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二夫人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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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劍流花!
    從死裏逃生到今日,秋兒在每次睡覺前都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來,這樣自己就不用煩惱,不用去理會家族恩怨,也不會被傷害。每當自己平安醒來時,她隻是一聲歎息,然後跟隨著其他普通奴婢從天不亮做到太陽下山。她不會覺得苦,也不會覺得餓,如同沙漠裏商旅的駱駝,跟隨著大家的腳步。
    “拜見吳長司!”秋兒隻聽得飄來熟悉的聲音,尋聲望去,隻見紫竹向繡房長司拜揖。
    “紫竹姑娘,二夫人的倌裙沙秋正在加緊縫製,正好你來看看哪裏有錯。”吳長司笑道。
    “有吳長司在,肯定錯不了。此次大婚是我們白城最大的喜事,二夫人說馬虎不得。二夫人想親自監督沙秋姑娘繡製倌裙,才可放心。”
    吳長司道“二夫人真是心疼我們,奴婢領命。”說完,對秋兒道“那你速速收拾一下,隨紫竹姑娘去梵月閣,好生伺候二夫人。”
    秋兒聽罷,起身將要絹錦線針等用料收拾好,一聲不吭的隨紫竹往梵月閣方向去了。不待她們走遠,繡娘們便道“這丫頭,好大的氣性。”
    隻聽得另一人道“這是當時最得寵的秋夫人,犯了過,送到繡房來當繡娘。”
    “聽說是沙城城主的女兒,送來魅惑城主,可被城主察覺了,才貶為奴婢的。”
    “這沙城城主當真狠毒,連女兒都不放過。”
    “也許呀根本就是個冒牌貨。”
    “是呀,哪有千金小姐的繡活幹得這麽好的!”
    繡娘們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邊說邊繡,不知多久,又扯到別的事上了。
    秋兒跟著紫竹走遠後,紫竹忙從秋兒手中接過一幹物品道“二夫人早就想把夫人接過來,打點一切還需些日子,秋夫人受苦了。”
    秋兒淺笑道“能見到二夫人就好。我已經不是夫人了,就叫名字吧!被人聽到,怕你被罰。”
    “我若叫您芳名,第一個要罰我的肯定是二夫人。嗬嗬”紫竹笑道。
    秋兒莞爾一笑,道“‘夫人’這稱呼就免了。”
    “是,秋兒小姐。”
    秋兒聽罷,不禁咯咯笑起來,就著和煦的陽光和柔軟的微風,心中仿佛撒進了一些陽光。秋兒一想到月夫人和哥哥的關係,心中也是暖暖的,心想“也許在這舉目無親的地方,隻有這位姐姐才是自己的依靠。”
    秋兒隨著紫竹遠遠的看見了梵月閣的大門,大門已經重新裝飾,掛上了大紅的綢緞裝飾,掛上了精致的喜鵲登枝的燈籠。再進到院裏,門上柱上還有路邊的樹上,都掛上了彩鍛,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秋兒也被這喜慶感染了,忍不住到處看了看。隻見月夫人大老遠的迎來道“秋兒,快進屋。”
    秋兒進屋後將繡活用品一應擺好,道“秋兒謝月姐姐照顧。”
    月夫人屏退左右,道“你我之間,還用得著說謝字嗎?隻要你平安,我也算對得起你哥了。”
    “月姐姐,你有我哥的消息?”
    月夫人搖搖頭道“我把他在金城安頓好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他既然毒已清,應該無大礙。但願他已經回到沙城了。”
    “那我哥知道是你嗎?”
    月夫人無奈笑道“我哪有臉見他?要不是因為我的不辭而別,就不會讓金鴿的魅術得逞,更不會差點中毒喪命。”
    “我相信我哥就算知道一切,也不會怪你的。”
    “可是我卻嫁人了,他知道後一定會恨我,不僅騙了他後一走了之,還嫁給他的敵人。”月夫人傷神道。
    秋兒聽到這,咬了咬嘴唇道“你當初為何要嫁給城主?”秋兒試探的問道“我知道的,你們都以兄妹互相尊重。”
    月夫人低頭輕聲道“既然你問了,我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
    月夫人喝了一口茶後,細細道“五年前金城城破,金家也家破人亡,義父中毒身亡,正當你爹要趕盡殺絕的時候,你娘拚死護著城主、金鴿還有我三人逃了出來。”
    “我娘真的是五年前才去世的?”秋兒含淚問道。見月夫人點點頭,聲音頓時沙啞,道“為何她就這麽丟下我們了呢?”
