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江雨霏過去的時候，從門口外就看到了盛致被李小滿和四個孩子圍著呢，馮伯裕還在邊上給他喂湯，他旁邊兩個病友羨慕的看著他。

    盛明遠在盛致邊上抱怨， “我媽怎麽還不來啊，不是下班了嗎，她不會回去了吧，要不我去她辦公室看看她在不在?”

    李小滿聽他這麽說，開口為江雨霏解釋， “現在醫院人多，舅媽忙著呢，肯定還沒下班，剛剛我們過來不是看到舅媽還在工作嗎，等忙完了就會過來的!”

    盛明遠忍不住小聲嘟囔， “那萬一呢，你看旁邊兩個叔叔就沒有媳婦照顧，肯定是他們媳婦在家不來!”

    他的小聲對於這個房間並沒有多小聲，隔壁的兩病友聽了，很是無言。

    他們也很想和對麵的小孩說，有沒有可能是他們這年紀了還未婚!

    他這話一出，江雨霏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旁邊兩人備受打擊，滿臉嚴肅的走過去，沖嘟囔著的小孩道， “小遠，說什麽呢?”

    盛明遠以為自己說母親小話被抓了現行，立馬變了副嘴臉，笑意盈盈的， “嘿，媽，你下班啦，我給你拿包!”

    江雨霏錯開身，一個手指頭按在他額頭上定住了這個殷勤的小孩， “那不用，你應該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盛明遠有點懵， “啊?”

    江雨霏指了指旁邊兩個獨臂吃飯的兩位傷員， “看到沒有，隔壁的兩個解放軍叔叔目前用手都很艱難，你這時候不應該學習一下你大哥嗎?”

    江雨霏這麽一說，小孩都不嘰嘰歪歪了， “好嘞!”

    兩個傷員就有些客氣了， “嫂子，我們不用，食堂專門給我們配了勺。”

    江雨霏朝兩人擺手， “得了吧，免得他閑著無聊。”

    轉頭又接過馮伯裕手裏的碗， “小裕，你去幫另外一個叔叔，爸爸這湯我來喂。”

    “好嘞，媽媽!”

    盛明遠往中間床那位排長床邊，拉出張凳子，然後坐下，接過人家得鋁飯盒，看了眼， “叔你這飯可真清淡，這白菜梆子看著有點老了，還有看著就不好吃，還有這灰的，什麽東西啊，哎喲，還有這個……”

    江雨霏朝對麵巴拉巴拉的小孩看去，咳嗽了兩聲， “小遠，是吃飯呢，還是你跟人家叔叔嘮嗑呢，病人本身就是禁大油大鹽，主清淡，醫院食堂的飯菜自然也是往清淡著做，又不是在家裏。”

    盛致則是看了眼碗裏的湯， “有多嗎，小滿?”

    李小滿看了眼裝湯的大搪瓷杯， “湯還夠一碗!”

    “那分給他們吧，一人半碗。”

    兩人又客氣了， “團長，不用不用。”

    盛致“嘖”一聲， “都喊團長了，還客氣什麽，我在這喝大骨湯，你們清湯寡水，寒磣誰呢!”

    兩人知道拒絕不了，連忙道謝， “謝謝團長!”

    李小滿把搪瓷杯先拿過去給了馮伯裕，靠門口床位的副連立馬拿了自己床頭桌上的杯子裝，然後剩下一半，中間床的排長也快速拿了自己的搪瓷杯接上。

    盛明遠也沒安靜多久，抿嘴好幾次，終於又忍不住小聲開口繼續八卦人家的私生活， “叔叔，你媳婦呢?她為啥不來看你?”

    江雨霏， “……”

    盛明遠你這個碎嘴子!

    跟誰學的呀!

    咱家也沒個像你這麽碎嘴子的呀!

    排長沒等江雨霏發作，嗓音有些深沉， “娃兒，你看，哥看起來幾歲?”

    他靈魂發問的時候還下了重點，但盛明遠並沒有抓住重點，而是繼續戳人心窩， “和我爸差不多吧，不過我爸現在看著也老些了。”

    江雨霏則是看向盛致詢問，盛致也有些無奈， “他兩和陸陽差不多大!”

    江雨霏，?!

    這雪災挺造孽的，好好的大小夥都摧殘成滄桑大叔了，難怪護士站小護士會說盛致看著還算不錯，這完全是同行襯托啊!

    隻可憐了兩人，本來就是單身漢了，還得被自家這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子頻繁鞭屍!

    盛明遠很明顯也聽到了， “哎喲，哥，對不住哈，你看，要不是我媽讓我先喊的叔叔，我也沒這麽眼拙!”

    小孩也是懂甩鍋的。

    但排長內心，屁嘞，你媽沒來那會，你就開始戳心窩了!

    隔壁的副連有些同情這位戰友，這真是實慘，要他說，盛團長家，除了這個老二是猴孩兒，老大穩重，老小乖巧，老三話也不多，偏偏裏頭怎麽就混出了個碎嘴子呢!

