封閉式管理。由於國際部的外國留學生也不少,為了讓他們體會到家鄉的溫暖,學生會自行組織一些洋人節的慶典活動,不打學校的名頭,就避免了上綱上線。
十月末的燕城已是秋高氣爽,校園裏的銀杏樹昨天還有明晃晃的葉子掛滿枝頭,經過一夜風雨,便都落在地上變成了金色的地毯。
這是這座校園一年中最美的時節。
慶典占用了晚自習時間,給學生們放鬆放鬆,後廚在餐廳準備了冷餐,學生們都要穿著奇裝異服來角色扮演,最終每個宿舍選舉一個人參加評選活動,前三名有獎,獎品暫時保密。
這就是整個慶典的流程。
萬聖節當天,下了最後一堂課,丁葉白收拾好書本塞進書桌,雙肩背包隻挎了一邊,正要往出走,就被年級老大顧闊叫住了:
“白白,我要去踢球,幫我把包帶回去,接著。”
話音剛落,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隔著兩行走道的地方飛起,朝著他腦袋砸了下來,他趕緊伸手抱住,但對方拋得太高,包又太大,他因為慣性直接坐了個屁墩兒。
顧闊見他狼狽的樣子,“嘖”了一聲,一手撐著課桌跳過去,一邊走一邊說道:
“你勁兒也太小了,還能讓你幹點兒什麽。”
丁葉白攏著撒在地上的書本往包裏裝,沒顧得上還嘴,就在顧闊馬上走到他身前的時候,一個人影插在了兩人中間,擋住了顧闊。
班長楚沉拉著他的胳膊拽他起來,問道:“摔著哪沒?”
丁葉白拍了拍屁股,搖頭道:“沒事。”
顧闊跨過了最近的一把椅子,撿起從書包裏滾落到一旁的紙袋,一手扒拉著楚沉的肩膀把人推到一邊,對丁葉白道:
“這是你晚上穿的衣服,回去記得換上,咱們宿舍都靠你了。”
丁葉白接過來看了看,一股腦兒都塞進了書包,“哦”了一聲。
他肩上背著一個包,手裏抱著一個包,吭哧吭哧走回宿舍。
高三學生其他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學習,但偶爾的調劑也能催生學習動力,於是學校特許此次活動高三學生也能參加。
丁葉白是一個有明確目標的人,他要上清文大學。按現在的名次,必須要到班級前二才有可能保送,他一個萬年老三怎麽努力都沒法撼動前麵的兩個人:班長楚沉,學習委員陳燃。
同宿舍的顧闊因初中之前都生活在a國又入了國籍,歸屬於國際部,但課業依舊是插在正常班裏上,隻是沒什麽升學壓力,所以對課餘活動比較積極。
丁葉白在學校裏隻有兩個走得近的人,一個是被迫與之成為朋友的校霸顧闊,一個是他非常欣賞的學霸楚沉。
說這兩位不是一路人都不貼切,客觀些評價就是交惡許久,大概從還未開學就開始了。
從高一開始,丁葉白就跟顧闊和顧闊的兩個跟班在一個宿舍,他一個瘦瘦小小、白白嫩嫩的男孩,在其他三人中顯得格格不入。尤其是顧闊,快一米九的傻大個,膚色健康,四肢發達,剛認識時別提多瞧不起他了。
高中男孩的鄙視鏈無非就是兩種,體格優勢和學習優勢。
報到的時候大家都還沒知根知底,學習好壞也難從麵相上看出來,那就是誰強壯誰占上風。
緊接著是開學前為期兩周的軍訓,新生們開始各自抱團。清文附中軍訓就在校園內,條件比郊外軍區要好得多,但訓練強度是一樣的。
很多以宿舍為單位的比賽,由於丁葉白拖後腿,他所在的宿舍便成績墊底,惹得顧闊一個體能第一總吃啞巴虧。
