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德讓傷潰命懸一線 蕭綽廷議首鼠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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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契丹蕭太後!
    蕭綽一夜未眠,次日一早便令人去傳韓德讓過來,她想同他一起去雪雁墳上看一看,給她化點紙錢。一想起雪雁,她就止不住抽泣,她跟著她十幾年了,二人早已越過了主仆的界線,成了知交。她的心事雪雁全知道,她對她是忠心的,因此,她放心地讓她給她辦事,她對她的事守口如瓶。令她沒想到的是,雪雁不光把她的事埋在心中,她把自己的心事也深藏不露,她從未向她說過她愛韓德讓,她隻是遇見他時,流露出愉悅之情,瞧他時她的眼神非常特別。此外,蕭綽沒有看出她的異樣來。而韓德讓曾拒絕了皇上的賜婚,現在居然為她傷心欲絕,他怎麽是這樣一個口是心非的人。蕭綽有一點受騙的感覺。
    韓德讓沒來,他的箭傷化膿了,發起高燒。
    蕭綽仍沒擺脫剛才的情緒,她厲聲問“昨日,他還說區區小傷,如何才過一夜就化膿發燒了?他是不是不想見寡人?”
    “確是箭傷化膿,現躺在床上,已請大夫在清洗傷口。”
    蕭綽這才慌張起來,忙去看他。
    韓德讓躺在床上,他的傷口在左肩上,剛清洗完,纏了帶子。他斜披著衣裳,袒露著左臂,睜著雙眼望著屋頂。看起來,他很平靜臉上毫無表情。見蕭綽過來,想站起來,蕭綽一把按住。他什麽也沒說,便依舊躺著,擺著先前的姿勢和表情。
    蕭綽在他床邊坐下,她有好多話要對他說,可是她隻直愣愣地看著他,卻不知如何開口,坐了半天,淚水簌簌直往下掉。韓德讓沒有動一下,最後,他說“皇後自重,你這樣讓人看見不好。”
    蕭綽突然喊道“有什麽不好?雪雁為你性命都不要了,我怕什麽?”
    韓德讓側身背對著蕭綽,再不說什麽了。
    蕭綽便也不作聲了,坐了好一會兒,起身回宮,吩咐大夫好好醫治,隨時報告他的傷情。
    到了傍晚,蕭綽接到一個不好的消息,韓德讓的箭傷急劇惡化,高燒不退,人已昏迷了。
    蕭綽大驚失色,忙到留守府,叫過大夫責問“你到底怎麽醫治韓留守的?早晨寡人來,你說,傷勢不重,傷口已清洗,為什麽現在反而病情加重?你是不是想害死他?”
    大夫嚇得“撲通”跪下,渾身瑟瑟發抖,說“皇後明鑒,小人借個膽也不敢害韓大人。”
    “那為什麽傷勢重了?”
    “小人醫術淺薄,也不知究竟,早晨,小人的確為韓大人仔細清洗過了,上了藥,而且大人的傷勢的確不重,怎麽也想不到晚間反而成了這樣。”
    蕭綽記掛韓德讓的傷情,丟下戰戰兢兢地大夫,快步走進韓德讓的臥室。韓德讓仍然那麽躺著,頭上搭了一塊濕手帕,他的肩頭腫的老高,顯然,大夫剛才又為他換了藥,地上殘留著幾塊血跡。他緊閉著眼睛,咬緊牙關。
    蕭綽輕輕摸了摸韓德讓發情的肩頭,他的身上滾燙滾燙的,他頭上的濕手帕很快就幹了。蕭綽驚懼得發抖,他令大夫在隔壁房裏待著隨時候命。讓蕭撻凜守在附近,閑雜人等,非經傳令不得擅入,讓劉景連夜去請太醫耶律敵魯來。
    蕭綽坐在床邊,輕聲說“德讓哥,燕燕就坐在你的身邊,燕燕等著你醒來。德讓哥,燕燕知道你不會丟下燕燕一個人先走的。”
    韓德讓沒有一點反應,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紅色已消退幹淨。他的肩頭的淤青極快擴散著,他臂膀腫脹地像發酵的麵筒。下半夜,韓德讓急促地喘息起來,嘴唇烏青,渾身赤紅,汗水濕透了床褥。
    蕭綽慌忙抓住韓德讓的手腕,緊緊扣住他的脈門。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聽人說隻要扣住垂死人的脈門,就捏住了那人的命門,閻王也拿不走那人的命。她望著他大口喘氣,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喉嚨發出滋滋聲響。
    蕭綽急忙喚來大夫,大夫也茫然不知所措。
    蕭綽焦急地問“怎麽樣?他到底怎麽樣?”
