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峨眉三醫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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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山中冬日,夜間苦寒,屋中又無火爐,寒意更甚,兩人卻都絲毫不覺,各自坐在遠處想著心事,遠遠聽得幾聲雞鳴,外麵天色漸亮。虞允文整理衣衫,聽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想來應是三醫命人逐客來了,當下振衣而起,便要去跟三醫以命相爭,就聽門外胡空青聲音道“虞先生,宇文少俠昨夜歇息的可好?”屋內兩人都是一愣,逐客何以這般客氣?當下虞允文打開房門,隻見胡空青麵帶笑意站在門外,見房門打開,向外一揮手,幾個下人抬著一個炭火熾熱的火爐進來放在屋中,登時一陣暖意在屋中騰地而起,跟著又是幾人進來,端著熱水毛巾之類,讓兩人盥洗了。這才又進來幾人將那桌上擦抹幹淨,一聲不響擺下白粥小菜,饅頭烙餅之類,都是熱氣騰騰,顯見是剛出鍋的樣子,飯食擺布整齊,最後幾人進來,手上托著一件件簇新的衣服,放在床頭之上,胡空青這才道“我師伯吩咐過了,請虞先生和宇文少俠先用過早飯,略作休息,換過這些衣服,待到午間,他們再來拜會!”
虞允文和宇文遠早已看的目瞪口呆,這與昨夜相比,簡直天壤之別,虞允文一把拉住胡空青,指著屋中物事半晌方回過神來道“這是何意?不是要我們今日便下山去麽?”胡空青麵帶笑意道“昨夜我師伯師父師叔三位,對虞先生和宇文少俠多有不恭,也隻是一時有氣而已,豈敢當真趕二位尊客下山,我師伯師父師叔三位,昨夜已知宇文少俠病症,此刻正在商議如何診治之法,還請虞先生和宇文少俠莫要介意昨夜之事,先請用過早飯再說罷。”說完又行了一禮,這才唯唯而退,隻留下宇文遠同虞允文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是怕我不肯下山,故意作此一局,飯菜中放了什麽藥來,要將你我二人放倒,徑自送下山去不成麽?”虞允文多少知道些許江湖手段,看著桌上那些熱騰騰的飯菜不禁有些疑心,宇文遠昨夜已是餓了一晚,見了這麽多飯食,也不去理會其中有無蹊蹺之處,過來坐下道“虞先生,怕他作甚,先落得個吃飽,送下山便送下山,不過一死而已!”說著也不謙讓虞允文,端起白粥喝了兩口,撕開一隻烙餅,夾上小菜,張口大嚼。虞允文雖不知這些飯食究竟何意,見宇文遠吃的痛快,也自笑道“遠哥兒頗有些江湖豪氣!”也不去管這飯食中到底有無動過手腳,同宇文遠盡情吃喝一飽。
兩人吃飽喝足,再看那床頭衣服,都是這峨眉山上上好的禦寒之物,當下便穿戴起來,胡空青卻又敲門帶人進來,在火爐之上掛了一隻大銅壺,將桌上盤盞收拾了,這才放下一隻茶壺,兩隻茶杯道“虞先生,宇文少俠,這是我山中所產茶葉,名為峨眉雪芽,乃是天下茶味一絕,每年產量極少,我師伯特命我送來與兩位品嚐!”說完又是唯唯出門,虞允文這番更是詫異,呆了半晌,見那銅壺中熱氣冒出,水花大滾,便提起來往那茶壺中一傾,登時一股清雋飄逸茶香透壺而出,不由叫了一聲好茶,再傾到杯中,茶水清亮之中微帶綠意,一股甘香嫋嫋而上,虞允文乃是知茶懂茶之人,也素來聽聞這峨眉雪芽的名頭,隻是每年量少價貴,從未飲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虞先生……”宇文遠盯著茶杯上蒸騰而起的水汽,神色發呆道“你昨夜那番話,我此時方才明白,虞先生可是要以性命為我相爭麽?”虞允文正在讚歎這茶味甘香,聽宇文遠這一問,慨然笑道“昨夜是有此意,不過看今日這樣子,似乎倒不用相爭了,隻是這般奇怪,虞某心中也甚為不解。”宇文遠偏著頭想了想道“難不成是這三醫前輩昨夜也聽到此話,因此改了主意?”這一句問的虞允文一愣,若說是被三醫聽了去,這倒極有可能,但為這區區幾句話便改了主意,實在不像這三醫為人,隻是此刻也想不通其中玄妙,搖了搖頭,隻是一杯接一杯品茶,宇文遠見虞允文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躺在床上
