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阿克索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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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思凡與蘇岩是大學同學,隻不過他堅持搞研究讀到了博士,而蘇岩碩士畢業之後就去走仕途了。
    兩人除了同學關係,還是曾是戀人關係,或者說這是任思凡一廂情願的想法,蘇岩隻把他當成一個長期泄欲對象。
    尤其是畢業之後,蘇岩去了人口衛生保障部,前一天還跟他約會看電影,後一天人就找不到了,家裏沒人,電話不接。短的話過幾天,長的話要一兩個月,任務執行完,人突然回來,就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看沒看完的電影,說沒說完的情話,做沒做完的愛。
    任思凡問過去哪了,做什麽了,蘇岩都一字不提,隻說有公務要辦,身不由己,好像刨根問底就是他不懂事。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幾年,任思凡以為自己習慣了,卻終於在三十歲生日這天,蘇岩消失後,爆發了。
    他沒有瘋狂打那接不通的電話,也沒有去蘇岩家堵門口,他隻是一個人吃了一整個生日蛋糕,然後把家裏所有屬於蘇岩的東西都打了個包扔出去,就當這個人從來沒存在過。
    兩周後,蘇岩若無其事地像每次一樣回到了任思凡的家,心思縝密的他,一進門就發現了端倪。
    見任思凡在沙發上看書,他放下帶回家的遲來的生日蛋糕,走過去抱住任思凡,沒有任何語言,隻用身體撫慰,這就是他慣用的哄人技巧。
    任思凡的扣子被解開兩顆,一隻大手從下擺伸進去,與旖旎氣氛相反的是,他的聲音平靜而淡然:
    “我們分手吧。”
    後來說了什麽,他有些不記得了,隻能隱約想起蘇岩隻留下四個字“我不同意”,說完人就走了。
    不同意就不同意吧,蘇岩的工作性質他還不容易呢,有用嗎?決定好了的事情,誰不同意都沒用。
    蘇岩隻當他是鬧脾氣,過些日子又當什麽都沒發生一樣來找他,這次連調情都省了,直接就滾到了床上。他們的工作壓力都很大,需要釋放,與其外麵找人,不安全不衛生,還不如依舊保持肉體關係,這方麵也合拍。
    分手是分了,變成了炮友。互不幹涉,互不限製,反而輕鬆。
    這樣又堅持了一年多,提出斷掉的是任思凡,就在他去淩驛家那次之後。
    他說他想跟別人談戀愛了,好聚好散,經曆了這麽久的磨礪,他對蘇岩的愛和憤怒都慢慢消耗了,剩下的隻有平靜。
    蘇岩麵對他的決定,也就還是那句話:
    “我不同意。”
    蘇岩還會保持原來的頻率來他家,他則拒絕了身體上的接觸,會給他端杯茶,讓他在沙發上小憩一會兒。
    其實任思凡對他的工作大致上有些猜測,無非就是一些涉及機密的研究需要他們來監管。也許是跟生化相關,也許是跟一些藥物的管控相關,總之這些人神出鬼沒的,但總能在有決定性成果、或者需要整改叫停的關鍵時刻出現。
    也許就像是醫藥行業的公共安全管理,無需多說,這種崗位的壓力都極大,為了保密措施,處理完一個事件,才能回到日常生活中,的確非易事。
    任思凡所在之處也許是蘇岩最後的避風港了,他心軟,也就沒決絕地斷掉。
    直到他跟淩驛上了床,夜不歸宿,早上回到家就看見了蘇岩在等他。
    任思凡第一次麵對蘇岩產生了厭惡和不耐的情緒,他疲憊地把包扔在沙發,掏出電腦放在茶幾上,道:
    “我有權利愛別人,與別人交往,這是我的自由和我的生活。”
    蘇岩眼裏有不少血絲,像是一夜未眠,他依舊西服革履,保持著往日的體麵,說道:
    “你研究項目裏的臨床誌願者第一期用藥報告是不是出來了?”
    任思凡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公事,頓時清醒了許多,打開電腦說道:
    “今天一早諾瑞發送了報告給我,我還沒看,你怎麽知道?”