    江雨霏也覺得自己得嚴厲禁止這小孩開口， “小遠，你現在不許打擾這個解放軍哥哥吃飯，閉嘴了哈，再多說你就不可愛了。”

    盛明遠聽了，垂下了眼瞼，扮著可憐相，排長看著他這落寞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轉頭向江雨霏說: “嫂子，童言無忌，我知道的，小遠也不是故意的，我也看出來了，他就是愛說話!剛好我也有點無聊，他陪我說話剛好，我沒關係的!”

    江雨霏聽了和盛致對視沒忍住笑了，因為他兩都看出來了一個實心眼被一個小戲精騙著了。

    盛明遠也一樣咧著嘴笑得歡， “嘿，謝謝哥，我就這優點，愛說話，剛好你想聽，這咱兩也挺搭哈!”

    這變臉的速度，排長這會也看出來了，謔，這小孩不止碎嘴子，他還是個戲精!

    陳靜熙看完那邊的熱鬧，和哥哥陳靖北咬耳朵， “這個大哥哥也有些笨笨的!”

    陳靖北深以為然， “確實。”

    好不容易碰著個自稱愛聽自己說話的，盛明遠可不管是不是安慰自己，他巴拉巴拉又繼續開口， “哥，你幹啥不找個媳婦呀，怕被人管你的錢嗎，我以前也不樂意找媳婦的，不過我現在也沒到年紀，但你跟我陽哥差不多大啊，他都跟我姐領證了，就是沒辦席，本來吃席是挺開心的事的，但是一想到以後我姐就是陽哥媳婦了，我又沒有這麽開心了，但以後我可以找一個我自己的媳婦，我也算看明白了，找媳婦雖然有不好的地方，但也有好的，能吃上席，而且有了媳婦，你受傷的時候，還有人照顧，到時候你們再生個像我一樣的可愛小娃，他也愛說話，到時候就有人陪你說話了，多好!”

    這是什麽惡毒的發言。

    排長:一點都不好!

    誰來管管他，他現在被念叨的頭疼。

    江雨霏再次看向盛明遠，她是好心想幫忙的，不是讓人家來遭難的， “小遠，飯涼了，你先喂飯好嗎，而且媽餓了，想回家吃飯了。”

    盛明遠一聽，想起自己的肚子好像也還空著: “哎喲，哥，不聊了，不止我媽餓了，我也沒吃晚飯呢，以後你生了像我這樣的小孩，再讓他陪你聊!”

    排長內心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自食其力還是挺好的。

    接下來的喂飯過程很順利，江雨霏也是服了自家的崽子，等盛致這邊也吃完，江雨霏和李小滿拿著隔壁兩人的鋁飯盒一起去開水房洗了，沒什麽油水，沖過兩次就幹淨了，趕緊帶著四個孩子回家去了。

    盛明遠一走，屋裏的兩人也是鬆了口氣，天知道剛剛江雨霏去洗飯盒的時候他們家二小子又開始和他們聊上了，問組織不是給分對象的嗎，而且護士站不是有很多小姐姐嗎，為什麽不談對象?

    排長和副連生無可戀，不談對象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嗎?

    誰來把這個沒分寸感的小孩拖出去!

    確認人應該不會回頭了，排長和副連開始發牢騷， “團長你兒子咋這樣呢，你和嫂子也不像碎嘴子的人啊，而且老大多穩重，老三多安靜，老四多乖巧啊，偏偏這老二，一點你們的優良品質沒繼承上!”

    就差沒說那句你和嫂子沒抱錯孩子吧。

    排長和副連不住家屬院，平時訓練完在宿舍大家聊的也是各自家鄉的那些事，他們上頭的領導更不會去和他們八卦家屬院裏的事情，所以兩人也不知道盛致夫妻是二婚，而且老二才是盛致親生的。

    這會盛致也覺得這兩人有點不會說話了，他也想知道自家老二怎麽回事，他的親媽也是個嚴肅穩重的老大姐啊，他到底跟誰學的啊，真糟心!

    糟心小孩回家的路上依舊是十萬個為什麽， “我陽哥為什麽沒回來，他有媳婦，可我姐跑不到那邊照顧他，那他不是老遭罪了嗎，今兒那兩個解放軍哥哥是沒媳婦，還好遇到我還有我哥這麽善心可愛的小孩，不然他們也沒人照顧，也不知道陽哥能不能遇上我這樣的小孩!”

    江雨霏和李小滿，……

    他們能看得出這小屁孩的憂慮，但就是這小孩對自己的濾鏡有多大啊!

    江雨霏不懂，但她很震驚。

    這小孩已經不是自信了，他是自戀!

    還有陸陽跟你有什麽仇怨，你非要咒他?

    江雨霏為了不打擊孩子的自信心，決定稍微拯救一下這個不該長嘴的小帥哥， “哎，小遠，商量個事行不，咱以後別老這麽打聽人家的私事，行嗎?”

