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孤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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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江異聞錄!
    黑衣男子原本隻是憑著蠻力一頓亂砍,此時用上了刀法套路,項臨登時被壓製,而周圍的賊眾也終於可以騰出手去對付鏢車旁那倆鏢師。
    於是現在的局麵變成了項臨和黑衣男子單挑,宋飛鳶和符靖要打剩下十來號人。
    符靖本來不想鬧出人命,可眼見對麵一個個都是奔著取他項上人頭來的,也隻能把箭對準了敵人的麵門,早有幾個步履輕健的賊人從側旁襲近,逼得他棄弓拔刀,見沒了遠程攻擊的威脅,賊眾更是一擁而上。
    而宋飛鳶亦是不想把自己學過“上乘劍法”的事情暴露,對敵時隻是憑借技巧和速度,這危急時刻要是再藏拙恐怕是要被亂刃分屍了,趁著麵前這個賊人舉刀要砍之際,雙手持劍使出一招青蓮劍法中的“扶搖”,以極快的速度自下而上撩破了對方的胸膛,鮮血四濺。
    項臨估計了一下形勢,自己短時間內擊敗黑衣男子已是不可能,而以寡擊眾更是拖延不得,隻能采取n b了……
    隻見他矮下身避開了一記橫斬,刀尖朝地上對方雙腳連刺,逼得對方撤步,自己也趁勢後跳,大喝一聲“他娘的,老子今天跟你拚了!”
    這句看似隻是常見的狠話,但在宋飛鳶和符靖聽來,卻是他們早已約定好的暗號,意即“要采取第二套方案了”。
    宋飛鳶手中劍鋒不停,嘴裏搭話道“少鏢頭使不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暫且撤退吧!”
    賊眾一聽“少鏢頭”三個字,頓時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項臨身上。
    這廝穿的鏢衣都和另外兩人完全一致,但細看之下他腰上掛著玉墜,足底那對牛皮直縫靴看著也不像便宜貨,雙刀又配的是鯊皮鞘銀吞口,加上其身手明顯比後麵那倆高一個級別,莫非他真是雄威鏢局的少鏢頭不成?
    想到這兒,賊人們眼前齊齊一亮,如項臨預想的那般全都去圍攻他了。
    “少鏢頭!”宋飛鳶又假裝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可他們的“少鏢頭”早已被賊眾圍在垓心,左支右絀間,動作早已不如先前利索。
    “你們先走!”終於項臨還是投降了,“回去告訴我爹!”
    “少鏢頭!”倆人又假模假樣地喊了句,於是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項臨被繳械,然後被一拳打倒在地。
    再然後倆人棄了鏢車轉頭就潤。
    這就是他們的b計劃。
    如果不能戰勝對手,就無意間暴露項臨“雄威鏢局少鏢頭”的假身份,山賊一定會對其集火,給另外兩人製造逃脫的機會。
    而按照山賊的常規操作,項臨作為少鏢頭,將其綁架索要贖金無疑是最佳選擇。若是直接將其殺掉,既不符合綠林道上的規矩,又容易招來報複——這和那些不中用的官兵以及順道打醬油的武當派不同,雄威鏢局現今雖無高手,但好歹祖上闊過,黑白兩道都還有些資源,要是不惜一切代價要來報仇,賊眾們還真沒把握能扛過去。
    至於項臨被捉後肯定不會乖乖就範,畢竟沒人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們的計劃中還有後續的部分……
    過不多時,項臨已被捆住雙手放在了鏢車上,由一個嘍囉推著走,耳邊聽得賊眾議論
    “想不到這回撿了條大魚來,贖金該要多少呢?”
    “可惜那鏢車上沒什麽值錢玩意,估計那些個細軟都還在那兩人身上。”
    “瞧這公子哥細皮嫩肉的,就是長得凶了點,咱回去得好好疼愛他一番。”
    “我超,差點忘了你個死變態還好這口,上回劫去的那個趕考書生好險沒被你玩兒死。”
    “噓,安靜點!”領頭的黑衣男子突然道,“你們看前邊是老大不?”
