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衛芠出嫁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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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出庶女!
衛芠與梁氏的感情越來越好,卻也擋不住吉日漸到,不得不出門嫁入別家。
好在都是在京中,來去最多也不過一二時辰,有機會回娘家,或者是在別家的宴會上聚頭也不是不行。
第二天就要出嫁,衛芠隻抱著衛蕉大哭了一場,她是真舍不得離開衛府,離開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還算得上是熟悉的家。
從一個熟悉的地方到另外一個陌生的府邸裏,並非是當初去外省讀大學那般簡單,嫁過去是為人妻、為人媳的,到底不是上學堂那般自在。
衛蕉本是讓著衛芠哭的,兩人還抱頭哭了一會兒,隻是到後麵發現衛芠越哭越厲害了,就開勸人了,“哎,我都嫁到江南去的都沒抱怨,你就隔了幾個胡同哭甚麽呢?要是想回府了,隻尋個由頭回來不就是了?楊家就三個主子,每日的事兒又哪那麽多,當是抽得出空的。”
這沒說還好,一說自己要嫁到江南去,衛芠想到跟衛蕉要各奔東西了,也就更傷感了,隻哭得更傷心起來。
在整個衛府,衛芠覺得她就跟衛蕉之間的感情最深厚,年紀相差不大又說得來,卻沒想到有一日之後會相隔萬裏,許是一輩子都見不著多少麵。
衛蕉被衛芠哭得無法,隻好道“唉唉唉,你別哭呀。再哭眼睛都腫了,明日要再哭一哭,那眼睛還不得瞎?到時候姐夫要一掀蓋頭,那還不得嚇個半死?”
衛芠被衛蕉這麽一說,也不好再哭下去,隻擦了擦臉,低聲道“我舍不得妹妹跟母親呢。”
衛蕉對這種離別卻是早有了經驗,歎氣道“長大了就得嫁人,誰家姑娘不是這樣呢?”
當年衛蕉和五姐的感情更好,等到衛芊出嫁那一回,不也哭得好幾天不敢見人,隻是那樣又如何,該走的還是要走。
兩姐妹又說了會兒話,就有丫鬟敲門進來,說是五姑娘來了。
衛芠沒想到這麽晚嫡姐還會來,要知道嫡姐可是今日下午才到的京中,她還以為要休息到明日了才有空來添妝。
衛芊來了,衛芠自然不能再哭,隻拿手絹擦了擦臉,也來不及補妝,隻腫著眼睛就與衛蕉一道出了門子迎嫡姐。
兩人也不過衛芊下午回府之時見過一麵,連話都沒怎麽說,衛芠心中有點忐忑,說來她還從沒問過別人她跟嫡姐當年的相處如何,是不是跟衛蕉一樣鬥得跟鬥雞眼似地,那這樣她還不知道嫡姐會怎麽跟她說話來著。
當然,因是嫡母的親生女兒,想來教養也不會很差。
這麽一想,衛芠的心中又平靜了下來。
衛芊今年不過十九,此時肚子正隆著,約莫有七八個月的樣子,比起下午到衛府時的疲累,此時的衛芊臉色好了許多。
衛芠笑著上前道“姐姐怎的這麽晚了還過來?有什麽事兒明日說不也一樣,這麽遠的回家,還是要先休息好了才好。”關鍵是肚子,讓人瞧著都心驚膽顫。
