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石嶺關耶律沙兵敗 端午節劉繼元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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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契丹蕭太後!
    夜落了一陣雨夾雪,刮了一夜北風,天都被凍住了,春天的寒風刁鑽如錐子一樣,雖不如嚴冬的北風威力十足,氣勢逼人,但它倏爾而來,倏爾而去,令人猝不及防。昨天白天,戰士們還脫去衣甲走路,今天早晨點視時就發現許多士兵凍傷。路上結了一層冰,堅硬異常。雨雪已經停了,北風還在勁吹,如一把巨大的掃帚一般,貼地向南卷去。戰士在風中站立不穩,希望店視早一點結束,他們早一點上路,哪怕大戰就在眼前,立即去拚個你死我活,也不想在這裏活受罪。
    前麵不遠,就是石嶺關下的白馬嶺了,探子早來回報,白馬嶺上駐紮著郭進手下大將牛守恩。耶律沙先前跟牛守恩打過交道,知道這人勇猛過人,渾身都是力氣。聽人說這人一隻耳朵掛著硬弓,能將硬弓拉滿。一對能拉一頭壯牛,皮糙肉結,衝鋒陷陣牛守恩箭矢不傷,耶律沙與之對陣幾次,互有勝負,牛守恩恃勇不謀好單打獨鬥。耶律沙不把他放在心上。但郭進卻非等閑之輩。此人久駐河東,智勇兼備,曾曆漢周,宋趙匡胤愈重用之,以為北方藩籬。幾十年行走於晉境,山川險要悉羅心中,更兼此人治軍甚嚴,軍令如山,士卒皆亡命之徒。所以幾十年來很少打過敗仗。幸好,他不駐白馬嶺。
    白馬嶺下有一山澗,闊不過數丈,但澗深亦數丈。所幸時值春天,澗水不深,無須舟楫。隻是一夜北風雨雪,澗壁上時見倒掛的的冰淩。白馬嶺是宋人建起的山寨,巨石壘起,雄屹在峭壁之上。山寨之下一直到澗邊,卻有一片開闊地,地勢稍平。牛守恩已引部卒依寨壁而待,直等遼軍過澗廝殺。
    耶律沙與翼王耶律敵烈快馬趕到嶺下,對麵的宋軍高聲叫嚷起來,嘲笑遼軍怯懦。他們或坐或躺,或閑走,或嬉鬧,全然不把遼軍放在眼裏。耶律敵烈氣得暴跳,立即率軍欲衝過澗去。耶律沙攔住說“翼王且慢,還是等耶律斜軫來了再說。”
    敵烈說“斜軫算什麽,孤打仗的時候,他還不知在哪裏。”
    耶律沙“對麵山勢凶險,易守難攻,翼王還是等一等。”
    敵烈說“就那幾個老弱病殘之卒,孤王哪裏放在眼裏。”
    “那恐怕是敵人的誘兵。”
    這時,耶律抹隻從後趕來,問為何不過澗進攻。耶律沙說要等耶律斜軫來了再作定奪。
    耶律抹隻怒道“戰機瞬息即逝,哪有臨敵不戰僅僅等一個督監,難道他有三頭六臂?速速進攻,取了白馬嶺。”
    耶律沙還要阻止,耶律敵烈惱道“你若怕死但留在這裏,看孤家取關立功。”說罷率軍攀援衝過山澗。耶律沙隻得督軍過澗。剛過澗一半人馬。但聽見數聲炮響,霎時漫山遍野宋軍殺奔過來,過澗遼軍抵敵不住,紛紛撤向澗邊,將澗邊的遼軍擠落山澗之中,跌的頭破骨折,霎時間,山澗裏堆積了屍體。
    耶律敵烈驚慌失措,拚命喝令士卒進擊,並親手斬了幾個後退的小校,仍無濟於事。他退到澗邊嗎,前麵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他如一頭困獸,眼睛血紅血紅的,揮刀來戰牛守恩,被牛守恩一槍搠個正著,隨手一挑丟在山澗裏去了。
    山澗裏擠滿了逃命的遼軍,澗深壁滑,不得攀登。宋軍追到澗邊,居高視下,一陣亂箭射向遼軍,如射靶標一般,頃刻間,遼軍死亡大半,澗水壅堵不下,碧血盈澗,遼軍困於山澗之中,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眼睜睜隻見蝗陣般的箭飛過來,慘叫聲響徹山澗。山澗簡直是陳屍的溝壑,坑人的窀穸。
    眼看遼軍要死亡殆盡,耶律斜軫飛馬率軍趕到,隔著山澗,萬箭齊發,射退對岸宋軍。少數殘餘的遼軍才驚恐萬狀的攀上澗壁,死裏逃生,滿臉死灰。耶律沙後背中了一箭,耶律抹隻腿上中了一箭,餘下殘兵個個掛彩,人人受傷。
    這一仗,遼軍先頭部隊損失殆盡,翼王耶律敵烈,其子耶律蛙哥,耶律沙之子耶律德裏令穩耶律都敏,詳穩唐箬全部命喪澗底。耶律沙望著積滿山澗的遼軍屍體,不禁悲從心起,嚎啕大哭,這哭聲一下子感染了所有的遼軍,白馬嶺下一片哀號。
    耶律斜軫也涕下來淚水,他對耶律沙說“宰相大人,此時不是傷心的時候,快拿主意下麵該怎麽辦?”
    耶律沙說“太原危急,隻有拿下石嶺關才能救太原。”
    耶律斜軫驚問“大人還要救太原?”
    “你說太原??????不救了?”