    “老大?”項臨剛剛還震驚於這山賊中居然還有人有龍陽之好的,這會聽到黑衣男子說他們老大在前方,心中不由得警覺起來。
    山賊團夥在這個老大的領導下,不僅屢屢犯案,還能逍遙法外至今,更可怕的是整個隊伍不管在組織上還是武力上都有了顯著提升,這個老大絕不簡單啊……
    鏢車停了下來,賊眾紛紛上前。
    “老大。”
    “老大。”
    “嗯,辛苦了。”那老大的聲音聽著年紀不大,說話慢條斯理的,“車上綁的是何人?”
    黑衣男子“是雄威鏢局的少鏢頭。”
    老大“是麽……把他扶起來我看看。”
    兩個嘍囉把項臨從車上拽下來,按著肩膀押到了山賊老大麵前,項臨這會方才看清這人的身形相貌隻見此人二十八九年紀,身材瘦削,披著一頭散亂的烏發,淡眉毛三白眼,白淨麵皮;身著米色長衫,腰間係著麻繩,手裏握著一柄單刀,足蹬草鞋;最顯眼的乃是他臉上係著一條暗紅色三角麵巾,遮住了下半張臉,麵巾當中有一個鬥大的繁體“義”字,筆劃古樸蒼勁,看起來是個十分陳舊的物件。
    這老大湊到項臨麵前,用鼻子嗅了嗅,隨即又轉到他身後,抓起項臨捆在背後的雙手又嗅了嗅。
    “你是屬狗的不成?”項臨冷冷地道。
    “我是屬狗不假,但閣下怕不也是屬狗的。”老大又轉回項臨麵前,眼裏帶著笑意,“狗不光喜歡東嗅西嗅,還喜歡在自己走過的道路上留下記號,好讓自己辨識歸途。”
    項臨聞言吃驚非小,心中暗道不妙——自己暗中留的後手竟被他看破了。
    老大拍拍手“兄弟們上當了,這人絕不是什麽少鏢頭,而是官府的人。”
    “什麽?”
    “原來是朝廷走狗假扮的麽?難怪鏢車上壓根沒貨!”
    “奶奶的,老子一刀劈了你!”
    仿佛是要給老大裝這個逼的機會,黑衣男子問道“那老大你是怎麽瞧出他是官兵的?說他也屬狗又是什麽意思?”
    “嗬嗬。”老大笑道,“他這一路暗中留了記號,用的是一種名為夜螢漿的藥物。這玩意裝在瓶中白日裏與清水無異,一旦灑出,到了夜晚便會發出綠色的熒光,足足可以持續三四個時辰。”
    黑衣男子“莫非他是在標記咱們回寨子的路?!”
    “正是。咱們屢次從官軍和那些個江湖俠士手裏溜走,就是因為咱們狡兔三窟,來去無蹤。正巧這夜螢漿我之前也接觸過,對它的氣味可是熟悉得很。要是真讓官軍夜裏順藤摸瓜找來,可就白費了咱們在山裏花的這番心血了。”
    “哈哈,老大的狗鼻子咱是認的。”
    山賊們紛紛笑了起來,其中就屬那老大笑得最開心,仿佛一點也沒覺得被冒犯,而是得到了表揚,山道上一時間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嘁,想不到竟碰上個識貨的。”項臨幹脆也不裝了,“看來想讓你們放我一馬肯定是不可能的咯?”
    老大“你覺得呢?”
    “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說罷,項臨竟不知何時掙脫了繩索,往地上丟出一顆黑色的球狀物,但聽得一聲刺耳的“嗤——”,球中爆發出滾滾濃煙,頓時彌漫了整個山道。還不及賊眾反應,濃煙中便傳來兩聲慘叫,待煙霧散盡,已有兩名被割喉的嘍囉倒在地上,項臨卻已經運足輕功,跑得遠了。
    “看來你們抓了個麻煩人物。”老大搖搖頭,也沒有要追的意思,“這輕功,還有他身上那些個小物件,恐怕不是一般的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