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強買強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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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去年618,雙十一銷量幾乎比競品少了三分之一。人家找了個帶貨的主播,一晚上就賣出去五千瓶,不是一晚上,是十秒鍾。咱們呢?吭哧吭哧費力不討好地做品牌,也沒見有什麽效果。你給我說說今年打算怎麽辦?”
    總裁辦公室,訓話的是禦景酒廠的太子爺初雨廷,被訓的是市場部部長何逍。
    何逍麵對比自己小了五歲的老板,第無數次腦補把這混小子的頭按進馬桶裏的畫麵,耐心地解釋道:
    “銷售與營銷是不同的,如果光做帶貨不做品牌,對於白酒來說是致命的。本身白酒講究的就是曆史、傳承、匠心這些……”
    “行行行,就你能說會道。”初雨廷坐在舒適的沙發椅上二郎腿一翹,嗤之以鼻道:“我爸歲數大了,跟社會連接也沒那麽緊密了,對你這套陳芝麻爛穀子深信不疑,你來這多少年了,咱銷量是也沒下滑,但也沒上漲,你覺得你做得怎麽樣?”
    比你這個阿鬥強多了,何逍站在偌大的辦公桌前,說道:“還有不足的地方。”
    初雨廷把外星人遊戲本轉過來給他看:“今年預算我不會砍你的,但策略回去給我重做,你自己瞧瞧這都選的什麽玩意兒,《軍事聯盟》《時事新聞》,有一個當今社會年輕人愛看的嗎!”
    何逍沒在屏幕上找到遞交上去的策略ppt,倒是看見一部被不小心點開的av,外國的,主要是男的身上穿著馬裏奧,女的身上穿著yoshi……
    不應該是peach嗎!
    “經典白酒的人群是男性,30-55之間,月收入一萬以上,他們主要的信息來源就是新聞類、訪談類的節目,我也會選一些資訊類app來配合公關宣傳。”何逍說完,yoshi就被馬裏奧按在了地上,開始不可言說。
    初雨廷敲了敲屏幕邊緣,說道:“所以咱們整個策略都要改!現代女性的消費能力有多高,你去看看每年電商的分析報告,我們直接把這部分人群放棄了,這就是策略上的錯誤。你想想看,如果我們覆蓋了女性人群,讓每一個女性給男朋友、給老公、給老爸買我們的酒,那是多大一個市場。”
    路易基出來了,這是要三劈了嗎?何逍麵無表情地看著路易基打了馬裏奧一嘴巴,抱著yoshi跑了,點頭道:
    “我回去開個會討論一下您的建議如何實施。”
    初雨廷擺擺手示意他可以滾了,何逍走出辦公室,輕輕關上了門,長籲一口氣。
    要是世界上的人都消失了就好了。
    回到原始社會,隻有植物、動物,大自然收複失地,被人類破壞的環境都恢複如初。
    他看過一個劣質的僵屍片,其他情節都忘了,隻記得人們一到晚上就躲在屋裏上幾道門鎖。那時他簡直有些羨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別理我,我也懶得跟你說話,這不就是完美的社會關係嗎。
    他在門口整理好情緒準備回去,隻聽背後總裁辦公室一聲中氣十足的“我操”傳了出來。
    到了市場部,助理正好拿著他的杯子倒茶水:
    “何總,我給您續點兒紅棗桂圓茶。”
    當初把小毛這個男孩提拔成了貼身助理,主要就是因為衝茶技術好,一周不帶重樣的,搭配合理,菊花配紅棗,肉桂配紅茶,聽著稀奇古怪,喝起來倒是口感不錯。而且理論知識過硬,什麽茶祛濕,什麽茶祛火,說得頭頭是道,讓你覺得喝了他的茶就能延年益壽。
    何逍點點頭道:“通知策略部和采購部的總監,十分鍾後到a3會議室開會。”
    小毛應了一聲就去準備了。
    等何逍進了a3,兩個部門總監已經落座,小毛拿著電腦做會議紀要,四壺不同口味的茶水,二十個洗幹淨的馬克杯擺在會議桌一側,可謂是相當周到了。
    “我剛剛跟老板開了個會,建議明年調整主打產品的策略,人群定位與之前完全不同了,我們要重新規劃之前的方案。”
    何逍其實是個好領導,有事說事,上層給的壓力他很少轉嫁給下麵人。
    策略部總監一聽這話就坐不住了,急著問道:“您是說改主品牌策略?沿用了十年的大策略?”
