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趙炅情急乘驢車遁 休哥惱怒棄鞍馬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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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契丹蕭太後!
    這日夜裏,趙光義剛欲睡去,忽聞一陣驚雷的戰鼓聲傳來,他一下子驚醒,急問“何處傳來戰鼓聲。”
    侍衛忙說“不知哪裏,似是從西山傳來。”
    趙光義令人速去打聽。不久,鼓聲停了一切歸於平靜。趙光義又上床去睡,朦朦朧朧合上雙眼,又一陣戰鼓聲傳來,伴著浪濤般的呐喊聲驚得趙光義又跳下床來。
    這時,去打探的侍衛回說“鼓聲的確從西山傳來,山上遼軍欲來偷營,潘元帥已派人去攻打他們了。”
    趙光義放心了,但不一會兒,那戰鼓聲依然傳來攪得他一夜未睡。次日一早,便召來潘美責問。
    潘美說“都是臣沒用,讓皇上不得清靜。”
    趙光義煩了說“到底是多少遼軍占據了西山?”
    潘美說“遼軍人不多,但依山阻險,攻取不易。”
    “昨夜就是他們擊鼓呐喊?”
    “是。”
    “就是他們來劫營?”
    “他們就是做做劫營的樣子,我軍兵一出,他們就立刻縮回去了。”
    “把西山給朕占了。”
    “是。”潘美說,“經臣查明,高粱河的遼軍的確是契丹的援軍,數量不少,昨日,仍有遼人的援軍到來,現在城東北亦出現了遼軍。”
    “首領是誰?”
    “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朕沒聽說此人。”
    這時,參謀宋琪來了,說“臣對此人略有耳聞,此人勇猛無敵。”
    趙光義說“一般人有勇無謀,這無名之輩也許也好不到哪裏去。”
    宋琪說“皇上千萬不要小覷此人,此人深有謀略,絕非等閑之輩。”
    “好,朕就先會一會這個耶律休哥。潘愛卿,命令將士先攻高粱河之遼軍。”
    耶律休哥一到高粱河大營,忙派人請來耶律斜軫。二人密談了半天,便召集將士升帳,耶律休哥坐了首座,斜軫手捧尚方寶劍坐了次席。
    休哥說“我奉皇上之命來解南京之圍。今南京已被宋軍圍攻將近一月,形勢危急,南京乃我大遼屏障,不容有失,皇上皇後為此異常憂心。故我不敢懈怠。望諸位齊心破敵,無違將令。”
    耶律斜軫舉起尚方寶劍說“現有欽賜寶劍,有貪生怕死,臨陣退縮,違抗軍令,謊報軍情,欺上瞞下者,殺無赦。”
    於是,耶律休哥向將佐們麵授了機宜,耶律斜軫辭別休哥回營督軍向宋軍左翼迂回。
    次日一早,潘美便督促三軍向高粱河的遼軍發動攻擊。遼將耶律沙領軍擺開陣勢,兩軍對壘,大擂戰鼓,鼓聲響徹十數裏,引得將士們都亢奮不已,戰馬也伴著鼓聲發出一陣陣蕭蕭長鳴。這時,西山上的戰鼓也震天似的響起來,如暴雨前的悶雷在天庭滾動,那聲勢宛如奔騰而來的潮頭,大地似乎都顫抖著。和著西山的鼓點,南京城頭也想起萬馬赴敵般的戰鼓聲,三處鼓聲在空中激蕩,撞擊,似乎整個燕趙大地都騰起了一片肅殺之氣。宋軍被鼓聲震得不知所措,仿佛四處都有遼軍殺來,他們已處在遼軍包圍之中了。
