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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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你就貧吧!”
江雨霏看著他的臉笑,可笑著笑著,看著對麵人瘦的連點肉都不見的臉,笑又戛然而止了。
盛致不明所以,江雨霏走過去,按住他的手腕,肺炎,胃病,胃病之前就有,沒建國前跟著四處打仗,吃上麵肯定不可能說準時,甚至夠量,但因為走之前自己一直有給他做調養,並不算嚴重,可現在感覺這人身子又開始破敗了。
鼻子猛的一酸,眼淚不知道怎麽的就往下掉,不經意間她就安靜的哭了起來,盛致滿臉焦急,艱難的舉著他那兩隻綁的跟粽子一樣的手掌,要給她抹眼淚, “媳婦,你別哭啊,你這一哭我更難受了。”
江雨霏用手抹幹臉頰上的淚水,沒和他說什麽,保家衛國是他的指責,無法拿這個去指責他不愛護自己的身體,心疼的話也說不出口,隻能道, “我要去交班了。”
盛致聽了有些落寞, “好。”
江雨霏看著他變臉,也有些好笑道, “等會再來看你!”
盛致這會莫名像隻流浪了一圈,受盡苦難回來的大狗狗,深色的瞳孔這麽凝視著自己,裏麵蓄滿了期待與喜悅。
江雨霏回辦公室的時候,交班已經開始了,也不知道王護長怎麽說了,她一進去就被這些同事取笑了一遍,不過江雨霏也大大方方的, “我去看我愛人傷得怎麽樣了,遲到了,抱歉了,大家。”
有位男醫生開口了, “你愛人在我床位上,江醫生,要是想了解病情可以來問我哈!”
餘澤不嫌事大的吼了一聲, “喔噢!”
江雨霏沒理他,笑著沖剛剛說話的男醫生道, “那謝謝許醫生了。”
她說完,楊主任也不給大家繼續說笑她的機會, “繼續交班。”
辦公室又正經了起來。
值班醫生把昨晚的情況說了一下,大概是淩晨三點那會這些傷兵被送回來,反正是把嚴重的先塞滿了他們科室,再把一些輕症的病人塞到了他們科室的“鄰居”,人太多,床位壓根不夠,他們科室都臨時加了十來張床,往走廊那裏放。
江雨霏跑去看盛致的時候也注意到了。
楊主任也發言了, “最近比較辛苦哈,走廊那邊的加床得分給江醫生你先,但是不是全部,現在是特殊情況,咱們也要有些特殊的處理,還有很大一部分傷兵是四肢皮膚凍損嚴重的,外院那邊有考慮要不要截肢,但是他們那邊設施比不上我們,最後就決定把這一部分疑似能救的病人送回來,這些也需要江醫生特別關注,用藥上也需要她加進,之後的時間大家都會比較辛苦,我也會和院長那邊商量給予我們科室一些補助,大家還有什麽意見嗎?”
當然沒有了。
那就開始查房了。
江雨霏還想先去看一下盛致,結果沒法子,得先和主任去看一下淩晨那會進來那些更危重的病人。
把這些凍傷嚴重考慮截肢的病人看過一遍,江雨霏皺著眉頭,拿著本子記錄著, “這些四肢皮膚黏膜都潰爛得很嚴重,還有些感染,因為極寒天氣,感染不算重,可他們還有營養不良等等這些問題,處理起來很困難。”
楊主任看她, “那就是能處理?”
江雨霏點頭, “嗯,不算難,其實能把這些壞死的組織削去,用藥輔以新的皮肉的生長,會更好些,但是我不肯定他們現在的狀況能不能扛得住削肉這個過程。”
不然隻能先直接用藥,但這個效果不怎麽好,壞的已經壞掉了,不可能再“複活”起來,而且壞的對於人體而言本身就是壞的。
楊主任沉吟了一會, “先把一部分能接受削肉治療的病人選出來,另外更危重的還是先保守治療先。”
江雨霏覺得這種時候破而後立是更好的選擇,但是她是主任手底下的兵,她聽對方的,而且戰士們的命是不能玩笑的,現在情況還不算最危急,命不管怎麽說都是保下來了,最壞的情況就是不得不截肢的問題了,在主任眼裏保命比保四肢更重要。
江雨霏點點頭,又說, “這些病人都有些肺炎,胃病的問題,要不統一開個補養的方子吧?”