    不光是改,還要顛覆性地改,何逍慢條斯理道:“對。”
    “董事長說要改的?”策略部總監問道。
    “總裁。”
    何逍開始傳達初雨廷的提議,並跟兩個部門共同商量了如何解決覆蓋問題,實現擴大銷量的目的。
    他本身是不讚同的,但沒辦法,決策層的意見他要無條件執行,這就是他身為下屬的責任。他不光要說服自己去理解,還要讓下麵人貫徹執行,強行洗腦。
    茶涼了,他也沒顧上喝一口。
    兩個部門總監走的時候總算勉強接受了,回去想辦法給出解決方案,何逍鬆了口氣。
    剛散會,電話就響了,一個陌生號碼。
    他是市場部一把手,負責花錢的部門,所以常年有各種媒體廣告公司給他打電話,尤其是一些聽都沒聽說過的火車站戶外、八杆子打不著的三線城市樓宇,數不勝數。
    通常的應對措施就是不接電話,可剛巧他掛電話的時候,手不小心一碰,劃了一道。
    何逍硬著頭皮接了起來,公事公辦道:“喂,您好。”
    “請問您是何逍何總嗎?”一個極為好聽的男低音從聽筒裏傳了出來。
    何逍心道,果然是媒體,答應道:“是。”
    “我是程彩傳媒的唐梓,也是通過朋友介紹跟您聯係上的,多有打擾,不好意思。”
    何逍記得程彩傳媒是個節目製作公司,線上有些綜藝,線下也舉辦過活動,隻是聲量都不太大,他搪塞道:“你們有對接人了。”
    唐梓解釋道:“我們公司最近人員變動比較大,有些同事離職了,禦景酒就交接到我這裏了,以後都是我來服務您。”
    “行吧,我現在在開會,有什麽事之後再說。”何逍想掛電話了,他不會選這家公司做的節目。
    “那我加您微信,您通過我一下,有事方便聯係。”
    唐梓說話很客氣,何逍也就不方便拒絕了,而且這聲音真的很好聽。
    掛了電話何逍微信就多了一條新朋友添加,他點開對方頭像,是個知名球員的球衣,大拇指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最後點了通過驗證。
    對方隨後發來了電子名片,還有幾句客套話,他也就沒再回了。
    這是周五下班點,何逍不想在公司加班,讓助理小毛幫他拎著電腦,坐著公司配備的車回家。
    路上他突然想起好久沒買生活用品和吃的了,就讓司機順便把車停在了途中的一家進口超市。從地下停車場的專梯上來就到了超市門口,小毛推著一輛購物車跟在他身後,他一樣一樣拿商品。
    之所以挑選這家超市,不是因為他挑剔隻吃進口食品,而是這裏人少。市場部的工作性質就是宣傳造勢,他也經常需要代表公司參加公關活動,以及演講與座談中拋頭露麵,傳播品牌理念。在眾人麵前侃侃而談,在同行麵前擅長社交,這是他在職場上的形象。
    但私底下他其實是個少言寡語的人,知道他秉性的也就隻有小毛了。即便是人很少的超市,在結賬的時候他都不想與收銀員交流,一切都是讓小毛來代勞。
    何逍拿完牛肉和蔬菜就遛到了零食區,他特別愛買零食,尤其是包裝精致、華而不實的,倒不是嘴壯,就是單純享受買的快感。比如金平糖這種不好吃但特別好看的,買了各種各樣的回家,吃一口就扔一邊了,最後要麽放到過期,要麽帶給小毛。
    他拿了幾盒浮雕一樣的甜味餅幹,又開始用小鏟子裝各種造型的散裝巧克力,甚至看上了卡通造型的糖豆。彎腰拿起了插在桶裏的恐龍頭長杆玩具,下麵有一個把手,一捏上麵的恐龍就張嘴叫喚,並且能吐糖豆。
    何逍覺得太有意思了,回頭給小毛展示,說道:
    “你看這個眼睛還能亮……”
    本來眉飛色舞的神情在看到身後一個陌生男子之後僵住了。
    那男子身型高壯,襯衫挽到了小臂,領口解開一顆扣子,下麵穿著西褲,略顯隨意,像是剛剛下班的職員。
