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手足病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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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這次意外,林爍被搶救的時候需要輸血,發現與林董不匹配,林董就取了樣去化驗。”心腹隨著落款的日期,說道:
“這是在事故之後檢測的。”
“你先出去,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媽。”林澄把文件袋扣好還給心腹,說道:“資料鎖在我房間保險櫃裏。”
等心腹走後,林澄踱步到床邊,眼底泛起的火光像是要把人生吃活扒了,這個鳩占鵲巢的野種,竟然大搖大擺地在他眼前晃了二十多年。
仔細瞧這眉眼哪有父親一點英氣,像極了他那個蕩婦一樣的媽,那副看著溫柔端莊的油畫,一直被老林掛在客廳,讓幫傭們悉心打掃,如今看來是多麽諷刺。
那個女人騙了老林一生,讓她的丈夫蒙受了最難以忍受的恥辱,疾病連同秘密都一起帶到了墳墓裏。
林爍雖然不明白事兒,但已經感受到了野獸般的壓迫感襲來,不停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抬手不停按著紅色急救按鈕。
沒過一會兒,外麵就引起了騷動,也許是醫生想進來但被保鏢攔住了。林澄拉一把攥住林爍亂動的手腕,惹得一聲吃痛地尖叫,他冷冷地說道:
“我總算知道老林為什麽一下對你的態度冷淡了,你應該慶幸自己傻了,不然我會讓你後悔你媽生了你這個野種出來。”
林爍掙脫開他的手,惶恐地看著他,生怕他仔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舉動。門口的騷動升級了,主治醫生已經跟保鏢們發生了肢體衝突,瘋狂拍著門。
這響聲又讓林爍極為不安,一下撲進了林澄的懷裏。腦子癱瘓的人,是分不清敵我的,隻知道躲藏,遠離他所認知到的危險。
林爍的記憶好像隻有三秒,見林澄沒再弄疼他,就默認他是安全的,不光埋首在他胸前,還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
林澄脊背一僵,下意識推開了他,力道太大,林爍直接躺倒在了病床上,咬著嘴唇一臉委屈。
“你有病嗎!”林澄罵道。
門口的拍門聲越發激烈,林爍一哆嗦,戰戰兢兢地爬起來,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林澄沒躲是因為認定了這個弱雞也沒能力幹出傷人的事。
果不其然,林爍隻是用手擦去了他臉上的酒漬,食指劃過了那兩道劍眉,順著高聳的鼻梁下滑,最終抹掉了一滴掛在唇邊的紅酒。但光用指腹是擦不幹淨的,林爍抽回了手,跪坐在他麵前,雙手扶住他的肩膀竟是傾身湊了過去,伸出舌頭舔在了他緊閉的雙唇上。
林澄一陣心悸,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他的大手扶住了林爍的腰,用力收緊,另一手撫上了後腦,他摸到了那條長長的猙獰的疤痕。
他想,夢寐以求的臣服不就近在咫尺嗎。
林澄張開了嘴,咬著那片柔軟的唇,撬開了牙關,用力吮吸著,力道太大使得林爍發出了呻吟,扭著身體向後躲,卻又被他拉了回來,索性按到在床上。
就算腦子傻了,身體還是放蕩的,不知道被那個死了的助理多少次這樣吻過林爍,遊艇爆炸的時候那人還穿著睡衣,興許是剛做過,或者說被橫梁砸死的時候還在抱著哥哥做,保持那個姿勢到生命終結。
隨著“咣啷”一聲,門還是被拉開了,主治醫生的發型都亂了,氣勢洶洶大步走進來,質問道:“林爍怎麽了?”
林澄從林爍身上起來,從容地理了一下前襟,說道:
“不小心碰到了,保鏢應該跟您說了不用進來了,您不信我?”