有一回成績最差的小組要多在太陽底下站十五分鍾,顧闊穿著迷彩服汗流浹背,氣不打一處來。4*100接力比賽,前三棒都是最快的,到了丁葉白可好,被一個個對手趕超,遠遠地被甩在最後。
“你就一點兒不愧疚嗎?”同屋一個男生指責道。
丁葉白大口喘著氣,道:“愧疚也不能讓我跑更快。”
他有什麽辦法,已經盡力了,體能劣勢又不是他能決定的。
室友見他態度不端正,更生氣:“幹嘛嘛不行,吃飯屬你香。”
“我沒你吃得多。”丁葉白一小瘦子,吃得也真不多,而且他挑食,學校食堂的飯菜在他看來就是豬食,還不如給他一袋薯片。
室友急了就要上去揪他,突然旁邊伸出隻粗壯的胳膊一攬他的肩膀,他差點兒一個踉蹌趴地上。
顧闊夾著他在腋下,另一手胡擼他的自來卷,說道:“就你話多,給我排隊打飯去。”
丁葉白總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誰都能欺負一腳,他不光要天天排隊給其他三人打飯,連一身汗臭的迷彩服都是他來洗,儼然變成了宿舍的小崔。
軍訓第二周,顧闊他們吃完坐在餐廳打會兒遊戲,丁葉白端著四個餐盤還到回收間,除了盤子上麵還有碗筷,他一路跟演雜技似的,保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感。
為了躲倆追跑打鬧的男生,往後一倒,眼看餐具就要全砸地上,幸虧旁邊一個高大的身影幫了他一把,接住了已經歪得要掉落的餐具。
丁葉白抬頭表示感謝,看到正是班長楚沉。
楚沉接是接住了,但菜湯濺了一手,袖子上也有不少,丁葉白趕緊不好意思道:
“謝謝,你沒事吧?”
“沒事。”楚沉蹙眉看了他一眼,又回頭看了看餐桌上那三個坐著打遊戲的室友,正巧顧闊也望著他這邊,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幾秒,楚沉回過身跟他一起把餐具送了回去。
丁葉白這幾天洗髒衣服的技能提升了不少,拉著楚沉的袖子,說道:
“跟我去洗手間,我幫你弄幹淨。”
楚沉也沒拒絕,就跟著走了。
遠處顧闊把手機一扔,說道:“你倆怎麽那麽坑。”
倆小跟班心說,明明是你中途掛機,輸了還賴別人。
楚沉脫了上衣,裏麵穿了件白t,這才能看出來他身形也很壯,一點不遜於顧闊,隻是麵相斯文,很能迷惑人。
為了其他地方不弄濕,丁葉白用腿夾著他的上衣,隻拉出一條袖子,按了點兒洗手液在上麵搓出白沫,再衝洗幹淨,擰幹後湊在鼻子前聞了聞,說道:
“嗯,行了。”
楚沉接過衣服套上,丁葉白怕濕著難受,幫他把袖子卷了兩層,說道:
“你待會出去就放下來,在太陽下麵曬會兒就幹了,咱們迷彩服都是速幹的。”
“你還挺有經驗。”楚沉覺得這小卷毛生活能力挺強。
那當然,他每隔一天就洗四套衣服,早就熟能生巧了。
兩人從洗手間出來,楚沉低頭扣扣子,丁葉白跟在後麵甩手上的水。顧闊在遠處看在眼裏,怎麽就覺得那麽窩火,真是奇了怪了。
過會兒他才想起來,這畫麵特像電視劇裏在廁所偷情事後的樣子。
丁葉白回到餐桌邊,問室友走不走,顧闊陰陽怪氣道:
“他是沒手嗎?不會自己洗袖子?”
“你是沒手嗎?不能自己還盤子。”丁葉白還嘴,懟得顧闊啞口無言。
對人家瘋狂獻殷勤,還有理了!氣得顧闊站起來就走,準備晚上讓這小卷毛連內褲都洗了,不是愛勞動嗎,讓他嘚瑟!