這種大雪天的環境,不可能都有熱湯飯,很多時候可能都是飲雪止渴。
楊主任聽了點頭,在自己的筆記本記下一些病人的情況,頭也不擡, “哦,這個你決定就好,開好藥,我給你簽名,到時候你放護士站,讓他們去和藥房那邊商量給我們備藥。”
江雨霏放下筆, “那就先這樣?”
“嗯,我這邊沒問題的,這些需要削肉治療的你寫個大致方案給我,再看下他們那邊有沒有需要你去看的,剩下的就沒有了,我還得先去別的科室看一些骨折的病人。”
主任也嘆了口氣, “哎,送回來這些傷員至少一半都是骨科的問題,現在骨折的病人,骨科放不下了,還得放別的科室,讓別的科室學著護理!”
說完轉頭又和江雨霏道: “辛苦了,最近隻能先這樣了。”
江雨霏也懶得說客氣話,這麽多病人,說不定還得抽空去別的科走一走,點著頭跟主任說了聲再見,然後先去看自己走廊上的病人了。
走廊的病人還好,病房的安置都是輕重緩急來著,走廊的病人肯定沒有病房裏的重,不過也得一個個都檢查一遍,骨折不用說了,胃病,營養不良這些都有些,就是凍傷不算嚴重。
她站在走廊,時不時被同事喊進病房幫個忙。
回了辦公室正打算去看眼盛致,結果看到主任剛還在,江雨霏趕緊把那個養胃的藥方給主任簽名。
想了想,江雨霏又把自己病人補養藥方開好,還有其他同事感染的病人的藥方,攢了一大疊,護士站管拿藥的小護士看了,都要兩眼淚汪汪的看著她了。
江雨霏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比較多,裏麵還有一些別的醫生的病人的用藥,我的多了,他們的就少了,來,請你吃糖,辛苦我們小呂護士跑一趟啦!”
把兜裏的兩顆奶糖往人家口袋裏一塞,江雨霏趕緊跑開。
把病人都看過一遍已經十點半了,江雨霏又跑去盛致的病房,對方閉著眼睛不知道睡沒睡,剛剛查房的時候,他們今天有餐車專門送早餐過來給他們這些傷員們,也不擔心他現在餓著。
這邊是三人間病房,盛致睡在最裏麵。
想了想,她又轉頭回護士站,找人家借了個木盆,去開水房接了盆熱水,又回頭。
沒有毛巾,江雨霏把身上帶著的手帕沾濕,開始給他擦臉,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了,手帕沒一會就變黑了。
感覺這人睫毛動了動,就是不睜眼,江雨霏沒好笑的拍了下他, “醒了就睜眼,裝什麽睡!”
盛致立馬睜開眼,討好的沖她笑, “嘿,媳婦,你來啦!”
江雨霏看著他有些來氣,嘟囔著抱怨, “也不知道幾天沒洗了!”
肯定去了幾天就有幾天唄,也就是嘴上說著,她又接著認命給他擦臉。
把臉和脖子擦了一遍,身上江雨霏沒管,現在天冷著呢,萬一著涼了,又是個問題。
“下午我再給你拿剃須刀過來。”
說完擡起已經髒了的那盆水要去倒,盛致在身後著急開口, “媳婦,你等會還過來嗎?”
江雨霏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我不上班啦!”
盛致也不說話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江雨霏完全沒回頭,房間還有兩個人呢,雖然他們一直閉著眼,但是江雨霏不能肯定他們是不是裝睡,就沖盛致這黏糊勁,自己要跟著回頭,肯定又得被取笑一番!
