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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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9 章

    感覺五月份剛過去不久,小學,中學又要準備期末了。

    這天大中午的,江雨霏坐在辦公室考核已經來了大半年的五個新人,結果門外就傳來小孩的叫嚷聲, “媽,媽”

    盛明遠的聲音很突出,帶著哭腔的聲音裏夾雜著急切和恐懼。

    江雨霏下意識跑出門外,兩個大男孩一看到她就沖過人群抱住她的大腿。

    江雨霏按住小孩的腦袋,輕輕的在上麵按了按,安撫他們, “怎麽啦,別哭,慢慢說。”

    盛明遠拉著她的衣袖,眼裏都是依賴, “有人,有人批d汪老師,嗚嗚。”

    汪老師?

    江雨霏回憶了下,是他們四年級的數學老師。

    “沒事沒事啊,媽媽跟你們去看看,你們說一下是怎麽回事。”

    馮伯裕先冷靜了下來, “有人寫了大字報,上麵寫汪老師是臭老九,不好好教書還打罵學生,還說汪老師姓汪,不配教書,這是那個僞日人的姓,所以汪老師也是大漢奸,然後早上王大強撕了大字報就沖進教室跟著幾個壞孩子把老師拉了出來,有些被汪老師打過手心板的孩子就也跟著他們喊口號。”

    江雨霏也聽過小孩們說過這個汪老師,很嚴肅的一個男老師,而且當初張星星被王大強他們欺負的時候也是這個老師出麵製止的,平時對孩子的教育很上心,但打學生這種是現在普遍現象,小孩父母送孩子到學校,都會說一句, “這孩子以後就給您教了,不聽話,您就打。”

    不過這裏麵還有姓氏歧視的,這麽極端的想法,文字獄都沒有他們極端,至少歷朝歷代的皇帝也沒說姓趙,姓李都得死啊,而且按他們的說法,那姓汪蔣的是不是都得拉出去斃了,扣帽子也沒有這麽硬扣的。

    但現在就是這麽做的,這甚至是普遍現象,用莫須有的罪名將別人的脊梁壓彎,但江雨霏不肯定是不是有人用一個姓氏以偏概全的給人家扣帽子,說是壞種的。

    江雨霏沖跟著她跑出來的的五個人道: “試卷先收著吧,下午我換一套卷子,等主任開會回來和他說聲,我請個假,處理家裏孩子的事情。”

    五個人裏陳曉雯先開了口: “師姐,要不我跟你去吧。”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一幫孩子做不理智的事而已。”

    江雨霏說完就帶著倆孩子往學校那邊趕。

    到學校的時候,那可真是個人潮擁擠,看熱鬧的大人,和一幫聽到動靜從教室裏跑出來的小孩們。

    除了他們的嘰嘰喳喳議論聲,還有王大強他們那幫高舉正義大旗,對於汪老師平日裏的行為進行了誇大的汙蔑,當然還能聽到校長和老師製止他們的話,但並不管用。

    因為路上江雨霏就給兩小孩出了主意,一到學校他們立馬憑借自己還不算高的身體靈活的擠進人群中,然後江雨霏在人群後很快聽到了馮伯裕帶著正義的高喊聲, “那你們還應該批d你們父母,老師隻是聽了你們父母的話。”

    王大強麵容猙獰的指著他, “你胡說八道什麽?”難得出回氣,還要碰到討厭的人,心裏覺得下回得把這兩兄弟也批d了。

    盛明遠兇狠的瞪他,學著軍大院裏的軍嫂罵街的模樣,插著腰說: “可是開學的時候你爸媽就說,你不聽話就讓老師打你,揍你,把你送到學校是讓你聽老師的話,好好讀書的,老師打你是你沒考好,每次都交白卷,明明教過很多次的題目,你就是不會寫,連41x9這麽淺顯易懂的題,但你就是不會……你就是智力不健全又有暴力傾向的人,怎麽還能誣賴老師出氣呢?”