下午訓練完,吃完晚飯,晚間活動教官組織學生們看了個戰爭片。睡覺前食堂會發宵夜,一人可以領一份,這天是士力架。
士力架的珍貴是難以想象的。
雖然這些學生家境都不錯,但因為學校封閉式管理,也不讓帶零食,每晚發的加餐就像是監獄裏的香煙一樣,在這小型階級社會中成為了硬通貨。
在男生間,一條士力架至少可以換一次洗衣服的機會;在女生那裏威力就更大,頂上在校外送人家一雙aj鞋。
中午生了一肚子悶氣,顧闊回到宿舍,心裏想著待會兒怎麽跟丁葉白算帳,兩個跟班吃完宵夜零食,一推門就看見老大在床上躺著,奇怪地問道:
“你怎麽沒去拿加餐啊?”
顧闊沒理人,這時丁葉白穿著臃腫的迷彩服回來了,顧闊一下坐起來,脫下上衣扔到他頭上,說道:
“給我洗了。”
丁葉白拉下帶著少年體味的衣服,走到顧闊床邊,手伸進了衣服兜裏。
顧闊剛要催促,就被丁葉白扔出來的一個不明物體砸中了臉。
“我-操。”顧闊心道你是吃熊心豹子膽了啊!正要動手,就看清了那東西——是條士力架,整個人一愣,隨後臉上就出現了笑意,問道:
“幹嘛?虧你還想著我……誒喲。”
話沒說完,丁葉白又扔了一個士力架在他臉上,顧闊捂著腦門,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道:
“還能代領呢?”
倆跟班也沒反應過來,說道:“我記得不能啊。”
緊接著顧闊又被砸了,丁葉白掏完左兜掏右兜,掏完褲兜掏屁兜,就跟小叮當似的,一連扔了好多條士力架出來,都快把顧闊給埋上了。
倆室友趕緊過來清點,總共22條,所有人都驚呆了,顧闊一臉不可思議,問道:
“你把食堂給搶了?”
丁葉白坐回到自己床上,說道:“就多排了幾次唄。”
“人家沒認出你嗎?”一個室友問道。
丁葉白慢條斯理地脫下了外衣,說道:“有時候戴帽子,有時候借個眼鏡,有時候低頭,有時候隻穿t恤,再從頭來一遍,食堂發吃的那個大媽眼神兒也不太好,有好幾次我拿了倆她也沒看見。”
仨人都服氣了,本來要平分戰利品,誰知丁葉白高冷地說:
“我更愛吃薯片。”
從此以後倆室友輪流給他和顧闊洗衣服,還洗得不亦樂乎,因為拿著吃的去討好女生,嘚瑟得不得了。
丁葉白的地位瞬間升至宿舍老二。
軍訓快結束的時候,學校又組織了一次運動會,接力比賽還是以宿舍為單位進行。丁葉白站在室友中間顯得很小隻,他一曬臉就紅撲撲的,別人經曆了兩周訓練都成了黑非洲,隻有他變成了聖女果。
“還是我們仨跑前三棒,給你留足了餘量,你別有壓力,跑不贏也沒關係。”室友的態度早就與之前大相徑庭,以鼓勵為主,再不威脅了。
顧闊第一棒,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跑好了帶你吃好吃的。”
所有參賽學生各就各位,隨著教官一聲令下,顧闊就躥了出去,他身高腿長,運動神經又發達,一下就與其他人拉開不少差距。其他兩人,體能都算是中上等,他們這隊保持了壓倒性的優勢。
丁葉白站在最後一棒的線上,這才發現旁邊賽道的人是班長楚沉。楚沉體格一點不比顧闊差,對他用嘴形比劃了一個“加油”,他壓力山大。
眼看第三棒跑了過來,他接了棒,拿出吃奶的勁兒跑了起來,前五十米還能保持速度,後半程就慢了下來,邁步時震得腳心疼,餘光還看到楚沉也開始加速,分分鍾就要追上他了。
就在這時,顧闊出現在了終點線上,對他一陣壞笑,從兜裏掏出一包薯片,舉在半空晃了晃。
