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峨眉三醫 第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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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風雨錄!
    “好功夫!”鬼醫此刻也是捏著鼻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食指一彈,瓶塞落地,從瓶中倒出些青綠色粉末,灑在晁鐵手手上道“你自己將這藥擦勻了。”晁鐵手大喜過望,忍著劇痛,將那些藥粉在雙手上抹的均勻,不時又腐肉膿水自手上脫落,頓時又是一陣陣惡臭,鬼醫見他將藥粉擦的勻了,又將剩下藥粉均都倒在地上的腐肉膿水之上,這才放開捏著鼻子的手,扇了扇風氣道“這番好多了。”
    “崔三爺……”晁鐵手見鬼醫將剩下藥粉都傾在地上,不由一陣心疼,隻是心疼歸心疼,此刻手上這傷最是要緊,趕忙過來滿臉堆笑道“我手上這傷,這般想必是好了罷?”
    “甚麽好了?”鬼醫手一指,示意晁鐵手站在原地不動,晁鐵手也詫異道“方才三爺不是給我用過藥了麽?”鬼醫後仰著頭冷笑道“那不是給你治傷的藥,那是用來遮你手上腐臭的藥,依我說,你還是照方才包起來,下山去,照著你那方子繼續練,再練一月,便是真正的鐵手功夫了!”
    晁鐵手見鬼醫說給自己用的不是治傷之藥,倒是一驚,及到聽鬼醫又說再練一月便是真正鐵手功夫,登時兩眼放出光來道“當真麽?難不成真有此神效?”
    “當真!當真!”鬼醫一臉厭惡道“再過一月,雙手盡爛,骨骼壞死,倒是你便切了下來,裝兩隻鐵手上去,那不是真正鐵手功夫麽?”此話一出,周圍江湖群豪都是一陣哄笑,都是一片揶揄之聲。
    恭喜晁掌門神功得成!可喜可賀啊!
    一雙鐵手,刀槍不入,這般功夫隻怕江湖中絕無僅有!
    這雙鐵手莫說練毒砂掌,鐵砂紅砂均都能練啊!哈哈哈
    我看不是甚麽毒砂鐵砂,隻怕要活活痛殺,哈哈哈
    晁鐵手此時已知自己雙手隻怕傷勢已深,哪裏還有心去理別人這般取笑,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哭道“三爺,崔三爺,萬望你救我一救啊,我這畢生心血都在這手上,若是切了下來,往後如何再在江湖上行走,這關係我身家性命啊!”這一哭喊,周圍江湖豪客俱都沉默不語,江湖中人視武功為己命,晁鐵手這一雙手若是沒了,此後便形同廢人,隻怕真是不能在這江湖上行走了……
    “你嚎甚麽嚎,我這裏今日有貴客在此。”這晁鐵手哭聲甚大,鬼醫也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正在下棋的獨孤勝,低聲喝止,晁鐵手被他這一喝,也是忍住聲音,卻仍是跪在那裏,鬼醫招手命王昔邪過來道“領他去,還好筋絡尚存,骨質無損,讓他將雙手用淨瓶柳葉散拿回去融水浸泡,每日泡三個時辰,待腐肉泡盡,再敷以地龍七仁膏,敷上半年便是,領他出去罷,在這裏哭哭啼啼像甚麽樣子?”
    王昔邪也是捏著鼻子,對著晁鐵手道“晁掌門,走罷”晁鐵手這才將雙手包好,跟著王昔邪而去,走了不過數步,鬼醫忽然道“晁掌門,你若回去不將那三世花之毒從毒砂中除去,隻求速成,下次便不用來找我了,隻索快刀斬去雙手罷了!”這句話說的正要離去的晁鐵手倒是一怔,見鬼醫已然回去觀棋,當下一語不發,垂頭喪氣而去。
    人醫見晁鐵手離去,這才又揭起一張紙來,這才又揭起一張紙來,正待要念,忽聽遠處一人道“且慢!”,三醫都是抬頭一望,見出聲之人乃是坐在角落裏一塊大石上,三十歲不到年紀,身形雄健,滿麵英氣,隻是看人之時,總是帶著一副不屑之意,令人心中不快,身後還有一人與他年紀相仿,倒是一臉書卷氣,半坐半躺看上去有些辛苦之象,,三醫登時相視一笑,人醫這才道“何少俠有何話說?”
    “我就是想問問三醫”那何少俠斜睨了幾眼獨孤勝和宇文遠道“我等同是上山求醫,向來隻有先後之分,不知三醫為何厚此薄彼?”
    “哦?”神醫故作驚訝,點指周邊江湖群豪道“如今上山之人都在此處,都是按著上山先後叫名診治,何來厚此薄彼之說?”