    盛明遠把王大強在課上的不良行為一一指出,周圍的人態度又開始了轉換。

    這些是江雨霏教他們的話,路上她大致了解這個王大強他們這群人的平日的為人,在學校裏欺男霸女都不為過了,因為是鎮上的,平日總愛欺負柔弱的女孩和附近公社裏出來的男孩,可不管老師怎麽教,他們私下裏依舊是這麽副德行,又因為家裏有點關係,學校無法讓他們退學,而家長管教也不嚴,反把帽子扣回老師身上,覺得孩子沒學好是老師沒教好。

    江雨霏不知道老師教沒教好,反正馮伯裕他們眼裏,老師也和他們講道理,講道理不管用還會上棍子打手板,可老師就是打也不敢往死裏打,痛得太表麵,他們反而更放肆更不知悔改。

    要江雨霏說這種人就不該呆學校,天生的記仇,誰知道那天他會不會成為“造反”頭目,她也沒想過去做什麽感化的事,這人雖然才四年級準備五年級,但已經十二歲了,有自己的自我意識了,能幹這種事,就不能再以他還小讓他逃避罪責。

    江雨霏已經聽到輿論慢慢轉移,還有大人開始評價, “看起來這孩子不僅智力有毛病,人也有點瘋病,畢竟老師好好勸他學習他還轉頭汙蔑老師,那咱孩子能跟這種小孩呆一塊嗎,他不會把我們孩子帶壞嗎?”

    王大強感覺到周圍人看他的眼神開始不對勁,也回過神明白盛明遠在罵他傻子,揮起拳頭就往盛明遠身上招呼,嘴裏還叫罵著, “你才是傻子,你個狗雜種,狗崽子!”

    不過他的拳頭沒有打到盛明遠身上,就被馮伯裕用大力劈了下來, “哢”的一聲,聽起來像折了。

    沒等人家開口,盛明遠立馬戲精上身,裝柔弱躲在馮伯裕身後, “哇,哥哥,他好像真的有瘋病,他是不是被瘋狗咬過啊,咱媽不是說過,被瘋狗咬過就會得那什麽狂犬病,你看他呲牙咧嘴的,嗚嗚,我好害怕,哥哥。”

    這戲雖然有點過了,但大家關注點也沒在這個上麵,人群裏有個婦女一聽,就開始驚呼: “哎呦,還被瘋狗咬過,我說這孩子怎麽看起來這麽癲,可怎麽辦哦,怎麽能讓這種人跟我家小孩呆一塊,聽說這種病可是能人傳人的。”

    這從疑問句變成肯定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江雨霏沒反應過來一個現場版二人成虎。

    緊接著江雨霏聽到了一個熟悉又稚嫩的嗓音, “退學!”

    然後這些大人也反應過來,一個個紛紛開始吵吵嚷嚷, “退學,學校不能有這種有瘋病的人在,退學!”

    退學的聲音越來越響,大人的,孩子的,人都是從衆的,哪怕有些低年級的小孩還不明白退學是什麽意思,也紛紛開口起哄喊退學。

    江雨霏看到自家那小孩喊完這一聲後又悄悄往角落躲,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模樣。

    而一直想製止這場鬧事的校長和老師們終於也找到了空隙,把持刀“造反”的王大強他們按住了,然後校長拿著喇叭喊, “大家安靜,很抱歉,我們學校沒有管教好這些孩子,讓他們犯了這種錯事,我們事後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現在大家還是先散了吧,讓其他孩子回教室好好念書,別因為別人的事耽誤了他們的功課。”

    有個女家長態度很強硬, “一定要讓他們都退學,上回我孩子就被他們搶劫過,我還聽說他們會掀女同學的裙子,跑進女廁所偷看女同學,這就是流氓,我家孩子不能跟這種有瘋病又是土匪流氓的人呆一塊!”

    這個聲音也很熟悉,江雨霏朝那邊一看,是梁珠。

    好些家長本想聽老師的話讓孩子回教室念書的,但這話一入耳,大家又開始激烈起來,有些還沖校長他們喊, “你們休想息事寧人,這件事一定得有個交代,這種人怎麽能和我家孩子一樣待在,那我家孩子處境得多危險,哪天是不是也得被他們不分青紅皂白的汙蔑。”

    說著有些家長又開始了推搡,校長一直高喊著讓他們冷靜,卻始終沒有說出讓他們都退學的話,大概在他們眼裏,有些人還是有救的,作為教書育人他們的始終堅持著不能把孩子拒之門外。