    大夫低垂著頭,說“小人無能。”
    蕭綽厲聲說“沒用的東西,韓留守有個好歹,你也不用活了。”
    大夫縮成一團,默不作聲。
    韓德讓又發出一陣更加猛烈的喘息聲,如要撕破胸膛一般,他的手微微痙攣。
    蕭綽嚇得快要癱了,她用央求的聲調對大夫說“你好壞要救他一救,救活他,寡人賞你千兩黃金。”
    大夫小聲說“小人實在無能為力,必要小人醫治,小人隻能勉為一試。”他遂從身上搜出一粒丹丸,撬開韓德讓的嘴,送入口中。說“小人這粒藥,也許能緩解大人的痛苦,但不能治好大人的病。皇後還是早請名醫。否則,你就是砍了小人的頭,我也沒有辦法。”
    蕭綽揮手讓他走了。她始終不敢鬆開緊扣韓德讓脈門的手,哪怕在她發怒之時,她也沒有鬆開。韓德讓服了藥後,呼吸漸漸平穩下來,汗也幹了,但一陣一陣發抖。
    蕭綽說“德讓哥,你別怕,燕燕正看著你,抓住你的手。德讓哥,小時候,你總是抓著燕燕的手,那時候,你的手好有力好暖和。你知道嗎?燕燕喜歡讓你抓住,渴望被你抓住。即使到現在,燕燕做了皇後,仍然渴望被你抓住。德讓哥,你抓住燕燕的手吧,燕燕對不起你,你說過不怪燕燕的,但你為什麽不抓住燕燕的手呢?”
    突然,蕭綽見韓德讓眼角滾下了一滴晶瑩的淚水。她驚喜道”德讓哥,你醒了?你知道燕燕在對你說話?你不要怕,燕燕已派人去請耶律敵魯,他很快就會來的。“
    韓德讓仍然沒有反應。
    黎明時分,韓德讓又猛烈地喘息起來,他肩頭的淤青已蔓延到了脖子,乳房一帶,他張大著嘴,喉頭急促上下蠕動,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蕭綽不停地祈禱,現在她隻能借助神的力量來解救他,來安慰自己。她祈求耶律敵魯快點到。
    但敵魯遲遲不到。晨時過了,劉景和一班在南京的大臣都要來請安,蕭綽讓蕭撻凜卻擋了回去。她不願見任何人,她隻希望耶律敵魯早點來。巳時已過了,敵魯仍然沒來,蕭撻凜來報,皇上差人來說,明日抵達南京,要行進城儀。接著又報,耶律斜軫,耶律休哥等將士已凱旋回南京,等著見駕。蕭綽讓蕭撻凜也給她擋回去。
    蕭撻凜卻勸道“娘娘還是去見一見,有許多將士包括耶律休哥也負了傷。”
    蕭綽無奈,隻得說“你讓他們在衙門等一等。”
    蕭撻凜去了。蕭綽含淚鬆開扣著韓德讓脈門的手說“德讓哥,我出去一會兒,立即就回來,你好好地等著我。”
    蕭綽出現在眾將士麵前,眾人吃了一驚。驚鴻羞花似的皇後變得麵容枯槁,眼窩深陷,腮幫突出,頭發散亂,步履沉重,已顯出些許老態。而且,做事也顛三倒四,顧此失彼。蕭綽本想與將領們一一握手,行握手禮。她先與耶律沙,耶律抹隻握了手,突然想起他們是敗軍之將,有功之人是耶律斜軫,耶律休哥,便與耶律休哥行了握手禮,忽然又想起蕭幹年紀比耶律斜軫長,地位也尊,遂跳過耶律斜軫來與蕭幹行禮。耶律斜軫伸著手,麵色十分難堪。
