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峨眉三醫 第九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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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何世奇聽完獨孤勝這一番話已是愣在當地,不由回頭看了自己兄弟何世異一眼,見他也是兩眼圓睜,盡是難以置信之意,周圍群豪也都是紛紛交頭接耳,看來對獨孤勝之話頗為讚許,心中不禁大覺詫異,自己這雙刀一招未出,便被此人看破究竟,所說之處,一點不錯。自己這師父本不是中原人,乃是一個西域胡人,原本隻使一柄殘日刀,其中路數便是從奪魂鐮與離恨鉤之中化出,後來不知從哪裏習得這短柄金雀開山斧與破魂短戟的精要,這才又多了一把缺月刀,隻是自己這師父自從創立這門功夫以來,從未踏足中土武林,這獨孤勝卻是從何知曉這些隱秘?當下想了良久,拿起自己雙刀看看,心中忽然一動,眼中寒光閃爍,冷笑道“峨眉三醫果然了得,區區數日之間便能打聽的如此明白,隻怕是費了不少功夫罷?這位獨孤先生對我這雙刀如此了如指掌,想必這些日子以來,已是想出了破解之法,在下倒要領教領教”說的峨眉三醫倒是麵麵相覷,不知他此話何意。
他心中所想,乃是自己這一路東來,多少也用過幾次雙刀與人過招,看來這三醫必是輸在自己手上不忿,便去尋到了其中幾人,打聽的明白,又故意請了一個高手,特地來羞辱奚落自己一番。他卻不知三醫從未去打探他這雙刀上消息,雖是武功上輸給了他,也不過如這下棋輸給虞允文一般,毫不放在心上,臉上不忿之意,不過是他為人過於傲慢自得而已。獨孤勝遠離江湖已久,莫說去打探他這雙刀來曆,就是他兄弟二人奇刀異劍這名頭,也是今日方才得知,隻是獨孤勝武學精微,修為已至化境,於武學之道又見聞廣博,從他這雙刀形製、方才雙臂振刀的手法勁力上,已是能看出大概。其實何止是獨孤勝,便是癩和尚,括蒼遲老道來,甚或是麥長雲在此,也能一眼便看出他這刀中奧秘。
“教而不善,非愚而何?”獨孤勝見何世奇眼中竟而顯出一縷殺氣,知道他心中已是走岔念頭,自己原本想用這一番話讓他知難而退,誰知反倒激起他心中火氣,不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對一邊愣愣發怔的王昔邪道“丫頭,去拿個樹枝過來!”王昔邪不知獨孤勝何意,還未動身,鬼醫早快步而去,就樹上折了一根筷子粗細,三尺來長的枯枝來,也不交給獨孤勝,卻遞給王昔邪道“拿給老先生罷!”王昔邪看著手中這根樹枝,茫然不解,看著自己師父隻是發呆,鬼醫笑一笑,遞到王昔邪手中道“這是獨孤老先生手中兵刃,你拿給他便是!”
“兵刃!?”王昔邪更是驚訝,胡空青也是一臉訝異,看著王昔邪手中那根枯枝,再看看何世奇手中雙刀,不住眨動眼睛,這枯枝莫說是與人對敵,便是手中略略抖動便能折斷,這還尚且不說何世奇手中那兩柄刀顯見並非凡鐵所鑄,略帶遲疑道“師……師叔,我哪裏還有一柄鐵劍,雖不是甚麽利器,也是精鐵所鑄,徒兒現下便去拿來罷?”
