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像雲像夢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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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愛不摧!
拿著收款憑證去了三個商場,提了6件東西,枕頭鋪蓋,電水壺,電飯鍋,一個貴得有點兒離譜的保溫飯盒,一條長毛絨的邊毯,一套情侶款的居家服,黃嫩嫩的。
看居家服尺碼的時候,何摧對售貨員說“麻煩您換大一碼。”
葉書冉說“再大一碼你穿得了嗎?”
何摧認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俯身在他耳邊說“看來你非常不了解我的尺碼,有必要給你展示一下。”
葉書冉已經不好意思了,卻揚起小臉,問“展示哪一部分?”
“全部,如何?”
葉書冉轉了頭,心想調戲人,自己的本事還差一大截呢。
售貨員拿了大一碼的過來,何摧說“看著顏色真是幹淨,咱倆穿上在屋裏晃悠,肯定像兩隻剛出殼的鴨子。”
葉書冉想了想那場景,還真的挺可愛的,不自覺地就笑了。
拿了最後一件東西,葉書冉累了,她說“我剛才是怎麽從東到西逛完這些地方的?”
“你們女人逛起街來,能把鞋底踏穿,地皮踩薄。這塊長毛毯子幹嘛用?”
“我可不是愛逛商場的那種,這次不過是了解一下首都消費水準。這塊攤毯子鋪你房間的窗台上,我發現你那屋的大窗戶看星星挺開闊的。”
“跟你換房間?”
“不用。”
走到地下停車場,葉書冉邊係安全帶邊笑,說“想想咱們倆盤腿坐窗台上,底下鋪這麽一白毛墊子,穿著黃嫩嫩的衣服,那才像剛出殼的小鴨子呢。”
何摧就想起來那天辦公室同事在公司的閑扯論壇裏秀的自家寶寶滿月照,穿著黃色的連體服,帽子上還有個紅彤彤的、扁扁的鴨嘴,那才是鴨寶寶。他們倆中間也塞這麽個穿鴨子連體衣的寶貝,那場麵才美好團圓呢。他偏過頭看了一眼葉書冉,心頭一陣溫暖。
“書冉啊。”
“嗯?”葉書冉被他這麽綿長的聲音一叫,竟然起了層雞皮疙瘩。
“你說25歲結婚,27歲生孩子,那你打算生幾個啊?”
“兩個。”
“違反計劃生育政策啊。”
“哎……管他呢。不過,這問題咱還是不討論的好。”葉書冉搓了搓胳膊。
“為什麽不呀?養幾個孩子就得賺幾分兒奶粉錢呢。”何摧不懷好意地、得寸進尺地想看她發窘的樣子。
葉書冉知道何摧又逗她,似笑非笑地說“你的水平就夠賺奶粉錢的啊?”
“嫌棄我了?”
“沒有,我又不吃奶粉,嫌棄不著你。”
何摧想起來下午方顥澤轉述的那句話“我是缺這點兒錢還是願意占你們這點兒便宜?”想必他們倆在一起,連吃頓飯都簡單,也是她故意的不想占他這點兒便宜。他提了一口氣,堵在胸口生生地壓了下去。
葉書冉看著窗外,目不暇接地看著湧入眼簾的一個又一個建築,說“我又找不著北了。”
“生活一段時間方向感就培養出來了。”
“我今天坐出租車來的時候,問師傅怎麽辨東西南北啊?他說看太陽唄。我說不太會看啊。他說那你想想□□跟哪兒呢,□□不是坐北朝南嗎?怎麽還有人拿□□定方向啊?”
“那你是不是跟人家說那我也不知道□□在哪兒啊!”
葉書冉笑了,說“嗯。你怎麽猜得一字不差呢?”
“稍微了解一點兒你的邏輯。”
葉書冉笑微微地看著外麵,車子駛進一條街道,本來不是很窄,可是路邊停的車太多,路麵顯得特別擁擠。忽然,她說“去那兒!”
何摧踩了腳刹車,看她指向的地方,問“哪個?”
“就是寫著‘癡心不悔’的這家。”
“什麽菜係你知道嗎?”
“不知道,反正看著就不錯。”
“是聽著不錯吧?”