    “嗯,下麵那隻能亮七彩顏色。”男子若無其事地講解道。
    何逍看男子推著購物車跟在自己身後,而且從進了零食區之後,他挑選的食物都放在了人家的筐裏,顯然已經跟了一路。
    “你誰……”
    “我就是看你挑得高興,沒打擾你。”男子樂嗬嗬地說道。
    何逍趕忙道歉:“我以為你是我助理,沒注意實在不好意思。”他伸手撿筐裏的東西,但因為太多,兩手根本拿不過來,還有兩個掉在了地上。
    男子很紳士地幫他撿起來,說道:“太多了你拿不了,我跟你去你助理那,挪一下就行,我也不著急結賬。”
    何逍點點頭,道:“那麻煩你了。”
    “其實你要看上什麽就接著拿,也不差這一兩個。”男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指著恐龍說道:“這是自己吃還是給孩子買的?”
    何逍不欲解釋太多,隨口說道:“給孩子買的。”
    “孩子幾歲?”兩人邊走邊聊上幾句。
    信口胡說的答案經不起任何問題,他隻能又瞎編一個:“兩歲。”
    “這個糖兩歲不能吃的。”男子拿起來,把商標舉到他眼前,說道:“你看上麵寫著3+,可能因為是糖的顆粒太小了,怕小孩子卡住,而且兩歲你給他買那麽多巧克力,對神經發育不好。”
    “……”何逍隻得放回了恐龍糖,說道:“巧克力我自己吃的……”這人也管太寬了,小毛去哪了,人呢!為什麽要被迫跟陌生人聊天,雖然這人聲音很好聽。
    男人看著滿筐被華麗糖紙包裹的巧克力問道:“全是自己吃的?沒人跟你分分嗎?老婆也不吃?”
    “我沒有老婆。”
    “單親爸爸啊,那不容易。”
    “我……”累了,何逍舉起手機示意要打電話先不聊了,然後給小毛撥了過去,問他在哪,小毛慌慌張張地按照他說的冰櫃區推著車跑了過來,一個勁兒地說:
    “我剛在那幫您等著麵包切片,一回頭就沒見您了,找了兩圈都沒找到,應該是走岔了。”
    何逍擺擺手,指著陌生男子的購物車,說道:“你幫我把這些東西拿過去。”
    “您碰上熟人了?”小毛一邊轉移零食一邊問道。
    何逍不想挑明是烏龍了,要麽又多說好幾句話,隻簡單道:“不是。”
    小毛一頭霧水,人家都替您推車了,怎麽還裝不認識呢,是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吧。
    等男子走了之後,何逍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他越來越抵觸跟陌生人交流,上班的九個小時,完全是看在錢的份兒上,不然一個字都不想施舍。
    到了收銀台,他特意選擇了自助式的,助理幫他一個個掃碼放在環保袋裏,他出神地聽著“滴滴”的聲音。
    “真巧。”
    一個聲音打破了他的神遊。
    何逍回頭往身後一看,那個男子也來結賬了,用的就是他旁邊那個自助結賬機。
    何逍禮貌地點了點頭,看到男子挑的食品都是些大塊的牛肋排、阿根廷紅蝦,還有幾樣青菜,都是健康食品。零食隻有一個他剛剛被迫放下的恐龍糖,也許是給孩子買的。他上下打量這人有型的身材,心裏挺佩服這種自律的人。
    他買的東西又多又零碎,那男子車裏的品種沒幾樣,隻是每個量都挺大,雖然比他晚到收銀台,卻差不多時間結賬。
    何逍把手機遞給了小毛直接刷二維碼,而身後男子好像結賬遇到了問題,前後左右掏了半天褲兜。他餘光看到了,卻沒打算管,他本也不是熱心腸的人。
    小毛拿了兩大袋吃的準備走人,他跟在身後,卻聽那男子叫住了他:
    “先生,您能幫我個忙嗎?”