“拿甚麽?隻這樹枝便已足夠!”獨孤勝見胡空青轉身要去拿劍,便出聲止住道“若真是要兵刃,遠哥兒身上便有。”胡空青聞聽之下站住腳步,盯著宇文遠,宇文遠愣了片刻,忽的想起自己身上短刀,趕忙連鞘帶刀解下,雙手奉給獨孤勝。獨孤勝一哂道“你二人做甚麽?要刀何用?他一個無知後輩,略加指撥便可,何至於真刀真槍上見功夫,昔邪拿來!”王昔邪還是愣在遠處,眼中滴溜溜看著胡空青和宇文遠二人,見獨孤勝靠口叫她,這才慢慢吞吞雙手托著那根樹枝遞給獨孤勝,再回頭瞧瞧三醫,三人臉上都是平靜若水,一點緊張擔心都無。
“既然你要領教,這就上來罷,老夫要照看棋局,實在無暇分身。”獨孤勝拿了枯枝在手,也不似握劍那般握住,隻用兩指一夾,枝頭對著何世奇晃了兩晃,示意可以出手,自己卻仍是看著棋坪上虞允文棋勢。
“這是你自找的,莫怪晚輩無禮了!”何世奇在一旁看了這半晌,這折枝、取劍、遞刀之事無不看在眼中,那無知後輩四字更是讓他怒不可遏,再看獨孤勝這般隨意夾著樹枝,如同戲貓逗鳥一樣,登時冷哼一句,雙刀一振,錚錚作響,他原本隻是想讓給獨孤勝衣衫割破幾個口子,讓他知道自己厲害便罷,此刻見這幾人無禮之至,甚或連胡空青要去尋劍,宇文遠上前遞刀的無心之舉,在他看來都是這幾人故意做戲來戲耍他一般,心中哪裏還有半點手下留情之意,白刀刀光一閃,悄無聲息帶出一溜殘影,黑刀走勢雖慢,破風之聲嗚嗚作響,都是何世奇在這雙刀上最為得意的招數,身形一晃,忽東忽西,直奔獨孤勝而來。
周圍武林群豪見何世奇這一番出手,都是倒吸一口涼氣,不禁都替獨孤勝暗自捏了一把汗,就連宇文遠都是一驚,看出這刀法來勢中頗為不善,雖是心知獨孤勝必有化解之法,神色間也露出些許擔憂之意,王昔邪更是眼不忍睹,雙目緊閉,轉過頭去,胡空青一臉惶急,隻是不知如何是好,不由看著自己師父,就見三醫卻都均是麵帶憐憫,微微搖頭。
“住!”眼見何世奇雙刀卷起一道白光,一團黑氣,將到未到獨孤勝身前之時,獨孤勝一聲輕喝,白光黑氣登時不見,隻剩下何世奇手執雙刀,白刀上,黑刀下,姿勢尷尬的站在獨孤神身前,眾人再仔細一瞧,那根枯枝仍是被獨孤勝兩指夾住,另一頭卻正抵在何世奇咽喉之上,周圍江湖豪客多有看不清的,紛紛圍了來了,見此情景都是滿麵震驚,在場之人,竟然無人見到獨孤勝這一招如何出手,隻有宇文遠此時武學修為已非往日,也隻不過隱約見到那雙刀卷來之時,獨孤勝手中枯枝如靈蛇一般自兩刀之間穿過而已。
“如何?”獨孤勝手中枯枝緩緩撤回,仍是看著棋局,口中輕描淡寫問到。何世奇此刻心中大震,這人手中枯枝如何出手自己都不曾看見,隻覺剛剛近前,雙刀威力還未及身,便覺咽喉處被一物頂住,竟然一步都向前不得,此人手中不過是一根枯枝,若是一把長劍,自己這時隻怕早已被利劍穿頸而亡。隻是此刻見周圍群豪圍了上來,見了自己這幅樣子個個都是滿臉驚異,甚或有人已然露出幸災樂禍之意,心中又羞又怒。自己一路東來得了多少臉麵,不料今日盡數丟在地上,一陣恚怒騰騰而生,大喝一聲,黑刀猛然暴起,隱隱帶著風雷轟鳴之聲,白刀影影綽綽,幻出一片刀影,直奔獨孤勝頭頸而去。此刻他與獨孤勝相距已近,又是暴起發難,刀風掃過,幾個站的較近的江湖豪客臉上已是被帶出幾道血痕,趕忙閃身後退,三醫至此都大吃一驚,莫說他三人武功不及何世奇,就是勝過了,兩人相距如此之近,相救已然不及。倒是宇文遠見何世奇此番殺意已決,出刀快逾絕倫,心知不妙,不顧自己手上無力,千牛短刀抽出往前一挺,直刺何世奇胸腹要害,便要逼他回刀相救,替獨孤勝緩上一緩。
