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秦府驚魂 第七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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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風雨錄!
“嗯?”宇文遠剛將一杯熱茶端了起來,忽聽這道人問出這一句來,頓時一驚,手上一個拿不穩當,杯中熱茶水濺了出來,登時燙的手便是一縮,雙眼圓睜看著那道人,思玉在旁也是滿麵愕然,不知這道人從何知道自己這師承來曆?兩人都是怔了半晌,宇文遠這才遲疑道“道長如何知道我師父名諱?莫不是我曾在哪裏見過道長來?還請道長賜下尊號,我二人也好參見前輩。”思玉也是直瞪瞪看著道人,眼中盡是猜測之意。
“嗬嗬嗬,甚麽前輩不前輩的”這道人見他兩人神情猶疑,卻是嗬嗬一笑,端起茶來喝了一口道“兩位不用猜疑,咱們從未謀麵,隻是貧道這道號麽,不說也罷,當年因貧道一時不忿,惹下萬千禍端,終至於牽累家人,從此便棄了姓名,遠離異域他鄉,如今已然垂垂老矣,自思葉落歸根,這才自天竺重返中土,順路訪一訪當年故人舊知,今日咱們既然與這青羊宮有緣得見,你二位便稱我一聲青羊道人便可,至於你這師承來曆麽,貧道曾與你師祖有數麵之緣,頗為佩服他一身武學見識,方才見你下馬身形之中,似乎便是那望海潮掌法中身法,因此大膽一猜,不料兩位果然是他門下。”
宇文遠同思玉都是相視一眼,原來這道人竟與自己師祖相識,隻從自己下馬一瞬之間便能認出自己師承來曆,這份眼力見識,看來必是江湖中隱逸高人,但這身世卻與自己師父頗有幾分相似,乃是有難言之隱,因此埋名隱姓,遊走江湖之中。兩人眼神相望,心思相通,宇文遠便扶著思玉,雙雙站起身來,躬身行禮道“晚輩見過青羊道長!”跟著便要拜下去,這道人伸手輕輕一揮,兩人便覺身形被一股柔和之力穩穩托住,隻是微微一躬,便再也拜不下去,這道人這才嗬嗬笑道“心意有了便可,不必如此多禮,隻這點倒有些不似鐵書生徒弟!少了尊師年輕時幾分落拓不羈,慷慨豪邁氣概。且坐下罷,此茶甚是不錯。”
宇文遠聽他此時叫自己師父還是鐵書生,看來這道人果然遠離中土日久,還不知自己師父如今已然棄了這鐵書生名字,跟他一般,在這江湖上無名無姓,又見他身形不動,隻是伸手隨意一揮,內力到處,自己二人便拜不下去,心中也是駭然,索性便依他意思,扶著思玉坐定,自己這才坐下道“既然道長如此吩咐,那我二人便失禮了”心中卻暗自琢磨,不知這道人將自己二人請進這青羊宮來,卻是甚麽意思?
“梁姑娘,不知你身上這傷勢,卻是因何而來?”宇文遠同思玉坐定,都是端起茶來品了一口,果然清香四溢,宇文遠心中卻是一動,此茶之味,倒有幾分峨眉雪芽的味道,那道人卻是看著思玉,上下打量半晌道“不知可否讓貧道診一診脈息麽?”思玉見這道人要審視自己傷勢,倒是看了宇文遠一眼,見他微微點頭,這才伸出手來,放在桌上,宇文遠便道“不瞞道長說,我師姐乃是傷在翻雲覆雨手掌力之下,至於此人是誰,我二人卻不知曉,隻知此人武功絕高……”
“咦?”宇文遠話至半途,那道人忽然臉色一變道“傷勢果然是翻雲覆雨手傷勢,但這療傷封穴之人,倒是有些奇怪,這份本事江湖上絕跡已久,我隻當世間再無這門武學,怎地還有人會?”宇文遠同思玉見這道人如此說,心中都是一動,看來臨安城一指穿喉黑衣人果然有些來曆,此時也不隱瞞,便將自己二人夜探秦府,被那書辦發覺,危急之時卻被那黑衣人所救之事一一說了一遍,中間卻隱去了那一指穿喉與自己有殺父之仇這一節,隻說此人在臨安城極為厲害,手上指力淩厲無匹,再將那四句詩也原樣背誦,那道人愈聽愈奇,到了這四句詩之時,臉上卻是冷笑道“果然是他,此詩原也說的不錯,當年若不是此人為情所困,隻怕天下也無人是他對手!”