丁葉白就跟打了腎上腺素一樣,又來了勁兒,楚沉在後麵步步緊逼。馬上要到終點線,眼看著楚沉就要超過他了,他急中生智往前一躍。
顧闊睜大了眼睛,小卷毛像陣風一樣朝他撲了過來,他下意識張開雙手接住,由於衝擊力太大,被撲得向後一退,兩人滾成一團跌坐在了地上,丁葉白一邊喘一邊說:
“別把我薯、薯片坐壞了。”
顧闊摟著一個瘦弱的身軀,突然保護欲爆棚,丁葉白怎麽那麽小那麽軟,肩膀窄窄的,腰細細的,顧闊瞬間耳朵眼兒冒煙,從黑非洲變成了大番茄。
教官宣布丁葉白那組獲勝,兩個室友也跑了過來,相擁成一團,都激動地胡擼小卷毛,顧闊摟著丁葉白,一一把他們的手拍下去,好像在說這是我的寶貝,你們少動手動腳的。
正在興頭上,顧闊被一道冰冷的眼神盯得打了個冷顫,順著看過去,正是以一步之差輸給他們組的楚沉。
顧闊頓時趾高氣昂地看回去,摟著丁葉白的手也加大了力度,像是要把他揉進懷裏。楚沉拉著一張撲克臉,轉身走了,連獎狀都沒領。
“輸不起啊你。”顧闊在後麵得寸進尺道。
跟楚沉一組的陳燃忍不住了,質問道:
“你說誰呢!”
楚沉停下了腳步,運了口氣,轉身大步走回來,甚至帶起了一陣風,站定在丁葉白麵前,攥住他的手腕提了起來,說道:“這個我沒收了,明天回家之前來找我拿。”
“?!”丁葉白如遭晴天霹靂,委屈地看著顧闊。
軍訓確實不讓外帶零食,但小弟受擠兌了,大哥必須得出來撐腰,顧闊上手就要揪楚沉的衣領,楚沉立刻做出動作格擋,這時教官發話:
“最後一天了,大家堅持一下,遵守規則,我肯定給你們好評。”
教官的表態有效化解了一場馬上要爆發的互毆,顧闊揚著下巴,雖然在對丁葉白說話,眼睛卻自始至終盯著楚沉,說道:
“我再給你買。”
第二天下午,丁葉白收拾好回家的行李,總算是可以回家了,顧闊有司機來接,就提前走了。丁葉白坐上了第二輛校車一個靠窗的位置,剛把包放在腳底下,旁邊就坐下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楚沉拎著一大兜薯片扔給他,說道:
“你怎麽沒來找我拿?”
丁葉白看了看,少說有十幾袋,各種口味的。
“我可沒被沒收這麽多。”
楚沉繃著臉大言不慚道:“嗯,收一還十。”
開學之後顧闊就發現丁葉白不止有小聰明,他是學習真不錯,雖然沒有楚沉成績那麽好,但也穩居年級前五。
丁葉白一門心思就是學習,想考清文大學光靠投機是不行的,他得拉著成績比他好的一起學,這樣效率更高。陳燃是學委,戴著一副眼鏡,仗著老師偏愛他,腦門上就寫著高貴冷豔不好接觸,於是丁葉白選擇了楚沉。事實證明,他這個舉動不知為何惹得陳燃對他更加愛搭不理,甚至是厭惡。
楚沉為人沉穩大氣,隻要他有問題,就會給他解答得相當透徹,也願意跟他一起做卷子寫作業。為此顧闊很不滿,總叫著他去圖書館,美名其曰幫他補習英文,但他都是美語口音,應試並不實用。
課業重,時間過得就快,一眨眼到了高三,可惜的是,不管多努力,他還是沒能超過楚沉和陳燃。
丁葉白一個人回到宿舍,抖開了顧闊的包,裏麵掉出一個紙袋子。他打開拿出裏麵角色扮演的衣服,睜大了雙眼。
這是一套jk水手服,他特意左翻右翻看了半天,確定是條藍色條紋裙。包裏道具比較齊全,假發、單肩包、過膝襪應有盡有。
丁葉白拿出手機打給顧闊:
“賣家是不是給你寄錯了?這是女的穿的。”
誰知道顧闊在那邊笑嘻嘻地說道:“沒錯,按你size買的,不出彩怎麽能贏。”
“你怎麽不穿?”