    蕭綽自覺失態,心裏又惦記著韓德讓,說了一會兒慰勉讚揚的話,便匆匆結束了會見,讓將領們各自回宮休息,待明日皇上駕到,再另行升賞。
    此時,已到午時,太陽正在當空,蟬扯起嗓子唱“知了,知了”。但蕭綽聽到心驚肉跳,她怎麽聽,那聲音如同“死了,死了”。她快步走進韓德讓的房中。韓德讓依舊平躺著,他沒有劇烈地喘息,他的臉色死灰一般。蕭綽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她二步搶到病床旁,一把抓起韓德讓的手,手還是暖和的,脈門還在微弱地跳動,喉嚨裏“吱吱”地響。真的沒有回轉之望嗎?不,不可能,德讓哥,你要堅持,敵魯馬上就要來了。蕭綽恨自己不是個大夫,她深深覺得自己是多麽無能,她除了祈禱,什麽也做不了。她恨那些宋人,覺得他們個個該殺;她恨不能抓住那放箭射傷德讓哥的那個宋兵。她要找趙光義報仇,雖然,遼軍取得了勝利,但不能解她心頭之恨,她要討伐趙光義。
    蕭綽看著奄奄一息的韓德讓,想起他們曾在這留守府度過的歡樂的點點滴滴,淚水成線兒地落下。蕭撻凜來請用午膳,她搖頭推掉。蕭撻凜正告他已快一日一夜水米未進,勸她好歹用一些。她卻惱怒他婆婆媽媽,叫在屋外守著,不讓人進屋。
    蕭撻凜焦急地在廊上走來走去,他親眼看見他的姑姑一夜之間玉顏憔損,看見她心亂情迷。他猜到姑姑與韓德讓之間的那份情,他為他們而感動,但他一想到她是大遼的皇後,他為她這個舉動而後怕,因而,他萬分小心地在屋外守著,蕭綽需要什麽,一概由他親手辦理,除大夫他什麽人也不放進去。看著姑姑傷心欲絕的樣子,他心疼萬分,他也祈求韓德讓早點回好起來。他睜大雙眼盼望耶律敵魯早點到來,院裏一有腳步聲,他就眼巴巴地朝那裏張望。卻無數次落入失望的歎息中。
    就在他已經絕望的時候,兩匹馬飛快馳入院中,立即從馬背上滾下二個人來,來不及站穩,便朝蕭撻凜這邊走來。蕭撻凜認出了其中一個人正是耶律敵魯,蕭撻凜來不及迎接,徑直跑到韓德讓房裏嚷道“耶律敵魯來了,耶律敵魯來了!”
    蕭綽驚喜地站起來。這時,耶律敵魯已經跨房內,他朝蕭綽行了禮,便去察看韓德讓的傷情,他揭開韓德讓裹傷的布,仔細看了看韓德讓的傷口,邊看邊搖頭歎息。又看臉色良久。一言不發。
    蕭綽幾次想開口詢問,但見耶律敵魯神情凝重,便不敢開口,唯恐他證實她的擔憂。耶律敵魯看了許久之後,便在床邊坐下,閉起雙眼,沉默著如一個打坐和尚。
    蕭綽終於不耐煩了,問“耶律敵魯,韓德讓究竟怎麽樣?”