主治醫與林澄差不多高,平時穿著白大褂就顯得比較斯文,剛剛跟魁梧的幾個保鏢在門口進行了一番拉扯,竟是也沒落了下風。
“讓我進來檢查一下很困難嗎?”醫生低頭看了眼躺在床上,嘴巴都被親腫了的林爍,說道:
“他現在智力隻有三歲,你是戀-童-癖嗎,對孩子下手,何況他是你親哥,你也是腦子被撞傻了?居然幹出這種齷齪的事。
“他的身體可不是孩子。”林澄站了起來,趾高氣揚地說道:“我不知道他剛剛把我認成誰了,抱著我說要我,拉著我的手摸他的屁股,是誰齷齪?”
“都憑你一張嘴。”醫生冷冷道:“你要不想讓我告訴林董,給你最後留半分薄麵,就老實一點,好好對你哥盡孝。”
林澄似笑非笑道:“你大可告訴我爸,我的親哥都對我做了什麽。”
“病人需要休息,你可以走了。”醫生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明早再來,畢竟林家除了我,也沒人願意管他了。”林澄大步邁出了病房。
第二天一早,林澄來的時候林爍正在吃早飯,護工一個勁兒地給他擦下巴,小米粥還是流了一身。
林澄一句話把護工轟了出去,又跟林爍獨處一室了。
他坐在床邊,從兜裏掏出了一個棒棒糖,在林爍眼前晃了晃。林爍懵懵懂懂地接了過來,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可以吃,林爍就皮也沒剝放在了嘴裏,一秒鍾就吐了出來,還帶出一絲口水。
林澄撿起來給他剝好塞進嘴裏,林爍睜大了眼睛,連日吃那些連鹽都不怎麽放的病號餐,一下嚐到了甜頭,便不鬆嘴了。
見林爍喜形於色,林澄強行捏住他的下巴迫使其張嘴,把棒棒糖拿了出來,回手就扔在了地上。
“甜甜……!”林爍喊了一聲,光著腳從床上跳下去,撿起地上的糖也不知道洗洗就往嘴裏塞,就這麽兩腳向後跪坐著還嗬嗬直笑。
林澄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來,林爍怕棒棒糖再被搶了,就從嘴裏拿出來藏到了身後。
很難想象曾經那個精致講究的男人變得邋遢無比,反倒是比以前可愛多了。
林澄哼笑了出來,又用手抵住了唇。誰成想,林爍也用手學著他的樣子在唇上蹭了蹭。
見狀,他玩心大起,用食指頂在鼻子上做了個鬼臉,林爍果然又模仿了起來,做了個豬鼻還學了兩聲豬叫。
他摸眼睛,林爍跟著摸眼睛,他揪頭發,林爍跟著揪頭發,因為手上沒輕沒重,疼得呲牙咧嘴。
林澄冒起了個餿主意,裝著給了自己臉一巴掌,看林爍反應。
林爍先是一愣,看了看左手手心,舉起來抓握幾下,眼神瞬間聚了焦,掄圓了胳膊就給了林澄一個大嘴巴。
這一下用力十足,打得林澄腦瓜子“嗡”得一聲,幾乎以為要腦震蕩了。
“艸!”他轉過頭一把揪著林爍後腦勺的頭發,吼道:“你是不是裝的!”