衛芊看了一眼說話的衛芠,又看了一眼衛蕉,自然看見兩個庶妹紅腫的眼睛,暗想著她們兩個什麽時候這般要好了,又想著衛芠看這樣子是真失魂了不成,嘴裏就回道“不過一兩日的路程,官道也平穩,坐在馬車裏也不是多累。且明日你還要忙著,哪有時間與別人說話呢。”
添妝這種事情,離得遠的自然在大婚之前,也隻離得近的才會在當日送,不過第二日衛芠要忙得夠嗆,對此有經驗的衛芊自然不會明日才來見衛芠跟她說說話。
衛芠即將出嫁,因此住了當初衛芊住的正屋,衛芊就住在離四房最近的三房四姑娘的院子裏。
這一路走來,雖是有孕在身倒也不是多累。
衛芠將衛芊迎進了屋子,衛芊打量了屋子一番,看得出裏麵的擺設,就是新添的紅綢布置得也跟當年她出嫁時一樣。
等坐下了,衛芊才跟衛芠感慨道“也不過兩三年時間,咱們四房的姐妹,就這麽一個一個的要嫁出去了。日後要聚一起,也不知道等到何時。”
衛芠還好,衛芊就過年時因懷疑有孕也隻是派人送了年禮回來,並沒有回娘家拜年,等日後衛蕉嫁到了江南,恐怕回娘家的機會會更少。
衛芊這麽一說,屋子裏的三姐妹都一時覺得傷感起來。
好在傷感也不過一時,衛芊從身後丫鬟手裏拿過了盒子,放在了衛芠麵前,“說來我本想早些來見見妹妹的,隻是家裏事多忙不過來,半路上肚子不舒服又休息了兩日,這才耽擱了。還好今日趕到了,倒是沒錯過。這點子東西,也算是我這個當姐姐的一點心意,還望妹妹莫要嫌棄。”
衛芠拿過盒子,讓身後的丫鬟收了,笑著道“姐姐本就有孕在身,還千裏迢迢的過來,片刻不得休息,哪用著這般費心。要累著了肚子的侄兒,這才是我的大罪過。”
估計原身跟嫡姐的關係恐怕也不怎麽樣,當年衛芊出嫁之時也許也沒送過什麽值錢的好東西。
不說一個孕婦七八月的還為自己出嫁來了一趟,就說接手過來的這個盒子,從重量上來看都必然不一般來,還真是收得挺不好意思,更不好當場打開了看。
衛芊今年不過十九,雖梳著婦人頭,肚子也挺著老大,然而臉上的神情其實還帶著十分明顯的稚嫩。
衛芠的這番話,讓她聽得眉頭一挑,再聯想到之前兩個庶妹紅著的雙眼,心裏對自己母親所說的六妹妹失魂一事更加相信了。
要說都是四房的姑娘,因她是嫡出的,又大了幾歲,因此跟衛芠之間的矛盾並不算是多的那個,何況姐妹間,誰家沒點矛盾的,這也並不影響她們是一家子的事實。
如今衛芠瞧著也懂禮了許多,衛芊覺得,再親熱起來其實也並不難。
“你我姐妹,何必說這些。”衛芊笑著道。
衛芊送衛芠的一盒子珍珠,細數下來有一百顆,雖都不過小指甲的一半大小,然而難得的是大小均勻,不管是做細手鏈還是小珠項鏈,都十分合適。
也不知道是從哪得來的,但衛芠清楚當不是嫡母給嫡姐的嫁妝才對,要是嫡母給的嫁妝,這般貴重嫡姐不至於送到自己手裏。
畢竟這種事情也瞞不過梁氏,要真是壓箱底的嫁妝,讓梁氏知道了也不太好。
事實上梁氏也知曉了,親自去衛芊的屋子裏坐了一會兒,先是關心了一下衛芊的肚子,然後才說的珍珠之事。
倒不是舍不得那一盒子珍珠,而是那珍珠就不是當初她給的嫁妝,也不是劉家那種鄉紳之家買得起的,梁難免會擔心。
衛芊聽著梁氏的嘮叨,然後解釋道“母親放心,劉家雖隻是鄉紳之家,然而也是十分有規矩的,哪會走歪門邪道來。那一盒子珍珠,其實是爹給我的。”
梁氏一聽到衛四老爺,臉就垮了下來,但想著自己女兒如今有孕在身,衛四老爺對兩個庶女再差好歹對自己這個嫡女是不差的,就歎著氣道“他一個木匠,哪來的銀子買的?”
