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耶律賢逞強忌說病 留禮壽偽立遭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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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契丹蕭太後!
    回到南京,耶律賢已神誌恍惚,囈語不斷了。蕭綽忙宣敵魯診治。敵魯一看耶律賢的神色,嚇了一跳,麵露憂色。
    蕭綽將耶律敵魯喚至一旁,問“皇上所患何疾?”
    敵魯說“聖上得的是傷寒,病得不輕。”
    “寡人見你麵露憂色,皇上的病不好治嗎?”
    敵魯說“若單是傷寒,臣開幾服藥也能治愈。可是,聖上這傷寒得的蹊蹺。臣觀皇上的形容,麵色蠟黃暗青,目光散亂無神,且皇上睡眠之姿也頗異常,雖入眠而眼不合,上齒緊咬下唇,攥拳曲腿,必是受了驚嚇。加之皇上體弱,偶染風寒,便至大病。”
    這時,耶律賢蘇醒過來,聽見耶律敵魯後麵的話,便說“小小風寒有什麽大不了的,能是什麽大病。”
    耶律敵魯忙走過來,說“皇上差矣,在醫者看來,病無大小,隻有醫治是否得法,得法醫到病除,不得法百藥無濟。人之初病皆疥癩之病,而後,屢受侵染,入腠理穿血脈蝕肺腑損骨髓……”
    耶律賢不耐煩的說“朕讓你來看病,不是聽你嘮叨的。”
    耶律敵魯一時語塞,臉漲通紅。
    蕭綽忙來開釋“皇上,敵魯正在研究你的病情,好對症下藥。”
    “朕隻是受了一點風寒,你且開幾副散熱發汗的藥就是了。”
    敵魯連連稱是。蕭綽讓他到外室去開處方。到了外室。蕭綽告訴敵魯“皇上近日心中煩躁,見不得別人說他的病情,對你發火你別往心裏去,仔細給皇上開幾個藥方,皇上病愈後,自不會虧待你。”
    敵魯說“侍候皇上龍體安康,是臣的職責,臣一定盡心盡力醫好皇上的病。”
    “寡人相信你。”
    敵魯便寫了兩個方子,交給蕭綽說“這兩個處方,一個是治皇上的傷寒之症,另一個安神驅邪。另外,皇上需要靜養,切勿操勞,尤其不能縱馬馳騁。”
    蕭綽歎道“讓皇上不操勞,還好辦,但不讓他騎馬就非常難了。”
    敵魯又閑言幾句,便告退出來,正遇上宰相室昉慌慌張張走來,便將耶律賢的病情告訴於他。室昉說“若在先前讓皇上靜養,可以輕鬆做到。可是,近幾年皇上理政甚勤。我私下對你說,你可千萬不要外傳,我覺得皇上有點與皇後爭權,他似乎有點不滿皇後的權勢太大。”
    室昉與敵魯的交情非同一般,室昉在南京苦讀時,就與敵魯友善,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
    敵魯輕聲說“果真如此,皇上危矣。”
    室昉問“真如此嚴重?”
    敵魯隻是搖頭歎息。
    二人作別,室昉走進元和殿,走到耶律賢的寢宮,這時,耶律賢已經坐了起來。蕭綽正勸說他躺下休息。耶律賢有些不耐煩,但架不住蕭綽的勸說,正欲躺下,見室昉進來,便說“室愛卿來了。”
    室昉緊走幾步,在禦榻前跪下請安。
    耶律賢說“室愛卿來的正好,扶朕起來走一走。”
    蕭綽忙向室昉遞眼色,室昉說“皇上,臣是來向你稟事的,大臣上奏,必須跪著,皇上則安然坐著聽,這規矩臣不敢破。”
    耶律賢於是正襟危坐說“好吧,卿有什麽事且奏來。”
    室昉說“此次南伐我軍大獲全勝,有功將士正等著封賞。”
    耶律賢說“是,應該的,應該的。特別是耶律休哥,朕要厚封他。”
    室昉說“是的,此次征戰他戰功最卓著,封他什麽才好?”
