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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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早在剛才,空調就已經調高了溫度。
被陸觀止抱著,還要努力平複心情,她的臉很快就染上了淡淡的粉,是憋情緒憋出來的。
明天就要開學了,她記得自己還沒和他說過這件事。
他們現在是領過證的夫妻,就算要搬出去,最好還是說一聲。
秦音沒有太多的其他想法,她隻是單純認為在學校附近住的話,上課會方便很多,況且他們雖然是夫妻,但也沒有要天天見麵的必要。
她不認為這個要求不妥當。
說完這句話後,她等著他的反應,原先壓抑著的紛湧的情緒,慢慢在這種等待中消散了蹤影。
陸觀止鬆開了手,嗓音夾了點沉, “一定要去嗎?”
“要去的。”她不想讓陸觀止誤會,認真解釋道, “我一般會在學校的畫室待到很晚,可能十一點多才離開,而且有時候我還有早課,住在這裏會很不方便。”
她解釋時擡起頭看他,剛巧籠在床頭燈昏黃的光裏,眼尾還留著淺淡的水痕,在昏黃的光下粼粼的,眼裏寫著是的執著。
他還是答應了她, “好。”
明明他答應了她,沒有表達出任何的異議,秦音應該覺得開心和放鬆才對。
可她這一刻,卻隻有疲憊,與隱隱的難過,呼吸都顯得壓抑。
她加深了呼吸,試圖呼吸到更多的空氣,又無法無視掉心間的那許不安。
她輕咬住嘴唇,同他又說了句, “等周末的時候,我就回來住,可以嗎?”
“你想回來,不必征求我的意見。”
黑夜裏,他語氣平靜地說完這句,將床頭燈調至最暗,闔眼不再言語。
秦音沒有精力再胡思亂想些什麽,也沉沉地睡去。
被鬧鐘驚醒時,她床邊已經沒人了,就連床單也是冰涼的。
大約是昨晚睡得比較好,她腹部的不適好了許多,隻有隱隱的怪異,但不至於到痛的程度。
洗漱完畢後,秦音轉眸,看到床頭櫃放著的鑽石戒指。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戴上,小心地將它放回飾品盒裏。
報道要帶的資料早就準備好了,這天早,她帶著各類文件去到學校,將固定的新生開學流程走完,等開學典禮結束,已經到中午了。
幸好研究生不用軍訓,要不然她接下來幾天的日子也太難過了。
秦音在學校飯堂和跟導師和同學吃過午飯,今天隻是報道,明天才正式上課,報道後沒什麽事了。
她走出學校,才注意到手機來了個電話,是表姐沈開顏打來的。
當時她第一次去拍賣會,就是這位表姐帶著她去的。
沈開顏偶爾會來找她聊天,兩人常保持著聯係,還會不時叫她出去玩。
她回撥給了沈開顏,很快便被接通。
“音音,你現在有空不,我今晚有個趴,基本都是圈內相熟的,之前你忙結婚沒機會帶你去認識。”
秦音沒什麽心情去,婉拒道: “我明天還得上課,我怕起不來。”
“沒事兒,七點開始,九點後你想走就走,而且有我陪著你呢,放心吧。”
被認回沈家後這麽久,秦音對於那些圈子的聚會是能推則推。
但她也知道,自己以後還要在京市生活很久,遲早有天推不掉的。
對於不喜歡無意義社交的她來說,每答應一次不太熟的聚會請求,都跟上火烤一樣。
再多烤幾次,她都能八分熟了。
秦音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約好七點準時到聚會地點。
沈開顏發來的定位,是家高級酒吧。
秦音將定位轉給了閨蜜,順手發了條消息過去。
[我晚點要去夜探酒吧了,被上流社會的紙醉金迷狠狠腐蝕中]
蘇淩玉: [穿點時尚前沿的, soo全場好吧]
[哦對了,你之前都沒去過酒吧吧,少喝點啊,小心那些高度數的果酒]
[先不和你說了,我上司最近好癲,老給我加事情做,還讓我帶一個特別水的同事,真的要了老命了,她不幹活還好,一幹活還不如不幹活呢]
對蘇淩玉表達了深切同情,秦音回到學校附近的住處,坐在畫板前畫畫。
她昨晚到現在的情緒不太對,整個人都蔫了吧唧的,壓根提不起勁來,需要做點事重新振作下。
秦音畫畫愛聽音樂,她戴上藍牙耳機,隨著落在畫上的筆畫越來越多,逐漸重新找到了放鬆的狀態。
等到快要到五點,她隨便煮了點速食對付,想起蘇淩玉發的消息,決定換件衣服。
她這邊的衣櫃,隻有以前穿的那些平價衣服。
秦音是想隨便穿穿,但那圈子太講究這些,她要今天穿著這些衣服去,明天就得成了別人暗地裏的笑柄。
她準備順路回新房拿衣服穿,餘光忽地捕捉到了一件淡白長裙。
那是陸觀止在遊輪上為她準備的。
打瞌睡了就有枕頭送上來,有這條裙子,她省得再多的跑一趟,直接從這裏去酒吧就好了。
秦音換好了裙子,望向鏡子裏的自己,桌上擺著許久沒打開過的粉底和口紅,以及零零散散的眼線筆那些。
她眼睛比較上挑,高中時被人背地裏說這是狐貍眼,八成上輩子是隻狐貍。
那時她很在意,想學習怎麽畫眼線來掩蓋,隻是忙著學業,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擱置了。
等到上大學,她已經不在意這些東西了。
管那些人的瘋言瘋語,隻要他們不喜歡她,長得再像天仙,也能被揪出雞蛋骨頭來。
她沒化妝,幾乎是踩著點到酒吧的。
卡座裏坐了好幾個人,見著秦音來了,態度還算是熱絡,喊著秦音喝酒。
秦音正值生理期,找了個借口婉拒,隻要了杯檸檬水。
有沈開顏在,縱使有人覺得她這是不給麵子,也不敢說秦音些什麽。
有人好奇地問秦音, “你和陸哥蜜月去了哪?”
