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金宮迷影 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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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風雨錄!
    宇文遠主意已定,隻覺再也耽擱不得,猛的坐起身來,將那些丹藥書信盡數打成一個包裹帶在身上,再將兩把刀都插在腰間,就床上抓起一條被單擦了擦臉,推開門深吸一口氣就往外走,慌得掌櫃在身後大聲喊叫,隻是個不理,他心中焦急,腳下甚快,那掌櫃的如何追的上,其實已是午後,夕陽西下,宇文遠走了一程,心中漸漸平定,見天色已黑,不免要尋個宿頭住下,摸摸身上,猛的卻是一驚,自己隻顧出門,倒把盤纏給忘記了,便是有了宿頭,隻怕也是個沒錢住店。再要折返臨安,心裏又是不敢,隻好就荒山野地裏將就一宿罷了,當日癩和尚帶他風陵渡之時,這種夜宿野外也是常事。
    “站住,哪裏跑!”宇文遠正倚著一塊石頭渾渾噩噩,半夢半醒,隻覺自己到了金國宮中,救了思玉出來,後麵卻漫山遍野都是追兵,兩人就野地裏一路奔跑,剛將那追兵甩脫,正待停下歇息片刻,就聽六七人在身後齊聲發喊,宇文遠驀的一驚,思玉登時脫手飄搖而去,急忙要追,一個踉蹌撲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土。這才怔醒過來,隻怕連臨安界都不曾過,離那金國京城更是還有數千裏之遙,隻是那喊聲方才聽得十分真切,就似在耳邊一般,正在搖頭苦笑,忽聽遠遠又是一聲呼喝,這一下聽得極為真實,並非夢境,急忙從石後閃身出來,見遠處數點火把疾行,像是再追甚麽人一樣,趕忙悄悄奔了過去。
    “還跑!”宇文遠悄悄潛身過去,隻見四五個人手拿鋼叉樸刀,圍住一男一女,像是父女二人一般,跪在中間隻是不斷作揖求饒,那老者道“各位大王,各位大王,我們婦女原本是前往姑蘇城投親的,貪圖路程,錯過宿頭,不防驚擾了各位大王,這包裏還有幾兩銀子,給各位大王拿去買碗酒喝也好,萬望,饒過我們,饒過我們啊……。”那女子此刻哪裏還說的出話來,隻是兩眼驚恐,渾身篩糠一般顫抖。
    “慌甚麽慌甚麽”那幾人中一個似是領頭的笑道“咱們哥幾個這幾日賭輸了,又沒錢去翻本,思量著在此等幾個單身客人,借些銀錢使用,也是咱們哥幾個實在晦氣,連著幾夜都不曾遇著個有錢的人家路過,今夜碰見你們,也算有緣,你放心你放心,咱們哥幾個手下絕不傷人,隻是求財,若有甚麽銀兩首飾,趕緊拿來,若有隱藏,休怪咱哥幾個刀下不認人!”宇文遠已然明白,這定然不知是哪裏潑皮賭輸了,沒錢去賭,便思量著要做些綠林裏勾當,這父女倆才是真晦氣,碰上這幾個賭棍。
    “玉兒……”那老者聽這幾人說隻是求財,忙不迭對著女兒道“趕緊將你包裹那些首飾都拿出來,送給各位大王使用……”那女子趕忙蹲在地上去解包裹,心忙手亂,三兩下竟然將那那包裹弄成了一個死結,心中更急。那老者早已將自己身上銀兩盡數取出,放在地上,也不過十餘兩而已。隻是那“玉兒”兩字,倒觸動宇文遠心中之事,看他幾人交頭接耳,似有商量之意,強自耐住心中火氣,看他幾人到底要如何。
    “大哥,這幾兩銀子,夠你我賭幾日?”那老者見自己女兒半晌打不開包裹,趕忙上去幫著解那死結,這邊幾人卻道“看他兩人,這小娘們包裹裏,隻怕也沒有多少金銀首飾,能夠咱們兄弟吃頓酒就不錯了,我倒是有個主意……”
    “甚麽主意?”那領頭的趕忙問道,旁邊那人臉上一陣淫笑,看著那姑娘道“我看這小娘們長的倒是有些標致,與其拿他這幾兩碎銀子,不如將這小娘們帶了去,不管是臨安還是姑蘇,找個青樓賣了,不怕沒有百兩銀子,不比拿著幾兩碎銀子強?”
    “說的有理,說的有理”那領頭之人頓時笑道“還是兄弟你有見識,會盤算,我方才隻顧讓他們取銀子,倒忘了這小娘們本身就是一注大銀子!”那老者在一邊早已聽到,登時滿麵驚慌回身道“各位大王、各位大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呀,老漢就這一個女兒,還待她招贅個夫君,為老漢養老送終,那青樓乃是煙花之地,我女兒是良家女子,怎能道那種地方去?各位大王若是嫌錢少,隻需一人隨老漢前往姑蘇,我那親戚家也有些銀子,便送給各位大王可好?”
