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香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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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途如此多嬌,有點費腰!
    “先從那卷宗說起吧,是太後將卷宗交給你的麽?”
    “我不知道,是一個無名之人將卷宗交給我的一個親信,然後轉交到我手上。”
    “你就將卷宗留下了?沒想過交給皇上?”
    “想過,可是……卷宗的內容關係重大,我心想,今後萬一有用得著的時候呢。幾番猶豫,還是決定將卷宗留下了。”
    “再說說西山圍獵的事吧,真的是你派人刺殺皇上的?”
    “不是!”梁羽琦急忙搖頭,神色顯得有些激動,可緊接著,神色又變得黯淡下來,緩緩道,“行刺父皇的那些刺客,不是我的人。
    我的確也派人去了西山,可還未來得及動手,父皇那邊就先出事了。
    後來行刺父皇的那些人,在逃跑的時候,不偏不倚,正好跑向了我那些人的藏匿之處,正好讓我的人被逮個正著。
    我知道行刺不易,那天對他們下的指令是見機行事。若非有人先一步行刺了父皇,我的人未必會真的動手。”
    嚴良聽得一聲冷笑,“反正你的確有行刺之心,隻是叫別人占了先手。你的行動,似乎被別人掌握得一清二楚嘛。”
    “是啊,我將卷宗留下,父皇後來應該是察覺到了,所以那天在朝堂上對我的態度一下子變了。我心知這事遲早瞞不住,所以想著先下手為強。”
    說著,梁羽琦長長歎了口氣,“你說的對,我的每一步行動,都被人事先看透。那人厲害呀,竟在我身邊安插了那麽多眼線。”
    “樂坊呢?那晚樂坊的事情又怎麽說?”
    “樂坊行刺的那晚,我的確也派人過去了。但我派的人無功而返,什麽都沒做,他們翻遍了樂坊的每個角落,壓根沒見到人影。之後的行刺,我也是第二天才聽說,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什麽!?”嚴良聽得微微一驚,訝然道,“金鵬不是你的人麽?”
    “金鵬?金鵬是誰?”梁羽琦一臉茫然。
    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嚴良相信梁羽琦說的話。如此說來,梁羽琦的確是心懷叵測,隻不過嘛,想幹的事情沒幹成,就被別人給扒得幹幹淨淨,而且還把罪名全甩他頭上,叫他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如此說來,在你的這些兄弟裏麵,還隱藏著一位人物,和你有著相同的心思,手段卻比你高明了許多。”嚴良點了點頭,聲音微寒,“你估計那人是誰?是……太子?”
    “也許吧。”梁羽琦長歎口氣,露出一絲苦笑,“換作過去,我定會篤定是太子所為,現在嘛,嗬嗬,我也不敢妄下定論,這便是生在皇家的悲哀啊……”
    嚴良聽得一陣沉默,好一會,將手中的小瓶遞給了他,起身說道“你的確心懷怪胎,的確想刺殺皇上,也的確想害晴姐姐,所以落得如此下場也不算冤枉。”
    說著轉身離去,最後留下一句,“一路走好……”
    ……
    之後,梁羽清派人審問三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以及聽雨軒中的一眾朋黨,三位皇子全都供認,事先是知情的。
    他們知道卷宗在二皇子那,知道二皇子想行刺皇上,甚至還曾參與密謀刺殺蘭月晴的事。
    十天後,皇帝邁著蹣跚而沉重的步伐,親臨朝堂,命馮公公當眾宣詔。
    二三四六四位皇子,偶染惡疾,不治身亡。皇後娘娘悲傷過度,也闔然長逝。程文亮等一眾幕僚朋黨,暫且押在天牢,等候發落。
    另外,皇上下令,太子思過結束,回朝理政。
    ……
    “羽清,還要查下去麽?”
