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峨眉三醫 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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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脅之以…。。”虞允文剛是一愣,就見獨孤勝麵色一沉,轉頭瞪了鬼醫一眼,三醫頓時麵色整肅,低頭而立,這才回頭對虞允文笑道“虞先生,借他三人之地,老夫且來領教領教你的棋藝,遠哥兒無事,過來便品茶也好。”虞允文見三醫如此,也不知這獨孤勝有何手段能叫三醫如此貼服,其中隱秘勢必關係三醫顏麵,當下也不多問,過來與獨孤勝對坐落子,宇文遠雖見三醫如此,也不敢貿然就坐,便像他三人一般,侍立在虞允文身後,隻是這弈棋之道,他卻絲毫不懂,三醫自是看的津津有味,宇文遠入眼都是黑白二子在棋坪上雜亂擺置,也不明白甚麽意思,光見虞允文與獨孤勝都是神情專注,半晌方才落下一子,漸覺無聊,便不住東張西望,看那四周景致。
“師父……師父……”虞允文同獨孤勝正下的入神,猛然一個姑娘叫聲傳來,宇文遠循聲望去,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快步而來,身材高挑,雖被一身輕裘裹的嚴嚴實實,仍是步履輕盈,鵝蛋臉上柳眉如裁,一雙眼睛極為有神,年紀雖小,看上去倒比胡空青還幹練幾分,走至漸近,見三醫都是一派恭敬站在獨孤勝背後,不覺臉上有些詫異,腳步一慢,側著頭看了獨孤勝和虞允文一眼,又瞧了瞧宇文遠,這才輕聲道“師父,那些瞧病的來了,在前廳等候,那兄弟二人也來了,等的十分不耐煩,青哥也勸說不下,讓我來請三位師父。”三醫此時正看在興頭上,還未答話,獨孤勝看了一眼笑道“你們三個怪物,怎地收了這麽俊秀一個姑娘,是誰門下?”
“咦?你這位客人怎地說話不知禮數?我大師伯二師伯還有我師父,哪裏像是甚麽怪物?”那姑娘見獨孤勝開口便稱三醫為怪物,登時兩眼一瞪作色道。鬼醫崔去害連忙喝止道“昔邪不可無禮,這是獨孤老先生,還有這位尊客虞先生,宇文少俠,還不趕緊見禮!”又忙滿臉賠笑對獨孤勝道“這丫頭是在下小徒,叫做王昔邪,平素疏於管教,獨孤老先生莫要見怪!”
“幸虧你疏於管教”獨孤勝盯著棋坪道“不然哪有這般伶俐俊秀,心直口快!”鬼醫臉上不敢回話,隻是訕笑幾聲,不過也知獨孤勝並不見怪。
“原來你就是獨孤老先生?”王昔邪盯著獨孤勝半晌,略帶失望道“怎地看著跟我師父往日說的不像麽…。。”
“哦?”獨孤勝笑吟吟看著王昔邪道“你說說看,如何便不像了?”
王昔邪上下打量幾番獨孤勝,撇著嘴道“我師父師伯們常說,獨孤老先生武功蓋世,劍法通神,實乃武林中不世出的一代奇人,可我看你打扮,比那些來瞧病的江湖中人差遠了,若是走在山裏,倒像個給哪家村童教書的老學究,那像個武學奇人?”
“住口!”鬼醫見這姑娘這般口無遮攔,連忙攔住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道理師父沒有教過你麽?說話這般不知高低上下?”
“咦……。”王昔邪故作疑惑搔了搔腦袋道“師父,您不是成天隻教我如何辨認那些毒蟲毒藥,如何以毒輔毒,以毒生毒的本事,又常說那些腐儒之書上沒有真本事,不用去學他,哪裏教過我這兩句話來?”鬼醫被自己這徒兒一番揶揄,一時也不知如何還口,旁人倒都是一陣哄笑。
“丫頭”獨孤勝笑嗬嗬看著王昔邪道“以後這武功蓋世,劍法通神不用再提了,老夫這點本事,還蓋不了世,通不得神,不過比你師父師伯麽,那自然是要強上十倍百倍了,習武之人最為要緊之處,便是不可自得,不過在那些一輩子武學都沒甚進境的庸手麵前,也不用太過自謙,你明白了麽?”
王昔邪看了看獨孤勝,又瞅了瞅自己三位師父師伯,見個個臉上都甚不自在,知道這後一句乃是譏諷他三人於這武學一道一生都沒甚麽造詣,不由噗嗤一笑,點頭道“獨孤老先生教訓的是,晚輩記下了,絕不似那些武學一生都沒甚進境的人一般!”三醫頓時站在獨孤勝背後咳咳連聲,就連宇文遠都是低著頭暗暗發笑。
“昔邪”鬼醫被獨孤勝和王昔邪這一番揶揄,雖是有些尷尬,也並不惱怒自己這徒弟,眼珠兒一轉看著王昔邪道“今日獨孤老先生同虞先生在此對弈,這般高手對局,為師我何你兩位師伯也都是許多年不曾見到,你這般,去將前廳那些等著診病之人都叫到此處來,咱們就在這裏給他們診病罷了。”
“這裏?”王昔邪左右看了看,這棋坪周圍地方雖大,但這能落座之處隻有這棋坪,四周除了古樹亂石,連個坐處都沒有,這些人來了,如何招待?