    耶律敵魯一拍大腿叫道“好了。”站了起來。
    蕭綽愣神。
    耶律敵魯道“德讓賢弟的箭傷,並不礙事,主要是身體太虛弱,難以抵禦傷勢化膿感染,所以,傷情蔓延的快,加之,他心中淤積著一股難以化解之氣,使得他傷情更加嚴重。不過,現在看來他那淤積之氣已經開始化解,所以,現在隻須消消毒,然後,喂一些米粥肉汁給他吃,不過日,他定會好。”
    蕭綽詫道“那為什麽你剛才又搖頭又歎息,讓人緊張的透不過氣。”
    耶律敵魯道“臣一開始以為他是中了毒箭,但我看他傷口,發覺傷口沒毒,臣就納悶,區區一個普通箭傷,又不在要害之處,何以病得如此嚴重?臣又看了他的臉色,發現有一股怨氣積在眉宇之間,但他何來的怨氣,令臣百思不得其解,德讓賢弟似乎有萬念俱灰,一心尋死之舉。最後,臣又仔細觀察,發覺那怨氣不知為何已開始在消,於是,臣斷定德讓賢弟很快就會好起來,請娘娘放心。”
    、這真是出乎蕭綽的意料之外,她沒想到韓德讓為雪雁之死萬念俱灰,而他卻為他也傷心欲絕,她陪著一個一心要為他人殉情的人一夜不眠,垂淚,哭泣,欲訴衷腸。而他一心要為之殉情的人卻是她的下人,真讓她氣憤而羞愧難當。她什麽也不說,轉身就走,沒走幾步突然一個趔趄險摔倒,被蕭撻凜一把扶住。忙叫耶律敵魯,蕭綽連連擺手,蕭撻凜急忙喚人牽一輛車送蕭綽回宮裏去了。
    次日早起,行罷拜日禮,蕭撻凜便過來拜謁蕭綽,並帶著一封書劄。蕭綽洗漱完畢,侍女正在給她梳頭,她化了妝,但憔悴的形容仍沒有掩蓋住。她顯然已向侍女發了一通脾氣,侍女繃著嘴,蕭綽也十分氣惱,眼神裏對身後的侍女非常不滿意。
    好不容易,才收拾完畢。蕭撻凜朝蕭綽行了禮,遞上書劄,說“皇上昨夜已到城外,這是皇上給娘娘您的信。”
    蕭綽打開信,信中隻講入城路線和儀式。入城時間定在後天正午。皇上想搞什麽名堂,早點進城不就行了,為什麽要推遲到後天,還要繞城半周,通天,拱辰兩門不能進嗎?為什麽非要從開陽,丹鳳兩門進來。這戰事未艾,這麽大張旗鼓地巡城,倘若人群中混著宋人奸細,如何防備?
    蕭撻凜看出來皇後的擔心,忙說“娘娘請放心,臣猜想皇上隻是想借此大勝之機,舉行一個大型入城儀式,向國內外炫耀一下武力,振奮人心,震懾敵人。臣願以性命保皇上安全入城。臣已在沿途布置了明崗暗哨,一切可疑之人皆被隔離開來。想一睹皇上風采的市民也被擋在百丈之外。另外,皇上入城光扈從人員就有四千二百三十九人,戰馬有一千五百二十匹。如此龐大的隊伍,一定能保證皇上的安全。”
    蕭綽歎道“你的忠心,寡人知道,姑姑不會虧待你的。好吧,你去仔細安排,切不可粗心大意。”
    蕭撻凜領命去了。
    蕭綽在城內悶了兩日,後日一早出城與耶律賢會合。正午時分,二人同登玉輅。隊伍依次而行。但見旌旗招展,鎧甲耀日,車轔轔,馬蕭蕭,士卒們人人精神飽滿,百官們人人趾高氣揚。蕭綽隨著人流緩緩而行,夾道都是歡迎的人群,或手捧鮮花,或手持彩旗。士卒們邁著整齊的步伐,人同時呐喊,馬蕭蕭嘶鳴。
    蕭綽受到感染,一掃鬱悶的心情,立在車上,扶著車軾,頻頻向人群揮手。這時,從人群中爆發出“皇上萬歲,皇後萬歲”的呼喊聲。這喊聲如百花盛開的園中又綻放出一朵美麗無比的鮮花,仿佛無數華麗的音符之後又奏出更高亢更絢麗的音響來。蕭綽也亢奮起來,身子站得筆直,雙手交換著用力揮舞,笑容滿麵,得意洋洋,眼裏貯滿了淚水。遊行的隊伍何時入城,何時到達元和殿,蕭綽不知道。她如一個喜歡雨中賞景的人一樣,開始撐著傘一步一步欣賞美景,漸漸被美景吸引了,連雨住了也不知道,太陽出來了仍然打著雨傘。