時近中午,那胡空青又是滿麵堆笑而來,命人收拾了桌上殘茶,擺下一大盤炒臘肉、一隻雞、一大條魚、一盤牛肉、一大碗熱騰騰米飯、一大碗熱湯,上麵飄著些菌菇,異香撲鼻、再有一壺酒放在滾水中燙著,都來排在桌上,見宇文遠仍是睡在床上,便一聲不響退了出去。倒是宇文遠被那菜香勾引,已然醒來,坐在床上眼中發愣看著呆呆無語的虞允文。
兩人滿腹心事吃完午飯,那胡空青又是笑意盈盈進來,命人收拾了,這才重又換了茶水,剛要出門,虞允文實在耐不住道“空青,三醫前輩到底是甚麽主意?”胡空青回頭一笑道“虞先生同宇文少俠稍待,我師伯師父師叔三人,正在見客,稍後便親自過來陪兩位尊客敘話。”說罷又是一禮,帶上房門去了,留下兩人在屋內滿腹猜疑。
“虞先生……虞先生……”兩人在屋中悶坐不過半個時辰,就聽屋外神醫崔不害聲音響起,趕忙出門應接,隻見神醫崔不害孤身一人前來,見兩人出門,先行一禮,滿麵堆笑道“兩位在此住的可好麽?昨夜我兄弟三人言語中多有得罪,還望兩位見諒!”他這般恭敬,頓時慌得虞允文同宇文遠都是回禮不迭,虞允文小心翼翼問道“不知三醫前輩這是為何?在下實在不解,這般盛情招待,實在讓我兩人心下有些惶恐。”
“有何惶恐!”神醫崔不害笑道“宇文少俠在我山上治傷,我等身為主人,豈能不招待周到,二位不嫌禮數不周,已是天大的麵子,如今午後陽光正好,日暖無風,我特來相請虞先生到外麵棋坪上一坐,順便陪老先生對弈幾局,便是宇文少俠也正好出去走走,活絡活絡血脈,這幾日就準備為宇文少俠診病療傷,不知二位肯賞光否?”
“老先生?”宇文遠同虞允文都是一愣,從未聽說這峨眉山上還有一個老先生,難不成是這三醫的師父麽?可若是他師父,為何不以師徒之名相稱,卻叫做什麽老先生?虞允文思量片刻,心中一動,莫不是這山上來了甚麽厲害的棋中高手,這三醫殺他不過,卻故作殷勤,要讓自己前去一試麽?若是如此,倒有幾分好辦了,當下一笑道“既在山上,一切均聽三醫前輩吩咐,隻要肯醫治遠哥兒身上之傷,虞某無有不從,還請神醫前輩指路,咱們這就去會會這位老先生。”神醫崔不害見他肯去,當下領路前行,宇文遠雖不知到底是甚麽事情,見虞允文給自己使了一個眼色,也便跟著而來。
“虞先生來了!”三人還未走到棋坪,神醫便出聲叫到,遠遠就見那人醫和鬼醫恭恭敬敬站在一人身後,垂手而立,神醫走到近前,便於人醫鬼醫二人同列,也是那般恭敬侍立在一旁,虞允文這才看見那棋坪下擺了一隻小小火爐,一隻銅壺放在爐上,陣陣茶香隨著熱氣散出,一人背朝眾人而坐,趕忙緊走幾步,陡然愣在當地,宇文遠見他愣住,也是趕忙往前一瞧,神色大變,急忙揉了揉眼睛,這才指著那人道“獨……獨……獨孤前輩!”那人嗬嗬而笑道“虞先生,遠哥兒,這山上茶飯不知還吃的慣麽?”不是獨孤勝卻是誰來?
“獨孤前輩,你何事上山來的?”虞允文此刻已是怔醒過來,見三醫都是站在獨孤勝身後神色拘謹,趕忙上前問到。獨孤勝嗬嗬笑道“虞先生且坐,遠哥兒且坐,老夫比你們晚來幾個時辰而已,虞先生和遠哥兒昨夜之話,老夫也是聽在耳中,果然有幾分慷慨激昂意思,老夫佩服,隻是這性命相爭麽,便可免了。”虞允文這才同宇文遠對視一眼,昨夜兩人之言,三醫未必聽到,這獨孤勝卻聽了去,隻是不知這獨孤勝在這三醫麵前如何這般尊崇,三人侍立身後,便如晚輩弟子一般。
“這三醫前輩尚自侍立,虞某何敢坐下。”虞允文看著三醫行禮道“想來是獨孤前輩與三醫前輩交情深厚,因此三醫前輩這才不計前嫌,原為遠哥兒療傷罷,虞某在此謝過獨孤前輩,謝過三醫前輩了!”宇文遠見三醫在獨孤勝身後一副唯唯諾諾模樣,也是大感驚奇,見虞允文行禮致謝,也趕忙跪下行晚輩之禮,倒是獨孤勝笑道“虞先生不必如此,我請你來,原是想見識見識你棋藝,這三醫原本也是通情達理之人,老夫不過是做一說客罷了,哪有甚麽深厚交情!你三位說是麽?”
“是是是”三醫連忙在獨孤勝身後應聲,神醫崔不害道“昨夜是我三人想的差了,過往之事,也不能算在宇文少俠身上,還是獨孤老先生對我三人曉之以理,我等這才明白,方不至於犯下大錯。”
那人醫崔無害也是緊跟著道“不錯不錯,還有動之以情!”
鬼醫崔去害滿麵笑意,聲若細蚊接到“還有脅之以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