    趙光義坐鎮中軍,騎一匹高大的赤騮馬,被遼軍弄得心煩意亂,他高聲喊道“這都是遼人虛張聲勢,不要理睬,快向敵人攻擊。”
    潘美揮軍一擁而進,耶律沙抵住廝殺。沒多久遼軍不支,耶律沙倉皇引軍而退。趙光義大喜,親引大軍追擊,殺得遼軍丟盔卸甲而逃,宋軍緊追不舍。突然,一聲炮響,遼軍分兩翼殺過來,左有耶律休哥,右有耶律斜軫,兩麵夾擊,耶律沙反身率軍來戰。宋軍大亂,瞬間被截成數段各自為戰。趙光義被困在垓心,衝突不出,又與眾將失去聯係,隻得親持佩劍與遼軍搏殺,眼見身邊侍衛紛紛被殺身亡,不禁膽戰心驚,隻得一麵拚命抵抗,一麵伺機殺出。
    潘美拚命殺出重圍後,卻不見皇上,心中大驚,忙欲回身再殺人陣中,被一人拖住,那人說“元帥且住,不可以身犯險,你還要統領三軍,待我殺進去救回皇上。”
    潘美一看,說者是荊罕儒,忙說“有荊將軍,一定能救出皇上,快去,務必要保皇上脫險。”
    荊罕儒答應了一聲,拍馬殺進遼軍陣中。荊罕儒是宋軍中數一數二的猛將,使一口大刀,身經百戰,曾獨闖後唐七十二營寨,縛敵酋而歸。
    潘美惦記著幽都城下的大營,又想早點離開這個危險之地,便拍馬朝幽都而來。誰知沒走多遠,幽都城下的宋軍決堤般奔來。潘美攔著潰兵問話得知遼將耶律勻骨趁宋軍主力來高粱河與遼軍決戰,襲擊了宋軍大營,韓德讓又大開城門殺出,裏應外合,宋軍抵擋不住,敗逃過來。
    潘美驚慌失措,令人去找劉遇。不久,得知劉遇已率敗軍朝雄州逃去了。潘美情急,喝令潰兵停止逃跑,哪裏止得住。他遠遠見一將急急驅馬南逃,頭盔已掉,頭發已散,一副喪魂失魄的摸樣。潘美認出那將乃西京留守石守信,連忙呼喚。
    石守信看了潘美一眼說“快走,快走,遼軍追來了。”說罷,不顧潘美的呼喊,加鞭逃走。
    潘美見大勢已去,遼軍追兵已近,便隨軍南逃,此時,他已忘了困在遼軍中的趙光義。
    荊罕儒闖入陣中,左衝右突尋找皇上,終於在一片人堆中尋到了正酣鬥的趙炅。趙炅手下的衛兵已死了大半,剩下的也幾乎人人掛彩。趙炅的大腿也中了一槍,手持寶劍與一遼將決鬥。眼看就要落敗。荊罕儒舉刀直奔遼將,不一回合,將遼將斬落下馬。趙炅見了荊罕儒立即來了精神。荊罕儒護著趙炅且戰且走,轉戰了一個多時辰,才殺透遼軍的重圍,身受十數處刀槍之傷。此時,趙炅旁邊隻有荊罕儒一個人,二人急急往涿州逃去。
    正在驚逃之際,身後的追軍來了,嚇得趙炅麵如土色,手足無措。荊罕儒忙說“皇上快走,臣去擋著那些追兵。”
    趙炅說“那麽多遼軍卿如何攔得住。”
    荊罕儒道“皇上休管,你隻管快走。”
    “朕的大腿已受重傷,難以乘馬,如何逃得了,還是讓朕與卿一同赴敵。”
    荊罕儒大驚說“皇上怎能如此說,你萬金之軀,一國之君,決不能那樣。”
    正在彷徨之際,荊罕儒突然覓見一輛驢車正沿大道往涿州方向而去。荊罕儒忙追上攔住驢車,對車把手說,請他搭載一個受傷的人去涿州,拿出一大錠金子,作為車費,並說到涿州後另有重謝。
    車把手見了金子,大喜,忙請趙炅上車,荊罕儒挽扶趙炅爬上驢車。自己騎上趙炅的赤騮馬向東而去。
    那一隊遼軍正是耶律休哥所率,見一人騎赤騮馬向東逃去,耶律休哥急向東追,眼看將要追上,那人停了下來,轉過身,橫刀麵對耶律休哥。耶律休哥吃了一驚,問“你是誰,趙炅呢?”