    校長堅持著有教無類,但家長麵對現在的場景並不會有很深的同理心,反而會更堅定的讓校方給一個準確的交代。

    很快不知道誰去喊人了,鎮委和鎮派出所的人也趕來了,錢慧站在人群最前麵,沉著眉頭,語氣嚴肅, “都給我安靜,你們現在不也是在咄咄逼人嗎?再鬧事就一起關起來。”

    一幫人下意識安靜了下來,錢慧喊旁邊派出所的人把王大強他們那幫人帶回派出所。

    江雨霏看著手臂帶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紅袖帶的王大強小團夥還在嚷嚷著,自己是h衛兵,是來守衛革命的,誰敢綁他們誰就是人民的叛徒。

    口號都是有鼻子有眼的。

    不過他們到底也十來歲,哪抵得住派出所的人,聲音自然很快被按住了。

    一開始鬧事的人被帶走,錢慧看向這幫家長, “還不散了,讓該念書的孩子回去念書去,放著這時間浪費學費呢?”

    說完錢慧又沖校長他們說, “這次你們管教不嚴,也要通報批評一次。”

    校長點了點頭,沒有反駁,錢慧又喊身邊的人去疏散人群。

    人群慢慢散開,江雨霏看到了那個汪老師,腦袋上還掛著爛菜葉子,身上的衣服不止褶皺還沾著臭雞蛋液和很多腳印,脖子上掛著一個厚重的木牌,上麵寫著y派分子,臭老九,大漢奸,木牌是用粗糙的麻繩係在他的後脖子上,大概戴了有段時間的,麻繩也把他的後脖子勒得有些出血,他拱著腰,額頭滴著汗,他站著的地方四處汙亂,在他不遠處有個邊框眼鏡已經被人踩碎碾爛到塵埃裏,一如剛剛的他。

    校長這會也幫著汪老師把木牌拿了下來然後沖他說, “回去休息兩天吧,沒事的。”

    汪老師眼瞼垂了下來,眼神黯淡無光, “抱歉,我沒把學生教好,我想我大概是不配為人師的。”

    看吧,有些人,出了錯,最先在別人身上找問題,而有些人,卻從來看不到自己的錯,用詆毀別人去放出自己的惡,剛剛那幫人把這位老師踩在腳下的時候,內心應該很歡快,很解恨,唯獨沒有畏懼。

    江雨霏不覺得一個四年級的孩子能想出這樣的方法去鬥老師,那就大概是他身邊有這麽一類人,替他想了這麽個辦法,或者是他從身邊的人身上學到的,然後學以致用。

    有個女老師表現得很冷靜, “要我說,有些孩子就是性本惡,有些就是性本善的,他自己沒長好,跟你有什麽關係。”

    校長大聲嗬斥, “夠了,別說這種話了。”

    校長還是有些政治敏感的,現在都批孔了,那孟子和荀子這些儒家思想還亂說出口,不就是落人把柄嗎?

    那個女老師也反應過來了,不知道想到什麽,臉色煞白。

    校長也沒再和她說什麽,轉頭拍了拍汪老師的肩膀, “不要因為這個事往死角走,我看到了還有孩子在維護你,你不能因為想打倒你的沒把你打倒,你自己卻把自己打倒了,你得回頭看看那幫站出來為你申冤的孩子,教書育人,孩子沒長成挺立的鬆柏,根子壞了,也不隻是你的責任,聽我的,回去休息兩天再回來上課。”

    校長講完這些勸慰的話後,盛明遠和馮伯裕也還沒回教室,這會盛明遠也開口, “老師,你要回來啊,我皮厚,我在家我爸就來揍我,不怕你打壞的,你要回來教我數學。”

    馮伯裕在邊上點頭, “老師,您很好的,我覺得您很好,不好的是王大強他們。”

    汪老師看了看校長,又看了看兩個孩子,然後對著兩頭深深鞠了個躬, “謝謝。”

    盛明遠愣了下,還是馮伯裕按著他又回了個鞠躬,老師沒有說話,但是看著他們,心裏卻想著,還是有長成鬆柏的,至少自己也沒有這麽差勁吧,沖著小孩們扯著嘴角笑了笑,向來嚴肅的人這麽一笑其實並不柔和,但是自稱皮厚的盛明遠卻不好意思的撓了下腦袋,他從笑容裏看出了老師在為他們驕傲。

    然後汪老師也沒再說話,轉身一瘸一拐的離開的。

    馮伯裕看著老師有些孤寂的背影,忍不住問江雨霏, “媽媽,我們能先送老師回去嗎?”