“嗯,知道就別問了,去這家吧。”
何摧停了車,攜著葉書冉去店裏,一樓看上去像ktv,二樓的情調還不錯,許是這個名
字起得纏綿,裏麵還真是情侶偏多。服務員領了座位,葉書冉還在東張西望。何摧拿著菜單問“吃什麽呀,公主大人?”
她心不在焉地說了句“癡心不改”。服務員把菜名記下,何摧翻了翻,把她的臉掰正了回來,說“先點餐行嗎?”
葉書冉跟他一起看菜譜,點了婆婆豬手,說“你不是愛吃嗎?”
何摧說“這個咱們回家用手抓著吃,再來罐啤酒才過癮呢,在這兒多少講點兒斯文,吃不爽。”服務員都笑。
翻了翻,何摧說“來一道閉月羞花。”
“再加個沉魚落雁”。葉書冉接口說。
服務員笑,說“沉魚落雁和閉月羞花是一種菜的兩種做法,就是閉月羞花更辣一些,要是不那麽能吃辣,您就把閉月羞花改成沉魚落雁。”
何摧記著葉書冉第一次跟他吃湘菜時候,是用涼白開把菜涮著吃的,說“我們家公主美得閉月羞花,吃的就改成沉魚落雁好了。吉祥小千歲要不要?”
葉書冉看了一下他指的那個圖片,說“算了吧,你敢下筷子嗎?”一整隻小鱉昂首挺胸,再看一眼就有讓人哆嗦的感覺。
後麵幾道菜都是何摧做主,魚香湯甜俱全,葉書冉就繼續東張西望。
和上菜譜,何摧問她“你一進來就到處看,看什麽呢?”
她向前傾了身子,說“看看有沒有歲數大的還癡心不改的、有沒有要當場表白的、有沒有關係不正當的。”
“閑的你。”
服務員端上來一杯紅豆沙放到葉書冉這邊,她問“你喝什麽?”
“想喝杯酒,可以嗎?”
“不行,開車呢。”
“你開不就行了嗎?誰說的會陪我喝上那麽一杯,然後給我當代駕送我回家?”
“那你怎麽不記得後半句,還保管你醒酒呢?”
何摧溫柔一笑,說“說過的話都記得那麽清楚嗎?”
葉書冉認真地點了一下頭,說“不敢說我們倆說過的都記得,可是見不到你的日子裏,我總是使勁兒記著和你說過的那些有用、沒用的話,害怕有一天全忘了,好像你從來就沒再出現過。”
“那麽喜歡我?”
“是呀是呀,很喜歡。非要問嗎?”葉書冉為了掩飾嬌羞、掩飾表白的勇敢,夾了一筷子沉魚落雁,然後幾乎上演了一出涕淚四流。
何摧以為自己玩笑過火了,忙扯出紙巾遞給她,說“逗你玩兒呢,別生氣。不是你那麽喜歡我,是我那麽喜歡你,行了吧?”
葉書冉辣得嘴疼、眼淚都出來了,看他手忙腳亂急著認錯的樣子,摁著鼻子笑了出來,眼睛亮晶晶的,說“這菜太辣了!怎麽這麽霸道的一道菜啊。”
何摧鬆了口氣,說“趕緊喝水。”
葉書冉端起紅豆沙喝了好幾口,嘴裏舒服了點兒,想了想剛才他無措的表白,掩著口笑起來。笑完,她問“你是不是特別怕我哭啊?”
“女孩子的眼淚,誰不怕啊?不過我跟你說過,哭起來太好看,不要輕易在別人麵前哭。”
“都辣得赤目紅鼻子了,還有什麽好看的呀。而且我跟你說啊,我們家人從來不誇我長得好看,尤其是我媽跟書啟,總以打擊我為樂趣。我的所有不自信都來自於他們。所以,別人都早戀的時候,我認為喜歡我的男生都眼光有問題,或者幹脆是逗我玩。”
何摧笑,說“他們是怕你過度關注自己的外表,避免驕嬌二氣。不過你自己沒有基本的判斷啊,鏡子又不是近幾年才發明的,家人說你不漂亮是有原因的,你自己也這麽認為就奇怪了。”
“有什麽大不了的,要是長得醜都有人喜歡,那就是真的喜歡了,挺好的。”
“真是有時候跟人精似的,有時候卻好傻。”
“傻人有傻福。不是遇見你了嗎?”