    盛明遠搖頭，一副很是心痛的模樣， “媽，你這話我不愛聽，什麽叫打聽，我這是關心，你們大人不總說結婚是人生大事嗎，兩個解放軍哥哥不處理大事，讓我很擔心，也很心痛，說好的組織分配對象的，爸爸作為團長怎麽還不給人家分配的，真是太過分了，還有兩個哥哥，組織不給分配，難道他們不會去找護士小姐姐們聊天嗎，自己去創造機會嘛!”

    江雨霏聽著他長篇大論，長嘆了口氣，這小孩到底什麽時候開始這麽愛作妖的，之前也就是活潑了點啊!

    她看向李小滿，李小滿笑了笑，湊過來小聲說， “小遠一直這樣，他很愛去湊那些大娘們的堆。”

    好的，明白了，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這小孩本來就是瓜地裏最歡快的猹。

    她一直以為這小孩隻是比較活潑，氣氛組，並且算是家裏的開心果，誰知道人家還自帶隱藏屬性的，沒完了呀!

    還有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麽處理一個愛吃瓜，並且從那些大娘身上學到了一些精髓的祖國花朵。

    對於小孩的教育，她自己也沒底，她第一次當媽就是四個崽的媽了，沒有實際經驗，就是空談。

    該怎麽搞教育?

    打一頓，說話直白該打嗎?哪那些白日裏紮堆的大娘是不是得都挨上一板子?

    江雨霏求助的看向李小滿，這姑娘平日裏和盛明遠相處得比自己多，她需要一個建議。

    可李小滿選擇沒有接收到信號，默默地移開眼神，還低下頭看著牽著自己手的陳靜熙， “哎喲，有些餓了，妹妹你餓不餓?”

    陳靜熙也擡起頭看她，隻以為表姐在關心自己， “有點點，姐姐，我好累哦，能抱一會會嗎?”

    她一伸手求抱抱，李小滿立馬把她抱起來，姐兩可好了，沒人關愛這個無助的老母親。

    江雨霏隻能擼了一把無知無覺依舊很歡快的盛明遠的腦殼。

    還是留給盛致吧，她做慈母，盛致做嚴父，挺好的。

    臨近過年了，這時候物質雖然不充足，但是年味還是有的，除夕前兩天附近公社又辦了一場集市，各個大隊都殺了一隻年豬擺在各自的攤上，聽說還有賣糖葫蘆和炸爆米花的，隻是江雨霏忙，沒有時間去湊熱鬧。

    走廊上住著的幾個傷員除了骨折的問題，都好得差不多了，因為家裏離部隊也不是一南一北，坐火車最多，江雨霏聽盛致說領導給他們這些沒有家屬照料且傷得不算重的傷員們批了一段年假，差不多都是一個月，反正也不能去訓練，還不如放假回老家看看。

    江雨霏有些不解，都受傷了，不怕旅途奔波再出事嗎，但是那幾個傷員出院的時候還挺開心的，他們幾個都是入伍有兩三年了，一直沒有足夠的年假回老家看看。

    好些都是農村出身，體格好，又碰上征兵，不想圍著鄉下的土地轉，入伍謀個前程的，還有個二十四歲的副排長，剛好是她管的病人，她給辦出院的時候，小夥子笑嗬嗬的說， “還好這次我沒有骨折，就是凍傷，我老娘說給我在鄉下看了個媳婦，聽說我這回能回去就讓我把婚事辦了，到時候我回去看看，中意的話，我就回來打申請結婚。”

    這個病人也是出院最早的，知道能出院的時候可得意了，不管是走廊的病友還是病房裏的病友都想圍毆他，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也就江雨霏送予了祝福。

    這年代的人很質樸，大概就是身邊的都大差不差吧!

    和走廊的病人不同，盛致至少得住上一周，江雨霏給他開了食補的方子，跟著豬骨一起燉湯給他補鈣。

    骨頭湯雖然不能補鈣，但是藥方裏的藥可以。

    李小滿當時把兩頭豬的筒骨都給包圓了，當時她還想著傷筋動骨一百天，想包圓五頭豬的，賣肉的大叔沒同意，要不是有證明她連兩頭都拿不下。

    因為天冷，這麽些骨頭都被她吊在屋外的屋簷下，冬天老鼠都冬眠去了，倒是不錯的保存方法。

    現在李小滿每天都會剁下一塊大骨頭加上江雨霏配的中藥給盛致燉湯喝，因為病房裏不好開小竈，他喝一整碗，他旁邊兩病友也能跟著分半碗，胖沒胖江雨霏沒看出來，但是人精神了很多，至少不會被看成盛致的同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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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今天搞大掃除去了，目前存稿中，但存不住，快除夕了，快新年了，我還在努力保證日更。

    我想立個fag，但又怕fag會打臉，哎，等會還有一更會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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