“就隨便逛逛而已。”秦音不願就著這個話題和他們往下聊。
大約是感覺到了她的不樂意,那人悻悻地撇了下嘴,其他人適時地提出來玩骰子遊戲。
玩到中途,有兩人去了洗手間,秦音始終都覺得很無聊,幹脆也找了同樣的借口出去透透氣。
在走廊上,她聽到兩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你看到沒,她今天連戒指都沒戴,一問蜜月就說什麽隨便逛逛。我聽我哥說了,結婚後陸家那位就跑去了滬市出差,還擱那裝呢,肯定沒去蜜月!”
“陸家那位今年願意結婚,肯定是為了它奶奶,三個月前她病過一場,我爸還去探望過,他肯定是因為不想讓老人家有遺憾,要不然幹嘛答應的娃娃親?各玩各的而已。”
“瞧把她得意成什麽樣,對我們態度這麽冰冷,要不是陸老太太生病,哪裏給她機會當陸太太擺臉色。”
秦音走到兩人身後,忽地輕笑一聲,擡手往其中一人的肩頭輕輕拍了下。
“這麽巧啊,你們也在這,在聊些什麽呢?”
那兩人立馬僵住,她微笑繼續問道: “不會是在聊,我和陸觀止婚禮沒邀請你們的事情吧?”
沈陸兩家的婚禮當然沒邀請他們,當時婚禮是往簡約了辦,隻邀請了重要的人,這倆根本夠不上出席賓客的資格。
秦音這是在陰陽怪氣,兩人都聽得懂,隻是完全不敢出聲反駁。
說完,秦音回到卡座,眉眼壓著,好不容易好些了的心情又變差了些,一看時間也差不多到九點,索性直接走了。
時隔多日,在隻有自己的房子睡覺的這一晚,秦音失眠了。
不是因為害怕那些幻想出來的恐怖畫麵。
是因為今晚聽到的那段對話。
她早前就疑惑,為什麽陸觀止會與她結婚。
比起工作能力出衆的高管,光鮮亮麗的明星小花以及本身便十分優秀的千金,她並不認為自己有多特殊。
可如果是因為奶奶,那一些都合理了。
她隻是出現的時機剛剛好而已。
他和她安排過蜜月,是因為奶奶會在意,所以奶奶後來才會知道他們沒去蜜月。
中元節和她一起包餃子放河燈,也是托奶奶的要求,河燈祈福時寫上了她的名字,是因為她是他的太太。
能在遊輪上與他相識,隻是因為——她於他而言,是一個相對合適的結婚人選。
如果是剛決定要和他結婚時認清這點,秦音並不會多覺得難過,反倒會覺得他非常有孝心,是個不錯的結婚人選。
可現在,她在奢望更多。
那些她自以為逐漸解他而産生的真實感,在這一刻又成了虛幻的泡影,不碰自破。
秦音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對勁,大約是因為生理期激素影響,才會産生這些大大小小的執拗想法。
她現在的一切都隻是揣測,信息來源是別人的口說無憑,並非真實。
她下床檢查了遍大門,確定阻門器正好好安著,這才重新回到床上,逼著自己睡覺。
教學樓。
秦音坐在教室中排,輕打了個哈欠,強撐著精神聽老師講課,困到筆記上寫的字都歪歪扭扭的。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她精神幾分,將教科書放到包裏,去到學校畫室。
畫室陸陸續續來了人,今天是正式開學的第一天,大家狀態都很鬆弛,有說有笑的,一直到老師進門才略收斂些。
等到差不多到時間了,有性格活潑的同學提議周末出去團建,正好讓大家互相認識熟悉下,畫室裏大多數人都答應了。
像這樣的團建活動她去過幾次,很放鬆。
大約是骨子裏畫家的天性,很多時候他們才出去玩沒多久,就忍不住搞起了創作。
之前有次去是的海邊,一行人在海邊吃燒烤,突然跑去沙灘上各種使招,拿沙灘當畫布,堆沙子造型互相打趣,一整天的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和誌同道合的人一起玩總是快樂的,秦音自然不會拒絕這樣的團建。
兩天後是周末,團建定在周六。
本來周五的時候就應該回到新房去住了,但她不想回去,加上他也沒主動提這件事,就依舊在學校附近住著,周六一早就跟著同學們出發。
如今是初秋,團建地點定在了一家度假村。
美術學院和其他大學稍微有些不一樣。
他們學習一段時間後,會被分配到各個工作室裏,光是油畫係就有六個工作室,分別代表著不同的繪畫發展方向,各有各擅長的地方。
一個工作室,基本就相當於一個小班級。
秦音當初去是的第一工作室,偏向於寫實風格,保研也是直接保研到了一工。
同工作室的都是在一起畫畫學習的,他們關係都很不錯。