    天策府,公主閨閣,嚴良坐在床邊,輕撫著梁羽清柔嫩的臉頰,輕聲問道。
    梁羽清側臥在床,滿臉憔悴,眼角淚痕未幹。聽到嚴良的話,緊閉的眼眸止不住微微顫抖了幾下。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好好的一個家……好好的一家人……為什麽突然成了這樣……”
    她喃喃自語,囁喏不止,淚水再次湧了出來,落在本就濕透的枕麵上。
    嚴良看得心疼不已,輕輕將她攬進懷裏,溫柔撫慰著。她靜靜地倚在他懷裏,過了好一會,呼吸變得柔和而均勻,似乎是睡著了。
    自從四位皇子出事以後,她悲憤交加,三四天沒合眼。縱身體質強健,也禁不起這般消耗,最後病倒在床,茶飯不思,整個人變得十分憔悴。
    嚴良靜靜地陪她躺了好一會,見她似已熟睡,輕手輕腳地爬起身來,朝著門口走去。
    “查……”
    她微弱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透著絲絲堅定。嚴良腳步一停,回頭望了她一眼,心裏默默歎了口氣……
    ……
    皇上傷體未愈,還須長時間靜養。四位皇子齊齊病逝,整個皇室彌漫在一片悲傷與肅殺之中。
    加上梁羽清也是悲痛難當,精神欠佳,原定在九月底舉辦的婚禮,隻得往後延期,具體時間待定。
    一晃到了十月初,皇帝傷勢好轉不少,已能每日上朝,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已大不如前。再不複那精神矍鑠的樣子,看起來異常蒼老,言行舉止都顯得氣力不繼,仿佛垂暮老人。
    太子重回朝堂,皇帝養病的這些日子,由他代為處理朝政,朝中大小事務俱都處置得井井有條。
    嚴良每日上朝,將一切看在眼裏,不禁暗想,太子絕非天資愚鈍,相反,處事精明幹練,待人謙恭溫和,倘若由他繼承了皇位,定要幹得比皇帝老爺子好。
    此時,梁羽清也早已振作精神,每日照常忙碌軍務。對於追查行刺真凶之事,她的內心是很矛盾的。她想查,又不敢查,可又知道必須得查。
    四位親兄弟的下場擺在那,倘若真的查出真凶,其他那幾個兄弟,最後還能剩下幾個?
    這個問題,她隻要稍稍想一想,就夜不能寐……
    ……
    這一日,晴光燦爛,暖風和煦。
    嚴良和葉離秋歐陽倩一起來到沐陽軒,陪小九兒踢球。梁羽清囑咐過,因為幾位哥哥的事,這小子近來一直心情不好,讓嚴良他們有空多去陪他踢球解悶。
    梁羽沐畢竟是孩子心性,事已過了月餘,已然變得開朗許多。見葉離秋和歐陽倩到來,立馬來了精神,叫上萱萱和綠荷一起,在後院球場玩得不亦樂乎。
    嚴良球技稀鬆,懶得過去湊熱鬧,去了多半還要被那小子鄙視,於是獨自一人坐在涼亭裏發呆。
    他肯定是希望找出刺殺案的幕後真凶的,那人能派人刺殺蘭月晴一次,誰知道會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這是他絕不能忍的。
    發了會呆以後,他從袖中取出那塊香木,拿在手中細細觀看。這些時日,他已托了不少人打聽這香木的來曆,結果竟無一人認識。
    這讓他愈發驚奇,如此罕見的香木,為何會出現在一個刺客身上?而且,這香木越是罕見,就越能指向幕後主使的身份。
    誰能拿得出這罕見至極的香木,多半就跟幕後主使脫不了幹係。甚至他心裏有股直覺,這塊香木出現在金鵬身上絕非偶然,而是刻意為之!
    隻要搞清楚這塊香木的來曆,就能確定幕後主使!
    “嚴良,你看什麽呐,看這麽認真?”
    中場休息,梁羽沐和葉離秋她們也來到了涼亭裏,見嚴良盯著香木發呆,他一邊喝著水,一邊好奇問道。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嚴良隨口應了一句。
    “嘁,倚老賣老。”梁羽沐翻了翻白眼,掃了眼他手中的香木,挑眉道,“咦,你怎麽會有這漓香木的?”
    “嗯?你認識這東西?”嚴良心裏咯噔一下,眉頭頓時一擰,“你在哪見過?”
    “這是西域使臣進貢的貢品,我在大哥的東宮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