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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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時間已是早上七點十分,秦音沒聽到自己設的鬧鐘,是被陸觀止喊醒的。
她從床上爬起來,狀態還迷糊著,卻不忘問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客房的門怎麽都開不了。”
男人的聲音帶著不知情般的疑惑, “開不了嗎?”
“對。”她趿拉著拖鞋走了兩步, “兩間客房都開不了。”
“晚點我和孫姨說一聲。洗漱好下樓吃早餐,我順道送你去學校。”
他這反應,讓秦音壓下了是他關門的離譜猜測,去到盥洗臺前速度洗漱,早餐也吃得要比以往快一些。
她起得稍晚,這個時候路比較堵,再晚點就趕不到早課了。
車子剛在門前停下,秦音下了車,和陸觀止說了聲再見,頭也不回地跑去教學樓上課。
直到那道滿是活力的背影在眸中消失,他才淡聲和司機道: “走吧。”
秦音卡點進到教室,老師拿著花名冊正準備點名。
好險她跑得夠快,要不然就得被扣平時分了。
課間休息時間,她想起前兩天領的那個任務,在腦海裏回想他們校運會要扮演的畫作,記錄分別需要的衣服。
作為藝考生,這些世界名畫他們都觀摩了很多遍,還專門深入研究過,即使隻聽到名字,也能瞬間想起那幅畫的樣子,甚至是每一處細節。
衣服隻需要乍一眼看上去像就可以了,不用完全一樣。
添置衣服用是的係裏撥的經費,秦音估摸著挑好,按畫作和人物整理好圖片和鏈接,發到係裏群上,再按大家的要求重新挑選一部分,就這樣忙了一上午。
下午是畫畫,工作室老師見到了她送去展覽的那幅畫,特地拿出來當模板講了一遍技法課,把她給聽得不好意思了。
晚上七點,她回到家裏,沒見到陸觀止,一問孫姨才知道他出差去了。
他前陣子沒怎麽出差過,乍一聽他出差,她還有點不適應。
“哦對了,孫姨,那個客房的門修好了嗎?”秦音順口問道。
“客房門怎麽了?”孫姨納悶反問。
“昨晚我去開客房門打不開,陸觀止沒和您說嗎?”
“先生沒說,那我現在去聯係物業來。”
“等下。”秦音似是想到什麽, “我再去看看,確認下先。”
她去到樓上,再次試著開門,這次十分流暢,半點阻礙都沒有,關後再開也沒有任何問題。
另一間客房門也是如此。
她和孫姨說了聲,而後拿出手機來,給陸觀止發消息。
[客房門修好了,可以開了]
過上一會,他回複: [好。]
秦音看著消息冷笑一聲,這下再不知道是誰幹的,她就白長個腦子了。
[感謝辛苦修門的陸師傅]
陸觀止: [不辛苦,解鎖一下而已。]
他居然就直接承認了。
她很無語: [你費這個勁鎖門幹什麽?]
[不鎖的話,你會到主臥睡嗎。]
秦音: [我都說我要在客臥睡了,肯定不會去啊]
[那就是了。]
盯著他發來的這條消息,她回了個寫著小狗無語的表情包,撇撇嘴,不再看手機了。
秦音回到主臥,還未踏進門,就又聞到了滿室桂香,她這才想起,昨天還沒來得及處理那一束桂花。
她打開手機搜索桂花是否可以扡插繁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桂花適應能力強,隻要泡在營養足夠的水裏就能生根,生根後放到土裏種下就可以。
等到時候泡生根了,她就把它種到露臺花盆裏,天氣冷了就搬到臥室,來年九月,它也許能帶來一樣的滿室香。
說做就做,秦音和孫姨要了生根水,找到不透光的花瓶。
泡水前,她需要修剪掉下半部分的樹葉,把下端的枝幹剪成斜切口,這樣麵積大,花枝吸收營養的速度快。
她解開花束的包裝紙,忽地看到包裝紙內還藏著一頁紙,裏麵有字。
字體風格很熟悉,筋骨隱藏,筆鋒猶存。
意識到這很可能是誰寫的,秦音解開的動作小心了許多,將花枝取出來放到一旁桌上,拿出藏在裏麵的牛皮紙,定眸看去。
致畫家秦音:
能被人畫畫,是件足夠浪漫的事。
我雖不是阿珠,卻也能想象一二:未來的某一天,阿珠偶然見著了《阿珠》,會想起與你相識的日子,想起冬日來往的乘客,想起開完車回到家裏的一瞬放鬆。
畫畫是錨點,讓人得以從現實喘息片刻,這也許就是創作的意義。
秦音,你畫中有人生,當是位優秀的畫家。
願你的筆化作一隻鳥,飛往你的高山。
陸觀止留
她讀了一遍,讀了兩遍,讀了三遍,很多遍。
短短的一小段看了許久,再回神時眼眶裏已不知覺濕潤。
她舉起紙來,隔著模糊的視線又讀了一遍,把每個字都在舌尖輕輕地滾,慢慢地念。
念到最後那個字,她忽地把紙放下,手撐在桌上,掌心遮住眼,喉嚨滯著氣,像經歷過吶喊,呼吸跟著變得細碎,一滯又一滯。
秦音忽地很慶幸自己不是在昨天見著的這封,要不然一定會當著他的麵失態。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情書外的手寫信。
她以為昨天她說的話,他不會往心裏去的。
可他卻在她不留意時,悄悄地寫了這樣一封信給她,每一個字都深刻地砸在她的心尖,沉重卻也輕盈。
她重新拿起牛皮信紙,小心地展開,又讀了一遍。
幾天前,她在書店買了聶魯達的《二十首情詩》,英文原版的。
她緩下情緒,找到這本書,翻開那首名為《我們甚至遺失了暮色》的詩歌,珍而重之地夾進這一頁。
放好書,她終於記起桂花枝還沒泡生根水。
把生根水按比例稀釋好,秦音輕手輕腳地把花枝放到生根水中,生怕把它驚醒。
泡二十五分鐘,再將花枝放到花瓶的清水中。
它會努力生根,在來年九月,顫巍巍地綻出金黃小花。
迎著陽光,枝葉舒展。
忙完扡插,秦音套上件厚一些的外套,到露臺上吹著秋夜的涼風,擡頭望半圓月,撥通號碼。
響過四聲後,電話被接通。
“我聽孫姨說,你出差了。”她問道。
電話另一端傳來的男聲失真下多的那些磁性,倒叫他的音色溫暖許多。
“對,在深市。”
秦音低頭望自己的腳, “我今天在網上搜了下,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什麽?”