    “當真麽?”那何少俠指著宇文遠道“這位兄弟顯見是身有內傷之狀,應當也是上山求醫來的,如何他便是貴客,如此招待。我等便被你們呼來喚去?在這枯木亂石中,莫說一杯清茶,連個坐處都沒有!這還不是厚此薄彼麽?”宇文遠見他是說自己,不由有些慌亂,連忙對著三醫道“晚輩無知,晚輩這就去與他們一同等待罷了。”
    “遠哥兒!”正在凝神落子的獨孤勝忽然冷冷道“你是遠來貴客,他們是有求於人,身份不同,如何便去與他們一同等待?”三醫也連忙附和道“是是是,遠哥兒與他們身份不同,自然不能一概視之。”恰好胡空青正端了一副嶄新的茶具過來,人醫趕忙斟上清茶,先奉給獨孤勝麵前一杯,再遞與虞允文,第三杯卻遞到宇文遠手中,倒慌得宇文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獨孤勝道“此茶甚好,難道不合遠哥兒口味麽?”宇文遠連忙道“沒有沒有,我還從未喝過如此好茶”,趕忙伸手接過,見那何姓青年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臉上頓時尷尬不已。三醫卻渾然不將方才之事放在眼中,人醫又拿起那疊紙來,要翻看唱名。
    “嘿嘿!”那何姓青年冷笑道“會的幾手臭棋便妄自尊大,這峨眉山也是武林一脈,不尊武學,倒尊棋道?難怪三醫武功如此不堪,想來是那些功夫都用在這些爛棋上麵了罷!”身後那書生打扮的青年見他說話如此譏諷,忍不住伸手拉了他幾下,誰知這何姓青年隻是不顧,傲然而立,一臉睥睨不屑之意。
    “你說甚麽?”王昔邪此時已將那晁鐵手打發而去,剛到棋坪,便聽到這何姓青年口出譏諷,柳眉倒豎道“我師父師伯武功是不濟,但這畢生心血都在醫道之上,弈棋不過遊戲取樂而已,難不成整日給你們瞧病,倒成了你家家養大夫才行麽?你那點微末功夫,也想被人尊上一尊?今日獨孤老先生在此,這才是當今武學正宗,你那點功夫拿出來,隻怕給他老人家提鞋都不配!”
    王昔邪這一番話,說的三醫都是眉開眼笑,這何姓青年上山已有六七日,他身後那青年乃是被異種毒蛇所傷,倒也費了鬼醫一番功夫,隻是他兄弟中毒日久,也不是一時片刻就能消去的,便借住在中峰寺裏,日日上來診視傷情,這何姓青年閑談之中,不免與三醫切磋幾招,三醫自然不是他對手,均都敗在他手上,此後便不將三醫放在眼中。誰知三醫對他雖是客氣,對他手上武學卻並不上心,每每說到,隻是“有些造詣”四字一語帶過,神情中頗有些不屑之意,今日見三醫對獨孤勝幾人恭敬有加,對自己便如尋常上山求醫之人一般,心中自然不忿,不由出口譏刺。
    “哦?”這何姓青年聽王昔邪說這獨孤勝乃是武林正宗,臉上頓時一陣冷笑道“我說三醫今日為何這般奴才相,原來是有高人到此,我兄弟二人一路東來,也見識不少中土高人,不過爾爾罷了,不知今日這位甚麽孤獨高人,可願賜教幾招麽?”
    王昔邪說出獨孤勝來,乃是三醫常常提及獨孤勝武學之高,說道一僧一劍兩人當世並駕齊驅,除此無人能及。今日聽這何姓青年這般譏刺自己師父,順口便將獨孤勝抬了出來,實則自己心中也想見識見識自己師父口中這位高人的本事。但這何姓青年卻當做三醫敗在自己手下不忿,不知去哪裏請了一位高人回來跟自己比試比試,頓時心中陣陣冷笑,當下便出言叫陣。
    “虞先生……”獨孤勝就似不曾聽見那何姓青年叫陣一般,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笑道“我這邊角之地,你想要這般輕易奪去,隻怕有些不易罷。”虞允文也笑道“獨孤先生在這邊角上暗藏殺機,虞某不得不防啊。這局勝敗都在這邊角之上,勝負之數隻怕不過半子,若不全力攻取,虞某怕是要落敗了!”他下棋之時最為專注,於四周之事絲毫不聞。三醫卻都一臉驚奇,以他三人看來,這兩人棋勢都是屯重兵於腹地,已成犬牙交錯之狀,一個失手,便是一片棋子被連根拔起,半晌方去邊角上落一子,怎地勝負之勢不在這腹地決出,卻要落在邊角之地?連宇文遠這般對棋道一竅不通之人,見三醫一臉驚奇看著棋盤,也不由探頭看著棋盤上究竟有甚麽奇妙之處,看了半晌,除了一片片黑子白子,餘外什麽也看不出來。
    他幾人這一番凝神觀棋,倒將那何姓青年晾在一盤,不由心中火起,在他看來,便是這幾人約好給他難堪一般,就連身後群豪,見他一人不尷不尬的站在哪裏,有些人毫不顧忌,已然放聲大笑,胡空青同王昔邪也是看著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低頭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