    “大人以為我們能過石嶺關嗎?”耶律斜軫問,見耶律沙不語,接著說,“這一仗我軍折損過半,士氣已墮,怎麽過石嶺關?”
    “依你之見,該怎麽辦?”
    “撤兵回幽薊,休整待援,若天不滅劉繼元,讓他支持二個月,我們再整軍出擊;若二個月不到,太原城陷,我們雖拿下石嶺關,也勞而無功,反而死傷士卒,挫動銳氣。”
    “就依你說的辦,本帥已經老了,營中之事一切聽你的安排。”
    耶律斜軫這才取出尚方寶劍,說“從即日起,我暫代元帥之職,今有聖上欽賜尚方寶劍在此,不服軍令者,斬。”
    於是遼軍退到太行山東休整,將近一月,遼軍士氣才慢慢恢複。
    一天,兩匹飛騎破風而來。來者一臉風塵與疲憊,他們腳一落地,便從懷裏掏出一塊銀牌遞與帥府親衛,親衛認得來人手持的是宮裏的腰牌,便讓人稍候。來人哪裏等得,便要往裏闖,卻被衛兵阻擋在門外,其中一個人高叫“我有皇上親賜的腰牌,要見元帥。”衛兵厲聲道“在這裏,我們隻聽元帥的,就是皇上來了,我們也不敢放入,你們休得喧嘩,小心我們綁了你。”
    正說時,帳內傳話讓來人進去。
    二人一進帳內便跪下痛哭起來,說“宰相大人,快出兵救救太原吧。”
    耶律沙認得來人一個是劉繼元之弟劉繼文,另一個則是駙馬盧俊,忙喚起二人,說“先說說太原形勢如何。”
    劉繼文說“宰相大人,太原危在旦夕,再不出兵援救,恐怕來不及了。”
    “危急到何種程度?”耶律斜軫問。
    “萬分危急,宋軍自新年伊始就開始進攻,太原被圍已數十日了,援斷糧盡。太原城牆經上回水困,已土鬆牆蝕,經不起宋軍的飛石撞車,城牆已坍陷多處,幸虧??????”
    “軍心可穩?”耶律斜軫打斷盧俊的話。
    “現在軍心已經浮動,自城西南羊馬城失陷後,群情洶洶,越牆降宋者日夜不絕。”
    “好了,”耶律斜軫又揮手打斷的話問,“劉繼業還在代州?”
    “是,代州也被宋軍包圍,劉繼業日夜死守在那裏,這回我們能衝出包圍來上國求援,也是劉繼業拚死護送方能脫身。萬望大王念在數十年善邦友鄰的份上速速出兵救援。”劉繼文說。
    耶律沙望著耶律斜軫說“我看太原確實危急,不若發兵救它一救。”
    耶律斜軫沒理睬,對劉繼文說“想必皇弟也知道我軍白馬嶺一戰,損失慘重,非我不救,實在是遼軍元氣大傷,沒有恢複,即便出兵也無濟於事。”
    盧俊“撲通”一聲跪下,嚎啕大哭,說“大王,先前都是盧俊的錯,你要怪就怪盧俊,隻要你肯發兵救我太原,你就是要我這條命,我也給你。”
    耶律斜軫慍道“駙馬把耶律斜軫看成什麽人了?你的幾句胡言亂語就讓我記仇嗎?實在是我們出軍徒勞無益。”
    劉繼文也痛哭流涕跪下說“大王不救,太原必破無疑,與其眼睜睜的看著國破,不如早死在這裏。”說罷欲自刎而死。
    耶律斜軫一把奪下劉繼文的劍,說“那石嶺關雄險異常,進攻非常不易。隻怕我軍拿下石嶺關太原已失。若想早點救太原,你們先回代州,令劉繼業發兵攻石嶺關南,我軍攻其北,隻有如此,才能一鼓拿下石嶺關,才能解太原之圍。”
    劉繼文,盧俊揩幹淚水說“謝謝大王指點,我們這就回去,望大王速速發兵與劉繼業相會。”
    劉繼文盧俊走後,過了兩天,耶律斜軫還不發兵。
    耶律沙問“為何還不發兵?”
    耶律斜軫歎道“北漢救不了了。”
    “為什麽?”
    “不過旬日,太原城破,我們又何必自找損失呢?”
    “那你為什麽還勸劉繼文會代州崔兵?”
    “代州被宋軍團團圍住,他們哪裏進的去,即使進了城,代州自顧不及,哪裏能分兵攻打石嶺關?”
    “這麽說,你是騙他們的?”
    “不那麽說,他們心一橫,豈不冤枉送了他們的性命。”
    耶律沙歎息不止。
    耶律斜軫說“雖然不出兵救援,但還要虛張一下聲勢,大人可帶一支人馬,向石嶺關前行,不可接戰,十日後原路撤回到得勝口與我會和。”
    耶律沙一路向石嶺關行來,走走停停到了第十日,正拿不準是返回還是繼續向石嶺關進發。突見劉繼文盧俊來到。耶律沙驚問“劉繼業已兵到石嶺關了?”
    二人如喪考批,大哭起來。說“太原完了。”
    耶律沙驚問“太原果然失守?”
    劉繼文淚流滿麵的說“五月五日,皇上已率文武百官投降了趙光義。”
    “那劉繼業呢?”
    “還在代州。”
    “你們沒進代州?”
    “哪裏進的去,隻好到各地募集救兵,沒想到太原城就破了。”說罷二人抱頭痛哭。
    耶律沙說“太原已失,進兵無益,二位就隨我去南京吧。”
    “宰相大人,去救援代州吧。”
    “太原都丟了,救代州何用。”遂不聽二人哀求去得勝口,二人隻得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