    月夫人道“我猜想可能是你爹威脅你娘去義父身邊做細作,以最後奪得金城。因為當時兩城實力相當,但我想可能也有他們兩人本來的恩怨在裏麵。當初這片綠洲開始都是從湯朝國逃難或躲避戰亂放的人,興許他們以前就有恩怨。”
    “我爹怎麽會做這樣的事?我爹很愛我娘的。”
    “這種猜測也是從你哥的隻言片語中推斷的。”
    “我哥知道我娘的事?”秋兒大驚道。
    “感覺像是知道,因為他有時自覺苦悶時總提自己的娘可憐,還說好在這輩子遇到了真心對她好的,他要敬那個人一杯等等。因為我知道義母義父的事,所以他一提,我也能猜出七八分。”
    “難怪至從娘過世以後,我爹和我哥總是吵架,還說些奇奇怪怪的話。”秋兒忍不住自咽。
    “我自告奮勇去沙城當了細作,通過各種途徑接近你哥,但是沒想到我……我根本下不了手,但是我又不能背叛義父和展哥哥,於是我就走了。可不多時,我懷了身孕,孤苦無依,隻得找展哥哥。展哥哥也沒有逼問我孩子的父親是誰,隻說願意給孩子一個名份,便娶了我做妾。金鴿知道後,跳出來要代替我去沙城,但她提出的條件是要當妻,展哥哥答應了她。她臨走之前要我把孩子打掉,因為長子會威脅她將來的地位。我如果不從,她就會把我所做的一切都告訴沙莫。”
    “那孩子呢?”秋兒抓住月夫人的手道。
    月夫人低頭不語,隻是嗚嗚哭了起來。秋兒見狀,也嗚嗚哭了起來。
    兩位佳人抱在一起嗚咽流涕,也不知過了多久,秋兒好不容易止住了慟哭,道“月姐姐,你真傻,我哥那麽愛你,他一定不會怪你的。對了,以前傳言我哥被人綁了,但是沒過多久我哥又自己回來了。上次我在城西大牢裏,發現了幾句詩詞,上麵寫道‘月兒吾愛’,還有‘月影消散,孤莫沙魂’,我哥是不是也被關到那牢房,然後從地板那裏逃出去的?”
    月夫人擦幹眼淚,點點頭“我那時剛嫁給城主,興許是白城有人告訴他我長得像失蹤的梵月,就闖到城主殿來看。還好他們都不知道他是沙城的少城主,隻以為是普通的沙城細作,便關在城西大牢。我知道那座大牢背麵有個山穀,山穀靠著金城。山穀和金城有一間小屋進出,那裏麵就是義母平日裏作畫的地方,那裏麵有好多你和你哥的畫像,你那時看見了嗎?”
    秋兒不停的點頭道“看見了,看見了,原來是我娘作畫的地方,怪不得好多我和我哥的畫像,原來娘一直都惦記著我們。”說著淚水又流了下來。
    月夫人道“那地方是義父特地為義母打造的,聽他們兩個的對話,好像是金城城主殿的選址就是因為義父要為義父打造這麽一個開門既是仙境的書房。”
    秋兒睜大眼睛吃驚的看著月夫人。月夫人繼續道“義母來金城時,金城早已建成,所以我推測,他們以前就認識,沒準在被流放前就認識。”
    秋兒聽到這,吃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我娘在金城過得好嗎?”
    月夫人道“義父對義母好得不得了,金城上下對義母也是敬畏有加。義母對我們特別的慈愛,尤其對我,手把手的教我繡工,可惜那彩光繡我怎麽都學不會。想來,她是把我當成你了。”
    秋兒淚繼續往上湧,十幾年來對娘親的思念,此時化作春雨般從頭頂一直滲到腳心。
    月夫人抱著秋兒,自己眼淚也簌簌的流個不停。不多時,月夫人道“好了,好了,秋兒,別哭壞了身子。你小月才好,大病初愈,身子正虛著,我已經讓人把散兒叫來給你把把脈,給你調養調養。離大婚還有一個月,你就住在這,把身子養好。”
    秋兒哭著點點頭。不多久,崔散兒來給秋兒把脈,開藥方,把藥抓好配齊後才告退。月夫人將秋兒安排在偏房住下,日日湯藥和佳肴伺候,十多日下來,秋兒氣色和身體已經漸佳。大婚將近,秋兒縫製的倌裙已經完成大半,每日也不忘記練功,繡累了就練練功,活動活動筋骨。
    這日,秋兒在房外廊廳裏繡彩蓮,隻聽得外院的悠悠琴聲響起,一聽就是《含凝曲》,這曲子在沙城沙莫經常用簫來吹奏,或是讓他人來奏樂,自己唱詞練劍。
    沙莫揮劍飛舞的影子在秋兒眼前來回變幻,秋兒心中一熱,放下針線,撿起一根樹枝也按照沙莫以前教自己的招數舞起劍來。
    一曲終了,秋兒收枝運氣,心中好不舒暢,於是放下樹枝,坐下來繼續繡彩蓮。此時再拿起針來,手感與之前相比頗有些不同,再運針穿緞時,似乎能看見針頭刺破錦緞那刻細小的絨絲的每一個動態。秋兒頓時覺得好玩,便運了運手腕,針居然自己動起來了,秋兒更覺得新奇,手離針後用氣運針,針居然能順著秋兒的心想在錦緞上穿梭。秋兒越繡越覺得暢快,不一會一朵五瓣的彩蓮便繡好了,秋兒喜不自禁,將繡好的蓮花在陽光下照照,蓮花在奪目的陽光下放射著美輪美奐的奕奕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