“那人是誰?”宇文遠同思玉都是一驚,想不到這道人竟然知曉這黑衣人來曆!頓時異口同聲問到,那道人卻是一笑道“此人已死百有餘年了,乃是前朝舊事,如今所知之人不多,貧道也是當年遍曆天下道藏之時,無意中得知此事,此事你二人知之無益,不知也罷!”宇文遠同思玉見他不願細說,自然也就不去追問,倒是宇文遠聽這道人方才之話,似乎其中有些相熟之處,一時間偏著頭沉思不語。
“遠哥!遠哥!”那道人診了一番脈搏,卻不理宇文遠發呆之意,看著思玉一笑,微微點頭,起身站在門口,招呼一個香火道人,輕輕吩咐幾句,思玉見宇文遠竟然發起呆來,倒不知他心中究竟琢磨甚麽事情,忍不住叫了兩聲,宇文遠卻似充耳不聞一般,正猶疑間,就見方才那香火道人拿了兩根擊磬用的小槌過來,神色恭敬交在這青羊道人手中,這才轉身而去。
思玉正不知這道人何意,就見他身形忽動,兩根小槌徑點自己身上穴道,待要躲避時,哪裏還來得及,雙手一分,便要相拒,哪知才出半招,雙槌已然及身,這道人見了這半招,眼光卻是一動,再看兩根小槌如同來去之勢極為迅捷,似乎隻是在自己衣服上一沾即退,但這體內卻有絲絲涼氣自小槌所過穴道緩緩而入,每過一處,所在穴道便如一道清泉一般,一道水流周流身上經脈,已知必是這道人要替自己療傷之意,便收意凝神,調勻呼吸,那道人見她已然明白自己意思,臉上也是微微一笑道“好個聰明的女娃兒!”
“你是坤衣道長!”宇文遠愣怔片刻,及到回過神來,見那道人早已將兩根小槌放在桌上,思玉卻是麵色紅潤,氣息完足,不想這片刻之間,此人已然動手替思玉療傷,還不及相謝,口中跟著便是驚呼一聲到,那道人見他叫出“坤衣”二字,神色也是微微一愣道:“宇文公子好見識,你怎地知道貧道這道號?”宇文遠見此人果然是坤衣道人,哪裏還敢怠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原來是前輩,小子有眼不識泰山,我當年身受重傷,有賴獨孤前輩相救,獨孤前輩在峨眉之時,曾言道長遍曆天下道藏,雲遊四海,要往天竺一遊,方才道長說及這道藏之事,這才猛然想起,因此得知道長尊號!道長門下何家昆仲,便是晚輩兩位義兄!”
“原來如此!那咱們果然是有些緣分,不過我曾立下誓願,此生武學,隻傳於世,不傳弟子,因此何家昆仲並非我門下弟子,也不過是學了我幾手功夫罷了”坤衣道人嗬嗬一笑道“貧道此番來川中,便是前來拜會獨孤先生,奈何他蹤跡不定,無處可尋,因此便暫居這青羊宮,今日也是你我有緣,若非梁姑娘身上有傷,貧道方才便也不多口了!”宇文遠這才明白,看來這坤衣道人跟自己師祖和獨孤勝一般,都是急難好義之人,必然是看出思玉身負重傷,這才特意出口相邀,心中對此人不免多了幾分欽佩之意。
“梁姑娘,此時覺得如何?”坤衣道人見宇文遠眼中盡是欽佩之意,卻是淡然一笑,端起桌上茶杯輕啜了一口,看著思玉緩緩問到,思玉方才被這道人打通身上穴道,隻覺身上遍體通泰,輕鬆無比,耳邊已然聽見他二人之話,眼睛微微一睜,臉上卻是微微一紅,頗有幾分愧疚之色道“多謝道長厚意,方才小女子不曾以真名相示,還請道長勿怪,小女子姓梁雖是不差,卻並非本身真姓,本姓乃是姓韓……”
“嗬嗬嗬,姓梁姓韓又有何妨!”那道人見思玉說出自己本姓來,爽朗一笑道“梁將軍與韓元帥都是當世豪傑,你身為他二人後人,跟誰姓卻不都是一般麽?”思玉見他竟然知曉自己來曆,也是有些驚訝,不免轉頭看了一眼宇文遠,見他也是一臉不解之色,隻不過此時兩人已知這道人來曆,跟宇文遠倒是頗有幾分淵源,又於獨孤勝十分相熟,心中卻是再無猜疑之意,隻是此人隻聽自己兩姓,如何便知自己是韓世忠後人?
“你二人武功雖是一師所傳”坤衣道人端著茶杯,看著思玉一臉詫異,輕輕一笑道“其中也有小小分別,韓姑娘你方才想要躲開我這兩個小槌之時,並非這望海潮掌法之中身形,卻有幾分擂鼓甕金槌法之中的意思,這門功夫,當世會使之人不多,不算韓姑娘你,也不過嶽家大公子嶽雲,同梁將軍兩人而已,如今嶽家隻穿了槍拳兩路武功在世,你既然說自己姓梁,又說自己姓韓,又有這擂鼓甕金的本事,自然不會是嶽家傳人,定然是梁將軍所傳了!”宇文遠同思玉此刻已然心中大震,此人武功究竟如何雖不知曉,但此人眼光之利,見聞之廣,簡直駭人聽聞,隻是憑著一點身形步法,便能看出自己二人武功家數分別,這份本事,隻怕獨孤勝都有所不及。