何摧故意把這頓飯吃得慢騰騰,找著話題跟葉書冉聊天。等她發現店裏人不多了的時候,抓過何摧的手腕看了下時間,說“哎呀都這麽晚了,咱得趕緊回去了呢。”
“教工宿舍不熄燈鎖門。”
“那也不好回去太晚的,我第一天住進去。”
“好,現在就結賬走人。”
何摧在街上繞了幾圈才奔著學校方向去,反正她也不認路,到哪兒都覺得遠。
在葉書冉這個小迷糊的指揮下,終於在偌大的校園裏找到了她的教工宿舍,他好笑地問“你不是說白天特意熟悉了一下地形,怎麽回來還找不到自己住的地方了?實在找不到,我都想把你帶回去了。”
“我來的時候是白天嘛,現在都已經很晚了不說,你還不是從我上午來的那個門進的,裏麵那麽多相似建築,我……糊塗也是正常的。”
“嗯,正常。”何摧把車靠邊停,到後備箱把東西都拿了出來,兩個人提著進了樓。傳達室的阿姨看見他們進來,問“找誰的?”
葉書冉說“阿姨,我今天下午搬進來的,魏老師幫我辦的手續,我走的時候還來跟您聊了一會兒呢,您忘了?”
傳達室的大姐又在走廊暗淡的燈光下看了看葉書冉,又看了看何摧,說“想起來了。這麽晚才回來呀?”
“嗯,不好意思啊。這樓幾點關門啊?”
“按說也是九點半關門,不過這裏都是教工宿舍,隨時都給開,沒死規定。”
“那今天對不住您了啊,我以後不會回來這麽晚的。這是我朋友,幫我搬些東西過來的,一起上去沒問題吧?”
“上去吧。”
葉書冉說了聲謝謝,阿姨見著女孩子有禮貌又客氣,說“嗨,這裏住的都是年輕教師,來個男女朋友還不正常嗎?”
爬上五樓,葉書冉已經很累了,拿鑰匙開了門,把東西往桌子上一扔就坐在空床上,拍了拍自己的旁邊,說“坐吧。”
何摧挨著她坐下來,打量著這間帶上衛生間有20平米大的宿舍。他說“還湊合。不過不如家裏舒服。”
“你那兒的廳都比我們這一間大,當然比這兒舒服了。也就一張桌子一張床的事兒。”
“這麽適應?”
“剛從比這小的宿舍裏四個人住過來的,有什麽不適應的。歇會兒你就回去吧,我好收拾一下,累了。”
何摧歎了口氣,說“你坐椅子那邊去,我幫你把這床收拾一下。”
葉書冉跟他一起把絎格的薄褥子從口袋裏拿出來,鋪在床上,葉書冉鋪了個床單上去,念叨著“糟糕,沒過水可怎麽睡啊?”
“跟我回去睡好了。你這裏哪是一時半刻能拾掇好的?”
“也就是差了個床單而已。”
葉書冉往枕套裏裝枕頭,何摧去衛生間查看,洗手池的雙層擱置架上已經擺上了洗漱的用具。葉書冉那沉甸甸的的小書包裏還裝著很多她在商場買的東西。他心裏很不舒服,這感覺就像是每一次跟她分開,踏上久別的路程。
他轉身出來,看葉書冉正從她的包裏往外拿東西。他說“我不願意你住在這裏。”
“可是我必須得住這兒啊。放心好了,真沒什麽不適應的。今天沒來得及認識左鄰右舍,室友又回家了,等過一陣子,說不好這裏又熱鬧起來,跟我原來那寢室似的,天天開牌局。”她裝作沒有聽懂何摧的意思,抱著幾件洗漱用品放進衛生間。
何摧給她讓了空間出來,踱到窗前。這裏能看見後麵的大操場。他拉上天藍色的窗簾。從這個窗簾和房間裏原來的陳設可以看出來,住在這兒的那個數學博士是個對生活品質要求並不高的人,但是井井有條,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