    耶律賢氣喘起來,瑟瑟發抖,他說“朕想,就加封他為於越吧”說罷,汗流如雨。
    室昉蕭綽忙勸他休息,他隻好躺下,蕭綽給他蓋好被子,轉過身吩咐宮人仔細看顧皇上。便朝前殿走去。室昉跟到前殿。蕭綽說“說吧,有什麽急事?”
    室昉問“皇後娘娘何以知道臣有急事?”
    “你進門慌張的神情,就說出你有急事。”
    “娘娘真是目光敏銳,心細如毫。”
    “是不是上京出事了?”
    室昉驚問“娘娘何以知道?”
    蕭綽說“南方戰爭方息,宋國一時無力反撲,西邊李繼遷雖附於宋,但心懷異誌,況我新挫強宋,繼遷必不敢動,事必出上京。”
    室昉說“娘娘真是神算。上京的漢軍叛亂,擁立宋王耶律喜隱為主,喜隱不敢,便擁立其子留禮壽為帝。事態嚴重,望娘娘早做決斷。”
    “漢軍因何叛亂?”
    “宋破太原,劉繼文,盧俊自代州來奔,代州漢軍皆來依附,希望借我大遼之力興複漢室,不想一去經年,仍不能恢複,而我軍意在收複三關,不在山西用兵。因而,心生怨望,加之漢軍來後頗受遼人歧視,行軍打仗衝鋒在前,立功受賞卻差人一等,自是不平,怨恨朝廷。所以,欲立喜隱為帝,喜隱固辭,便立留禮壽。留禮壽是李胡最疼愛的孫子。李胡與世宗皇帝爭位失敗後,一直銜恨在心,多次謀反,直至被囚。喜隱也曾應曆三年造反,近雖蟄伏,但其心不服。因此,一有時機,其反心必露。此次,雖然喜隱沒答應稱帝,誰能說他與留禮壽沒有默契。”
    蕭綽說“寡人知道喜隱心中一直不服,暗結禍胎。但可憐那些漢軍太無辜了,國破家毀,寄人籬下,指望有朝一日重歸故土,可是,這要靠別人的力量,看人家臉色行事,唉,太可憐了。”
    室昉說“娘娘心腸最好。您準備如何處置這件事。”
    綽說“你去把彭城郡公劉繼文找來。”
    不一會,劉繼文與室昉來到元和殿。蕭綽對劉繼文說“彭城郡公,你在大遼還好吧?”
    劉繼文說“托皇上和娘娘的福,臣在這裏生活的很好。”
    “寡人和皇上待你如何?”
    “如同再生父母。”
    “那你為什麽謀反篡逆?”蕭綽變色道。
    劉繼文如聞驚天霹靂,直愣愣看著蕭綽說不出話來。
    “把劉繼文給寡人綁了。”
    侍衛一擁而上,按住劉繼文。劉繼文方方醒悟,大喊“臣無罪,臣一片忠心,沒有謀反。”
    蕭綽說“你說你沒有謀反,為何上京的漢軍擁立留禮壽為帝?”說罷,將室昉送來的奏報給劉繼文一看。
    劉繼文嚇得麵如土色,說“臣冤枉,臣不知此事,臣一直跟在皇上,皇後娘娘的身邊,沒到上京去。娘娘明鑒。”
    蕭綽怒氣稍消,揮手讓侍衛放了劉繼文,對他說“寡人知道你一片忠心,不會有負於寡人,但漢軍叛亂是實呀。”
    劉繼文得了自由,匍匐於地說“臣實不敢背叛皇上皇後,臣請前去緝拿元凶,平定叛亂。”
    蕭綽說“那就有勞卿了,你與室昉同去,記住隻除首惡。你那些漢軍也夠可憐的,一心一意跟著你,你不能對不起他們。”
    劉繼文痛哭流涕說“感謝娘娘大恩大德,劉繼文至死報答不了您的恩情。”
    蕭綽說“好了。你們去辦吧。”