衛芊是衛四老爺的第一個孩子,雖然並不是男丁,然而這並不妨礙到她受寵。梁氏的寵理所當然,畢竟是自己生的。衛四老爺的寵就更少見了一些,畢竟這天下許多男人看重的還是男丁。
反正在衛芊心目中,自己的爹除了沒考個進士之外,其實哪都好。當然,衛芊也不是沒良心的人,會覺得自己母親遇著這樣的父親日子好過。
隻是父母之間的感情淡薄,但都對自己極好,便有些左右為難,不像衛芠與衛蕉因與父親之間的感情淡薄,所以能輕易偏向母親。
“不是買的,是父親收的那個小徒弟送的。母親你也知道,那是個有來頭的,說是去南方的時候在沿海有專門養珍珠的,大的就賣給大戶人家大商戶,小的珠子就差得多不怎的值錢,恰好他碰見了,就收了些回來。本是送給爹的,說是孝敬母親跟妹妹們,隻是母親也知道,父親就是那樣的人了,誰也勸不得。”衛芊有些含糊的道。
其實就是衛四老爺眼裏壓根沒有兩個庶女的存在,隻送了十顆大一些的珍珠讓人帶給了梁氏,剩下小的全送給衛芊去了。
這種偏到極點的心,偏偏被偏心的對象是自己,衛芊也不好說自己父親的不是,反正自己父親的孤拐,自己母親也知道。
那十顆珍珠,說來梁氏還多喜歡的,就分給兩個庶女當作了嫁妝縫在了蓋頭的頂頭和四個角上,卻沒想到衛四老爺把小許多的全送到了自己女兒那了。
衛四老爺喜歡的自己女兒,梁氏對那幾百顆珍珠也不好多說什麽,到底比那些喜歡庶出不喜歡嫡出的強不是,隻是衛四老爺對待庶出的態度多少還是讓她感慨,“就是不喜歡姨娘,他便不去睡就是,隻尋個機會把人嫁出去就完了。隻孩子都生下來了,卻當作沒有一般,到底是傷人心得很。雖是有嫡出庶出之分,可都是他的女兒。也沒讓他待她們姐妹有多好,可就六姑娘這一門親事,他做得就不夠地道。”
要說梁氏真心喜歡庶出的那也是扯鬼,誰不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隻是孩子都生下來了,她也做不來惡毒嫡母,把庶出的和姨娘往死裏作踐。
衛四老爺對庶出的無視,多少還是讓她覺得不對。
梁氏是這個時代最為普通的婦人,她所接受的教養,就是善待庶出,本份持家。
這家中男主子比女主子還要嫌棄庶出,且嫌棄得十分徹底的事情,在梁氏看來就有些不合規矩。
再不喜歡都是自己的血脈,雖不男丁,然而卻也是跟著自己姓,當父親的起碼要做到表麵上的一視同仁吧?不說當父親的,就是當嫡母的她,在許多時候都得麵上對三個姑娘視作平等的。
父慈子孝,這個慈字,衛四老爺就做得不夠好。
這話在衛芊沒成婚之前,梁氏決計不會與她說,如今都為人妻了,倒是交流起來並無困難。
衛芊也不好跟著說自己爹的不是,隻跟梁氏道“不過是一盒子珠子,我給兩個妹妹一人分了一百顆,讓她們嫁人去拿著玩。母親你也別跟父親計較這些,這麽多年他都那性子了,何必讓自己生氣。”
梁氏愁道“我哪是生他的氣,我是擔心他以後呢。四房裏也沒個男丁,上麵三房說著過繼,這麽多年來也沒說個什麽名堂出來,怕也是想讓回族裏去過繼一個。可族裏的,誰知道日後養不養得熟,會不會念以前的父母?旁支的到底不比親侄子要更親近。偏生他也不急,每次問也問不出個章程來,問多了還跟我置氣。如今我也死心了,也隻盼著你們姐妹日後看在他要過得不好能幫一把,可他就是不明白。”
衛芊倒是不擔心這個,隻勸道“母親也不過是當局者迷了,父親再差也是舉人,雖然沒有官身,然而每月能領的米糧都不少。且有功名在,誰也不敢輕易如何,日後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就是上麵還有幾個伯父在呢,哪有不看顧父親的?”
梁氏當然知道衛家上麵三個兄弟不會不管衛四老爺,可怕就怕上麵幾個去了衛家剩下的侄兒們跟他沒有情義,日後就受苦。
隻是日頭漸深,梁氏也不好多耽誤衛芊休息,到底肚子要緊,也不再說那些閑話,隻拍了拍衛芊的手,“如今你也有孕,每日可千萬要休息好,莫要太過勞累了。”
衛芊臉色起了紅暈,隻輕輕摸了摸肚子,與梁氏道“母親也好作休息,明日六妹出嫁,還有得忙呢。”
梁氏確實還有得忙,在衛芊這說了會兒話,她還得去衛芠那,教導她通人事,還真怕衛芠知道得少,洞房花燭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