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蕭燕燕放牧傷身體 韓德讓巡視遇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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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契丹蕭太後!
    蕭綽想到牧場去,她已跟蕭夫人提了兩回了,蕭夫人總是說回頭跟你阿爸商量商量,可是一回頭他就把這件事忘了。蕭綽知道這不能怪阿媽。她的事太多了,家中的吃穿用度樣樣由她經手,奴隸們也要她支使才得動彈,雖然家中有管家,但那管家卻像甩手掌櫃一樣,就算算賬,催催租,收收皮毛,至於收回的糧食儲存在哪裏,皮毛如何保管,或貯藏或變賣,他一概不管,都得阿媽去操心。阿爸呢,總說公務忙,但他都忙些什麽呢?要麽到酒樓裏喝酒,要麽與人聊天,再不然就到處閑逛,打打獵,溜溜馬,晚上還纏著室昉下棋,他悠閑得很。這些時,蕭夫人又添了一樁事,她每日必須抽出時間去教蕭風蕭姿刺繡。這倆姊妹咋的了,原來嚇著哄著讓她們學,她們不學,這會兒卻強著拗著要學,女孩真是變化快。
    這天,蕭綽又懨懨地說“阿媽,我們什麽時候去牧場?”
    蕭夫人猛一拍頭,說“哎喲,我怎麽忘了,阿媽今晚就跟你阿爸講,阿媽這幾天太忙,等過幾天這兒收完租,我們再去牧場,好不好?”
    蕭綽央求道“阿媽,我們早點去吧,我在這兒都快煩死了。”
    蕭夫人詫異地看著蕭綽,摸了摸她的額頭,笑著說“小孩子,哪有那麽多的心事,等你長阿媽這個年紀,豈不是天天愁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一頭白發,尖嘴猴腮,那多難看。”
    蕭綽抓住阿媽的手說“阿媽,我在這兒悶得很,總想被什麽東西壓著一樣,阿媽,我想到外麵走走。”
    蕭夫人憐惜地看著女兒,說“好,今晚我就跟你阿爸說,明天我們就去牧場。”
    這回蕭夫人沒忘。她對蕭思溫說“綽兒想到牧場去。”
    蕭思溫嗯了一聲,眼睛便粘上了。
    蕭夫人推了一掌,說“我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啊,聽見了,”蕭思溫睡眼惺忪地扭頭問,“你說什麽?”
    蕭夫人擰了蕭思溫一爪,氣鼓鼓地說“你這個阿爸怎麽當的?綽兒這些時,老心事重重的,人也瘦的變了樣,你沒看見嗎?”
    蕭思溫說“還說我,你做媽的幹什麽去了,女兒有心事,能對我說嗎?真是奇了怪了,她小小的年紀,能有什麽心事?是不是跟蕭風蕭姿吵架了?”
    “沒有,她們倆現在天天呆在房裏學刺繡,綽兒也沒上她們那兒去。”
    “是不是哪個下人惹她生氣了?”
    “不可能,哪個下人不喜歡綽兒?”
    “這倒也是,從小到大燕燕就人見人愛,府裏上下沒有不喜歡她的,那到底為什麽,她不高興?你就沒問一問?”
    蕭夫人惱了,說“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天天東逛西逛像遊魂一樣,家中大事小事你幾時管了,哪一頭我不經手,能辦好???????”
    蕭思溫告饒道“好了好了,我們先不說這個,還是說燕燕,這段時間,你有沒有見她異常舉動?”
    “這些日,家中忙,我無暇顧及她,她又總悶在屋裏,偶爾到花園裏走走,總是悶悶不樂的,常常看什麽東西出神,一站就半天,丟魂似地,回到房裏將門一掩,老半天不出來,有時飯也不吃。我每天到她房間去,總見她心事重重,有幾回還看見她在流淚,問她她也不說,隻說想去牧場騎馬。今天她又跟我說要去牧場,說她心裏煩得很。”
    “這孩子從小乖覺靈巧,好像比人家多長一個心眼,依我看她好像對韓德讓動了心思,得了相思病了。”
    “不可能,她十歲還不到呀。”
    “怎麽不可能,自韓德讓走後,她天天往室昉那裏跑,打聽韓德讓的消息。再說,我們契丹人這種事來得早,你想一想你才幾歲,不就在想我了。”
    蕭夫人擰了蕭思溫一把,嗔道“不要臉,誰想你了?”
    蕭思溫笑而不言。
    蕭夫人又道“那該怎麽辦?”