    “你說的倒輕巧!”那領頭之人道“誰有功夫跟你去姑蘇走一遭,再說那姑蘇城裏人多眼雜,萬一你趁我們不備報了官,咱哥幾個豈不是自投羅網麽?你既然說你親戚家有銀子,你獨自去拿來,留你女兒在這裏為質,我們便等你那銀子來贖人!”
    “這怎麽成,這怎麽…。。”那老者聽這幾人要他前去拿銀子來贖人,自己一走,這幾人返身便將自己女兒賣了,卻再哪裏去尋?方才那出主意之人早已不耐煩,一把拉起那姑娘道“大哥,你好癡,等他拿銀子回來,隻怕官兵也來了,難道放著現鍾不打,反去練銅?”那姑娘被他這一拽,更是哭叫不已,那老者也是慌了神,一口一個玉兒,隻是跪在地上告饒。
    “各位大王且慢麽”宇文遠在暗處早已看的怒火騰騰,此刻卻是一聲冷笑,自黑影中走了出來,那幾人不防這野地裏竟還藏著別人,臉上都是一驚,頓時挺刀執叉,一同圍了過來,拽著那姑娘的漢子應變極快,忙將手中樸刀橫在姑娘身前,嚇的那姑娘登時一聲也不敢出,隻是暗自抽泣。宇文遠卻道“各位不過是賭輸了沒銀子,何必為難她父女二人,放了他們去,我給各位大王兩千兩使用可好?”
    “兩千兩?”幾人先是麵上一喜,跟著都是神色猶疑上上下下打量宇文遠,見他身上包裹也不大,哪裏像有兩千兩的樣子?那領頭之人便道“你先拿出來,若果真有,咱們哥幾個就放了你們走路,若是沒有,休怪你家金大爺今夜發怒?”
    “哦,原來貴姓金?”宇文遠登時一聲冷笑,方才那姑娘名中有個玉兒已然觸動自己心事,如今耳邊最聽不下的便是這個“金”字,雙手一翻,兩把短刀盡數拿在手中道“這是一千兩,這也是一千兩,共計兩千兩,幾位這就上來拿罷!”
    “好小子!竟敢戲弄大爺,兄弟們一起上!”幾人見宇文遠拿出刀來,已知上當,頓時一聲呼喝,幾個人一起擁上,宇文遠雖是氣憤已極,到底還是不願傷了他們性命,手中兩把短刀一翻,從幾人身邊急掠而過,幾人隻覺脖子上一涼,宇文遠早已站回原位冷冷道“如何,這兩把刀值不值兩千兩?”幾人頓時眼中都是恐怖之意,均知方才此人乃是用刀背在自己頸間一劃而過,若是刀鋒,自己這幾人早已屍橫當場,個個都似吞了一個沒敲開的核桃一般,梗著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把刀放下!”那抓住玉兒姑娘之人方才也是看在眼中,隻覺此人身法之快,如同鬼魅,連忙將手中樸刀架在那姑娘頸間,顫聲嘶喊道“放下,不然我宰了這個娘們!”那老漢早已驚慌無極,見自己女兒被人橫刀再頸,也不知是該求宇文遠放下短刀,還是該去哀求那人放過自己女兒,站在那裏隻是個發抖。
    “放下便放下”宇文遠看著那人,眼中一陣寒意,這幾人半路劫財,隻此人最為狡詐,倒跟那葉知秋有幾分相似,如今思玉失陷金國宮中,他心中早已連丁葉二人一並恨之入骨,雙手一揮,兩把短刀應聲入土,隻露著兩把刀柄在外,刀落之際猛然閃身而前,掌上發力,在他雙肩各拍一掌,那人一聲悶哼,往後便倒,手中樸刀脫手而落,雙臂軟軟垂下,乃是雙肩關節以被掌力擊碎。
    “好漢爺,好漢爺饒命哪”那幾人此刻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絕非此人對手,眼見挾持那姑娘之人倒地之後一聲不吭,隻道是被宇文遠一掌給打死了,還當宇文遠就此要痛下殺手,趕忙一齊拋了手中兵器,跪在地上,一個個涕淚橫流,指天畫地,滿口胡沁,也有說自己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也有說自己還有八十歲老娘要贍養的,也有說自己從此後必定洗心革麵的……倒叫宇文遠有些好笑。
    “還不快滾!”宇文遠此刻心中雖極想將給這幾人每人送上一刀,到底耐著心中火氣,冷喝一聲,幾人頓時如蒙大赦,抬起那暈厥之人,飛一般的跑了去,宇文遠這才拔出刀來,擦拭幹淨,還刀入鞘。那老漢跟那姑娘連忙跪在地上,一口一個恩人不絕,宇文遠看看天色,這黑天黑地,四野無人之處,這一老一少行路,若是再遇上些不三不四之人,隻怕在沒這般運氣,當下盤算一番,也不隱瞞,將自己匆忙出門,忘帶盤纏之事說了一遍,隻說到了姑蘇,便有銀錢還他,這父女兩人驟然化險為夷,得脫大難,又見他身手不凡,自然滿口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