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風陵野渡 第四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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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遠哥兒這是……”虞允文看著宇文遠從地上慢慢爬起,眼睛越瞪越大,等到宇文遠站直身子,看見虞允文臉上神情,也是嚇的一驚道“虞先生……為何這般看著我?”再看旁邊癩和尚和獨孤勝,都是神情怪異,笑吟吟看著虞允文。
虞允文忽然幾步衝到宇文遠身前,拉著宇文遠不住上下打量,眼中說不盡的驚訝震撼之意,弄得宇文遠也不知就裏,呆呆看著一邊發笑的癩和尚和獨孤勝發愣,虞允文看了半晌,這才喃喃道“獨孤先生果然神功蓋世,不愧為當世武學超凡入聖的兩位高人之一,這片刻之間,竟然將遠哥兒這傷勢治好了!當真匪夷所思!匪夷所思!!虞某若不是親眼見到,決然不肯相信世上有這般武學!!!”
“治好了?!!”宇文遠心中也是一驚,不知自己身上究竟有何變化,趕緊運轉內息,隻覺原來那凝滯阻礙之處果然無有,一線內力在經脈中暢通無阻,趕忙找了一片小水窪一照自己麵容,就見自己麵皮紅潤,容光煥發,再不是這些日子以來那種黯淡蒼白之色,伸手在臉上輕輕一點,麵上血色一退即回,再也沒有當初那般血退不歸,久久在臉上留下一個清灰指印的症狀,不由大叫一聲“我好了?當真好了?”大叫之下心中更是驚訝,往常若是這般大叫一聲,胸中立時煩悶無比,氣息不繼,今日驚喜之餘,一聲大叫,胸中卻暢快無阻,這數月以來煩悶壓抑之狀,竟然消弭於無形。
“你將內息運轉一周天試試看!”獨孤勝看宇文遠這般喜不自勝樣子,同癩和尚對視一眼,都是笑著搖了搖頭,忍不住出聲道。宇文遠應聲坐倒,潛運內力,行走周天,一線內力果然毫無阻礙,不料剛到心脈附近,原本一直暢通無阻的內息忽然如石沉大海一般,就此不見,宇文遠心中一驚,趕忙重新提起內息,此番慢慢催動內力,誰知到了心脈附近,又是無影無蹤,心知其中必然有異,當下再不行功運勁,抬起頭一臉詫異看著癩和尚和獨孤勝二人,虞允文見他麵色突變,心中也料之八九,也是一臉迷茫看著這邊二人。
“若是這般容易便能治好,這禿驢何必還帶你不遠千裏來尋老夫?”獨孤勝看著兩人微微一笑,背著手踱了幾步道“你身上那一股古怪內力,少說也要百日才能化解的開,就算化解了那古怪內力,你心脈上早已因傷成病,非我所能治,隻怕還得去找世間名醫才有的救。”
“那我現在為何……”宇文遠見獨孤勝這般說,倒似跟當日括蒼遲道長所說一樣,隻是遲道長也不能令自己這般如起沉屙,這獨孤勝卻又是如何做到的?再者,自己師祖既然和此人齊名,為何隻能救自己不死,還要依仗那三變回陽丹給自己續命,難道說這獨孤勝武學比自己師祖還高麽?頓時心中念頭轉來轉去,也不知要從何問起。
獨孤勝看他眼中神色不住變換,也知道他心中疑問頗多,搓了搓手道“你們家老和尚救得了你,卻治不了你,老夫能治你這內傷,卻救不得你性命。所謂我二人武學分別,恐怕就在於此……”
“獨孤前輩此話怎講,還請祥示!”虞允文到底心中不甚明白,見宇文遠也是一臉癡癡呆呆,茫然不解意思,索性開口問道。獨孤勝看了一眼虞允文笑道“虞先生見笑了,這其中道理也並無甚麽疑難之處,傷了遠哥兒這人武學,江湖上以前聞所未聞,功力非陰非陽,完全別出蹊徑,不惟霸道直至,更兼陰狠至極,江湖上有此人,看來免不了有一場腥風血雨。當日他傷了遠哥兒,若是老夫在場,隻怕救遠哥兒不下,也隻有他們家老和尚有這般內力,不惜以二十年修為貫通遠哥兒身上經脈,封住那古怪內力,且能凝力於身,延生續命,這份內力,老夫也能辦到,可這份本事,非老夫所能。”
“若是前輩不能封住那古怪內力,又如何能替晚輩化解呢?”宇文遠此時卻是怔醒過來,獨孤勝此話,括蒼遲道長也曾講過,隻是當時自己心灰意懶,自謂必然無救,也就不曾細細思量那話中意思,此時聽獨孤勝又提起此事來,忍不住問到。
“這個麽,說來也不難”獨孤勝看著宇文遠道“你家老和尚內力之高,隻怕當世無人能及,若是那怪人與他以內力相抵,縱然不死,也是身受重傷,但這內力在你體內,你家老和尚若是強行逼出,你也難免一死,他向來慈悲為懷,斷然不肯見你便死,因此便將這內力封在你體內。”
說到這裏,獨孤勝微微一頓,臉上露出一絲自得之色道“老夫武學雖不及你家老和尚那般渾厚無盡,未必能靠著內力之強與這怪人對上一掌,卻能憑著老夫自身武學化去這份古怪內力。便如同老夫與那怪人對敵一般,不用與他內力相抗,自有辦法讓他傷在老夫劍下。可這古怪內力若是在你身上,老夫片刻之間卻也化解不去,你又傷在心脈,略有遷延,你便身死無救,因此你當日若是先遇到老夫,隻怕老夫也是無能為力,此刻你家老和尚以自己二十年修為將這古怪內力盡數封住,老夫便可慢慢施為,徐徐化去。”
“在下明白了!”虞允文忽然長歎一聲,看了看仍舊有些不解的宇文遠道“依著獨孤前輩所言,這位高僧內力可謂是有山嶽之重,厚土之深,巨而不細,大而無微,渾厚凝重至極,因此能封住遠哥兒身上這古怪內力,卻無法將其在遠哥兒體內化解。獨孤前輩武學,如水綿長,穿山越嶺,鑽孔透竅,雖無山嶽凝停之勢,卻有水滴石穿之功,隻要假以時日,那古怪內力便如白鹽入水,融而不見,獨孤前輩,在下說的可對?”