    蕭思溫說“依她的。”
    契丹人沒有固定的住處,他們隨水草而遷徙,哪裏有水草哪裏就能養活他們,哪裏就是他們的家。水草豐美的地方,就出富人騾馬彌山,牛羊滿圈;水草欠缺的地方,就窮得隻有虱子光顧,賣兒賣女,作婢作奴。
    蕭思溫自來南京就過上了漢人的生活,他在南京一住就是五年,沒挪過窩,雖然,他養了一千多頭牲口,但他很少親自去照管。他有專門的牧場,西山有一個,桑乾河有一個,古北口有一個。
    蕭綽去的是西山的那個,牧場真大,連綿連綿幾座山,向南伸又是一望無盡的原野和沼澤,一條小河從中蜿蜒穿過,小河的源頭大概就在這群山之中。此時正值仲秋時節,楓葉紅了,飛火流丹,簡直燒紅了半邊天,而草卻是碧綠的,毛茸茸地鋪在地上,偶爾,點綴著白是黃色的野花。馬牛羊結伴埋頭啃食,或群鳥飛過,咯咯咯地叫,叫聲在天空中久久回蕩,好奇的馬兒也會抬頭四處張望。
    蕭綽的心情似乎好多了,烏魯古(牧場主管)熱情地接待她們。主管是位女真人,販馬到周國去,被蕭思溫留下,蕭思溫見其馬膘肥體壯,甚是稱羨,問誰飼養的,烏魯古稱馬是他自己的。蕭思溫便將烏魯古留下到他的牧場放牧。這烏魯古養馬的確很有一套,不到半年,蕭思溫的馬全都像披上一層緞子一樣,毛尖上滲了一層油,昂首挺胸,威風凜凜。蕭思溫非常高興,將扣留的馬悉數還給烏魯古,另給白銀五十兩。沒想到烏魯古收下白銀,卻不取馬,他想留下來,不回女真了。蕭思溫大喜過望,便聘他為牧場的主管,三個牧場全交給他打理。
    烏魯古天性樂觀,相貌滑稽,他的女真話讓人聽不懂,但他的肢體語言卻時常逗得人哈哈大笑。蕭綽受其感染,心情漸漸開朗起來,唯有獨處時,憂愁襲上心頭,時時歎息。
    可惜她們來的第二天天就下起雨來,大家隻能窩在馬廄旁邊兩間草屋裏,蕭姿不樂意了,東一榔頭西一棍子地數落來牧場的不是。蕭綽沒在意這些,坐在門口看著淅淅瀝瀝的秋雨出神,秋風一陣又一陣將雨水送進屋裏。蕭夫人拉起蕭綽的手要她回屋裏坐,小心雨水淋濕,著了涼。蕭綽卻說門口涼快,不願到屋裏去。蕭夫人好說歹說,總算勸動蕭綽,她讓蕭綽教一下大姐繡花。蕭風這些時,學刺繡上癮了。原來蕭綽一見到蕭風刺繡,就氣滿胸膛,痛苦不堪,遠遠走開。今天她見蕭風偏著頭,斜著身子,笨拙地捏著針線努力的樣子不覺失笑,她湊攏去指點了幾下。但一想到大姐這麽努力,為的是韓德讓,她就若看見一股清泉朝她流來,卻被阻斷了,流向別處去了。可是,一開始她就錯了,那股清泉原本就不是流向她的,是她自以為流向自己。蕭姿說得對,他畢竟大自己十幾歲,他跟大姐才是合適的一對,他肯定早知道這事了,他看大姐的眼神就不一樣,他對我好,是因為我年紀小,他想照顧我,像小妹妹一樣照顧我。我應該高興啊,怎麽淚水在眼裏打轉,鼻子怎麽酸溜溜的,千萬別說話,腔調肯定變了。蕭綽默默走到一邊,目光投向雨林深處。
    這場雨一直到次日拂曉才止,蕭綽感到陣陣濕潤鮮活的空氣透窗而入,隻鑽肺腑,精神頓時振作起來,她迫不及待鑽出草屋。啊,天放晴了,墨藍色的天空東方晨曦初露,在天地邊緣泛起紅暈。蕭綽快步向山頂跑去,紅日初升之際,她已在山頂麵東而跪,她默默禱告太陽神啊,你的光輝照徹了宇宙,你的熱量溫暖了大地,萬物仰你而生,你的仁愛,你的力量無可比擬,偉大無疆。請把你的仁愛賜給我,讓我心情平靜,讓我的心不再有怨恨和嫉妒,請賜福給姊姊與姊夫,他們是多麽般配的一對呀,賜福給他們吧,偉大仁愛的太陽神啊。
