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契苾部落 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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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宇文遠心中一動,偷眼往過一瞧,那邊一副大座頭上隻坐了一人,年紀似乎比自己還大上幾歲,一身草原牧民打扮,相貌粗豪,濃眉大眼,臉上微有絡腮之意,雙眼炯炯有神,氣宇中隱然露出一股豪放慷慨之意,隻是此刻倒是一臉疑色,時不時抬頭看自己一眼,像是在思量甚麽事情一般,不由有些慚愧之意,此人用意這般明顯,自己如今在江湖上行走也有些日子,見過一兩次事情,按說就算不如遲老道那般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也該比盧穎兒機警些,哪知他師徒二人都看見了,自己還未發覺……
“遠哥兒你這般瞧人家,隻怕人家便不再遮遮掩掩咯!”遲老道忽的一聲輕笑,一副若無其事樣子道“還當真來了,此人膽子倒還不小!”宇文遠趕忙抬頭再看,果然那人臉上一笑,自是發現宇文遠偷眼瞧他,起身離座,徑直往三人桌上而來。
“在下姓李,叫做李徒郎,還不知三位貴客高姓大名?”那人過來,施了一禮,自報家門,相貌雖然粗豪,卻有一番溫文爾雅氣質,倒叫三人有些詫異,遲老道見他自報家門,也是微一點頭笑道“老夫姓遲,這兩個都是我的晚輩,方才見這位兄弟不住眼看著我們這個哥兒相頭相臉,好似官差一般,不知我這個哥兒有甚麽入眼之處麽?”
“遲老丈多心了!”那李徒郎也是爽朗一笑道“在下本是草原上遊牧之人,過得幾時,便來這裏賣些牛馬,換些銀錢,哪裏是甚麽官差!不過這個兄弟身上,確實有入眼之處,在下怕奪人所愛,因此不免多看了幾眼,心中有些委決不下罷了!”宇文遠聽他如此說,不覺有些詫異,將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也是尋常打扮,也不曾佩金帶玉,隻不過腰上帶了一把千牛短刀罷了,但這酒店內外,大多都是草原上牧民和一年到頭販賣牛馬的客商,大多人身上或長或短都帶著兵刃,自己什麽地方有入眼之處?
“兄弟不用看!”李徒郎見宇文遠先自己上上下下仔細看了一番,又是一笑道“我也不怕跟你明說,我入眼之處便是你身上這把短刀,不知兄弟願不願意賣與我?”盧穎兒見他出口就要宇文遠身上短刀,在旁邊冷笑一聲道“我當是甚麽東西,原來隻是這把刀,這大街上多的是打鐵鋪子,哪裏買不得一把短刀來,非要我哥哥這一把?若是你當真看的入眼,不如咱們這就去找個打鐵匠來,照著我哥哥這把短刀樣子,給你鍛打一把怎樣不就成了!這又不是甚麽神兵利器,也就是鋼火好些罷了,這城中想來這般好鋼也不少見罷!”
遲老道此刻不言不語,似是在聽盧穎兒說話一般,實則心中已然警備非常,自他方才走過來時,已將這李徒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他手腕骨節異於常人,手指屈伸之間,勁力十足,手臂上筋肉隆起,與尋常牧民頗不相似,隻是雙眼雖極為有神,卻並非是有內力之狀,看來倒像是個外家高手一樣。
宇文遠方才聽這李徒郎要買自己短刀,也是有些心驚,難不成這人真是官差捕快之類,怕自己短刀厲害,想先設法將自己短刀拿了去,這才動手?當下將自己短刀自腰上拿出,拍在桌上,臉色一冷道“我這刀不賣,我妹子方才說的不錯,你別尋他家罷!”
“這位兄弟又是何必呢?”李徒郎見他說的決絕,臉上神色一震,迅疾笑道“倒不像個遠來做買賣的人,這城中來來往往的,都是賣貨買貨之人,哪有連價錢都不聽,就一口回絕的,都如兄弟這般,這城中早無買賣可做了!”
宇文遠還待說話,遲老道一揮手止住道“這位李哥兒說的不錯,不過既然是買賣,也有個你情我願在裏頭,所謂不情不願不成生意,我這個哥兒不願賣這把刀,自然是有些愛惜之意,老頭子卻是有些興趣,你且說說你的價錢,若是價錢還相應,有些賺頭,我自說服他賣與你如何?”
“當真麽?”那李徒郎方才見宇文遠不賣,倒不覺有甚麽格外吃驚,此刻見老道說給個價錢再說,眼中卻是寒光一閃道“若說價錢麽,我既然是奪人所愛,自然不能出的低了,若說十兩八兩,反顯的我是個不識貨的!就如這位兄弟這把刀是金子打的罷,找個稱來稱稱看,是多少斤兩,我便照著斤兩數目,以同等所重黃金買下如何?”