    江雨霏剛想點頭,一聲不合時宜得嗬斥聲響起, “去什麽去,你們還不回去上課,在這裏站著荒廢光陰做什麽?”

    兩小孩看向錢慧又有些洩氣了錢慧沒看他們,指了一個跟她來的年輕男同誌, “把那個老師扶回家,看看人家有什麽要幫忙的,之後你看著時間回去上班。”

    男同誌立馬回應, “是,書記。”

    錢慧吩咐完,轉頭又要趕兩個孩子,結果盛明遠先發製人,眉開眼笑道: “錢姨,你其實是個超級不起的大英雄。”

    錢慧看著兩個小孩沖她豎起大拇指,剛想開口趕人,結果小孩溜得飛快,江雨霏看著她教訓的話沒說出口有些憋氣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結果, “你看你把他們教的,老愛大哄大叫,你也是,跟著孩子過來鬧,不給他們樹好榜樣。”

    江雨霏,……

    這人真的是一點不可愛。

    不過還真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啊!

    江雨霏看著他們來得快,走得也快,也有些奇怪這個鬧劇散的有些輕巧了,這種時候這幫孩子的家長居然一個都沒有出現,但是想想小學和鎮上的工廠屬於一個在南一個在北的,而且工廠是靠近小鎮外圍通往市區的方向,這樣也方便運輸,而鎮小學則是靠近附近的大隊,怕是一開始大家忙著看熱鬧,忘了通知人家了。

    不過也挺好,他們最後要鬧也隻能往派出所那頭去鬧了,畢竟他們家的孩子最後是被派出所拉走的。

    可惜這幫人這個年紀並不具備刑事責任,當然他們犯的錯自然得算在他們父母頭上,隻是沒到被辭退的地步而已,但是想往上走怕是不容易。

    之後不知道誰出的主意,讓學生和家長一起聯名要求學校讓這幫人全體退學,學校扛不過家長,而且有些老師也有些畏懼這樣學生,內部矛盾外部矛盾的,最後結果自然是強硬一方勝利,王大強的一整個小團體都被勒令退學了,而且發生這種事,就是縣裏市裏的小學怕也是不敢收他們的,那就隻能跑更遠。

    但是能嗎,隻能小學就被輟學了唄。

    而這件事之後錢慧在鎮委會議上指出一個中心思想:批判也是要講證據的,不要讓莫須有的罪名摻雜到革命中來,那不是革命,是潛藏在我們革命中叛徒,臥底,特務!要始終維護革命的純潔性。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是拍著桌子強調的。

    錢慧本身就是個手腕強硬的領導,她下了命令,下麵自然按著她的指示做事,鎮委上的人一人管一個區域,天天晚上找時間把這些鎮上的居民聚在一起給他們開思想會議,通過家長去限製他們孩子的行為。

    總之亂批d,蓋帽子,那就得承擔被反蓋帽子的風險,雖然簡單粗暴,但有效。

    不過鎮上這些剛嘗到甜頭的h衛兵們的氣焰雖然被壓製了些,但依舊阻擋不住他們對這場運動的熱衷,至少鎮上,小學高年級的一些學生和一些中學生都在想著如何去把三尺講臺給掀翻,鎮上的廠子裏也開始了一些運動,以期爭權奪勢。

    連著鎮委也是暗潮湧動,不是沒人想把錢慧給折騰下來,畢竟以前的鎮委的書記就是小鎮上的人,鎮委好些人都跟對方有或多或少的親戚關係,或者整個小鎮裏的人有一半居民之間或多或少有著親戚關係,而另外一半人是建國後慢慢遷移過來的。