油畫研究生涯還有長長的三年,既然分到了同一個工作室,當然都想好好相處熟悉。
他們定的度假村比較熱門,在這碰到了同樣出來團建的第五工作室,人多熱鬧,幹脆湊一起玩。
秦音之前認識的學長許項也在第五工作室,他不知道為什麽也在團建的行列,和秦音笑著打招呼。
早上是戶外騎行,秦音踩著自行車,欣賞著沿路的初秋景。
許項慢悠悠地騎在她旁邊,偶爾和她聊幾句,問她是不是心情不好。
秦音轉頭看他,開玩笑道: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許項剎了車,俯身自路邊撿了兩片半黃不青的落葉,順著葉脈撕開,再搗鼓著折成一隻張開翅膀的鳥兒。
“我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想象這是一隻能帶走煩惱的小鳥。”
他將另外一隻折好的遞給秦音,走到湖泊邊上,跟扔紙飛機般地將鳥兒往湖裏扔,葉子小鳥飛到了湖裏,在湖麵拖出一道長長的痕。
他轉頭沖著秦音笑著說: “你看,煩惱飛走了。”
秦音學著他,將載滿她煩惱的小鳥往湖麵上扔去,此時剛好刮起了陣風,將葉子鳥送得很遠,風停後悠悠地落到了湖中央,隻剩一個綠色的小點。
望著漸漸消失的小鳥,她察覺到了意趣,又去撿了一隻,自己親手折了出來,隨著它被丟到湖裏,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謝謝你,許學長。”她臉上揚起明媚的笑,眼眸烏亮, “很有用。”
“開心點了就好,走吧,我們再不走要掉隊了。”
秦音重新踩上自行車,看到落下來的秋葉,忽然覺得自己前幾天有些好笑。
她幹嘛鑽牛角。
不管陸觀止到底是出自什麽原因和她結婚,都改變不了他們現在是夫妻的事實。
大不了和他繼續保持著塑料關係,反正無論怎麽樣,都不會影響她接下來的生活,根本就沒有必要內耗。
想通這事,世界都霎時明亮了。
下午是劇本殺環節,玩到一半,有個人拿出了空白的紙,在紙上飛快畫畫,用畫麵來代替自己給信息。
其他人一看能這麽幹,跟著整起了活,愣是把一場劇本殺弄成了畫畫交流。
秦音拿的是兇手的角色,她成功茍到最後,贏了這把。
複盤時大家才發現她居然給了那麽多暗指別人是兇手的信息,紛紛笑說她一個人八百個心眼子。
等到快四點,一群人重新開始忙碌起來,搬出燒烤架,堆上黑色的炭,他們要迎著日落燒烤。
這種場合,自然不能少了飲料和啤酒。
許項提來手裏拿著可樂和啤酒,問她道: “你要哪個?”
秦音生理期已經到了尾聲,懶得講究這麽多,直接要了冰啤酒,沖許項說了聲謝,拉開拉環,白色泡沫呼呼往上湧,她連忙抽了張紙巾抹掉,險些濺了自己一身。
啤酒的味道很醇,啤酒花的苦味就連麥芽都壓不住,一口下去連舌頭都清醒了。
秦音咽下這口酒,皺眉看瓶身的廠家。
這酒喝著怎麽比她命還苦。
“幹烤著也無聊啊,要不我們輪流來個表演吧,表演啥都成。”有人提議道。
他們聊這事的時候,秦音手機傳來震動,看清來電人的備注,她把啤酒放到一旁,走到遠處去接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冷冽的男聲, “你在哪?”
“在和同學團建。”她語氣輕鬆,就連說話的語調也是自然上揚的,早沒有前幾天的懨懨。
“我讓司機去接你。”
“不用了吧,我們待會還有活動,不知道要玩到多晚呢。”
“行。”電話那頭他懶洋洋地道, “新戒指到了。”
“知道啦,我會回家的。好了我同學在催我,不說了,拜拜。”她匆匆說完,掛了電話。
聽到電話被掛斷的嘟聲,陸觀止微微眯起眸。
桌上,正靜靜躺著一對簡約的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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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總,你老婆樂不思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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