果然她把門一帶上,裏麵就有人出聲了, “盛團,這是你媳婦啊,剛剛這醫生過來給你擦臉,我還想怎麽還有醫生幹這活的,我剛還想問我們這邊有沒有安排,結果你一聲媳婦差點把我給嚇著了。”
盛致語氣還挺傲, “不是我媳婦,我才不給碰!”
旁邊兩床的戰士沒應他,隻幹笑配合。
想再誇兩句都硬生生給咽下去了,也不知道心裏怎麽這麽酸呢!
另外一個戰士等了一會,有些狗腿的開口, “團長,你媳…你愛人有沒有妹妹啊?”
盛致旁邊兩床位一個是排長一個是副連長,都是二十歲出頭,也不是他底下的兵,不過這會說話是的關團長手下的一個副連長。
那個排長聽了他這話,立馬嚷嚷, “你小子可真賊!”
說完他也有些眼神殷勤的看向盛致, “盛團,你媳婦家有沒有什麽親戚,堂妹表妹之類的?”
盛致白了他們一眼, “沒有,一個個都想什麽好事呢,我愛人她家就她一個獨苗,還堂妹,表妹,怎麽不美死你們!”
盛致一說完,兩個又變成了蔫茄子,不過他又想起了上回和妻子去市裏,妻子許諾給她那鄰家妹妹找對象的事,排長那個他不認識,不過這個副連他沒少聽老關誇他,上過初中還是高中來著,他沒記住,反正也是個文化人了,年紀輕輕就立過不少功了,要不是比他家偉蘭大了八歲,他非要把偉蘭許給人家不可。
反正在關團長眼裏也是個有前程的有誌青年了。
盛致用吊著人胃口的語氣開嗓, “不過呢……”
副連很積極, “團長,看我,我先來的!”
排長落後了一步,話還沒出口,盛致已經說了, “確實該積極點的找到對象,我愛人雖然沒有妹妹,但是她有個鄰家妹妹,城裏姑娘,初中畢業,家就在市裏。”
副連一聽,眼睛都亮了, “團長,我可以!”
活脫脫的把自己當成盛致的兵了。
“行,成不成另說,不過我先給你介紹著,我底下還有不少單身漢呢,要不是有災情,我肯定緊著我底下那幫人給人家姑娘安排了,這不是碰著你嗎,也是你小子積極了!”
盛致可不管自己撬了一個老關手底下看好的優質女婿人選之一,選這個副連不是自己手底下的兵不好,他主要是不想自家的兵他們家愛人或多或少都能跟他家搭上關係,那自己底下的人得成什麽樣子!
另一個排長也不氣,, “那團長,我是不是也有機會?”
副連有些氣不過, “我先來的!”
排長可不氣,隻說: “那萬一人家姑娘瞧不上你呢,我不就有機會了!”
副連憤憤, “怎麽可能瞧不上我,我怎麽也比你高一個級別呢!”
排長大言不慚, “萬一人家姑娘喜歡長得俊的呢,我長得可比你俊!”
副連, “你你你……厚臉皮!”
盛致可不管,又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再說了人家姑娘條件好,挑揀些怎麽了, “有有有,都有機會,一女百家求,正常著呢,別吵嘴傷了兄弟情哈!”
也不知道他是說和還是添把火看熱鬧的,反正兩人跟小學雞一樣又吵起來了,江雨霏要是在,看著盛致那一臉不嫌事大的模樣,高低得給他一把瓜子。
要不說男人至死是少年呢,一把年紀了還愛看小年輕爭風吃醋的瓜!
盛致也是有些無聊了,手被裹成粽子一樣,看個報紙都看不了,有熱鬧瞧,不瞧白不瞧!
江雨霏中午早退了,提前了五分鐘吧,這會家裏肯定沒準備他們的午飯的,得先回去把盛致的東西打包些過來,然後再趕回來吃個午飯。
李小滿看見她回來有些驚訝,因為從十二月份開始江雨霏就不回來吃午飯了,風雪太大她就懶得來回跑,今天雖然沒下雪,但是外邊依舊很大的風,比不下雪還要冷些。
李小滿也就問她是不是什麽事了。
江雨霏: “你舅舅回來了,骨折,那邊的醫院人手不夠,就送回來了,在我們科室診治了,哎喲,你看我這記性,早上忙忘了,我們科沒看到陸陽,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被送回來,我也忘了問你舅舅了,小滿!”