    對方沒因亂用職權落馬前,也就是錢慧沒上任前,這幫人其實相當於鎮上的土皇帝,不管是為以前的好日子還是不甘於錢慧的強硬,他們裏頭的大多數人都想把她拉下馬。

    但是他們隻看到了對方一介女流卻壓在他們頭頂,卻沒人知道,錢慧由軍轉政的級別是能往縣市級走的,可她卻選擇了在這個小鎮任職。

    她的選擇是因為她認為軍區駐紮的這個小鎮需要的是一個強勢,有手腕,有後臺的領導去壓製鎮上這些盤根錯節的關係,來維護小鎮軍民魚水情,也為軍區築起一麵外部不易穿插進來的圍牆,所以她放棄了往上走的機會,選擇來這裏管理這個小鎮。

    所以這些人想趁著亂把她拉下高臺來不容易,她自己一個人來的,家屬都沒帶,不會被人投鼠忌器,而小鎮的人也隻是一開始占了先來後到的因故,在外也沒有什麽大勢力,拿什麽來和她鬥?

    總之錢慧在鎮委的地位很穩固,幾乎不可動搖。

    七月上旬,鎮初中差點連期末考都被取消了,因為外邊已經開始鬧停課了,趙桂花見小鎮上明顯也有些亂了,也怕外頭更亂,打算去市裏把家裏兩個在外讀書的孩子接回來。

    出去一趟,再回來她人都憔悴了。

    這天剛好是周日,她把一兒一女帶了回來,就跑來江雨霏家小院裏和她吐槽, “你不知道,我去的時候,我家這個老二已經要準備加入那個紅小兵了,還好去的及時,不然就真跟人家去鬧老師了。”

    江雨霏有些震驚, “他們衛校不都是女生嗎?”

    “對啊,我也沒想到這些女娃子也會想著跟著老師鬧,好像是他們學校有幾個女老師上課要求嚴格,有些被她們批評的學生氣不過,覺得他們是臭老九,不如他們根正苗紅,憑什麽來教訓他們,真是搞不懂,老師就成了臭老九了,以前啊,我看到老師都是尊敬人家文化人的,結果這些孩子,唉!”

    趙桂花長嘆了口氣,江雨霏就說: “現在外邊都是這樣,我們住在軍大院裏邊還是安全的,而且這些孩子其實很多也是跟風,你把他們帶回來你管著先也好,等什麽時候複課了再送回學校去吧。”

    趙桂花也點頭: “說實話我是真想不明白,你說這些孩子有書讀不好好讀書,搞這些歪風邪氣做什麽,還有這世道怎麽又亂起來呢,好不容易把那幫人趕出去,咱們都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了,現在又鬧得停課了,這得什麽時候能消停啊,你說中央怎麽就……”

    江雨霏看著趙桂花越吐槽越不分形勢,立馬打斷她, “夠了。”

    說完江雨霏先是去確認門外有沒有人,但是又想到了隔牆有耳,她家另一頭可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也就是盛致升了一級,人家態度緩和了些,但是她不保證這會人家有沒有在偷聽。

    本來趙桂花被江雨霏這一打斷正想說什麽,但看到她的動作,就回想起自己剛剛的話,她現在在畜牧場工作,怎麽也比圍著家轉的時候長了些頭腦,剛剛的話已經出格了,要再把心裏話說出來,在別人眼裏就是大逆不道了。

    見江雨霏走過來神情嚴肅,趙桂花的臉色更蒼白了,拉住江雨霏的手就想說點什麽: “我……”

    “好了,嫂子我知道你的意思,你隻是擔心中央下達的維護我們階級的革命被人利用了而已,但你要明白一切反動p都是紙老虎,這場革命肯定是我們無産階級贏得勝利。”

    江雨霏硬是把趙桂花的話給掰正了回來,哪怕心裏明白她的吐槽不可避免,但是這種時候說這種話才是別人眼裏真正的“反動”。

    趙桂花也跟著喊口號, “對,一切反動p都是紙老虎,主席萬歲。”

    趙桂花高喊完,人又頹了,也不敢多呆下去,說了聲家裏有事,江雨霏就把她送出了門,結果有輛吉普車開過來剛好停她家門口前。

    趙桂花也有點草木皆兵,立馬往江雨霏身後躲。

    江雨霏見她躲避的樣子,第一反應是她去接孩子的時候又“亂說話”了,剛想問她怎麽回事,結果車上下來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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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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