    初露的陽光照在蕭綽的臉上,她滿麵紅光,她的眼睛是清澈的,她的神態是莊重的,她就那樣跪著,合掌凝視著那輪冉冉升起的紅日慢慢變成耀眼的光芒四射的天鏡。她那麽專注,激動不已,連蕭夫人走過來她都一點也沒察覺到。
    蕭夫人在女兒身邊跪下,麵向太陽行了拜日禮(契丹人信奉日神,每日早晨禮拜日神),然後拉起女兒,說“綽兒,你怎麽一個人跑到山上拜日,害得我好找。”
    蕭綽拉住蕭夫人在山頂上四處眺望,說“阿媽,你看這景色多美呀,空氣這麽新鮮,呆在家裏豈不辜負了這良辰美景。阿媽,我今天想騎馬放牧。”
    蕭夫人也來興致,說“這麽好的天氣,的確該到戶外走走,好,我們今天就玩個痛快,你就與阿媽騎一匹馬,讓阿媽帶著你飛奔。”
    “不,我要單獨騎一匹馬。”
    “你還沒馬高呢。”
    蕭綽說“不要緊,隻要你們讓我騎上去,我就抓緊韁繩,夾緊雙腿,就這樣跑。”她一邊說一邊學著騎馬的樣子,逗得蕭夫人哈哈大笑。
    聽說蕭綽要騎馬,烏魯古像搖撥浪鼓搖起頭來,他指天指地示意地太滑,不能騎馬,他還自己學摔個四腳朝天,大家忍俊不禁。蕭綽執意要騎馬,她跑過去拉著烏魯古的手又比劃有央求,半天,烏魯古才同意,牽了幾匹馬來,給了蕭綽一匹小馬仔,蕭綽不樂意了,烏魯古拍拍小馬仔的馬背豎起大拇指,旁邊一位傭人說“小姐別小瞧這匹小馬,它又溫順又有力,跑起來又穩當又快。小姐隻管騎上它,包你滿意。”
    還蕭綽跨上馬的時候,烏魯古做出騎馬的樣子,讓她抓緊韁繩,夾緊馬鞍,蹬牢馬鐙,然後慢慢鬆開手,小馬馱著蕭綽慢慢地走,烏魯古騎馬跟在蕭綽身邊。他像一個樂隊的指揮家牢牢控製馬隊的節奏,不讓大家快跑。
    蕭綽那匹小馬果然非常好,蕭綽坐在上麵又穩當又舒適,這正是初騎馬者的良騎,而且跑起來絲毫不比大馬慢。
    這天,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天地一派澄明,水珠兒還掛在葉尖上,在陽光下晶晶發亮,低窪處還積著一氹一氹雨水,馬兒踏上去濺濺地響。蕭綽非常興奮,她越過一道溝坎,便催馬朝山頂奔去,那小馬嗅著早晨的清新空氣和散發的草香,也異常興奮,蕭綽一抖韁繩,它便撒歡似地朝山上跑去。慌得烏魯古叫喊起來,催馬追趕,一時間大家放馬而奔,嗚哇嗚哇地大叫。那山不高,也不陡峭,蕭綽的小馬如履平地,很快將大家甩在身後,蕭綽見自己的小馬跑贏了大馬,好不得意,她拍拍馬背說“馬兒,快跑,跑上山頂我們就贏了。”小馬也努力奔跑。就在這時,小馬突然一傾,前足打滑,跪在地上,蕭綽摔落下來。烏魯古慌忙衝上來扶起蕭綽,全身上下地瞅,嘰哩呱啦說著。蕭夫人趕到的時候,蕭綽好好的站在那兒比劃著讓烏魯古扶她上馬。
    蕭夫人驚恐地打量女兒問“綽兒,你沒事吧。”
    蕭綽笑道“沒事,阿媽看,女兒一點事也沒有。”蕭綽在地上轉了一圈,向蕭夫人顯示自己毫發無損。
    蕭夫人卻叫起來“綽兒你的右臂怎麽了,怎麽抬不起來?”