江雨霏說著就帶著歉意看向李小滿,這姑娘也有些焦急, “我舅沒事吧?”
江雨霏邊說邊往房間走, “還行,不要命,我回來給他打包點衣服。”
剃須刀,洗臉盆和毛巾還有一些可能會用到的換洗衣物,江雨霏火速打包好,出門就要和李小滿說要回醫院了。
結果他們三個都在院子外等她呢!
江雨霏也知道他們的意思, “我騎著車帶不了你們三個啊,小北,小熙,你們乖乖跟著表姐在家好嗎,明天我們再去看爸爸。”
陳靜熙挺軟一個小姑娘的,這會難得油鹽不進, “不要,我要去看爸爸!”
“舅媽,我能騎舅舅那輛二八大杠。”
“那輛太高了,危險!”
李小滿和自己差不多高,一米六五這樣,雖然也能騎,但是體驗肯定沒有女式自行車好,而且現在路很泥濘,還刮著風呢!
陳靖北也不沉默了, “那我們可以慢慢走路過去的,媽媽。”
就跟我強呢!
不看到人以為我會報喜不報憂嗎?
小小年紀心思就這麽多嗎,隨你們吧,多穿點,媽媽得趕去醫院打飯呢!
讓李小滿看著他們些,江雨霏也懶得繼續跟他們僵持了,騎上自行車風風火火的走。
李小滿帶著兩個弟妹又跑去屋裏,一人加了件毛衣和馬甲,再重新把外套穿上,怕萬一路上摔著了又套上了一件暗紅色的格子外罩。
陳靖北皺眉表示自己不舒服,陳靜熙直接扯著衣領嚷嚷, “表姐,熱!”
李小滿難得威脅弟弟妹妹, “出去就不熱了,不穿的話,我就不帶你們了,把你們丟在趙嬸子家!”
陳靖北也不想僵持了,選擇早點出門, “走吧走吧,姐姐,快走,屋裏太熱了!”
李小滿看著急切的弟弟,忍不住笑了。
從家屬院走到醫院少說也得二十分鐘,但是李小滿還帶著兩個行動艱難的“球”,就多走了十分鐘,她有手表,是陸陽送自己的結婚禮物,舅媽也給自己弄來了一張手表票,她拿出這些年攢的一部分錢買了個同款式的男表回贈。
到了醫院才發現,走路其實也還好,真正難的是爬樓梯,李小滿給他們穿了三條褲子,最外層是條毛褲,總之就很厚重,把表姐沉沉的愛彰顯的淋漓盡致!
這麽走過來,兩小隻都有些熱,也有些累了,現在腿是怎麽都邁不上一個臺階。
李小滿在考慮要不要先抱一個上去,再下來抱另一個,好在來了個熱心的大娘幫忙了。
大娘背著一個大挎包,樂嗬的抱起陳靜熙,剛剛心水這個女娃好久了, “行了,我抱這個女娃,你抱那個男娃,這孩子穿的真是厚實,來看你們爸的吧,你們親媽去哪了?”
陳靜熙被陌生人抱著不算抗拒抵觸,就小聲的回了句, “媽媽是醫生。”
醫生啊,那沒什麽話好說的了,現在醫生正忙著呢。
“哦,這樣,我男人也在樓上,你們在幾樓,我男人在三樓。”
李小滿接話, “大娘,我們在二樓!”