林爍又流眼淚了,喊著“疼”,林澄抬起手要給他一巴掌,舉到高處時驟然停下,隻見林爍從背後拿出棒棒糖送到他嘴邊,哭哭啼啼道:
“甜,吃……弟弟吃。”
弟弟?林澄的手攥成了拳頭,最終頹然放了下來,高傲、自尊全都不剩了,折麽這樣一個不會反抗的人,沒意思。
幾天過去,林董回到了燕城,林澄在四九城那套大宅子裏見了父親。
這所宅子承載著他許多不盡人意的回憶,他和他媽像馬戲團的動物一樣,受盡了旁人的雜耍。
唯獨林爍沒有奚落過他們母子,還給過他一袋零食,包裝上寫的都是外語,又好看又好吃。
其實撫養費相較普通家庭算是很高的了,他的生活也是中等偏上,但站在大少爺麵前,還是像一個土包子。
與以往都不同,他第一次抬起頭走進來,林爍母親那幅油畫已經被取了下來,空白牆上留著懸掛過的痕跡。
“你哥他怎麽樣?”林董的話把他思緒拉了回來。
他坐在書房的大沙發上,背靠著滿是絕版書籍或手稿的書架,說道:
“我想需要一些時間來做複健,雖然現在還不能清楚得交流,但隻要我們不放棄,就還有好轉的機會……”
林董打斷道:“實話實說。”
林澄沉默片刻,繼續道:“不太好,外傷幾乎痊愈了,疤痕還在,隻是神經幹的物理損傷是不可逆的,可能終生無法恢複。”
“嗯。”林董點了點頭。
林澄要不是看了親子鑒定的報告,幾乎無法發現父親的破綻。他有點佩服這個老男人了,為了家族的臉麵準備隱瞞真相、忍氣吞聲。
所以他被召回來,不是因為林爍傻了,就算不傻林董也沒可能把家業留給這個沒血緣的孩子。
“你盡快回來熟悉業務,下周我會讓人事部發公告,你來替代小爍,擔任董事會秘書的工作。”林董神色很疲憊,這一係列變故也讓這個六十多歲的硬朗之人受到了極大打擊。
林澄點點頭,按他媽的話,遲早林家的產業都是他的,隻是沒想到這麽快,這麽順利。
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著餘暉照耀下的大宅子,老林沒有向他表示過歉意,更沒有提起過母親,母子二人依舊得不到應有的尊重。
說到底還是因為沒感情,隻是逼到絕路隻能選他了。林澄越想越火,那個偷走他父愛的人,變得癡傻就不用付出代價了?
看似任人可欺,脆弱易碎,那是人的本能還未被挑戰。
林爍什麽時候會反抗?疼的時候。
那就讓他疼,讓他反抗,再逼他臣服,求饒的樣子最是迷人。
想到這,林澄駕駛著跑車一路飛快開到醫院。探視時間已過,但國際部的私人醫療隻要有出入證還可以去病房。他讓保鏢在門外把守,不管聽到什麽聲音或是誰要進來,都不能打擾到他。
病房裏已經熄燈,林澄沒有開燈,徑直走到病床邊,林爍在呼呼大睡,睡臉毫無防備。他解開了領帶隨手扔到床上,又鬆開兩顆扣子,咬了下後槽牙,掀開了被子。
他棲身壓住了林爍,粗暴地扯下了那條病號褲,身下的人因外力從夢中醒來,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被捂住了嘴,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林爍雙手胡亂拍打著,林澄更加急躁,一腳橫在腿上,一手直接撕爛了衣服,揉成球塞進了嘴裏。然後騰出捂嘴的那隻手用力掰開下肢,林爍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他眼前。
林澄解開腰帶,林爍邊哭邊搖頭,這正是他幻想了多年的畫麵。礙於同父異母兄弟的身份,他從未想過真的做出亂倫的荒唐勾當,但現在不是了,他們沒有血緣隻有恨意,他就可以肆無忌憚,不再有心理障礙。
沒有任何準備,疼痛貫穿了每一個感官神經,林爍全程都用生命在反抗,隻是在林澄這樣強壯的體魄前,毫無用處。
在這場帶有著暴力的行為中,林澄正在享受玩物的興頭上,隱約聽見林爍叫了一個名字——鬆雲。
莫鬆雲,是那個死於爆炸意外的貼身助理的名字。
林澄徹底失控了,在他身下竟然喊著別的男人,而且還是那個早就死無全屍的廢物!