    那男子麵露難色,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手機可能落公司了,沒辦法付款,您能幫我刷一下嗎?我之後還給您。”
    何逍停住腳步,消化了一下這突如其來的請求。他鬧笑話的時候,人家也沒說什麽,還耐心幫他收拾,不借說不過去。而且這男子穿著很體麵,看著不像騙錢的人,應該是真有難處。
    但話說回來,前兩天看了個新聞,有個開5係的婦女還到處偷快遞,不知根知底的陌生人,誰知道對方有什麽怪癖。
    男子可能看出了他的顧慮,誠懇地說道:“您可以加我微信,我之後轉給您,實在不放心,記一下我身份證號也行。”
    可能是此人外型甚好,聲音又極為好聽,何逍心道就算是騙子也無所謂了,幾百塊錢的事兒,答應道:
    “我幫你結吧。”
    何逍走回去,與男子並排站著,聞到了他身上古龍水的味道,混雜了一點點煙味兒,說不出地撩人。
    男子有意無意地跟他聊天:“您是在附近上班嗎?”
    “嗯,不遠。”
    “我也是,就後麵那棟樓。”說完從後麵靠了上來在自助機上操作,男子比他高了快一頭,低頭彎腰湊在他身邊,像是一個堅實的屏障籠罩在周圍,修長的手指在眼前點了幾下,說道:
    “這就能付了,遇上您我還挺幸運的。”
    他沒說話,拿出手機掃了碼,刷了一千零幾十,別說這人吃得還挺講究,蔬菜都是有機的。
    打出了小票,男子說道:“我說微信號您記一下,等我拿回手機就給您轉賬。1860……”
    何逍打開“添加朋友”,輸好了電話號碼一點搜索,看到了一個有點印象的頭像,而且下麵有“發消息”的字樣,說明是已經添加過的人。
    他有防窺膜,男子是看不到他操作的。他點進了對話頁麵,看到了記錄,這不就是下午剛加過的媒體對接人嗎!
    是叫……
    “唐梓。”何逍說出了這個名字。
    男子一愣,說道:“您認識我?”
    何逍一想,程彩傳媒確實就在這附近,真是各種意義的巧。
    一看是行業上的人,他瞬間就恢複了那副甲方爸爸的氣場,說道:“我是禦景酒業的何逍,你下午加過我微信。”
    “您就是何總,幸會。”唐梓伸出手與他相握,說道:“我真沒想到以這種方式見到您,同行都說想去禦景酒業拜訪,很難約上。”
    好不容易的周末,何逍不想浪費在令人頭大的職場社交中,沒再多寒暄,轉身就要離開。
    誰知唐梓身高腿長,兩步邁到前麵擋住了去路,把恐龍糖遞給他,說道:
    “您收下這個,我不吃零食,本來也是給您拿的。”
    何逍是真的挺想要,但本身錢也是他付的,這小子借花獻佛麽。
    他倒是沒推拒,說道:“謝謝。”
    都走出老遠了,隻聽唐梓在身後喊道:“我回去就給您轉賬,記得恐龍糖不能給孩子吃!”