    荊罕儒笑道“爺爺荊罕儒,你們這些蠢豬。”
    耶律休哥心知中計,大怒舉刀來砍荊罕儒,荊罕儒也拔刀相迎。二人很快陷入一場惡鬥之中。乍一交鋒,都吃了一驚,暗暗佩服對手武藝高超。二人都力大勢猛,交起手來,暗嗚叱吒,雷霆萬鈞。二人刀法純熟,荊罕儒流暢而耶律休哥詭譎。戰了多時,耶律休哥心中記掛著趙炅想擒拿趙炅,要挾大宋,便想早點結束與荊罕儒的打鬥,於是連使狠招,逼得荊罕儒連連後退,招架不住。然而荊罕儒的防守卻滴水不漏,雖被耶律休哥逼迫得忙於應付,但也未傷到毫發,耶律休哥大怒。
    荊罕儒看出耶律休哥的心思,死命纏住耶律休哥不放。耶律休哥幾回想擺脫他的糾纏都未得逞,他想撇開他,去追趙炅,讓手下解決他,但荊罕儒拚死抵住他。
    耶律休哥情急之下,冒險出手,露出一個破綻,荊罕儒搶手一刀劈下,耶律休哥側身躲過,然而,荊罕儒的大刀落在耶律休哥的腿上劃了一條長長的血口。就在此時,耶律休哥的大刀也斜砍在荊罕儒的肩上。二人俱往後倒退數步。耶律休哥喝令部下將荊罕儒圍起來,自己棄了坐騎,爬上一輛戰車,抖動韁繩,驅車直朝涿州追去。
    荊罕儒被耶律休哥砍傷肩膀,舉起刀來遠不如先前運用自如,被遼軍圍住,仍手刃數名遼軍,搏殺多時,漸漸不支,身上受傷無數,血透戰袍。最後,拚盡全力蕩開遼軍的兵器,橫刀朝自己的喉嚨上一抹,一縷忠魂離了軀體。
    耶律休哥一心想活捉趙炅,忍住疼痛在涿州大道上狂奔。他身受三處重傷,戰車每前進一步,遇上坎坷,錐心般的痛楚,直令他陣陣眩暈。他一邊驅車一邊撕裂戰袍包紮傷口。眼看著將到涿州,卻見前方有一輛驢車。耶律休哥遠遠看見車上坐著一人,耶律休哥認出那人便是趙炅,心中大喜。急催馬衝來,高叫趕驢車人停車,抓住車上人重重有賞。
    趙光義見耶律休哥追來,嚇得魂飛魄散,忙央求車把手快點趕車,衝進涿州城重重有賞。無奈,那驢子奔跑起來遠遠不及戰馬迅疾。眼看就要被追上。趙光義嚇得手腳都軟了,扯出寶劍隨時準備自刎。
    耶律休哥見戰車就要追上趙炅,心中大喜忘了身上的疼痛,狠狠朝馬上抽了兩鞭,戰馬便潑喇喇追奔過來。
    趙光義急得直恨自己沒有遁地之術。他恨那一頭要緊不慢的驢子,難道天要亡他趙炅嗎?為什麽偏偏坐上了一輛驢車。眼看涿州就要到了,城牆已看到了,甚至城上的旗幟一目了然,難道就這麽一截路卻讓他趙炅命喪敵手嗎?老天不公啊,你既給了我趙炅一次逃命的機會,為什麽,眼看到了安全之地,卻又讓敵人在城下抓住朕。難道老天爺與朕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真可恨。
    趙光義眼看著耶律休哥駕車疾風版地撲來,他似乎已一伸手就可以抓住他。他能看見耶律休哥得意的笑容和勝利者的姿態。漸漸地他覺得耶律休哥的馬頭幾乎已挨著他的驢車了。趕驢車的車把手將手中的鞭子已掄得呼呼地發響,但那驢子總像裹足的婦女般邁著碎步子,盡管已累得渾身汗水淋漓,大口喘氣。它已似乎隨時倒斃,但仍拚盡全力向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