他掐著林爍的下巴,強迫對方隻能喊他的名字!結果林爍直至失去意識,都沒有叫他一聲。
過了許久,已是深夜,林澄抹了把頭上的汗從床上起來,他臉頰上有兩道抓痕,就在眼睛下方,不太深也沒怎麽滲血。
床上的人隻穿著病號上衣,被揉得皺皺巴巴而且推到了胸部的位置,下身赤裸卷縮著雙腿,可以說是一片狼藉,還見了紅,混雜著其他液體弄得床單上血跡斑斑。
人已經暈過去了,頭發絲因汗跡貼在臉上,呼吸微弱到幾乎不可聞。
林澄整理好襯衫,穿上西裝外套,審視了一下這晚的傑作,頗為滿意,從兩年前就不斷出現在腦中的幻想對象,總算如願以償地得到了,這讓他原本暴躁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莫鬆雲已經死了,你以後就是我一個人的。”他想怎樣就怎樣,玩膩的那一天到來之前,都隻能他說了算。
昏迷的林爍也許聽見了熟悉的名字,蹙眉掙紮著想睜眼,但依舊無力恢複意識,隻蠕動了一下身體便又沉沉地睡去。
這麽一動,林澄看到脖子上戴的吊墜從衣服裏滑了出來,他好奇地扯了下來,借著窗外的月光,眯起眼睛看到了一個主題公園壓的硬幣,上麵印著鋼鐵俠。
他想起來了,那是小時候有一次去大宅子裏拿撫養費,林爍用一袋零食跟他換的,竟然一直貼身戴在脖子上。
而且時隔許多年,沒有生鏽也沒有變烏,像是被人精心保護的樣子,幹淨有光澤。
林澄的思緒一下就亂了,從出生開始,他的恨、他的怨瞬間聚集在胸口無從釋放,越積越多,就在爆炸的邊緣。
回想過去,林爍從未刁難過他,還幫他解圍,他為何偏偏選擇恨了這個唯一拿他當親人的人?
更做出了傷害他,無可挽回的事。
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他應該恨的人是父親,他卻轉嫁了這種恨意到無辜的哥哥身上,這隻是對強者的屈服,一種內心深處的懦弱罷了。
白天在大宅子裏受的氣,全數發泄在了哥哥的身上,他又做錯了什麽?
他失去了自理能力,甚至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他們都是可憐蟲,也是林家產業的犧牲品罷了。
林澄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又睜開,坐在床邊,摸著林爍泛紅的臉,懺悔道:
“對不起,哥,對不起。”
他不能錯上加錯了,他要好好地對林爍,補償他所犯的錯誤。
林澄一宿沒睡,怕林爍發燒,抱著去洗幹淨,又換上了幹淨的睡衣。他也躺在病床上,從後麵摟著林爍,不會有人再傷害哥哥了,包括自己。
當清晨的一縷陽光照射進來,林爍緩緩地睜開眼,身體像被碾過一樣,酸痛感遍布每一塊肌肉、每一個關節。
“醒了?有沒有哪不舒服?”林澄撐起半個身子問道。
林爍搖了搖頭,活動了一下手腕,似是不記得昨晚發生的暴行,問道:“小澄,你怎麽在這?”
“我……”林澄一激靈,試探性問道:“你叫我什麽?”
“小澄?”林爍捂著後腦勺,極力迫使腦中亂竄的記憶理順,說道:“我隻記得我跟鬆雲出海玩,後來好像是出事故了,就我一人被發現,我被送到了醫院,看到了醫生。”
林爍說著說著便哽咽了起來。
“沒事了,哥。”林澄欣喜若狂,原本內心已不抱幻想,下定了要照顧他一輩子的決心,卻沒想到林爍恢複了,簡直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林澄緊緊抱住了他,下巴抵住他的腦袋,說道:“以後都有我,你還有我。”
他們少了那層血緣,卻多了些別的感情,林爍摸了摸脖子,什麽都沒有,揪著林澄的衣服,抬頭焦急地問道:
“我的項鏈你看到了嗎?”
他從兜裏掏出那枚紀念幣,林爍臉一紅伸手搶了過去,他問道:
“你為什麽一直帶著我送你的東西?”