“沒我碼啊。”顧闊喊了句:“為了201。”
這是他們宿舍的門牌號。
丁葉白掛了電話,心想豁出去了,反正也高三了,還有半學期畢業,再陪他們瘋一回吧。
他脫下臃腫的校服,套上了海軍領上衣,一咬牙一狠心又穿上了短裙,腰圍大小剛剛好,顧闊的眼光還挺準。
陸續穿好之後,他在袋子裏發現了兩個假胸墊,他翻了個白眼,實在沒勇氣粘身上了。
不照鏡子了,反正就是它了。
剛剛穿戴整齊,宿舍門就被推開了,顧闊和室友有說有笑地拿著籃球進來。
“草!”顧闊一下子沒跳起來,怎麽有個女孩在他們宿舍站著!
仔細一看才想起來,這不是他買的那套嗎,那這是……
丁葉白?
及腰的黑長直,剛好蓋住屁股的小裙子,上衣過短,露了一截腰出來,白得晃眼。
顧闊吞了口口水,頓時語塞了,倒是兩個室友一邊喊“牛逼”一邊說他是大美妞兒,已經提前開始慶祝勝利了。
丁葉白的小腿沒什麽肌肉,腿很直,骨架窄,手腳和臉都很小,穿上女裝真是比班裏女同學還好吃……不是,好看。
顧闊後悔了,他覺得這身有點色-情,太不穩重了,鬼使神差地說道:“要不然我穿這個,你換我那身吧。”
室友起哄道:“你哪穿得進去,再說了,你穿也沒有白白穿好看啊。”
顧闊還想說什麽,直接被倆室友哄去換衣服。慶典要開始了,他無暇多想,隻能先去餐廳,倆室友扮演的是馬裏奧兄弟,顧闊是綠巨人,道具服傍身,更顯魁梧,走在丁葉白身邊,簡直就是美女與野獸。
到了餐廳,果不其然丁葉白引起了轟動,男同學女同學紛紛要求跟他拍照,顧闊的心情很複雜,又覺得自豪,又不想讓別人過於關注,總之就是異常矛盾。
除了丁葉白,最吸引眼球的就是楚沉了,他扮演的是夜禮服假麵,身材挺拔,修身西服襯著帶有力量感的肌肉,有種介於男人與男孩間的青澀,又讓人產生無限遐想。
隻是楚沉的麵色有些煞風景,一直繃著個臉,好像特別不高興,因此跟他合影的人就少了好多,大多是拿著手機裝作不經意地拍。
比賽結果毫無懸念,丁葉白獲得了壓倒性勝利,拿到了零食大禮包和一個奧運會專用足球作為獎品。
他把足球送給了顧闊,畢竟有提供衣服和道具的功勞。又跟兩個室友低聲耳語了幾句話,從零食大禮包拿了一袋薯片出來,剩下都留給了兩人,隨後他們拉著顧闊去跟所有穿漫威係列英雄的同學合影。
活動接近尾聲,丁葉白抱著一大包薯片在門口正美滋滋,一件外套從身後披到了肩上,隻聽楚沉說道:
“馬上十一月了,還穿這麽少不怕感冒?”
這語氣不像關心,倒像責備,丁葉白也就到楚沉肩膀,揚起頭才能與其對視,假發被晚風吹起,他嫌棄地拽了拽短上衣,說道:
“顧闊的眼光是不是特別low,天天腦子裏就是什麽水手服、兔女郎這種黃色廢料。”
楚沉麵色嚴肅,低頭湊近他,撫平他一縷亂發,貼在耳邊問道:“你不願意穿為什麽不拒絕?”
