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劍芒乍展 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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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靈台一點陰陽現春夏秋冬窺四夷……”
“禿驢,明白麽?”獨孤勝看著癩和尚微微一笑到,癩和尚卻不似方才那般,凝思半晌才遲疑道“若說是玄門真功,禿驢倒有些明白了,內力脈絡,原本有五行之分,又有四季之別,看來這路內力,原是起於太陰諸脈、行經太陽、少陽、少陰,陰陽二氣匯於膻中氣海,因此有水火鍛煉始成金之意。至於這春夏秋冬麽,自然是周天運轉之狀,自少陽起,曆太陽諸脈,走少陰,回太陰諸脈,因此乃是,如此以來,內息交於督脈,合於任脈,所以才有春夏秋冬之說,可是如此麽?”
“確實如此!”獨孤勝見癩和尚一點便知,也是極為讚歎,其實這刀譜若是落在癩和尚手中,假以時日,以癩和尚見識廣博,必然也能解開。這和尚雖看著憊懶,實則心底端方凝重,極重信義,否則餘南山也不敢將宇文遠和解牛刀譜托付給他了。
“那這天地清濁分雙勢,五聲東西又兩分,難道便是著一路玄門真功行力運勁的要點麽?”癩和尚一邊思量,一邊問到,獨孤勝嗬嗬一笑道“那是自然,自盤古開天辟地,氣之輕清者扶搖而上乃為天,重濁下凝者乃為地,因此便是這運勁的虛實、輕重,那刀譜中所謂,刀有清濁,則刃分上下,便是這其中意思。實則應是力有虛實,刀有輕重。”
“明白了明白了!”癩和尚拍著額頭嗬嗬笑道“難怪我徒兒這義父始終參悟不透,這歌訣與這刀譜,將這道儒兩家文字嵌了進去,若是不曾讀過這些書來,何以知道這其中意思,便是讀過,那化力為刀的寫法,也盡自掩人耳目,撰寫這刀譜之人有些意思,如此一本武功秘籍,偏要寫的如此晦澀難懂。看來這五聲東西又兩分,便是緩急順逆之意了!”
“緩急順逆?”宇文遠本是聽得入神,將兩人之話一一默記,忽聽這一句並無解釋,隻是說緩急順逆,當時抬頭茫然看著兩人,癩和尚哈哈一笑,在宇文遠頭上拍了一記道“你讀過的書,也不過比你義父多那麽幾本罷了,還多是些市井逸聞編纂而成,若是你那親生父親,或是你師姐在此,又或是虞先生在此,或能想到這一句中的意思,《管子五行》有;黃帝以緩急作其五聲,這東西又兩分之中的這個‘又’字,顯見不是說朝向,乃是說走向,星行向東為順,星行而西為逆,那是天官書裏的說法,你隻知道殺牛宰羊,如何明白這些。”
宇文遠聽師父講完,張著嘴半晌,仍是不解這其中意思,隻索牢牢記住這緩急,順逆。獨孤勝卻道“禿驢,莫說你徒弟,你難道沒看出這其中異樣麽?”
“異樣?有何異樣”癩和尚被獨孤勝說的一愣,心知獨孤勝此話絕非隨意而發,其中必有緣故,當下喃喃道“靈台一點陰陽現……陰陽……春夏秋冬……虛實輕重緩急順逆……春夏秋冬……春夏秋冬……窺四夷……東夷南蠻西戎北狄……春夏秋冬,東南西北……東為青龍之象,五行屬木……嗯!青龍!!!?”猛一抬頭,見獨孤勝笑吟吟看著自己,豁然而悟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禿驢倒忘記你方才那些招式名字了,甚麽太極刺,兩儀割、四象切、八卦解,原是如此來的?”
“不錯,正是如此!”獨孤勝笑嗬嗬道“你現下再看那書中所言;觸天地,倚風雷,如履山澤,踦行水火等語,應當知道是甚麽意思了罷?”
“哈哈哈,那是自然”癩和尚仰天大笑道“竟然還藏著這麽一個東西,所謂天地風雷山澤水火,應當便是八卦中的乾坤震巽艮兌坎離了,但這最後兩句中觸倚履踦四字又如何解?”
“一觸即退、倚而不進、履險如夷、若踦實巧,此乃步法也!”獨孤勝傲然答道“這內力已備,八卦既成,若無步法,這路刀法豈不是有些不足麽?這刀譜中雖化力為刀,但卻將刀法雜糅其中,原本是亂人耳目之意,不過一旦明白其中意思,便知何為力,何為刀,隻是刀法必然以步法為輔,不然怎知進退攻拒之道?因此這最後兩句,便是這步法簡要所在,以八卦為基,穿行其上,這刀法威勢才顯,禿驢,明白了麽?”