    “你實驗室的研究課題,也就是0031號組別,一直是漢炎醫藥重點上報的項目,我和工作小組會監控每一階段的試驗報告。”蘇岩手插進兜裏,帶著在工作中說一不二的威嚴。
    任思凡想,沒可能之前研究了11年,沒問過一句,現在急赤白臉的找他要階段性結果,他打開電腦,點開那封未看的郵件,細細讀了起來。
    果不其然,進展讓人出乎意料。
    靶點定位異常精準,這是前所未有的,幾項指標都追蹤上了,這是個曆史性的突破。
    任思凡很激動,睜大了洋娃娃般的眼睛,他抬頭看向蘇岩,可回應他的是沒有溫度目光。
    蘇岩好像早已知道結果,垂眸說道:“你能不能現在抽身?”
    “什麽意思?”任思凡第六感就知道蘇岩跟他談公事一定不是好事,他們交往的時候就很少說過工作相關,蘇岩在幹什麽,處理什麽事務,他完全不知道。
    “意思是,退出這個項目,你想繼續留在研究所也可以,想去別的地方,我給你找,或者回學校教書,看你。”蘇岩的神態很嚴肅,沒有跟他開玩笑的意思。
    任思凡用力把電腦合上,忍著要爆發的情緒,問道:“你們要接管?”
    聞見腥味就跑上來搶魚的貓,這種操作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不是,是管控。”蘇岩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把他攬入懷中,說道:
    “這個項目沒有前途,你不全身而退,就會惹禍上身。”
    多年來的親密關係讓他並不抵觸身體接觸,甚至可以說這種安慰讓他很受用,如果是別的什麽事,也就過去了,但恰恰是他花了大量精力支撐起的工作,就不能隨隨便便遭到質疑和輕視。
    任思凡覺得蘇岩的告誡特別可笑,他從大學實習就參與的研究,卻讓一個高高在上的管理者雲淡風輕地否定了。
    “我的哪項實驗觸犯法律了?或者說讓你感到不安了?”他聽著蘇岩熟悉的心跳聲,說道:“實驗室成立第二年我就加入了,我碩士、博士的研究課題都是抗癌,你再清楚不過了對吧?為什麽到今天,時隔這麽多年,臨床開始了,你來告訴我這項研究沒有前途?我是動了誰的蛋糕麽?”
    蘇岩代表著權利,要幹預每一次質的變革,而任思凡更單純,隻想治病救人的基礎上擁有成就感,目標不同就不是一路人。他推離蘇岩的懷抱,說道:
    “每年有880萬人死於讓人絕望的病症,這是一個人類無法逾越的鴻溝,而我們可能擁有了打開大門的鑰匙,你卻要用其他人為原因去阻礙一個必然的發展,曆史不會因為私欲而停下車輪,你懂不懂?”
    蘇岩懂,正因為太懂了,便不會實話實說,隻道: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在醫藥領域專注於研究,但也要在能先保護好自己的基礎上,才能去講成就。”
    任思凡不可思議道:“所以你現在是在威脅我的人身安全嗎?”