“得嘞,把你們送上二樓去。”
他們到科室的時候,江雨霏剛給盛致喂了飯,也是早上喝的是肉粥,碰著碗等粥涼了還能往肚裏灌,飯菜現在她筷子都用不了,好些戰士沒有家屬的,還得找科室得小護士幫忙。
李小滿靠著護士的指引找到病房,一進去,差點沒認出自家舅舅。
盛致半靠著床,江雨霏沒和他說孩子們會過來,陳靜熙也是眨著眼睛看了好一會,確定自己高大威猛的老父親,變成難民的模樣,嘚嘚嘚的小跑過去,撲在盛致身上, “哇,爸爸,你變得好醜,嗚嗚”
哭得好不傷心。
盛致, “……”
陳靖北跟著李小滿走過去,臉上的擔心不比誰少,但也更穩重些,本想伸手拉下父親的手,才發現手都被包紮著,一時不敢動作。
盛致彎下身被女兒抱著,感受到自家姑娘的重量, “閨女啊,有些沉,爸爸腰有點累!”
陳靜熙趕緊懂事的鬆開, “是不是很疼?”
陳靖北也抿唇看他,沒說話,但眼神流露出一樣的問題。
盛致故作輕鬆的對他們笑笑, “還好啦,不過過年爸爸可能回不了家了。”
今天離除夕也就四天了。
李小滿搖頭, “今年都沒什麽準備。”
全省都是災情,也是家裏臘肉做得早,量也多,不然現在冬日裏買肉都難。
加上盛致和陸陽都沒回來,江雨霏和李小滿更是沒心情去買什麽年貨,而且附近的集市都一個多月沒擺了。
大家現在的日子大概也就是勉強夠嗆的,能吃飽就不錯了。
不過都是從哪三年過來的,現在的情況還不算嚴重。
盛致點點頭,和外甥女說, “總歸是能熬過去的,陸陽沒跟我回來,他情況還好,在那邊的醫院治療呢,不過大概過幾天他們也能回來了,新年過後,舅舅就給你們辦喜事!”
李小滿聽了麵頰泛紅,沒好氣道: “舅舅,你先好好養傷吧!”
盛致也不是取笑外甥女,他完全是認真的,證都領了,婚事上本來就有些委屈外甥女了,怎麽說也得補回來,點頭道: “行,回頭我出院了再和你舅媽商量。”
江雨霏捧著一盆熱水回來, “商量什麽呢?”
盛致: “說小滿和陸陽的婚事。”
江雨霏點頭,她現在也沒有取笑外甥女的興致, “到時候再說吧!”
而且他們家又不是多急著嫁人,但婚禮不管大小確實得有一個,這會很注重這類儀式。
水放在一邊桌上,讓女兒站到旁邊去,江雨霏拿出剃須刀準備給他刮胡子,說起來她還是頭回幹這回事,不過做手術偶爾也會用到這東西,所以不算手生。
趁著水還熱,又拿著毛巾火速給他擦了上半身,兩小孩看著父親身上被凍裂開的肌膚,還有這些年在戰場上留下的疤痕,眼睛眨巴眨巴,又開始掉金豆豆了。
江雨霏收了工,就把他們放在盛致床上,讓他來哄,免得他太閑。
李小滿拿著水盆就要去倒,江雨霏也不和她爭, “小滿,出門右手邊走到走廊盡頭那邊,裏麵有熱水,紅色開關就是熱水。”
李小滿點頭就把水端出去了。
兩小孩小心的靠在盛致的兩邊,陳靜熙開始碎碎念, “爸爸你去出了好久,我都不記得多少天了,我天天都想你,剛剛媽媽還不讓我來,嗚嗚”
說著又哭起來了,咋就這麽委屈可憐呢?
盛致看了眼江雨霏,江雨霏跟著挑眉看他,他也沒說話,反而低頭用下巴點了下兩個孩子的腦袋, “那你在家有沒有乖乖聽表姐和媽媽的話?”
她搗鼓著自己的小腦袋, “嗯嗯,我很乖,我在家看小人書,聽收音機,給表姐幫忙,還有想爸爸,超級超級想噠!”
伸著小手就數自己幹的事情,就是句句不離想爸爸,怎麽就這麽甜呢!
