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沖突

    眼看程敬佳要來魚死網破那套，閻於璋先沉不住氣了，他起身奪了程敬佳的手機，不耐煩的說:“各退一步，一人二十萬。”

    程敬佳被搶了手機也沒惱，朝閻於璋伸手，要回來後劃拉幾下，點頭:“行。”

    她一口同意，閻於璋呆愣了一瞬，想著是不是要少了。

    程敬佳狐貍眼稍向上勾，視線定在孟迎晨身上，語調懶懶:“把賬號發給我，我現在給你彙過去。”

    隨著入賬提示音響起，程敬佳拉著程敬清出了病房門。

    “姐，真打算就這樣，不像你性格吧？”

    程敬清了解她行事作風，結果是什麽不重要，但對錯一定要分清楚，總之就是那種別人的錯一點不能賴她身上的脾氣。

    這次的事，照她以往的尿性，絕對不可能這麽算了。

    但宿舍裏沒監控，提供不了實質性的證據，而她傷了人可是鐵證，真要細究，不免吃虧。

    加上她們是舍友，以後可能會有各種小組作業以及比賽之類的，她不想鬧太僵。

    平白讓人看笑話。

    程敬佳慢步走著，聽到程敬清那麽說，撇了他一眼，涼涼的道:“我大度。”

    程敬清從背後一把扯住她，程敬佳正欲使性子，程敬清冷颼颼的威脅先闖入耳:“我就不像你，我小氣、公主病、不大度，你惹事沒跟我提不說，還想找人裝成我瞞天過海，姐姐，你真是越活越有出息了。”

    小氣。

    公主病。

    不大度。

    他好會記仇，居然把她以前嘴他的話總結的如此精辟。

    程敬佳下意識想反駁。

    她明明試探過他的態度。

    是他懟她。

    先表露出了不樂意的態度。

    她才沒告訴他。

    程敬清好像沒看見她愈發難看的臉色，眼神意味深長，湊她耳邊悄聲道:“姐姐，並且我回家的時候發現爸櫃子裏的煙少了兩包，你說是不是咱倆門沒鎖好，家裏進賊了？”

    程敬佳:……

    他無不無聊！

    沒事進爸媽房間檢查煙少沒少做什麽？

    似乎猜到了她的疑問，程敬清一字一句的解釋道:“我沒那麽無聊，不是故意去翻的，李逢值跟我借點東西，我去那兒找，剛好看到的。”

    除了在幫她的時候會說謊之外——

    一般情況下，程敬清都是誠實的乖孩子。

    程敬佳一把扒開他的手，成功掙脫束縛，在他麵前站直，打量的目光定在他臉上，眉心緊了緊，開始倒打一耙:“嘖嘖嘖，不是你老盯著爸的煙做什麽，學霸對未知事物的探究欲？總之你別想了，未成年抽個屁的煙。”

    程敬清:“嗬。”

    恰好微信消息提醒音響了，他截住話頭，摸出手機掃了眼後，跟程敬佳吩咐:“我還有場考試，先回學校了，你跟李逢值說一聲，我回頭再謝他，明白？”

    程敬佳眼角微微上挑，敷衍地沖程敬清擺手。

    “嘖，明白明白明白，去吧。”

    程敬清前腳剛走，李逢值後腳就給她打來了電話。

    嗓子啞得不行，隔著手機都能聽出來。

    “層層姐，你們好了嗎？”

    他在那頭問。

    程敬佳心裏動了動。

    他沒用“談好”“解決”之類的詞，有意照顧她的情緒。

    無論是誰，剛被人狠狠敲了一筆，大概率是不樂意被提起的。

    “嗯，你在哪？我現在過去找你。等會一起吃個飯？”她不自覺的笑開，調侃:“謝謝你今天能來給層層姐充麵子。”

    “層層姐不用客氣，是程敬清路上遇上車禍堵車了，給我發的消息，讓我替他一下。”

    李逢值的語氣很淡，再次變得禮貌而疏離。

    “我已經開好藥走了，吃飯的事下次再說。”

    程敬佳敏銳的察覺到了李逢值的情緒不對勁，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還是未成年少男都這麽善變？

    她沒好繼續糾纏，“嗯”了聲把電話掛了。

    程敬佳掃了眼周圍，最近有流感，到處都窩滿了掛點滴的病人。

    看病的人真挺多的，李逢值應該沒有那麽快。

    他是不是怕她給他搶著付藥錢啊？上次的手機也是，她還以為他算是同意收下了，結果轉頭就給還了回來。

    程敬佳這人哪都不好，最大的優點是“善解人意”，略微琢磨一番後，決定去藥房那碰碰運氣，指不定能碰上剛跟她說已經走了的人。

    醫院的味她素來不喜歡，生病都不願意來的那種。好在程母早幾年是名醫生，一些小感冒基本在家裏聽她的要求吃藥就能熬過去。所以，她來醫院的機會其實並不多。

    現下，雖說打定了主意去藥房，但程敬佳還是在原地怔愣了許久，暗忖手機的地圖導航怎麽不能高級一點，好歹讓她知道這醫院的哪是哪。

    當然，她也不是什麽知難而退的人，厚著臉皮一路問，七拐八拐的終於找到了藥房。

    環視一圈，眼眸淺浮上一層失望。

    藥房沒她要找的人。

    李逢值的確走了。

    轉念一想，吃頓飯罷了，有的是機會。

    人挺忙的，程敬佳本來以為下次見麵得隔個十天半個月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晚上淩晨一點左右她就見到了生著病似乎還有意躲她的人送她舍友回宿舍。