    蘇岩蹙眉說道:“當執念成為絆腳石之後,是否還有價值,這是你需要考慮的。”
    “你所說的價值,包括人命嗎?”任思凡反問。
    兩人不歡而散,任思凡隻覺得喘不過氣,這個曾經與蘇岩充滿愛意的空間,再多待一秒都是煎熬,他使勁兒搓了搓臉,忍住想哭的衝動,草草收拾了幾件衣服,拿著電腦又返回到了淩驛那破舊的出租屋。
    淩驛看到他去而複發很是驚訝,他這才發現麵前的大男孩與上司談戀愛,內心充滿了不安和忐忑,生怕哪做的不好,他就會頭也不回的走掉。
    他太熟悉這樣的心情了,在麵對蘇岩時,他就是沒有安全感的角色。他墊腳摟住淩驛,喃喃地問道:
    “我能不能在這借宿,家離實驗室太遠了。”
    淩驛用一下午的昏天黑地和翻雲覆雨來回答了他。
    如今想來,那一年是他最沒壓力、最快樂的一年。
    這期間也再沒回過自己家,反正缺什麽就跟淩驛去買,熱戀的人,粘在一起多久都不夠。
    淩驛與蘇岩是完全極端的兩種人,前者光明磊落,全力以赴地去工作,毫無保留地去談戀愛。而後者,你隻要開口說一個字,他就能知道你的意圖,有時候他會讓你感覺他愛到了骨子裏,有時候卻讓你懷疑自己什麽都不是,歸根結底就是看不透,這種戀愛關係讓人心力交瘁。
    任思凡累了,他不想猜了,隻想享受當下這衝動炙熱的愛意。
    兩人的地下戀情,又新鮮又刺激,有時淩驛到任思凡的辦公室讓領導簽字的時候,會故意帶上門,然後在他認真看報告不備時,扒著他的後脖子向前一帶,就吻了過去。
    任思凡一把歲數了,領導的威嚴全沒了,也許在床上求饒的時候就無影無蹤了。
    他每天要看各個小組的情況匯報,尤其是進入臨床階段,更是比之前更要花時間花心思。隻要不是任思凡特意跟他說“別等了,會很晚”,淩驛就找各種理由加班,有時候幫領導總結,有時候幫大家填寫單據,或者處理一些實驗用垃圾。剛交往的時候他還會臨走給淩驛發個信息,後來幹脆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淩驛就知道他什麽想法了,他從辦公室走出來,淩驛不慌不忙整理好手頭的工作,跟各個領導打過招呼再走。
    園區裏,兩人一前一後,各不相幹,也不搭話,沒人能看出端倪。
    到了停車場,會經過兩棵棗樹,屹立在停車場的門口,聽說是建造園區的時候,應風水大師要求種植的,還包括園區門口的花壇和水榭,每一個布置都是有講頭的。
    “主任,主任!”淩驛本來落下一大截,快走兩步就追上了任思凡,說道:“您怎麽走那麽快,都不理我?”
    任思凡停下腳步,回頭問道:“小淩,有事兒?”
    “小……小淩?”淩驛差點兒沒被口水嗆死,憋著笑說道:“你連‘爸爸’都叫過,我還真就沒聽過‘小淩’這個稱呼,別說,還挺新鮮,下次你就這麽叫,咱們試試。”
    任思凡眼珠要瞪出來了,恨不能連包帶電腦扣他頭上,壓低聲音說道:“上車。”
    誰知道淩驛一個助跑到棗樹下,向上一躍就摘下來一串棗,樂嗬嗬地朝他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拿起一顆在手裏搓了搓,毫不顧忌地用大白牙一咬,說道:“真甜,你嚐嚐。”
    看著淩驛遞過來的一顆棗,任思凡沒接,說道:“這上麵每年都噴農藥。”
    “不噴農藥哪長那麽大棗?棗樹最容易生蟲子了。”淩驛在褲子上又擦了擦說道:“這回幹淨了。”
    用手擦跟用你穿了一天的褲子擦有什麽分別嗎?褲子可能更髒一點吧。
    見任思凡還是一臉嫌棄,淩驛伸手喂到他嘴邊,說道:“真特甜。”
    他下意識看了看周圍,倒是沒有其他員工,小心翼翼地湊上去咬了一小口。在樹上成熟的果實比起生的時候就摘下來捂熟的,味道有天壤之別,而且真的很甜,還嘎嘣脆,他接過來全給啃了,淩驛又攤開手舉到他嘴邊,他一臉疑問:“嗯?”
    “核兒,吐我手上。”
    任思凡含著棗核扭扭捏捏的,淩驛又道:“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吐我手上的東西還少嗎?”
    他氣死了,輪起書包就往淩驛身上打。
    “誒別打別打,我哪說錯了?”淩驛一邊跑一邊擋,說道:“讓你吐我手上,你怎麽吐我臉上了。”
    “你別做我車,自己走回家!”任思凡怎麽從來不知道這小子膽敢公然挑戰他的臉皮。
    “我要是累死了,最後哭的還不是你。”淩驛靠在車上一轉身,就抱住了衝過來的任思凡,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說道:“你怎麽這麽可愛,嗯?”
    任思凡一腳踩上了淩驛白白的球鞋,問道:“你說我可愛?”
    “可愛”來形容男子,還是頂頭上司,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但淩驛就勝在初生牛犢膽兒特肥,附和道:“那就是高大威猛、玉樹臨風!”