“甚麽刀值得這麽些金子?”李徒郎此話一出,不止這邊在座三人,就是店中正在吃飯之人都是一驚,當即就有人喊了出來,跟著便圍攏來,十幾雙眼睛便盯著那桌上短刀,雖是還插在鞘中,人人臉上都是震驚之色,這把刀雖然短小,隻怕也有斤把重,照著李徒郎方才所說,便是要用一斤金子買了這把刀去,有人便帶著幾分懇求道“這位小哥,你拔出刀來給我們瞧瞧,看看這值一斤金子的寶刀究竟有甚的好處?”
宇文遠此刻卻是略有幾分慌張,這許多人忽然圍了上來,眼見門外還有人得了消息不斷而來,若真是官差捕快,隻怕有些不易應付,自己和老道雖然不懼,但盧穎兒武功低微,劍法雖有些招式,奈何內力不夠,見那李徒郎仍是端坐不動,似是要聽自己答複一般,心中一緊,伸手便往桌上短刀摸去。
“哎,這刀值得這麽許多金子麽?”宇文遠一伸手,卻抓了一個空,老道早已將那短刀拿在手中,噌的一聲抽了出來,周圍人等都是一聲驚呼,隻當是甚麽好刀,等到見了刀鋒出鞘,停了半晌,便有幾人站在那裏道“這把刀值得一斤金子?”也有人怕真是寶刀,因此鋒芒不露,是那種形似凡鐵,實則神兵的不凡寶物,更是湊過來細細瞧了半晌道“這……鋒利倒是鋒利,這位兄弟,你莫不是看走眼了,這把刀值不得一斤金子!”身後便有人叫道“這位兄弟,你莫不是被人騙了,見你見識少,故意將這刀說成是甚麽寶刀,我這東街上張家鋪子,打的十分好鋼刀,絕不比他們手中這把差勁了,不要一斤金子,但有半斤,那鋪子讓給你都是有的!”
“多謝各位,多謝各位!”李徒郎卻是看著那短刀凝視半晌,方才一笑道“果然是好刀,我這一斤金子花的不虛了,不知這位兄弟肯賣麽?”盧穎兒見四周過來看熱鬧的閑人一個個麵帶譏笑之意散去,心裏也是安穩不少,方才一眾人被那一斤金子之數撩的興起,一起圍了過來,倒叫她吃了一嚇,猛然聽見有人話意中說自己三人乃是騙子,俏臉上一怒道“是他先來買我們的刀,怎地我們卻是騙子,我看他倒像是騙子,若有一斤金子,先拿出來看看再說!”
“拿出來,拿出來給她看看!”
“不錯不錯,人家刀給你看了,你也給人家看看你的貨色麽,若果有一斤金子,我自帶你去買寶刀,不要他這一把破鐵!”
“就是,有一斤金子,不去買了這個漂亮姑娘,買什麽寶刀?夜夜摟著那刀睡覺麽?”
“哈哈哈,你這話說的妙,方才驗了刀,便要驗金子,若是驗了金子,莫不是就要驗身麽?那倒是有些看頭!”
盧穎兒一句話出,原本已是有些四散的眾人又是一陣喧鬧,紛紛攛掇那李徒郎拿出金子來,其中汙言穢語不絕,聽的盧穎兒麵紅耳赤,一陣氣惱,就要起身尋那故意出口傷人之人,倒是遲老道看著她一笑,搖了搖頭,示意不可跟這些人一般見識,沒柰何坐下。那李徒郎卻看著盧穎兒有些歉意一笑道“一斤金子在下不曾帶在身邊,不過可以以物相抵,隻怕還不止一斤金子之數!”
“以物相抵?”盧穎兒此刻哪有好氣,方才這些人口中汙言穢語,都是因為此人一句話而來,現今見他說沒帶在身邊,上上下下打量了李徒郎一番冷笑道“你那甚麽抵那一斤黃金?就你身上衣裳麽?隻怕還不夠我們一頓酒錢,姑娘我也懶得跟你說,我哥哥這把刀乃是家傳的,不發賣,那邊自有人手中有上好寶刀,你隨他們去罷,原以為隻是這地方腥膻惡臭,哪知人也腥膻惡臭如此!”說著便揮手用力扇了扇,好似那李徒郎身上果真有一股腥膻惡臭一般。宇文遠卻心中有些戒意,深怕那些人之中有些不善之輩,又見盧穎兒氣急敗壞,眼風如刀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圈。
“你要以何物抵我這一把刀?不妨說說看!”遲老道卻不理會眾人話語,將那千牛刀插回刀鞘,放到宇文遠麵前,這才施施然到,那李徒郎也是一笑道“還是老丈好說話,在下有千牛在外,願以此抵這短刀之價!”
“哈哈哈”方才四散而去的那些人,聽得李徒郎這句話,都是一陣哄笑,多有人叫道“原來不是遇上江湖騙子,是他自己失心瘋了,這一把刀,竟然值得千牛之價!”也有人一臉冷笑道“原來是掉謊的遇上行騙,如今這集市上不過才數千頭牛,竟然有一千頭是他的,卻叫那些牛主人都去草原喝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