林爍把吊墜握在手裏,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林澄起身要走,林爍就抓住了他的胳膊,又往他懷裏鑽了幾分,喃喃道:“我從小就沒媽,爸也總不在家,你每個月來我都特別高興,可能對你來說不是什麽好的回憶,但對我來說卻很期待,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們本就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關係。”
林澄更覺得昨晚簡直被怒火衝昏了頭,太禽獸了,撫摸著林爍的後背,下決心道:
“我們不會再分開了。”
林爍的記憶還是很模糊,林澄敘述了整個事故的真實經過和調查結果,還有搶救他的過程中,發現了他非林董親生的真相,於是召回了一直在外的私生子回來繼承家業。
信息量之大,林爍全程一語未發,尤其是在說事故的時候,隻盯著地板出神,可能是受了太大刺激,連知道不是林董親生兒子時,都平靜得讓人害怕。林澄心疼地親吻著他的額頭,安撫道:
“距離你被救出來,已經三個月了,但你神智不清就沒辦法交流。這些事一時間難以接受,慢慢來,我會陪著你。”
過了半晌,林爍問道:“爸呢?”
“他在公司處理事情。”林澄扶起他的肩膀,正色道:
“你不要告訴爸你恢複了。”
林爍總算是有了點反應,林澄繼續道:“出了院,我會接你跟我一起住,就說方便照顧,至於什麽時候咱們回到大宅子,再從長計議。你隻要還病著,爸就還對你有憐憫,不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為。”
見林爍不語,林澄又補充道:“我雖然繼承了森南集團,隻要我們在一起,這些東西還是你的,老林都六十多了,還能管事幾年?忍一忍好不好?”
林爍隻能認命道:“嗯,隻告訴醫生就好,他是我多年的朋友。”
不答應又能怎樣呢,事已至此,他沒有選擇的權利。林澄更加心疼了,暗下決心要對他好,保護他,?把全世界最專情的愛意補償給他。
“我隻有你了。”林爍無助地看著他,仰頭獻上了兩片軟唇,林澄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恨不能把人揉進骨髓,一種征服的快感使得渾身舒爽,他的哥哥從此隻屬於他。
這時一陣敲門聲傳來,主治醫生走進來查房,林澄還沒有放開林爍,深情地吻著,醫生夾著ipad,沉聲說道:
“與三歲兒童接吻能使你快樂?”
林澄置若罔聞地吻夠了,才站起身說道:“他痊愈了,你可以檢查一下,不管是用機器,還是通過問你那些沒用的問題,總之他現在是個正常人。”
醫生與林爍對視了片刻,林爍微微點了點頭,神態舉止是最直觀的,想必與林澄說的八九不離十,但確實還需要更近一步的檢查。
“神經幹的損傷恢複並不容易,除非受到了極大的打擊和刺激,重新衝破栓塞。”醫生的猜測很犀利,問道:“你昨晚把他怎麽了?”
林澄冷哼一聲,食指用力戳了戳醫生肩膀,說道:“你做好自己的工作。”
醫生的手握成了拳,小臂的青筋凸起。
“我希望你能保密。”林爍突然插了進來。
這話讓醫生感到一絲差異,他不再與林澄糾纏。患者的意願是最關鍵的,何況又是他多年的老同學,便沒多問就答應了。
林澄的電話響了,是林董讓他去公司辦理交接事宜,他的人事調動已經公示出來了。
掛掉電話,他又輕輕吻了林爍的臉頰,儼然是情侶的態度,他低沉溫柔地說道:
“我晚上再來看你。”
林澄走後,病房裏就隻有醫生和林爍,窗簾大敞,陽光明媚,盛夏的清晨帶著熱情的溫度。
“你終於可以出院了。”醫生坐在了病床對麵的沙發上。
林爍捏了捏肩膀,說道:“嗯,再裝傻子我怕真的變傻了。”
“跟他做愛一開始就在你的計劃裏?”