    倆人打打鬧鬧地鑽進了車後座,後麵空間很是寬敞,玻璃膜不光顏色深,從外麵看還有點鏡麵,再加上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就給某些事情提供了得天獨厚的條件。
    一小時之後,高大威猛、玉樹臨風的那位被按在車座上已是衣冠不整,汗濕的發絲都貼在腦門上,麵色還泛著紅暈,嘴巴微張,淩驛怎麽看都不夠,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任思凡頭一偏,躲過了,有氣無力道:“就不能等回家。”
    淩驛把他抱了起來,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有點發牢騷地說道:“臨床一開始,你就特別忙,上個禮拜你每天都是過了12點回家,我一個人在家打遊戲也沒意思,你知道我也不喜歡看電視,就一遍一遍看實驗記錄,電腦都快盯穿了。”
    “那你多洗幾個澡,就消耗的快了。”任思凡簡直懷疑淩驛是個永動機,怎麽能做到高頻率還不間斷的。
    淩驛吻著他的脖頸,說道:“你以為上周為什麽我能坦然抱著你還忍著什麽都不幹?還不是因為我放著你的視頻洗的澡。我怕你太累,不想折騰你。”
    “就快告一段落了。”任思凡喃喃地說道:“如果臨床試驗結果能成功,也不枉這麽多年的努力,我有時候看著這些研究員,大部分都比我年長很多,就覺得他們都太不容易了,我應該有個階段性的成功來跟他們交代。”
    “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淩驛一下下撫摸著他的後腦勺,說道:“能不能成功不是你說了算的,盡力了就沒有遺憾。”
    “說是這麽說,但大家還是會有期待,也會有失望。”
    交往之後,淩驛與任思凡朝夕相處,有著嚴肅娃娃臉的領導,其實心很重,肩負的擔子也很重,他想分擔卻又無從插手,這種無力感時不時會跳出來,年齡比愛人小,可能想法也比愛人更幼稚,談戀愛不止有甜蜜,還有焦慮。
    “對了,我這些天看初號誌願者的身體檢測報告偶爾不正常,雖然考慮他本身就有竇性心律失常的問題,但我仍然懷疑有藥物副作用的原因。”淩驛博士在讀,隻負責實驗記錄和資料整理的工作,核心內容他是碰不到的。他想盡快畢業,就能真正幫到任思凡,成為他得力的助手,那時他們的羈絆又能更深厚。
    任思凡很看好他,因為他細心又認真,說道:“你寫一份報告闡述你的考量,我讓臨床部門分析一下。”
    於是淩驛回去寫好了副作用的判斷報告,最早提出了對心髒有損傷的主張,隻是這份報告壓在了其他文件下麵,最後不了了之了。
    副作用是要持謹慎態度的,需要更多病例和證據,才能把這項在書麵呈現,這就一直拖到了初號誌願者試驗結束。
    淩驛甚至在床上還提醒過他這件事,就是為了能引起他的重視,而他那時就隻會用一個吻堵住淩驛的嘴。
    實驗進展突飛猛進,陸續征集的20個臨床實驗誌願者,均得到了有效控製。其他誌願者都是由研究員和醫生團隊來管理,隻有最初的杜鑫是任思凡親自進行指導,用藥成分與劑量都不同。
    第八期實驗開始前夕,他拿著前期臨床資料來到了漢炎醫藥董事長陳勝恒的麵前,講述了從立項以來這十二年的付出,就會在近期得到一個令人振奮的結果。
    陳董拍著他的肩膀,連聲說了幾“很好”,這位剛剛年過五十的企業家,少有地表露出了激動的情緒,因為他知道,再過不久,他們都將會是被記錄在史冊的人。
    最後一期試驗,陳董設立了周密的匯報鏈,所有信息之間不相通,全部由任思凡來整合,能夠把控全局的隻有他一人,充分展示了董事長對他的信任。
    陳董則先去了s國進行主品牌藥物認證,等回來的時候,剛好第八期試驗結束。
    可誰都沒想到,那次見麵竟是最後一麵,他等來的是私人飛機運回的一口棺材。
    陳董滑雪時出了意外,命隕異國他鄉,任思凡覺得上天跟他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