“桂花扡插也能成活,所以我把它拿出來泡了生根水。”她頓了下, “我看到了。”
他低低地笑,笑音繞過空氣,越過兩千多公裏抵達她的耳,又酥酥麻麻地傳進心底。
在男人的笑聲中,她又擡起頭去看月亮,今夜的顏色是琥珀金,將空中那一小片也朦朦朧照亮。
“陸觀止,謝謝你。”她說得鄭重,甚至喊了他的全名。
“我隻是寫了想說的,如果真的要道謝的話,等見了麵再說吧。”
秦音疑惑反問: “見了麵再說?”
“對。比如,多喊幾聲老公。”
他的聲音泛起漣漪般的隱隱笑意,似是對逗她這件事樂此不疲。
她也跟著笑, “現在就可以喊,你要聽嗎。”
“不了。”
“為什麽?難道電話裏聽著沒味道?”
“不是。”他似是低嘆一聲, “我怕我忍不住想親你,但又親不到。”
秦音的耳朵再度泛起熱意,才思索起應當怎樣回複這句,他卻忽然轉移了話題。
“現在是八點,時間還早,秦太太,雖然我今天不在,但也別忘了要鍛煉。”
她有點為難, “可是沒有你指點,我要是動作做不標準,沒有鍛煉到位怎麽辦?”
“誰說不能指點。現在去換衣服,我們開視頻。”
秦音沒有拒絕,將電話掛斷後換上輕便的運動裝,她在平板上登錄微信,帶著平板和支架一起去到樓下健身房。
把平板在支架上夾好,調整了個比較方便的角度,她點開了微信,有些許緊張。
雖然天天都有和他見麵,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視頻電話。
感覺很不一樣。
她按下視頻通話鍵,很快便被接通,視頻那端的他舉著手機,略微拉開了距離。
他正姿態放鬆地倚在沙發上,黑發還掛著潮意,應當是才洗過頭,少了些一絲不茍,多了些不羈。
陸觀止手機拿得很隨性,視頻角度並不怎麽樣,可他的臉能打,即使是這樣的角度,依舊不掩帥氣。
他道: “先熱身,還記得我教你的熱身動作吧?”
“記得。”
秦音暗呼一口氣,按照之前的記憶做熱身,而後開始了肢體靈活度訓練。
昨天空了一天沒練,對動作的記憶弱化一點,做完其中一個不太確定的,她出聲問: “這個對嗎?”
“對的。”
一通訓練下來,她出了身汗,輕喘氣緩著,胸口起伏,未曾發覺視頻那端男人眼神漸深。
“那我先掛了?”她緩得差不多了,準備去換衣服。
“你會遊泳嗎?”他忽然問。
“會一點,我爸媽以前怕我溺水,帶我去學了蛙泳,不過現在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他頷首,溫潤的嗓音繼續道: “家裏泳池是恒溫的,十分鐘後你可以放鬆地遊泳,也能一定程度地代替按摩效果。”
秦音嘟噥了一句, “還能這樣?那你之前怎麽不告訴我。”
他慢悠悠地拖著調子, “不小心忘了。”
他那眉低眼慢的懶散模樣,秦音才不信他說的這話,怎麽可能忘了。
明明就是故意的,就跟昨晚鎖門一樣。
“我待會就去。對了,你什麽時候出差回來?”她眸光一轉,刻意地讓嗓音變成蜜糖的甜, “老公,我想你了——”
語罷,她忽地湊近屏幕,大膽地親了他的臉,而後沒等他反應就迅速地掛斷了電話,眼裏是勝利的笑。
擔心親不到是吧。
急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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