林爍聞言色變,姣好的麵容顯露了一絲猙獰,壓低聲音說道:“他強迫我了。”
醫生沒說話,隨後他漸漸放鬆了緊繃的神經,說道:“本來就是要慢慢習慣的事,雖然令我感到惡心。”
一直以來,林爍對林澄與其說是恨,不如說是輕視,這個私生子弟弟從沒有被他看在眼裏。管家經常會幹些不入流的舉動故意折麽那母子倆,有時覺得很礙眼,就提醒兩句,與其為了發泄那口氣還要多給錢,不如老老實實地就給那仨瓜倆棗,對於他來說,讓那母子吃癟就要多付出幾萬塊錢,太不值得了。
他一直跟林澄沒什麽交集,也從不會主動想到這個弟弟,留學時認識了莫鬆雲和醫生,成為了最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兩人都曾追求過他,莫鬆雲的認真和溫柔最終打動了他。
回國後莫鬆雲一個藤校高材生應他的要求隻做一個貼身助理,他的愛人總能為他著想為他妥協,林爍覺得認識莫鬆雲,與之成為情侶,是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交往十周年,莫鬆雲邀請他來到連江浦,開著遊艇帶他出海,在有一輪明月升起的海平麵為背景的夢幻時刻,單膝跪地拿出戒指向他求婚,他欣然答應,莫鬆雲一改往日沉穩,興奮地像個孩子。他們點燃了煙火,大大的花團在夜空炸開,美麗而耀眼。
他們在船艙瘋狂相擁,林爍以為他後半生都能這樣幸福下去。
可誰都沒想到,遊艇出了意外,先是失火,之後爆炸,莫鬆雲把他緊緊護在懷裏擋住了砸下來的船梁。
“我數一二三你就趕緊往外爬。”莫鬆雲的後背已是血肉模糊,卻奮力向上撐著。
林爍急著大喊:“不行!那你怎麽辦?”
“林爍,你聽著,你得活下去,活到99歲,你這麽優秀,會有很多人像我這樣愛你,你一定會幸福。”這是莫鬆雲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林爍連滾帶爬地跑到了甲板,回過身想拉莫鬆雲的時候,船艙突然下陷,眼前成了一片火海,他在驚恐狀態中連哭都哭不出來,隻身跑道救生皮筏那裏,穿上了救生衣,這時又有船板掉落,砸在了他的後腦,連同皮筏繩一起被砸斷,他脫離了燃燒的遊艇,暈了過去。
等再醒來已是在醫院,醫生得知此事,特別申請做了他的主治大夫。而告訴他的第一個噩耗就是莫鬆雲死了,緊接著是林董查驗了dna,發現他不是親生的。
這兩個消息重磅襲來,讓他險些真的失智。但他不能垮,還有沒做完的事。
因林家大少爺這個身份的崩塌,他隻得先裝成什麽都不記得,以至於讓父親不會先把憤怒發泄在他身上。果然林董的冷處理,讓他慶幸這個決策是對的。
他騰出了時間私下來查事故原因,委托醫生用一大筆錢雇傭了幾個業內專家,走訪取證,一周後一份結論報告放在了他麵前。
出海前一天,有目擊者發現了一位女士出現在港口,經過很多人的描述與分析篩選,畫出了這個人的肖像,他翻到那頁,看到了一張酷似林澄母親的臉。
因為沒有監控,這並不能成為證據,林爍合上報告,扔進了碎紙機。
沒過些日子,林澄就耀武揚威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暗想,這是老天可憐他,給了機會讓他奪回曾擁有的一切,並且讓害死他愛人的凶手受到懲罰。
這才是對他最好的補償。
林爍拿出手裏的吊墜,扔給醫生,說道:“多虧主題公園還留著那台古老的機器,不然還沒那麽好相信我對他念念不忘的心意。”
醫生接住拿在手裏,說道:“我三年沒休過假了,偶爾打著飛機去做一次過山車也不賴。”
林爍看向窗外,帝都醫院的綠化很好,院子裏鬱鬱蔥蔥的花草都長得很茂密,他沒頭沒尾地說道:
“鬆雲向我求婚的戒指掉在海裏找不到了,屍體的手指斷了,他那隻也沒在手上,就當在海底又湊成了一對。”
“你打算怎麽辦?”
“林澄會要接我回他家,我會好好的與他和他的家人相處。”林爍解開了病號服的扣子,說道:
“過來抱我,我不想身上留著惡心的氣味。”
醫生站起身,吊墜掉在了地上,他踩著上麵走過,兩具身體糾纏在了一起。
林爍的愛意被那場意外帶走了,從此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