盛致被她哄得笑意越發深,也忘了她最開頭吐槽那句, “爸爸也想你媽媽,還有你和哥哥表姐他們。”
說第一句的時候是先看江雨霏的,江雨霏也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了,也不知道他們父女誰學的誰,這會哄人的話是一點不客氣的往外拿。
盛致也不止盯著女兒,同樣關心了兒子在家的情況。
陳靖北這邊就不一樣了, “看書,修收音機,修縫紉機,陪哥哥他們玩,偶爾也會想爸爸。”
說完有些害羞的往盛致懷裏靠。
盛致關心完小兒子小女兒,還記得自己有兩個大兒子, “小裕小遠還上學呢?”
江雨霏,?!!
對啊,她的兩個好大兒去哪了!
江雨霏咬唇,有點尷尬, “都放假了,我回去沒看到他們,大概是出去玩了或者幹什麽去了,小滿怕是走得太著急,也把他們給忘了。”
陳靖北很靠得住, “哥哥去排隊了,今天菜市場來了肉,人多,哥哥就去排隊買肉了。”
江雨霏一聽,明白了,馮伯裕一直很有大哥風範,大概也是心疼表姐,自告奮勇去的,他去,肯定少不了盛明遠,她便問, “帶錢票和鑰匙了嗎?”
陳靖北點點頭又搖頭, “錢帶了,鑰匙沒有!”
盛致安慰道: “沒事,趙嫂子不在嗎?”
“也是,可以去那邊隔壁避避風。”
江雨霏這會也管不到,隻能這麽說了。
李小滿也拿著盆回來了,嘴裏嘟囔著, “開水房裏頭好多家屬。”
江雨霏附和一句, “現在人多嘛,大概都是剛收到通知不久趕過來的。”說完江雨霏有些尷尬的沖她笑了, “小滿,我們把小裕和小北落下了!”
李小滿呆滯了一下, “他們吃了飯,趙嬸子過來說菜市場來肉了,今早從附近公社上收來五頭豬,快過年了,都給殺了,他們就立馬說要出門去買肉了,我把供應本和家裏的票都給他們帶上了,出來的時候還沒回來。”她看了眼盛致,不知道想到什麽,又說, “哦,對,舅媽,我舅舅是不是可以給他開證明去買豬骨頭!”
江雨霏也聽懂她的意思了, “現在還有賣嗎?”
李小滿是常去買菜的人,這方麵比她懂, “五頭豬,早上九點多送到市場才開始殺的,現在不到一點,最多剩下些不好的肉,骨頭剃的幹淨,也不怎麽好賣出去!”
江雨霏懂了, “你等著,我去給你拿證明。”
豬骨雖然不用票,平日裏大院這邊也能拿著供應本買到一些,但量不多,要想多買,得骨科醫生開骨折證明,但是他們是軍區醫院,這方麵管的很嚴,證明不能隨意開的,每一張證明都得帶骨折病歷的!
江雨霏把證明開好,給了李小滿,再把自己的車鑰匙也給她,這姑娘風風火火的就走了。
她一走,陳靜熙就哼哼, “媽媽,我熱!”
陳靖北也點頭,扯了扯衣服, “熱!”
江雨霏才注意到,兩顆球。
江雨霏有些好笑,她隻是讓李小滿他們注意多穿,沒說要穿這麽多啊!
一個個給抱下來,拉著去自己休息室脫兩件出來。
他們這一走,一直沒好意思破壞人家家裏氛圍的兩個病友沖盛致道, “盛團,有媳婦孩子真好,受傷了也有管。”
盛致摸了摸自己被剃的幹淨的下巴,又看了對麵有些邋遢的兩個戰友,也感受到了這莫大的區別。
他沒說,老子也是這麽過來的,當單身漢的年紀比你們都長,你們這才入伍幾年,羨慕個錘子!
有家屬照顧的感覺他都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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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起來,家裏已經滴水了,我的天,濕度昨天是百分之百,今天降了降了點,特別大的霧,笑死,我現在都不敢開房間門,怕房間也跟著遭殃,其實回南天關好房間門還是有點用的。
明天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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