“住!”眾人剛有驚愕之意,就聽獨孤勝又是如前那般一聲輕喝,耳力頗佳之人似乎在這一聲之前,隱約還聽到叮的一響,再看何世奇,還與方才一般,被那枯枝抵在咽喉處,隻不過這番雙刀掉了一個位子,乃是黑刀上,白刀下。旁邊宇文遠卻是神色驚異站在一旁,卻不看何世奇,隻是呆呆看著獨孤勝手中枯枝,方才自己出招之時,原是要逼得何世奇回刀相救,誰知刀鋒才出,便被獨孤勝手中枯枝輕輕一點,頓時滯而不前,再抬頭看時,那枯枝早已抵在何世奇頸中。群豪中心思轉的快的,見宇文遠這般神色,此刻便已明白過來,方才那隱約叮的一聲,乃是獨孤勝用枯枝點退宇文遠所發,這電光火石,間不容發瞬息之時,獨孤勝還能一招止住宇文遠,一招製住何世奇,這份本事何止是匪夷所思?
“老夫說甚麽來著?遠哥兒雖是年紀不大,這俠義心腸還是有幾分罷?”獨孤勝枯枝撤回,笑吟吟看著宇文遠讚到,身後三醫也都是連連點頭,臉上都是有幾分嘉許之色,神醫頷首道“不錯不錯,遠哥兒少年英俠,膽識過人,咱兄弟三人昨夜多有得罪了!”說著三人竟然都是對著宇文遠一揖,慌得宇文遠連忙回禮,也不知說什麽好,口中囫圇不清半晌,也不曾說出一句整話來。他卻不知,獨孤勝在這三醫心中極為尊崇,並非他人可與相提並論,他這番不顧自己內力虛弱,出刀相救舉動,三醫盡數看在眼中,從此便對他刮目相看。
獨孤勝笑吟吟看著宇文遠一副慌亂之意,忽然臉色一變,冷冷說道“有再一再二,這再三之事,你可想明白了!”宇文遠不由一怔,不知獨孤勝此話何意,再看三醫臉色都是一變,盯著何世奇,轉頭一看也是大驚失色。
“大哥不可!!!”何世奇此刻臉色忽紅忽白,他兩次都是一招便敗在獨孤勝手上,第二次甚或獨孤勝還點退宇文遠之後這才回手製住他,若是換做旁人,必然已是曉得其中利害,知道碰上當世高手,況且別人所用不過一根枯枝,兩次出手都是點到即止,點撥之意再明顯不過,此刻認輸,便是群豪也隻是佩服獨孤勝武學精微,人所不及,不會來恥笑與他。奈何他生性高傲,自出道以來從未輸的如此慘烈,再聽獨孤勝與三醫毫不在意與他,隻是誇讚宇文遠,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必死之意,眼中赤紅,手上骨骼咯咯作響,乃是潛運全身內力之狀,身後何世異見他兩次落敗,正要上來勸解,見他如此,趕忙大喝,哪裏還來得及。
“不過一死而已,今日便與你見生死!”何世奇一聲暴喝,聲若雷震,手中雙刀一翻,身形乍退,刀風呼嘯而起,卷的地上塵土都是一陣飛揚,不向著獨孤勝而來,卻直奔宇文遠而去,他兩次出手都被獨孤勝一招製住,心中無論如何也想不過去,隻道是獨孤勝看破自己起手身形步法,因此才兩次得逞,讓自己這刀法中精妙之處均都不及施展,見他幾人都是誇讚宇文遠,心中一怒,便照著宇文遠撲去,隻要引得獨孤勝起身,雙刀即時回轉,要讓獨孤勝倉促之間不及看破自己起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