“不對不對”獨孤勝聽虞允文這般解說,也是笑意融融,還未開口,癩和尚倒在一旁連連擺手道“哪裏是甚麽白鹽入水,那就是滴水入海,哪裏還融不融的,連個形兒都剩不下!”
“哈哈哈”獨孤勝被癩和尚這一說,放聲大笑,指著癩和尚道“禿驢,你唯怕老夫不盡心力,不能化盡你徒兒體內這份古怪內力,留下甚麽不妥,卻用此話來示意老夫,你且放心,莫說你家老和尚慈悲為懷,便是他能盡數封得住,老夫就能盡數化得去,不用你在這裏疑心疑鬼,若是在你徒兒體內留下一絲不妥,讓他回複當日模樣,老夫此生便是輸在你家老和尚手下!還有何臉麵再去尋他驗證我手中劍法?”
“獨孤前輩,那遠哥兒現今看著氣色如常,呼吸均勻,舉手投足已與常人無異,難道還不算回複當日模樣麽?”虞允文看著癩和尚被獨孤勝一語點破,麵帶尷尬在一旁隻是訕笑,又瞧了瞧這邊氣色神態都已複原的宇文遠,略帶遲疑問到。
獨孤勝轉過頭看看宇文遠搖搖頭道“他隻是看上去與常人無異罷了,老和尚當日封死他全身經脈,原是為了不讓他體內那古怪內力為害,也不過是能救他一時之命,時日一久,心脈斷絕,到時除非是大羅真仙降世,否則無人可救,為保他延生續命,能在一兩年內找到老夫,老和尚不惜將自己所煉靈藥給他服下,讓全身血脈緩緩而行,隻不過這靈藥的效力,方才以被老夫盡數化去,他現今全身血脈流動,若是化不去那古怪內力,算來不過百日之命!”
“百日之命?!”宇文遠同虞允文都是一驚,宇文遠伸手便往懷中摸去,要掏出那藥瓶來趕緊再服一顆,不料剛剛伸手入懷,就覺手腕一緊,跟著全身一麻,抬頭看時,卻是獨孤勝站在自己麵前,神色詫異,伸手在他懷中取出那個小瓷瓶來,大開瓶塞,嗅了一嗅道“果然是三變回陽丹!他這一分慈悲心腸,的確非凡人可比,這瓶藥費了他多少年功夫,隻為救人一命,便拱手相送,難得,難得”
“前輩!”宇文遠見獨孤勝拿出那藥瓶來,也是一愣,就見獨孤勝將那藥瓶放回自己懷中道“你不用緊張,這藥以後不用吃了,方才老夫已用先天無極劍法封死你心脈諸處穴道,改了你經脈運行之路,因此你內力一至心脈,便消失無蹤,百日之內,老夫保你無虞,若是百日內還能不化解你體內這古怪內力,老夫這一身武功便可盡數廢去,再無臉麵和你家老和尚相見!”
“先天無極劍!”宇文遠聽獨孤勝這般說,心中還在猶疑,癩和尚忽然在一旁滿麵驚訝道“你方才所使的竟然是先天無極劍麽?”
獨孤勝也轉過頭看著癩和尚道“怎地?你禿驢不信,想要試試不成?”癩和尚連忙退後一步,訕笑道“不可不可,你這路劍法禿驢消受不起,消受不起!”說著看著宇文遠幽幽道“莽徒兒,你此後再不可如從前那般一時衝動便尋死覓活,你雖有傷在身,隻怕卻也因此傷而得了絕大造化,天底下三位高手內力盡數聚於你體內,當今世上,看來也隻你一人而已!”
“三位高手?”虞允文聽得一愣,隨即念頭一轉,便明白過來,除了這獨孤勝和宇文遠師祖之外,那第三人便是打傷宇文遠的那個怪人了,不覺暗自點頭,再抬頭看時,獨孤勝卻轉身向草屋而去,就聽宇文遠輕聲問癩和尚道“師父,那先天無極劍又是一路甚麽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