    幾天後,董事長去世的消息剛剛公告,整個公司人心惶惶。幾乎是同時,他收到了另一封郵件。初號誌願者杜鑫結束了8期治療的最終體檢報告,任思凡在屏幕上看著第一手資料,慢慢捂住了嘴。
    這確實是一個誰都不曾想、也不敢想的結果。
    可他還沒來得及跟淩驛分享這份消息時,辦公室的門被強行從外麵打開了,幾個身著公務員夾克的人走了進來,一看就是便衣。隨後,他們分開兩側讓出一條路,蘇岩西服革履地出現在麵前。沒想到,時隔幾個月,他們在研究所相見了,而且氣氛是如此劍拔弩張。
    事業上的順風順水,幾乎讓他忘記了蘇岩曾經嚴厲的警告。
    “我們接到了家屬舉報,漢炎0031號科研項目,在諾瑞醫院的初號臨床實驗誌願者,因實驗用藥物劑量違規,導致心髒衰竭死亡。”蘇岩理了理腕表,抬起手指示意助理把舉報備案文件拿了出來。
    “你說什麽?杜鑫死了?”任思凡瞬間有如晴天霹靂,一下站了起來,說道:“我剛收到杜鑫完成第八期治療的報告,你說的初號誌願者是誰?”
    “就是杜鑫。”蘇岩看了眼時間,說道:“於半小時前心髒停止跳動,主治醫生宣布了死亡,然後家屬向人口衛生保障部舉報。”
    杜鑫馬上就要出院了,怎麽可能死?!任思凡撐在桌子上的手,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都凸了出來,他咬著後槽牙,說道:
    “你吃相太難看了,蘇岩。”
    蘇岩竟然為了讓人口衛生保障部截胡成果,連臨床病例都敢動手腳,簡直膽大包天。
    聯想到董事長的死,任思凡質問道:“你們不是救人生命的嗎?”
    “我就是在救你。”蘇岩側頭吩咐道:“所有研究資料作為證據帶走,每個研究員登記信息備案,48小時內留在燕城不得踏出城一步,護照都交出來統一保管,隨時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
    “你居然這樣對我的研究小組?”任思凡使勁拍了下桌子,說道:“他們是教授,不是犯人!”
    “所以我沒叫警察來給他們銬走,我比誰都希望你能配合。”蘇岩雖然態度不容置喙,但言語上卻沒那麽強硬,外人聽不出來,任思凡卻明白,這已經是蘇岩最大程度的寬容。
    “主任!”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辦公室門外的人群裏響起,然後一個高壯的身影擠了進來,卻被那幾個便衣攔住了,他焦急地看著任思凡問道:
    “出什麽事了?”
    蘇岩抬起眼皮,慢慢扭頭,當看到淩驛第一眼時,他就知道這是誰了。任思凡身上令人厭惡的氣味,是屬於這個人的,幼稚、衝動、來自底層的廉價,每一樣都是他無法忍受的。
    攔住淩驛的人盤問道:“你是哪位,姓名職務。”
    “淩驛,實習研究員。”
    蘇岩在報告上看到過這個名字,他的聲音瞬間冷下了幾度,說道:“負責臨床藥物副作用的分析,帶走詢問。”
    幾個人把淩驛圍了起來,引起了外麵研究員們的騷動,眼看事態就要失控,任思凡作為領導,狠狠盯著蘇岩說道:
    “你不能這麽做。”
    “我能不能這麽做,看你。”蘇岩的溫柔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無形的壓迫感。
    任思凡服了軟,抖著聲音說道:“淩驛,配合他們調查,實話實說不需要任何粉飾和隱瞞。其他人回到工作崗位,按照之前的計劃,實驗照常,臨床暫停。”
    淩驛放棄了抵抗,擔心地看了看任思凡便被帶走了。便衣協助行政人員去收集資料了,研究員們也隻得接受調查,陸續都去做事,辦公室裏最後隻剩下了兩個人。
    蘇岩關上門,吵鬧過後是讓人害怕的安靜。
    即使麵對成功幾率很渺茫的實驗時,任思凡都從未這樣無助過,陳董意外離世,項目組被迫接受調查,曾經的戀人站在了對立麵,他還能信任誰,他要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