神醫崔不害見鬼醫突然這般安排,心中略略一想便知就裏,頓時臉上也是一喜,見王昔邪四下亂看,嗬嗬一笑道“你便去叫罷了,他們身上都是些普通內外傷,這裏四處隨便坐坐,診了病便讓你青哥給他們照方抓藥便是,今日有獨孤老先生和尊客在此,我們當得陪著,讓他們過來便是!”王昔邪見神醫都這般說,便再不多說,連忙轉身去了,獨孤勝看著棋盤上走勢,臉上倒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過不多時,就聽一陣腳步雜遝之聲傳來,王昔邪與胡空青前麵引路,後麵跟著十數個江湖打扮的人眾,到了近前,王昔邪便往周圍一指道“請各位大俠在這裏暫候,我師父師伯這就來為各位診治。”那些江湖豪客四下一看,四周連個座椅也無,頓時個個臉上都是一番不自在模樣,奈何自己上山乃是求醫,有求於人,隻好忍氣吞聲,各自找地方暫且坐了。胡空青這才過來,手裏拿著一疊紙張,恭恭敬敬遞到人醫手中,退下一旁,同王昔邪同列而立。
“川西劈山神拳常開山”,人醫拿起那疊紙來,揭起頭一張叫到,人群中登時站起一個中年漢子來,右手撫著胸口,氣息急促走了過來,人醫不等他走到棋坪近前,便迎了上去,也不診脈,隻是上下看了看皺著眉道“你這不是為他人所傷,乃是為你自己拳力所傷,不去求自己人醫治,來我峨眉山作甚?”
那常開山見人醫一句話便說破自己身上傷勢,臉色不免有些尷尬道“自家人恨不得我死掉才好,哪裏還肯為我治傷?還望人醫大發慈悲,治好我這內傷,常開山必當重謝!”
“治好你作甚?”人醫眼睛一翻道“難不成你再我這裏治好傷了,再回去一家人打的你死我活麽?你們同門師兄弟尚且不肯醫治,難不成我一個外人就肯麽?我若是給你治好了,你再去將你師弟打傷了,他又來求我,我豈不成你二人幫凶了?這是你自家門內的事情,還是你自家門裏解決罷,你們劈山神拳不過川西小小門派,一個區區掌門之位,有甚麽好爭的?空青,給他開幾副理氣活血,養護經絡的藥來,讓他下山去!”
常開山還待哀求,胡空青卻走過來笑吟吟道“常大俠走罷,再求我師父也是無益,我開了藥你隻管帶去,三月之內比能康複,但若是不能得你門中師兄弟相助,你內傷雖好,隻怕這功夫要損折不少,我師父的話常大俠你心中再好好思量思量。”常開山見人醫將自己那頁紙已是丟了回來,知道這三醫性情如此,若是再求,隻怕這幾服藥也是沒了,隻好垂頭喪氣踽踽而去。
“滇中毒砂掌晁鐵手”人醫又揭起第二張紙叫到,人群中一個身形瘦小的漢子連忙應聲站起,隻見氣色尚好,雙手卻被白布裹的密密實實,人醫看了看,回頭看著鬼醫道“老三,這是你的本事,你來治罷!”鬼醫正在看棋,戀戀不舍,一麵走,一麵還不忘回頭瞧上幾眼,人醫卻是快步過來,將那頁紙往鬼醫手中一塞,便站在獨孤勝身後觀棋去了,宇文遠見這三醫果然是愛棋成癡,倒也覺得好笑,見人醫方才診斷那常開山隻是用眼一觀,便知傷勢來曆,不由心中也十分佩服這三醫手段,隻是不知為何這晁鐵手又是鬼醫的本事,他於棋不通,看了半晌隻是看的個氣悶,索性便目不轉睛看著那鬼醫如何診治。
“退後,到那樹邊去”鬼醫走到晁鐵手一丈遠近,便止步不前,指著數丈外一個古樹冷冷到,晁鐵手不知何意,便依言站到那古樹之下,鬼醫這才跟了過來,又是站在一丈之外道“脫下你手上白布來”晁鐵手趕忙不迭將自己手上白布褪下,鬼醫猛的向後一仰,周圍幾個江湖豪客隻覺一陣惡臭傳來,再看晁鐵手那雙手掌,上麵千瘡百孔,腐肉叢生,有些地方甚或露出白骨來,宇文遠這才明白鬼醫讓這晁鐵手站到這樹下意思,自己幾人雖在上風,也隱隱聞到一股惡臭味道,獨孤勝端起麵前茶杯,連茶帶被扔在地上,麵帶憎惡道“好一杯清茶,被這味道毀了……”神醫趕忙將棋坪上茶杯茶壺盡數拿開,遞給胡空青道“全數拿去扔了,昔邪速去重新整治一壺茶來……。”動作之快,神情之急迫,連宇文遠都看的有些發呆,不知這獨孤勝在三醫麵前究竟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