“倒也沒有特別不願意,最後一年僅有的活動了,怕大家掃興。”丁葉白無所謂道。
看著白皙的麵龐,一張一合的嘴唇,還在毫無察覺地侃侃而談,楚沉抬起手,撫平了他一縷亂發,漸漸湊了過來。
丁葉白睜大了眼睛,映出了月亮的輪廓……
當一縷薄雲將月色遮住,顧闊從會場走出來,擠到了兩人中間,看見丁葉白身上的衣服就不高興了,說道:
“走了。”
然後一拉他的手臂就往樓梯下走,外套落在地上他都無暇顧及。
楚沉想追上去,身後卻響起了陳燃的聲音:
“咱們宿舍第二,跟我進去領獎吧。”
楚沉猶豫片刻撿起衣服,又發現地上立著丁葉白的單肩包,隻得先替他保管,回到餐廳領獎。
“誒喲,你那麽大勁兒幹嘛!”回到宿舍,丁葉白就被顧闊甩在了床上,裙子太短掀了起來,露出了白色內褲。
顧闊本來很氣,但看到這樣香豔的畫麵,就有些結巴:
“你裏麵、裏麵怎麽……”
丁葉白撐起身子,一頭霧水。
大腿襪還好好地穿著,短裙卻蹭到了小肚子上,顧闊腦子“嗡”地一聲,兩步走到床邊欺身而上,壓在了丁葉白的身上。
他一手摟著丁葉白的細腰,一手摸向大腿,把一隻襪子粗暴地拽了下來。
毫無準備的身體接觸讓丁葉白一臉驚恐,不知道顧闊是犯了什麽毛病,喊道:“放開我,你幹嘛!”
顧闊就跟鬼迷心竅了一樣,瘋狂扒著他的衣服,裙子直接撕破了,跟塊破布一樣掛在腰上,隨後那隻大手就扯下了他的內褲,他睜大了眼睛,簡直不能相信顧闊的所作所為。
丁葉白的屁股上被抓出了指痕,大腿上頂著一個硬物,他掙紮著拍打顧闊的肩膀,正要叫就被堵住了嘴。
顧闊吻了他。
丁葉白很怕,眼淚不由自主流了下來,身體上的壓製讓他無法反抗,他從來都覺得頭腦能戰勝體能,他這樣的瘦小男孩能不被顧闊這樣的人校園暴力,多虧了他腦筋動得快。
但現在不同,不管想什麽辦法都沒用了,說什麽都沒人聽,鬥智鬥勇在絕對暴力麵前毫無價值。
就在馬上要失守之際,房門開了,楚沉拿著一個單肩包,說道:“你包落在……”
話未說完,楚沉就沒了聲音,隨著巨大的關門聲,他箭一樣跑過來,一把揪住了顧闊的後脖領,一拳招呼到那張俊臉上。
顧闊毫不示弱,抱著楚沉的腰疾走幾步撞在身後的牆上,楚沉用胳膊肘使勁錘他後背,他反手扒著對方下巴扼製。
兩人未發一語就狠狠地打成了一團。
這時隻聽一聲巨響,地上碎成了渣的水壺內膽飛濺開來,丁葉白衣冠不整眼眶發紅,砸了保溫壺製止了一場鬥毆,吼道:
“出去!”
兩人臉上身上都掛了彩,不約而同停下動作,丁葉白又吼了一聲:
“我說滾出去!”
這天晚上,也許是顧闊吩咐的,誰都沒有回宿舍,隻有丁葉白一人躺在床上,最後連衣服都沒換下來,蓋著被子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當學生們打著哈欠準備去上早操的時候,一出宿舍,便看到門口的宣傳欄裏貼滿了同樣的照片。
照片上是兩個人,一個夜禮服假麵摟著一個長發水手服少女在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