    當天晚上程敬佳剛從練功房回來，熱汗黏著單薄的舞蹈服貼在身上，夜風一吹涼嗖嗖的。

    阿姨查寢一般是晚上十點，她估摸好了時間九點半回宿舍，十一點熄燈還能舒舒服服的洗個澡。她請了一周的假落下不少課程，這些東西於她而言並不難，她學了半小時左右基本已經會了，後麵練的是她要參加比賽的幾個舞蹈。

    她隔著老遠就看見宿舍樓前孟迎晨爛醉如泥的掛在一個身形清瘦的男生上，甜美的麵孔紅彤彤，腦袋窩在男生肩膀處，吐息如蘭。

    她一開始以為那人是閻於璋，直到孟迎晨伸手狠狠拽那個男生的頭發，怒斥道:“我跟你說話你不會低頭嗎？”

    平時的清純小白花不見了蹤影。

    男生沒發火，乖乖任她欺負。

    不可能是閻於璋，且不說孟迎晨舍不舍得這麽對他，閻於璋的脾氣就不可能會忍讓。

    宿管阿姨急匆匆的跑出來，艱難的從男生懷裏接過孟迎晨。

    程敬佳也不好奇，徑直往裏麵走，以她和孟迎晨的關係不適合過度了解。

    “哎，那個小姑娘，過來給阿姨搭把手。”

    宿管阿姨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響亮，程敬佳不好意思裝沒聽見。

    她回過身，手指朝自己問:“我？”

    宿管阿姨點頭。

    她沒拒絕，走了回去。

    那個男生還站在原地，他戴了個口罩看不清麵容，歡迎來君羊幺汙兒二漆霧二吧椅追滋源此時頂樓照明燈大刺刺的籠罩住他，鎖骨脖子上的指甲抓痕倒是清晰的映入眼簾。

    男生的眼神與她對視上，又很快閃躲開。

    短短幾秒內，她捕捉到的目光——

    疏離，冷戾，還夾雜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程敬佳莫名覺得有點熟悉，一個可怕的猜疑人選隱隱浮上心頭。

    孟迎晨醉得不輕，大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有點重，怪不得宿管阿姨會喊住她幫忙。

    還好有電梯，沒費多少勁。

    到了宿舍門口，宿管阿姨在包裏翻出一堆鑰匙，正在一個一個找。

    程敬佳耐心的等了一分鐘，從褲兜裏掏出鑰匙，輕鬆開了門。

    宿管阿姨怔住。

    程敬佳一點不尷尬，空著的手指了指靠她身上的孟迎晨，坦坦蕩蕩承認:“我們認識，一個寢的，就是上周鬧了點矛盾那倆。”

    宿管阿姨身子肉眼可見的顫抖了一下，嘴上鎮靜自若的教導:“哦，行吧行吧，別再吵了啊，有事好好溝通，打架解決不了問題。”

    程敬佳這時候挺會裝乖，向老實的阿姨一再保證以後不會吵，跟裏麵出來的舍友一同架著人進了宿舍。

    她們宿舍是四人寢，除了她和孟迎晨外還有兩個舍友，現在出來幫忙扶人的是胡純子，素來與孟迎晨交好。

    往裏瞧，躺床上和男友蜜裏調油煲電話粥的是艾驕悅，大學霸，獨來獨往，與寢室裏每一個人的關係都一般般，看到她們進來也隻是瞥了眼沒說話。

    程敬佳不是什麽爛好人，給人扶上來已經仁至義盡了，至於照顧理所應當歸胡純子。

    她拿了沐浴液進洗浴間，路過宿舍的小陽臺，朝下看去，正好看到男生離去的身影。

    真的很像李逢值。

    荒謬且可笑。

    怎麽可能。

    她在下麵就否認過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

    進浴室放好熱水，她才發現自己忘了拿內衣褲，隻好回宿舍一趟。

    孟迎晨在裏麵發酒瘋，胡言亂語抨擊別人，胡純子沒辦法，一直應和她。

    等拿好衣物，程敬佳看著桌子上的手機陷入沉思，她真的感覺那人像李逢值。

    打個電話，又沒什麽損失。

    她劃拉幾下手機，給李逢值打了過去。

    那邊沒接。

    程敬佳正打算掛了，還沒來的及動手，就被人從後麵狠狠薅住了頭發，手機“咚”的一聲落到地上，隨即她的腦袋也被人壓著“砰”的一聲結實的撞擊在木質衣櫃上。

    她沒反應過來，讓那人得了逞。

    額頭傳來一陣巨痛。

    程敬佳閉著眼緩勁。

    沒想到孟迎晨還不罷休，還要薅著她的腦袋撞第二下。

    程敬佳擡腳朝後狠狠一踹，成功脫身。

    “程敬佳，你他媽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嗎？怎麽，對他感興趣？你不是一向喜歡別人男朋友嗎？真賤，怪不得校園論壇裏會流傳出你那樣的視頻！！！”

    孟迎晨像隻瘋狗，雙目赤紅，說出的話前言不搭後語，但程敬佳聽懂了。

    她克製著想把人弄死的沖動，沒打算動手，她下手沒分寸，每次動手都能把自己從受害者變成被告者。

    “沒辦法，誰讓我爸媽肯努力，不僅給了我張漂亮的臉還給了隨手打發叫花子幾十萬的資本。”

    太囂張了。

    一句話能把孟迎晨氣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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