    蕭綽說“沒事,阿媽,我沒事。”她試著抬起右臂,臂是抬起來了,但肘以下卻動不了,如掛在臂膀上一樣,一陣錐心的疼痛讓她連忙放下臂膀。她記起來了,她墜馬的時候用右手撐了一下地。
    幸好隻是肘關節脫臼,烏魯古摸了摸蕭綽的肘關節,比劃了半天,大家才明白,他還自告奮勇要為蕭綽醫治。烏魯古還真行,他抓住蕭綽的右臂那麽一扯,一鬆手隻聽咯咯兩聲,肘以下的部分能動了,隻是一陣徹骨的疼痛差一點讓蕭綽昏了過去。烏魯古又給上了夾板,纏上繃帶,繞在蕭綽的脖子上。一切忙好後,他向大家伸出三個指頭,又搖頭又搖手比劃。這回大家懂了,他要蕭綽靜養三個月。
    蕭綽不覺得很痛苦,自前天她在山頂上祈禱之後她的心情便寧靜下來,如今她甚至帶著愉悅的心情享受這份寧靜。受傷的第二天,室昉差人送來一封信,是韓德讓的,他說他不久就要來南京,太子不久可能駕幸南京,他是來打前站的。蕭綽看了放在一邊,拿起《左傳》讀起來。
    蕭綽看到信時,韓德讓已過雞鳴山,再過二三日就能到達南京,他在心中盤算著。一路上他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總嫌同伴太磨蹭,嫌馬走的太慢,。一旦上路,他就眉開眼笑的與同伴說話,滔滔不絕地講個沒完,東扯西拉,同伴們不知道他到底講了些啥,隻覺得他如先前判若兩人,原來他臉上的陰鬱一掃而光。他們不明白他為什麽在過黑榆林時放走了一頭哺乳兩幼狼的母狼。他們知道他有一顆悲憫之心,但他犯不著一路上都埋怨他們鐵石心腸,,,無數遍念叨“它們多可憐。”愈接近南京,他的話愈多而且伴著手勢,簡直樂的手舞足蹈。
    但一越過長城他的話就少了,他滿臉通紅也不催馬快行,有時他竟踟躕不前得別人催促他他才放馬前行。但同伴們都看得出他已激動興奮得快昏了,他巴不得一步踏進南京城裏去。誰都能看出他發亮的眼睛和發抖的雙手,他的雙唇緊閉著胸膛起伏著。若不是發生了什麽,真不知道他怎麽走進南京城。
    一個披頭散發的人突然從路旁的客棧衝出來,朝南京城裏狂奔,隨著衝出兩個壯實的男人疾步追過去,沒跑到五丈遠,撲倒前麵的人,一個男人抓起前麵的人的頭發猛地將那人的頭撞向地麵,淒烈的慘叫讓韓德讓打個寒顫,是個女人的叫聲,她是他們的什麽人他們怎麽下得了手,他忙上前喝止。
    那男人停了手,橫眼瞅了韓德讓一下,便一手抓住女人的頭發,一手揪住女人的衣領,另一個男人抓住女人的雙腿。將女人抬到客棧裏去。女人陣陣哀嚎起來。想這兩男人好生凶狠,打那女子竟毫不留情,他們是她什麽人?他猛跨兩步,擋在他們前麵,喝道“放下她,你們是她什麽人如此下手打她。”
    “是她丈夫。”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你們二人都是她丈夫?”
    紮頭發的男人鬆開手,女人的頭猛撞在地上,那女人淒厲的呻吟起來。那男人緊繃滿臉疙裏疙瘩的肉,瞪起陰寒的雙眼,低聲說“走開,少管閑事。”
    韓德讓說“她到底是你什麽人?”
    “你找死。”隻聽一聲低喝,隨著一個拳影飛過來。韓德讓輕輕閃過,另一個男人也放下那女的閃到韓德讓身後,韓德讓微微一笑,挪步移到路心,疙瘩臉搶步上前揮拳向韓德讓麵門打來,韓德讓也不避開,隻將身體朝後一仰,順勢右腳挑起,正中疙瘩臉下腹,疙瘩臉捧腹蹲在地上不得動彈,後來的男人偷拳朝韓德讓側腦襲來,韓德讓正好左手接著,一轉身右手抓住那人前襟一提提了起來,丟在路中間,喝令同伴將兩人綁了個結實。
    這時,那女的方站起來,一下子躲在韓德讓的身後,哭喊著“大俠救命。”韓德讓一行便服而來,這些人都沒認出他的身份。韓德讓正要詢問女子原委,突然從客棧裏衝出幾個大漢,手拿腰刀,嗷嗷叫著撲向韓德讓。韓德讓迎上兩步,打頭的那個大漢舉刀朝韓德讓劈麵便剁,韓德讓輕輕向側一飄,讓過刀頭,一隻手已抓住那大漢的手腕,順勢一帶,那大漢立足不住,隻摔出二三丈遠的地上,被韓德讓的同伴按住綁了。這時,兩把腰刀齊齊朝韓德讓殺到,韓德讓後退幾步,又橫跨幾步,拉開對麵二人,飛起一腳踢掉一大漢的腰刀,幾乎還未等那腳落地,韓德讓另一隻腳又彈了出去,正中後麵大漢的腰眼,那大漢半邊身子都麻了不得動彈。失刀的大漢見狀撒腿就跑,韓德讓飛身踹去,那大漢哪裏經得住這一踹,倒地爬不起來。不到片刻,地上堆了五個大粽子。
    韓德讓就地審問,原來,是幾個人販子,先前追出來的兩個男人是漢人,一個送人過來,一個是開黑客棧的老板,後麵衝出的三人是女真人,來接貨的。那女的就是人販子從山後弄來的,一起弄來的還有她的兩個女兒,在路上賣了一個,另一個在這裏被他們糟蹋了,上吊死了。
    韓德讓咬得牙根出血,恨不得一刀一個將幾個豺狼都剁了,想到那女子還有一個女兒下落不明,便將一幹人帶到南京城交給幽州刺史,囑咐其好好審理,一定要找到那可憐女子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