“明白,明白”癩和尚一邊思索,一邊搖頭晃腦讚歎,忽見宇文遠仍是有些迷茫樣子,當下道“你還有甚麽不明白的?”宇文遠愣了一下遲疑道“獨孤前輩和師父所言,徒兒有些懂了,有些還是不明白,隻是獨孤先生如何明白這刀譜上化力為刀……徒兒還未想通。”
癩和尚同獨孤勝都是一怔,看著宇文遠搖了搖頭,自己二人將整個解牛刀譜和這總綱都解說完了,這小子竟然還在琢磨是如何化力為刀…。。癩和尚撿起一根草棍來道“來來來,你在地上寫一個力字,寫一個刀字,快寫!”宇文遠依言寫完,癩和尚又道“你那刀譜上第一句話後麵怎麽說?”宇文遠盯著地上兩字想了想道“隱而不發,善而藏之”,癩和尚板著臉將那力字上麵一點抹去道“這邊是隱而不發,不發出來這一點,卻不是個刀字?”又在宇文遠寫的那個刀字一撇前添了一點,恰好是個刃字,這才用草棍敲著宇文遠腦袋道“明白了麽?唉,等你傷好,先回臨安去讀幾年書來,虧你還是我的徒兒,真真丟煞人了!”
獨孤勝卻笑吟吟道“這有甚麽,所謂教不嚴,師之惰,卻賴到徒弟身上,你羞也不羞?”癩和尚脖子一梗頂道“甚教不嚴,我兩個徒弟,這個確實有些憨直,若是你見了我那聰明伶俐,機敏多變的女徒兒,便要跟老雜毛一般羨慕不已,哼,教不嚴……要不你來教試試?”
“哈哈哈,江湖人說賊禿驢、賊禿驢,果真一點不假,當真賊才賊智!”獨孤勝指著癩和尚大笑道“我教便我教,不過到時候休說老夫搶了你的徒弟!”癩和尚聞聽此言,頓時一喜,這獨孤勝一身武學,若是肯指教宇文遠,對自己這徒兒來說,簡直是莫大的造化,正要讓宇文遠趕緊給獨孤勝磕頭拜見,獨孤勝卻道“禿驢,你那點心思豈能逃過老夫眼力,老夫教是教,隻教他自家這路刀法,除此之外,一概不教!”
“哈哈,那也成,遠兒來,給你獨孤老夫前輩磕頭見禮,有他照應你,師父我這下是真的放心啦!”癩和尚一臉喜氣叫過宇文遠來,恭恭敬敬給獨孤勝磕了三個頭,獨孤勝話已出口,反悔已然不及,看著磕完頭茫然不知所措的宇文遠道“老夫教你倒是不妨……隻是怎覺得有點著了這禿驢的道兒呢?”說著眼角一撇癩和尚,癩和尚卻兩手一攤,哈哈大笑徑自釣魚去了,顯見是十分灑脫快活之意。
“喲,潤兒姑娘來啦!”癩和尚還未走到那釣魚之處,就見遠遠一個人影,步履匆匆而來,細看之下,正是鄭潤兒,再抬頭看看天上,已是正午,這姑娘想必是來送飯來了,連忙回頭對宇文遠道“且莫急著學武,快去接人家姑娘一把!”宇文遠趕忙應聲迎上前去,接過鄭潤兒手中飯籃,卻見鄭潤兒雙眼微紅,麵帶淚痕,似是哭過一般,又有些慍怒意思,也不敢問,拿了飯籃跟在鄭潤兒身後過來。
“咦?這是誰欺負這姑娘來著?”癩和尚眼尖,見鄭潤兒這般模樣,趕忙問到,獨孤勝順聲看去,見鄭潤兒到了近前,從飯籃裏拿出那粗藍布鋪在地上,一一將飯食擺好,便坐在樹下不言不語,搖頭笑笑無奈道“看來這鄭老頭又逼著孫女嫁人咯,這老貨人好心好,就這一點不好,女娃娃家略大一點,便急忙送出門去,生怕自家姑娘沒人要一般,潤兒姑娘莫生氣,待我午後去跟你那強爺爺說說便是了!”
“他哪裏說的通嘛!”鄭潤兒被獨孤勝一說,頓時眼淚又流下來,手中狠狠撕扯著地上雜草道“嫁、嫁、嫁,成天就是讓嫁人,前麵二姐嫁出去,那是個啥人家?成天受人欺負,那日子好過麽?我偏不嫁,我偏要自己找個夫婿,要再逼我,我便搬來住在艄公爺爺這裏,再不回家去了!”鄭潤兒這一番雖是氣惱,雙頰通紅,言語中又帶著幾分小娃娃使氣一般神情,倒顯得幾分嬌憨可愛,惹得癩和尚和獨孤勝都是嗬嗬而笑,獨孤勝道“不怕不怕,我自去跟你爺爺說,讓你自擇夫婿,你爺爺還是聽我幾句話的!”鄭潤兒仰起頭,淚痕未幹,似信未信道“真的麽?若是艄公爺爺能說的我爺爺肯讓我自擇夫婿,便是給他養老送終,我都願意,我才不要被那些爛嘴媒婆說東家說西家。”獨孤勝又是一笑道“那是必然,放心,放心便是了,你午後便在這裏,我跟你爺爺說通了,你再回去不遲!”鄭潤兒見獨孤勝說的如此篤定,當即破涕為笑,趕忙過來給幾人盛飯盛湯,倒弄的癩和尚和獨孤勝應接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