    “……”何逍決定以後不能信口雌黃。
    回到公寓,小毛把東西給他放下就走了,他把兩個袋子提到開放式廚房延展出的台麵上,打開冰箱一樣一樣把食物歸位。
    他家不大,算是一個loft,樓下是廚房和客廳,樓上是一個小型衣帽間和臥室,客廳挑空有大大的落地窗,又沒有閉塞的感覺。相對緊湊的空間對於單身人士來說很有安全感。
    休息日,他常常靠坐在落地窗前的懶人沙發上,看一下午書,或者打單機遊戲,困了就睡一會兒,餓了就吃幾口零食,模糊了時間的概念。
    他很享受一個人的生活,甚至連貓和狗都不養,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打擾他,獨立地存在,因為與人交流就會產生壓力。
    他父母在a國生活,都是高知分子,也跟禦景酒廠的老董事長是發小,所以他能穩穩地坐在市場部最重要的位置上,無人撼動。一年有一兩個億要從他手上花出去,但凡有一點私心,都會造成公司的極大損失,所以這個位置必然是要老董事長最信任的人才行。
    權力雖大,薪水卻真不是特別豐厚。
    其他企業許多市場部高管,在審計合規部常年盯梢的高壓手段下,依舊有些人盡皆知的秘密,自律就變成了奢侈的美德。
    何逍受過良好的教育,父母親為人正直,最重要的是雖不是大富大貴的家庭,卻也從沒缺過錢。畢了業就在酒廠上班,沒有出過決策上的錯誤,老董事長對他的人品到能力都是認可的,甚至比自己親兒子還信任。
    初雨廷總是挑三揀四,看他這不順眼那不順眼,卻也從沒想過讓他滾蛋走人,也是老董事長堅持的原因。
    要不是不想辜負老董事長的力挺,還有那略嫌微薄的工資,何逍早就辭職不幹了。
    他一天開幾個會,接幾十個電話,微信裏幾百條未讀信息,每一個都讓他身心俱疲。
    為什麽資源總在變化,為什麽合同簽過的項目無法執行,為什麽任何創意都要一審再審,為什麽到最後一刻才告訴他出問題了。
    人在極度累的時候,就很想哭,不是為了具體某件事,隻是精神繃到了一定程度,就會斷。
    每一個叫著何總的人,背後可能都在罵他難伺候。於是不知何時開始,他厭煩了與人交流,覺得麻煩、沒勁,而且這種厭煩還有升級的趨勢。
    尤其是在家這個他認為是避風港的空間,如果接到了工作相關的電話或信息,抵觸情緒就油然而生。對於老董事長和太子爺還好,畢竟是給他發工資的人,但要是別人他態度就不太好了。
    而此時,不想什麽就偏來什麽。
    何逍放在廚房台麵上的手機“嗡嗡”震了兩聲,他許多工作群都屏蔽了消息,有急事會給他打電話,所以這應該是一條單獨發的信息。
    他輕輕關上冰箱,拿起手機看到了唐梓的名字。點開看,是轉賬。
    何逍剛按了收款,瞬間唐梓的語音電話就打了進來,他躊躇片刻還是接了起來。
    唐梓在電話那頭說道:“我沒什麽別的事,就是想打電話謝謝您。”
    何逍平淡道:“沒事。”
    “第一次跟您見麵我就這麽狼狽,實在是不好意思。本來還說想下周約您在公司麵談認識,誰知道這下我高大威猛的形象全沒了,都沒臉約您了。”唐梓那好聽的音色沒有因為語氣的局促而黯然失色。
    何逍婉拒道:“我下周可能沒時間。”
    “恐龍糖您喜歡嗎?”唐梓突然問道。
    “嗯?”何逍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說什麽,從台麵上拿起那個恐龍玩具,軟下了嗓音說道:
    “還沒吃。”
    “我特意挑的彩虹色,捏捏就能看見了。”
    何逍鬼使神差就照做了,恐龍“嗷嗚”一聲眼睛閃出了彩色光,張開嘴掉了一粒糖豆。
    可能是聲音從聽筒傳了過去,唐梓輕輕笑了一聲,說道:“其實您都是買給自己的吧,您都沒結婚哪來的孩子。”
    “你怎麽知道?”何逍放下了玩具。
    “禦景酒廠的何總,大家都知道的,您是咱們華北為數不多的腿粗的甲方。”所謂腿粗的意思就是錢多又有關鍵決策權。
    何逍很久沒聽過這麽直白的形容了,險些笑出聲。
    “我沒有要窺探您隱私的意思,行業裏都知道的,我也不例外。”唐梓解釋道。
    “嗯,沒事。”
    唐梓輕聲清了下嗓子,有些正式地說道:“既然您下周沒空,那明天呢?我想約您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