    這一夜,蕭綽又久久不能入睡,她的眼前不斷地呈現出熱烈的激動的歡迎人潮,她的耳畔不斷地回響起“皇後萬歲”的喊聲。她沒想到她受到如此多的人的愛戴。不錯,我是他們的救星。不知不覺,她仿佛站在雲端之中了,她俯視著她腳下,那些芸芸眾生都在她的庇護之下,享受著她施與的恩澤。
    次日,接受百官的朝賀,蕭綽仍處於這種狀態中。看著百官朝她叩首,山呼萬歲。蕭綽的那顆心被吹得飄飄然,直到在議論南征的問題上,耶律休哥與耶律斜軫各執己見,互不相讓在殿中大吵起來,蕭綽才慢慢回到現實中。
    耶律休哥主張乘勝討伐趙宋。認為宋軍大敗而歸,宋主也身受重傷,士氣低落,正可一舉複奪三關,進而收複太原。耶律斜軫卻不這樣認為,他說,宋軍雖在高粱河慘敗,但元氣未傷,三關險隘,一時爭奪不下,況且趙光義臨回汴梁之時,留下孟玄喆屯定州,崔彥進屯關南,這二支勁旅隨時接應。奪取三關殊屬不易。遼軍雖獲大勝,但連續作戰數月,損失不小,士卒也盡皆疲憊,而且給養也難跟上。針對給養,耶律休哥卻說,可以搜括市民及宋民糧草。耶律斜軫說,市民已經戰亂,如嗷嗷待哺的嬰兒,哪有餘財供接軍需,此舉必會引起動蕩。常言道外傷好治內患難醫。耶律休哥說,此時不討伐趙光義,待他養好傷,再行討伐,勢必困難重重。耶律斜軫說,窮寇莫追,追必有失。
    耶律賢難以決斷,把目光投向蕭綽。蕭綽剛才還在萬眾朝拜的夢境中意氣揚揚,一下子被拉入殘酷的現實,難以適應。
    她說“耶律休哥說的不錯,常言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趙光義肆意踐踏和約,興兵伐我,殺我百姓,奪我城池,委實可恨,不報此仇,難消寡人心頭之恨。”
    耶律斜軫說“娘娘要三思呀。”
    蕭綽知道耶律斜軫的軍事才幹,她說“南院大王的顧慮也對,做事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眾臣感到愕然,這不像是往日的果斷剛毅的皇後。大家想不通她今天怎麽變成了一隻應聲蟲。
    耶律賢見蕭綽也難以決斷,便說“眾卿們都說一說自己的想法。”
    一時之內,廷下七嘴八舌議論開來。耶律沙,耶律抹隻,耶律奚底,蕭討古讚同耶律斜軫的意見,耶律學古,蕭幹,耶律諧裏,耶律善補附和耶律休哥主張南伐。雙方激烈地爭論,但都難以說服對方。
    突然,一人高聲說“大遼與宋不共戴天,必須討伐之。”
    蕭綽一望見是燕王韓匡嗣,經過幾天的淡定,又經昨日誌滿意得,蕭綽已忘了韓德讓給她帶來的不愉快。因此,一見韓匡嗣發話,便感到一股親切。
    韓匡嗣說“既然趙宋必須討伐,今日是戰,明日也是戰,趁早不趁晚,臣願領軍出征。”
    蕭綽大喜,說“燕王說得對,趁早不趁晚,好,就令燕王為都統,耶律沙為監軍,耶律休哥,耶律抹隻,耶律學古,蕭討古等各率所部隨燕王南征。軍中一事一切聽從燕王調度。”
    耶律賢適忙說“不可。”
    蕭綽問“有何不可?”
    賢適說“燕王年邁,怎能經軍旅勞頓,衝鋒陷陣。”
    韓匡嗣卻奮然道“廉頗八十尚且破強秦之師,我剛剛六十七歲,怎不能上陣殺敵?”
    賢適還要再說。
    蕭綽說“燕王英勇,寡人認為他定能大敗宋軍,凱旋而歸。”
    眾人見蕭綽心意已決,便不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