    耶律賢服了幾服藥後,身體日漸好起來,旬日,便想臨朝。蕭綽苦勸,方才止住。又一日,耶律賢忽想外出狩獵,讓尚衣小底給他更換衣服。尚衣小底說“皇上大病初愈,不宜狩獵。”耶律賢一聽大怒,說“朕沒病,你這個豬狗不如的下三爛,竟敢詛咒朕生病,你安得什麽歹心。與朕拿下推出去砍了。”
    尚衣小底被侍衛一擁抓住向外拖去,急得大喊大叫,又是嚎叫又是哀求。蕭綽聽見鬧聲,走出攔住侍衛,問明究竟,便讓侍衛把人放了。進到耶律賢屋裏。耶律賢怒氣依然未消,虎著臉對侍衛宮女說“朕沒病,朕的身體好的很,誰要再膽敢說朕有病,就跟他一樣。”
    蕭綽也附和道“聽見沒有,皇上的龍體永遠安康,皇上是龍,龍怎麽會有病?今後,不準說皇上有病。皇上仁慈,一向寵著你們,愛著你們,你們也要對皇上盡心盡力。不要以為皇上寬宏大量,你們就可以胡來,說皇上的壞話,皇上一生氣會因為你一句話就殺了你。”
    耶律賢聽著低了頭,蕭綽問“那小廝殺不殺。”
    耶律賢紅著臉說“放了吧。”
    蕭綽笑道“寡人就知道皇上仁慈,寡人已作主放了他。”
    耶律賢小聲說“凡事不都是你說了算。”
    蕭綽說“寡人隻是皇上的助手,你最忠心的大臣。”
    耶律賢嘀咕道“朕有你這麽能幹的大臣真是福氣不淺。”
    蕭綽笑道“那臣來告訴皇上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哦,皇上還不知道,上京漢軍擁立耶律留禮壽造反。”
    “什麽,留禮壽造反?”耶律賢瞪大雙眼說“朕怎麽不知道?”
    “皇上操心的事情太多,寡人便沒有告訴你。”
    “現在怎樣?”
    “叛亂已平。”
    “叛亂平了?”
    “是的,寡人讓劉繼文,室昉前去平叛,劉繼文室昉不負寡人之望。劉繼文到了上京,一番話就讓那些漢軍俯首歸順交出留禮壽,兵不血刃就平定了叛亂。”
    “留禮壽如何處置?”
    “謀國篡位,大逆不道,誅斬滿門。”
    耶律賢臉上閃過一絲悲哀,咳嗽起來。
    “怎麽,寡人處置錯了?”
    “不,按律當斬。”耶律賢抬頭朝這處看了一下,又低頭說,“不過,我們同是太祖的玄孫,血脈相連呐,當年,留禮壽的祖父與朕之父皇爭位失敗,朕父皇沒殺他,其子喜隱篡逆,先皇也不忍心殺他,沒想到留禮壽卻死在了朕的手裏,他也算是朕血脈相連的兄弟呀。”說罷,耶律賢的淚水滾落下來。
    蕭綽沉默一會兒說“這件事不是皇上的錯,是寡人擅作主張。不過留禮壽也罪有應得,他謀逆篡位非止這一回,上回蕭神睹叛逆,就牽連出他,皇上仁慈不予追究,他本該悔改自新,不想今日又犯,可見他賊心不死,賊性不改,此人留著終釀成禍端,不如早除。”
    “話雖如此,但朕心實在難過。”
    “隻要皇上把這一切都算在寡人身上,你與此事無關,心中自然就沒事了。”
    “喜隱怎麽辦?他是你的姊夫。”
    “仍囚於祖州。”
    耶律賢長歎一聲,緊緊抓住蕭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